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是這樣想的?”澹台建成聽了她的話,倒是放開了她,來來回回地在她的跟前兒踱步,“玉石俱焚?如此說來,我進攻趙國的那天,難道就是你的死日?”趙舒窈聽了,一言不發地看著他,為何她從澹台建成的話裏聽出了些許的戲謔,這讓她……真的是很不爽!“皇上覺得很好笑麽?到了那一天,我將以死明誌!”她說著這話,抬起頭,仰望著蒼穹,仿佛已經預見到了日後的悲哀。“其實……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我不讓你死呢?”澹台建成玩味地說道。


    趙舒窈聽了他這話,心中大是一愣!活著已然是痛苦不堪了,難道就連死的自由,也是沒有麽?她不免悲戚地看著澹台建成,像是等著他的進一步解釋。“蠢女人,難道你不知道,進了這皇宮,你的生死,便是由我掌控的了!沒有我的命令,你,趙舒窈,不許死!”說著這話,澹台建成終於冷冷地轉過身子去,就要大步離開這冷宮了!在步出這片長滿了荒草的廢宮時,澹台建成忽地又莫名來了一句:“你的一日三餐,我會命人送來!”趙舒窈聽了,還來及驚異,但見澹台建成已然是毅然決然地走了。


    現在是四更天兒,離天亮可是還有一定的時辰呢,可是趙舒窈經曆了此番,已然是不能安穩入睡了!她的心中,開始沉重地考慮起趙國的前途來!她在這台階上下來回踱步,告訴我,姐姐,我該怎麽做?難道……我真的該在這淒清的冷宮裏,像一隻螞蟻那樣毫無聲息地死去?“舒窈……”一聲低低的呼喚,可是又將她給拉回了現實。她聽了這個聲音,心中既慌亂又激動,她忙從台階上走下,但見樹叢的陰影裏,澹台世民已然緩緩地走了出來。見了他,趙舒窈的心,更是激蕩!“世民,你是什麽時候來的?怎麽……我竟是一點兒不知道?”趙舒窈對他看了良久,隻是說出了這幾句話。


    “舒窈,其實入了夜,我就來了!我什麽都看到了,包括你和皇兄之間的談話……”澹台世民的心,十分沉痛,自那晚離開皇宮之後,他的心,一刻就也沒有停過!隻是因為,心中充滿了對趙舒窈的擔心!她……究竟會得到澹台建成怎樣的懲罰?他藏在宮外一覺,隨時打探消息,終於在今天中午,他得到了趙舒窈被廢的消息!這個消息令他的心裏十分難過和自責!他覺得,趙舒窈之所以會如此,都是因為他的緣故!是以……這一次,他一定不能坐視不管!他要將趙舒窈給帶走!


    “舒窈,我今次來,就是決定要帶你走的!”他上前握住她的手,像是要傳遞他內心的堅定。“帶我走?可是……如今我又能去哪裏,趙國……我已然不能回去了!”她低低而道。“不,舒窈,你不要氣餒!天下之大,難道我們,真的就無路可走麽?大不了,我們可以去北方的北疆國!”趙舒窈一聽,煩亂地說道:“世民,那麽……你有沒有想過後果,倘若我真的能走,我這樣一走了之,澹台建成一定會遷怒於趙國的!我不想……為了我一己之私……”她的心裏,還是猶疑。


    “舒窈,我真是不懂了!你都受到了這樣的虐待了?難道……你的心裏,真的就甘於虐來順受麽?難道你不離開雅國,澹台建成就不會攻打趙國麽?你當真天真!”澹台世民已然是歎息起來了。“可是……你確定你就能安穩地將我帶出去麽?若是,被發現了,咱們都會死的!”她還是不想讓澹台世民牽扯進來。“嗬嗬……舒窈,能和你死在一起,我也是無怨無悔的!”澹台世民說著這話,可是將她的手兒,握得是更緊了。他緊緊地盯著趙舒窈的眼睛,看出她的眸子裏,還是流露出遲疑的神情,終於不悅說道:“告訴我,舒窈,你之所以這般遲疑,是不是你的心裏,已經不知不覺有了澹台建成的緣故?他……才是讓你不走的原因!“澹台建成苦澀相問。


    趙舒窈聽了澹台世民的話,心口一陣顫抖,被澹台世民緊緊握著的手,也在止不住地抖動。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現在被他這樣一問,有那麽一刻,她的心裏極為迷惑!會麽,是麽?她拿捏不住自己心裏,到底是怎樣想的了,她也苦澀地回道:“世民,你說我天真,其實你這個想法,才是可笑呢!我已然是他所廢的棄妃,如此……此話又如何談起?但凡我和他,彼此有一點真情,也斷然不會到了這樣的地步……”她邊說著這話,邊苦笑著搖頭。


    看著趙舒窈連連搖頭,澹台世民心中不禁覺得一絲安慰,他鼓勵說道:“舒窈,既然如此,那麽我的話,你就真該好好想一想!隻要咱們去了北疆,隱姓埋名,將會自由自在地過上一輩子!舒窈,在我的心裏,從來就是期盼著那一天!我想……那樣的日子,我們會有的……”趙舒窈被他虔誠的語言所打動,她不禁怔怔說道:“會麽?今生今世,我也能過上那看日出日落,雲卷雲舒的日子?”那樣的生活,並非她內心不向往,隻是……此時此刻,隻是覺得那樣的生活,離自己太過於遙遠!


