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旭像是什麽都沒聽到一樣,麵色平常。


    “李兄有事盡管先去忙,改日有空我請李兄就是。”


    姓李的同窗點點頭,步履匆忙地走了。


    王屠戶這才跟兩個買肉的大娘開口。


    “剛才那個好像就是李員外的親兒子,兩位大姐咋當著人家兒子的麵說外室偷人,這回那外室估計死定了。”


    兩位大娘一聽就傻眼了,“剛才那是李員外的兒子?我們又不認識,老天,我們可沒胡說八道,好多人都看見了。”


    聽說那外室本來就是樓子裏的,她們也是買菜的時候聽別人說的。


    兩大娘麵麵相覷,買完肉就走了。


    蕭旭還在原地,王屠戶隨口和他搭話,“蕭秀才,你這酒是在賭坊旁邊那家買的吧?聞著味道都出來了。”


    蕭旭點頭,“聽同窗說那兒的酒烈,就去買了。”


    王屠戶笑,“這酒開在賭坊旁邊,去買的都是些賭徒,我們粗人喝行,讀書人一般不愛喝。”


    “前頭人家辦席麵殺了兩頭豬,家裏又有兩套豬下水了,你家還要不要了?”


    蕭旭想了想巧娘說鹵過下水的鹵湯隻能鹵下水了點頭。


    巧娘做得下水好吃,家裏人都念念不忘。


    “我付錢,勞煩王大哥給我送到家裏去。”


    王屠戶聽見他一個秀才公喊大哥,臉上笑得像開了花一樣。


    “嗐,付什麽錢,我等賣完這些肉就給你送過去,不用付錢。”


    平常讀書人都是看不起他們這樣做買賣的,尤其他還是個屠戶,就蕭秀才這兩口子又熱情又客氣,他樂意送。


    蕭旭連帶豬下水執意給了錢,提了買好的五花肉,提著酒又去轉悠著,提了兩包點心。


    附近的人都認識蕭旭這新鮮出爐的案首,都笑著和他打招呼。


    臨近日落,蕭旭才出現在李秀才家門口,敲門。


    開門的是李秀才的娘子,不同於往日,今日笑得像朵花一樣。


    “是蕭旭啊,快進來!來就來吧,還帶這麽多東西幹什麽,你先生等你一天了,還以為你今天早上就回來,怎麽過來這麽晚?”


    蕭旭和往常一樣打招呼,“是我的不是,讓先生等久了。”


    秀才娘子接過蕭旭手裏的東西,“你去和你先生說話,我去廚房炒幾個熱菜,今天晚上就住著別走了。”


    蕭旭點頭應下了。


    屋裏李蓉蓉聽說蕭旭來了,高興得不行,一連換了好幾套衣裳,盛裝打扮了一番。


    正要出去,回頭又坐下了。


    伺候她的小丫鬟不解道:“姑娘,你不去見蕭秀才了嗎,我剛才遠遠地看了一眼,還從來沒見過這麽好看的人。”


    李蓉蓉一聽直接就哭了起來,“再好有什麽用,他已經成親了啊,我總不能上趕著給他做妾去吧,嗚嗚嗚……”


    早知道她當初就厚著臉皮向蕭旭表明心跡了,如今黃花菜都涼了。


    李蓉蓉雖然喜歡蕭旭,但知道人家娶妻了,也做不出來死纏爛打的事。


    這晚上在屋裏抓心撓肝,到底是沒出去,在自己屋裏哭著睡著了。


    蕭旭和李秀才把酒言歡,李秀才喝醉了,說起他前半生的讀書生涯,傷心的時候還會哭幾聲,叮囑他一定要放平心態好好學。


    蕭旭一直點頭,看著窗外暗下了光線,眸色也暗了。


    ……


    另一邊,溫巧娘做完好人好事就回去了。


    沒直接回家,到山裏換回了原本的行頭撿了一堆蘑菇野菜,還有不少酸杏子才回去的。


    一進門就迎麵碰上了玉瓚。


    “溫娘子這是去哪兒了?”


    溫巧娘放下筐子,伸了伸胳膊,“上山了啊,早上出門的時候不是說了嘛,玉公子找我有事?”


    嘖,怕是派出去的人沒找到她,正在懷疑人生呢吧。


    玉瓚抿唇,“無事,就是覺得溫娘子一個婦人進山不安全。”


    “不過就是去撿些蘑菇,沒進山,這新鮮得很,晚上我做菜給你們吃。”溫巧娘提著筐子往廚房走。


    周玉看見了,急忙跑過來幫忙,順便蹲在灶台底下燒火。


    周玉這幾天腳好得差不多了,就爭著搶著幹活,生怕別人不讓他幹。


    溫巧娘也由著他,要是不讓這小子幹活,他吃飯的時候都不敢夾菜。


    玉瓚回了屋子,之前那人又跳出來,“主子,屬下讓人在附近山腳下甚至山裏都搜過了,壓根沒發現溫娘子的蹤跡,她出門絕對沒去山裏。”


    他就想不通,影六最擅長跟蹤,居然會把一個鄉下婦人跟丟了。


    “說明影六本事還不夠,罷了也許當真隻是巧合。”


    聞著廚房裏散發出來的香味,玉瓚不再糾結這事。


    這些天住在蕭家,好像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無所事事,但心卻靜下來了。


    他從來都沒有過這樣平靜的感覺。


    廚房裏溫巧娘正在炒菜,李翠花進來了,“巧娘,忘了跟你說,王屠戶下午又送了一兩套豬下水來,說是三郎要的,我已經收拾幹淨了,你看是直接鹵還是怎麽做。”


    “豬肝我拿出來炒,娘你把麵灌到肺子裏麵,做一道麵肺子,這是個細致活你喊二嫂來幫忙,其他的都扔鍋裏鹵上。”


    “你二嫂照顧二哥呢,我喊小芹來,要不我做吧,你去歇會兒,這才回來就做飯,別把你累壞了。”李翠花看著溫巧娘臉上帶笑。


    這兒媳婦她真是滿意死了,越看越喜歡。


    “不用娘,我愛做。”


    李翠花也趕緊喊來了蕭芹,按照溫巧娘教的方法灌肺子。


    晚飯自然是豐富的,光蘑菇湯就能鮮得眉毛掉下來。


    蕭二也能上桌吃飯了,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


    蕭老漢喝了一口湯,“什麽叫好日子,這才叫好日子啊。”


    玉瓚抬頭看蕭老漢,這就叫好日子了嗎?


    蕭老漢笑了笑,“玉瓚啊,多吃點,中午都沒見你怎麽動筷子。”


    中午飯是老婆子做的,以前還覺得老婆子做飯挺好吃的。吃慣了溫巧娘做的,乍一換人,感覺就像是在吃豬食。


    李翠花陰陽怪氣,“咋,嫌棄我做的不好吃,有本事你以後都別吃了唄!”


    蕭老漢求生欲很強,“沒,我是說咱們如今住過的這日子,換了以前想都不敢想。”


    “你不信問幾個兒子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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