沒人歡迎戚淩的到來。


    陶秋安羞憤得無地自容,垂著腦袋,把自己當成死人。自己衣衫不整雙腿敞開,陰/莖還插著管子,這副模樣竟然被戚淩給看到了,偏偏被戚淩給看到了!他不想活了……


    段錦先是意外,隨即又覺得理所當然,說:“真是一條養不熟的狗。”


    戚淩在道上的綽號叫黑臉鬼,不是他自個起的,是口口相傳叫出來的,因為他發狠的時候麵貌猙獰得像惡鬼一樣。尤其是現在,偏黑的膚色,金亮的眼珠子,這副模樣去拍恐怖片連妝都不用上了。


    他一腳踢上段錦的胸口,把他仰麵朝天的踩在了地上,然後垂下手,把槍口捅進他的嘴裏。戚淩是打算殺死段錦的,一不做二不休,他既然背叛了段家,就注定沒辦法回頭了!


    可是段三突然衝進房間裏,從後方撲向戚淩,槍口歪了。


    散彈槍是近距離槍械,火力大,殺傷範圍大,轟爛了段錦一隻耳朵。


    肉碎和血點子橫飛。


    段錦的耳朵爛了,其他人的耳朵也好不了多少,槍聲實在太響了,並且段家人的聽覺過於敏銳。陶秋安隻感到耳膜快被震破了,隻聽得到嗞嗞嗡嗡的聲音,像有台殘舊的電風扇在腦袋裏轉動。


    兩個撞到一起的男人分開,段三忙著查看段錦的傷勢,戚淩忙著給陶秋安鬆綁,各有各忙。


    段錦不但被耳朵受傷,口腔也被槍口給戳傷了,滿口都是血癱躺著,真真正正的像一具死屍。戚淩動作麻利地解掉繩子以後,拔掉導尿管,幫陶秋安穿好褲子,直接扛到肩上往外走。


    戚淩大步流星地往庭院方向走,在長廊迎麵遇到了康伯和一眾仆人,這群平日裏低眉順眼的家夥,一個個手裏都拿著武器。


    “零少爺,請收手吧,跟段家做對隻有死路一條。”康伯苦口婆心。


    “老東西,擔心你自己吧。”戚淩掏出火機,打著,往地上一丟。


    他剛剛闖入房間前,肩膀上除了槍還有桶汽油,他一路淋著走,直到鐵桶空了才丟掉。


    火苗飛快的竄了起來,迅速蔓延到整條長廊,戚淩踢開一個慌忙逃命的下人,在滾滾濃煙裏,麵無表情地前行。他來到了後院,把陶秋安放到草地上,用手拍拍他的臉:“別裝死,給點反應。”


    陶秋安渾渾噩噩地眨了兩下眼睛,身上的銀針讓他痛苦不堪。


    戚淩管不了那麽多,踢掉鞋子,背過身去半跪在草地,抓住陶秋安的雙手一拉,讓他趴在自己後背上:“抱緊了。”


    陶秋安茫茫然地環住戚淩的脖子,感覺到身下的人起了變化,體溫一下子升高,身體開始變形。布料撕裂的聲音接連響起,他低下頭,眼前是黑亮的皮毛,等陶秋安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高高在樹上了。


    他在顛顛簸簸中聽到了叫喊聲、槍聲,樹枝刮過陶秋安的臉,眼前的風景飛快變換著。


    無端端的,陶秋安突然想起一個詞來——槍林彈雨。


    變身後的戚淩背上馱著一個人,在兩棵白楊樹之間來回往上跳躍,利爪緊緊地攀住一根纖細樹枝前進,突然弓腰跳上了院子的牆頭。陶秋安有種坐過山車的感覺,還是一列脫軌的過山車。他回過頭去,看到距離剛才的樹枝有好些距離,但接下來過山車變成了跳樓機,因為戚淩直接從起碼有五米高的牆頭跳下去!


    戚淩顯然是做足準備,否則他也不會離開段家幾天了,院子外邊就停著一輛黑色的吉普車。他恢複人形,打開車門把陶秋安扔到後座上,赤身裸/體地走向車頭。


    被粗魯地扔進車裏時,陶秋安眼前一黑,生生痛暈過去。


    戚淩一邊開車,一邊手忙腳亂地套上衣服,至於褲子,就等把車開到安全地方再說。


    他扭頭往後看一眼,見陶秋安倒在後座上動也不動,就皺起了眉頭。


    他就知道段錦會對陶秋安下手,遲早都會,那癆病鬼看陶秋安的眼神,就像主人看著搗蛋的小狗,琢磨著該怎麽把寵物收拾一頓才好。


    在城中村的小診所裏,陶秋安咬住了毛巾,躺在病床上,戚淩在床頭按住他的肩膀。


    他醒來以後就在這裏了,戚淩把車開回原來的城市,周圍簡陋的環境,還有這個看起來像無牌行醫的家夥,都讓陶秋安有種重回人間的感覺,這才是他熟悉的世界。


    醫生用鉗子找準銀針的位置,一根根從陶秋安腹部拔/出來,銀針都精確插在穴位上,隻溢出一兩滴血珠子。拔針的過程向被刺針一樣的疼,陶秋安陣陣痙攣,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雙腳亂蹬。


    好不容易熬到結束,陶秋安幾乎虛脫了,連嘴裏的毛巾都是戚淩幫他取出來的。


    陶秋安癱在床上喘氣,斜著眼睛,數了數托盤裏的銀針,啞聲說:“段家真是大手筆,這些東東當付醫療費好了,有得剩就折現了給我。”


    戚淩擦掉他臉上的冷汗,麵無表情:“切,你個死要錢的東西。”


    陶秋安哼了兩聲,想再瞎扯幾句,可惜有心無力。


    “我給你打點葡萄糖,休息一會。”醫生說。


    戚淩掀開了簾子,走到診所的鋪麵,大大咧咧地到處亂翻,終於給他找到一包薯片。剛好這時醫生掛好吊瓶出來,戚淩哢嚓哢嚓地嚼兩口薯片,問:“有啤酒麽?”