    “舒窈,隻要你敢於期待,終有一天,我們會過上那樣的生活!”澹台世民從她的眸子裏,看到了一絲光彩,這又激起了他的鬥誌。“不,世民,那樣的生活,固然……我內心很向往……但……我清楚地知道,我此生不會擁有!世民,離開我,離開我遠遠兒的,去追求你的新生活!我想,隻要你願意,這天下還不知道有女孩子想要嫁給你呢!為了我……你不值得!”她終於還是哀哀說道。澹台世民看著天色就要亮了,他知道,要將趙舒窈真的勸了動心了,隻這一次還是不夠的,但是……他自信,最後他終將將她說服。反正此時此刻的趙舒窈,身在冷宮,其他人不會關注,他若是想來看她,竟是比從前在鳳翥宮還要便宜。


    “舒窈,我還有事情,我要走了!隻是……我說的話,請你一定要相信!我們是一定會過上那樣的生活的……”說著這話時,澹台世民將她的手,不禁又是重重一握,方才戀戀不舍地離開此處。趙舒窈看著澹台世民飛快地走了,心中卻又悵然若失起來。但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糾結的,並非是澹台世民離開時說的話,而是,自己真的……對澹台建成動心了嗎?如果是的話,那是什麽時候?怎麽自己一直都像是在雲裏霧裏一般?她頓時覺得自己頭痛欲裂。


    離開了冷宮的澹台建成,此時在龍吟宮裏,默默坐著喝酒!方絲縈著人送來的好些時令水果,他根本就無心去看上一眼。他將那隻鐲子從盒子裏取了出來,細細端詳起來!為什麽,暗中派去趙國的人,都說不知道這隻鐲子的來曆!那個給過他溫暖的小姑娘,也根本就是尋找不到!他的內心不免又惆悵起來,摩挲了鐲子好長一會,他終於還是將鐲子給放好了,隨即將杯中的酒,一口一口地喝幹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宮外麵傳來的一陣一陣的腳步聲!這個聲音……他當然覺得熟悉!


    待澹台世民終於走到了他的麵前,他便冷冷地看了看他,淡淡說道:“坐,坐下陪我喝酒!”澹台世民聽了,也不客氣,將腰中的長劍放在案幾之旁,大方坐下。澹台建成細細地打量著他:“嗯,不錯,你去了邊界數月,果然和從前不同了!看來,男人果然是要幹一番事業的!”澹台世民聽了,心中沉吟了半響,並未接過他的話題,反而將澹台建成手中遞給的酒,昂著脖子一飲而盡!喝完了酒,澹台世民終於沉聲說道:“皇兄,你該知道,我此番來,是為什麽的!”看著他異常平靜的神色,澹台建成淡淡說道:“是麽?那麽讓我猜猜?你是為了你的母親,抑或是為了前方的戰事?”


    澹台世民緊緊盯著澹台建成,認真說道:“皇兄,你該知道的!我是為了舒窈而來!”澹台建成聽了他這話,心中是異常的惱怒!他又給自己斟滿了一杯酒,看著釅釅的紅酒,他深深歎了一口氣,將酒又喝下去,喝完了,他終於對著澹台世民幽幽說道:“世民,你是一定要讓我生氣麽?我之前的話,你一定要當耳邊風麽?舒窈的名,不是你能叫的!”說完了這話,澹台建成的眸子裏隨即就抹上了一層幽暗之色。澹台世民聽了,隻是下意識地將脊背挺了挺直,可是心裏,是一點兒也不懼怕。


    “世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和趙舒窈之間的事情,你當真以為我都不知道麽?”澹台建成終於激動起來,他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將澹台世民放在案幾上的長劍拿了起來,放在心中。澹台建成將長劍的劍鞘打開,刷地一聲,一道寒光頓時閃現出來,這柄寶劍,原是先皇在澹台世民五歲那年,賜給他的!澹台世民見澹台世民拿過自己的寶劍,神情終於緊張起來。“父皇給你的,始終是最好的!”澹台建成握著劍柄,看著劍柄上鑲嵌的罕見的紅綠寶石,不露聲色說道。


    見澹台世民聽了這話,還是不出聲兒,澹台建成又繼續說道:“世民,你擁有的東西,你若是不珍惜的話,有一天,若失去了,可就追悔莫及了!”他端詳了寶劍很久很久,終於又將劍鞘給闔上了,重新放在了案幾上。“皇兄,我喜歡的是花,可你偏偏給我一棵草,就像我喜歡喝茶,你非要我喝酒一樣!我這樣說,皇兄能夠明白麽?”澹台世民終於開言。澹台建成聽了,沉默了良久,終於從鼻中冷冷地哼了一聲:“不知好歹!”說著,他從懷中掏出那塊麒麟玉玦,一席子就甩在了大理石的玉案上,玉玦冷不丁地被摔,不免發出動聽的叮當之聲!


    澹台世民見了那玉玦,心中一顫,他掩飾住心裏的波濤,沉沉看著澹台建成!“世民,那晚你並沒有走,我……可是給你留了最大的麵子!”他終於抑製不住內心的憤怒,迫近澹台世民,一字一句說道:“告訴我,世民,你們之間,究竟有沒有到了……那種地步?”關於這個,他覺得還是要問一問澹台世民為好。他們之間究竟到了哪一步,一直是澹台建成心中的疑惑。不問出個結果來,他始終覺得隔靴搔癢。澹台世民聽了,苦苦說道:“皇兄,我沒有想到,你果然是這樣狹隘!若我和舒窈,真的有什麽事的話,那麽……也就沒皇兄你什麽事了!”雖然澹台世民將此話說得很繞,不過,澹台建成還是聽出來了,他不禁深深地舒了口氣。不管怎樣,至少他知道了,目前趙舒窈在**上是忠實於他的。


    “世民,將麒麟玉玦收好!這是父皇給你的東西!我希望你……不要為了一個女人,而到了不顧一切的地步!你和趙舒窈,從頭到尾,都是不可能的!這是我對你最後的忠告,你若是再犯……那麽就沒有以後了!”澹台建成將此話說得很重,他……是真的希望他能夠忘了趙舒窈!可澹台世民聽了,隻是搖頭一笑,口中說道:“皇兄!其實……你何必執著?你若是不愛趙舒窈?為何要這樣虐待她?是!她的父皇於你有隙,可到底舒窈是無辜的!皇兄,既然你對她無意,莫如就放了她!這才是一個大丈夫所為!”澹台世民為了趙舒窈,態度終於軟化了下來。他將麒麟玉玦放入了懷中,懇切說道。


    澹台建成聽了他的話,心中又不免一陣激動!他又昂著脖子,喝了一杯酒,心中已然有些醉了!他借著酒氣,憤恨地對著澹台世民說道:“笑話!放了她?那麽置我的尊嚴於何地?她……已然是我的女人!”說完了這話,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示意澹台世民離開!“不,皇兄,舒窈是個好女人!還請皇兄多多體恤她!”澹台世民看著澹台建成已然微醉,想將他手中的被子給拿掉。可澹台建成絲毫不讓,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就灌入口中,對著他說道:“世民,你不是我,你怎知我心裏,對她不動心?從來沒有哪個女人,令我如此,你可知道?”他苦澀地說著,借著濃濃的酒意,於混沌之間,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說完了這話,他就一下子倒在了案幾上,似乎十分疲憊。


    澹台世民聽了,心中十分詫異!原來……原來……皇兄也是有情的!那麽……又為何對趙舒窈如此?還是……皇兄不會表達自己的情感!一霎時之間,澹台世民隻覺得自己的心,十分十分地苦澀!“既然皇兄待她有意,又為何要這樣對她”半響,澹台世民也隻得問了這樣一句話。“你說……換做你,你該怎麽做?她和你有私,可我是帝王!你們可考慮我的心麽?”澹台世民已然處於半醉,聽了澹台世民如此說,也隻有喃喃而出這幾句話。澹台世民聽了,心中不禁起了些許的猶豫,那麽……自己真的要帶趙舒窈走麽?自己的決心,還是那樣強烈麽?


    他神情淒惶地朝著殿外走去,見了一個老太監,對他吩咐:“皇上喝醉了,你們進去照顧他吧!”說完了,就茫然四顧地朝前走。僅僅為了澹台建成的幾句話,他真的就要放棄了趙舒窈麽?但是……澹台建成的話,又有幾分真假?而……趙舒窈,仍舊在冷宮裏關著!那麽……自己是不是隻是為了趙舒窈痛快的緣故,也要為了她,傾盡自己的一份力,為她奮不顧身?是的,隻要她有危險,他無論怎樣都會在他的身邊!有了這個答案,澹台世民的內心反而更是寧靜了!他默默地朝著容止宮的方向眺望著,舒窈,你等著我!雖然我不在宮裏,可是我的心,無時無處不在!


    一連幾天,趙舒窈在容止宮,都待得十分平靜!晚上,若是自己睡不著,她便出來四處走一走,跳上一支舞,隨意安歇。反正,一個人入睡,她也覺得並不害怕!在經曆了最初的恐懼之後,她睡得反而更是深沉香甜!這一幾日,她也不用自尋吃食了,老劉公公會按時給她送上一日三餐,且,冷宮裏的帷幔和床被,澹台建成也派人給她換上新的!原本破舊的窗欞和門窗,也一一修繕好了!僅從外表上看,容止宮已然不像是冷宮了!可……趙舒窈知道,澹台建成之所以如此,絕不是對自己存了同情!而是,他不想讓自己在惡劣的環境下死去!即便在冷宮,他也要她,像一隻豢養的精美的動物一樣,不是因為寒冷和饑餓而死,而是因為內心的痛苦折磨而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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