    “醫用酒精就有,你要喝不?”


    “你留著自個慢慢喝個飽。”


    “你惹上麻煩了吧。”醫生說的是肯定句,看看戚淩,又說:“有需要可以打電話給我。”


    戚淩捶了他肩膀一拳:“不會跟你客氣的。”


    半個小時過後,陶秋安也走了出來,他扶著牆壁,手腕腳腕都纏著繃帶,表情有些怪異。


    “你要去哪裏?”戚淩問。


    陶秋安想了好一會,才喃喃地答:“回家。”


    戚淩看得出他不大對勁:“好,我帶你回家。”


    結果戚淩把他帶回了自己的家。


    陶秋安看了看周遭陌生的環境,再看了看戚淩,表情呆滯中帶著疑惑。


    “睡覺,你現在最需要的是休息,有什麽事明天再說。”戚淩把他推到了窄小的折疊床上。


    陶秋安沒打算睡覺,他還想著要回家,一心隻想著要回家。


    可是枕頭太軟了,眼皮太重了,又或許是他太累了,栽倒在床上爬不起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戚淩這時臉上才有了些表情,摸摸陶秋安的臉,幫他脫掉鞋子,拉上被子。


    戚淩下樓一趟買了些啤酒,他爬到五樓的時候,突然停下腳步,豎起耳朵細聽樓上隱隱約約傳來的聲音,然後快步地往上衝。他衝到了天台,聲音正是從自己屋子裏傳來的。


    陶秋安做噩夢了,在床上輾轉挪蹭,把被子踢開了,枕頭也都掉到地下去。他閉著眼睛,緊鎖眉頭,間歇性地嚷嚷著夢話,戚淩走近,蹲在了床邊,細心傾聽他的夢囈。


    “混蛋……變態……不要……我要殺了你……放開我……”


    戚淩看著他亂踢亂打的睡相,有點無奈,又有點心疼。


    這小子,到底是壓抑了多少情緒,隻有睡著的時候才肯放過自己。


    戚淩脫掉鞋子上床,把陶秋安摟進懷裏,床太小了,陶秋安幾乎整個人完全壓在他身上。


    “怎麽了?”陶秋安驚醒,迷糊地看著他,眼裏隱隱有淚光。


    “沒事,睡吧。”戚淩輕聲說,把他的腦袋按到自己胸口,一下下撫摸他的後背。


    陶秋安哦了一聲,閉上眼接著睡了,顯然剛才沒有完全清醒。


    他很快就睡著了,然後又開始做夢,在戚淩懷裏蜷縮起身體,偶爾啜泣兩聲,默默地流眼淚。戚淩用手指沾了他的眼裏嚐一口,是苦澀的味道,他把陶秋安抱緊了點,低下頭去,用嘴唇在他汗津津的脖子上摩挲。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真正可以對另一個人的傷痛感同身受。


    不管是身上的傷還是心底的傷,痛到什麽程度隻有自己才能體會,旁人最多隻是假想。


    所以戚淩沒有說過一句安慰的話,他不想說,陶秋安也不會想聽。


    戚淩還發現,自己越來越能克製住撕咬陶秋安的*,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種*,一種發自野獸本能的*。連他都忍住沒有張嘴吞下的獵物,哪裏容得下其他人擅自妄動?除非他吃飽了,吃膩了,否則誰也休想來舔上一口。


    豹是完美的獵手,矯健、靈活、凶殘,是不需要同伴的獨居野獸。


    對於獵物,向來不會與其他動物分享。


    天性如此。


    等到陶秋安醒來的時候,周身酸痛乏力,不過他卻有了一種活過來的感覺。


    沒有人在身邊,陶秋安就坐在床上,打量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間小小的天台屋,裏麵東西很多,家電卻很少,隨處能見到各種各樣的模型,有坦克、裝甲車、核潛艇、戰機……原來戚淩的家是這個樣子的。陶秋安喜歡這裏,雖然看上去有點亂卻很飽滿,也很有人氣。


    屋子裏隻有戚淩一個人的味道,這點讓他更喜歡,應該是很少把人往家裏帶……


    陶秋安阻止自己胡思亂想下去,渾身黏黏膩膩的很不舒服,他擅自借用浴室洗了個澡,然後悲哀的發現,原來的衣服髒得不能穿了。反正現在屋子裏沒人,他幹脆直接從浴室走出去,想找一身幹淨的衣裳來穿。


    結果衣裳還沒找到,撞掉了物架上的東西,陶秋安低頭一看,我靠,竟然是色/情雜誌!


    封麵已經夠下流的了,有些書打開了,內容更是兒童不宜,滿眼看到的全都是肉、肉、肉還有肉!陶秋安像做錯事的小學生,手忙腳亂地把雜誌撿起來,趕緊趁家長還沒回來之前收拾好。結果他腳底打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戚淩一推門進來,就看到陶秋安光溜溜的身子,和周圍光溜溜的裸女們爭香鬥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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