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的聲音低沉的匯報著。


    嘭!


    一聲巨響過後,茶幾上的東西被全部掃落在地上,精美的茶具碎成一片殘骸。


    司徒翼的手掌重重的敲擊著茶幾,怒不可遏的大吼,“馬上把陳書豪給我帶來!”


    真是好!


    簡直好極了!原本他最信任的私人醫生,相處超過四年的朋友,竟然暗度陳倉,在這個問題上對他撒謊,隻為了一個剛剛認識的女人?


    司徒翼陰狠的笑著,看著手掌上被碎玻璃劃下的傷痕,那殷紅的血液猙獰的流淌著,不禁蹙眉,他並不是感到疼痛難忍,因為,被戲耍愚弄的怒火已經徹底遮蓋了那些敏感的神經!


    半個小時之後,一行黑衣人走進半山別墅,一臉沮喪的看著司徒翼,瑟瑟發抖不敢上前。


    他司徒翼的脾氣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如若在他麵露不悅的時候再不知好歹的靠近,恐怕會惹來殺身之禍的。


    “少爺……陳醫師並沒有回他的寓所,也不在醫院。”


    男人硬著頭皮說道。


    “廢物!”司徒翼咬牙切齒的咒罵,“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醫生都抓不住,你們還堪稱是我手下最精明,應急措施最好的團隊?”


    “對不起,少爺。”男人麵露難色的低下頭。


    嘟嘟嘟……


    突然,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是陳書豪?


    他沒找到他,他反倒挑釁著想要來和他聊聊?


    司徒翼陰沉著麵容,眼角淩厲的凶光一閃而過,迸發出一股濃濃的殺意。


    “給我準備車。”許久之後,他吩咐道。


    “好的,少爺。”仆從們垂首回複道。


    夜深人靜,位於鬧市中心的希爾頓星級酒店,四周的霓虹燈與奢華的頂級跑車圍繞下,顯示出這個黃金地點的不俗之處。


    這裏是富人的天堂,窮人的向往。


    今晚,一切看似平常的背後,隱隱透露著些許的詭異。


    因為全市最有號召力,最讓人聞風喪膽的暴君,已經被激怒,勢必在這個夜晚發起一場聲勢浩大的聲討和懲罰。


    在z城,沒人開罪得起司徒翼,因為,敢於得罪他的人,如今都已經被他送上了地獄。


    平坦且寬敞的馬路上,可以容納六輛車並駕齊驅,一輛黑色的保時捷正迅猛的駛過璀璨燈光的街頭,像是叢林裏穿梭著的獵豹一樣,最終著自己的獵物。


    司徒翼斜斜的靠著真皮座椅,琥珀色的眸子慵懶的半眯著,在車子到達希爾頓酒店的時候,忽然一絲光亮劃過他的眼底,隨即,他有再次恢複如常。


    這裏?


    是歐子淇在z城的暫時住所?


    這段日子,他倒是有些忘記她了,隻因為莫可妍那個女人的鬧劇,他竟然耽擱了尋找自己親姐姐的事情……


    司徒翼從來都不願意承認莫可妍能夠影響,甚至改變他的生活,但,這一切,卻在被一點一點的否定著。


    “少爺,到了。”


    司機見司徒翼若有所思,不敢打斷,直到迎賓走了上來,才低聲提醒著。


    “嗯,在這裏等我。”他冷聲的命令著,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vip專用電梯爬升到了十層,這裏是z城有頭有臉的人物才能預留的貴賓區。


    走廊拐角處,牆壁上鑲嵌著的浴缸,幾條彩色的熱帶魚閑散的遊著,襯托著一絲溫馨的暖意。


    魚缸的旁邊,一道灑金雕花的橡木門緊閉著,最上方用24k黃金燙印出1018的號碼。


    司徒翼在門前站定,跟著將手探入裏懷,拿出了之前準備的門卡,在門邊的凹槽內劃了一下,木門應聲而開……


    司徒翼並沒有事先打招呼,而是放輕了腳步走了進去。


    既然陳書豪把他約到了這裏,他倒是很感興趣,他到底玩了什麽花樣!


    總統套房內,奢華荼蘼的布置一如他見慣了的那種,富貴但庸俗。


    他穿過客廳,徑直的走向了臥室,在看見大床上,一襲白色睡裙的女人安靜的仰躺著的時候,他重重的咳了一聲。


    但,床上的女人,卻好像是睡的很沉一樣,對於他的咳嗽聲絲毫沒有反應。


    司徒翼一臉疑惑的看向坐在一旁椅子上的陳書豪。


    他似乎絲毫不意外他未經允許就走進了房間,更沒有被嚇到,反而一臉淡定的看著他。


    “歐子淇,你給我起來。”司徒翼走近了些,沉聲喚道。


    “這是怎麽回事兒?”司徒翼將疑問拋向陳書豪,麵對現在的局麵,難道他不應該給出合理的解釋嗎?


    陳書豪站起身,雙手抱著一本厚厚的病例夾子。


    “不用擔心,她隻是被催眠了而已,之前我取過她的血液樣本,送到了親子關係係統研究中心。”陳書豪說著,將病例夾子打開,扯出其中的兩頁紙遞到了司徒翼的手中,“看下吧,比我說的要全麵的多。


    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眯起,深深的忘了一眼司徒翼之後,將視線投向了紙上。


    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


    鑒定二者為直係血親。


    雖然冥冥之中早有預感,心中也有百分之八十的肯定,但這都不如這份報告上麵體現出來的數據讓他感到震撼。


    “玲……”他呢喃著呼喚她的名字,這闊別了至少七年的名字,如今念起來有些說不出的生澀。


    薄唇顫抖著,他的眼眸有些泛紅,“她什麽時候會醒來?”


    “明天。”陳書豪幽幽的回答道,示意司徒翼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


    “我幫她做了催眠,對所有的信息我都做了記錄……其中發現了一些和你認知不太一樣的東西,需要你聽一下……”陳書豪說著,將一支黑色的錄音筆放在了茶幾上,“我在客廳等你,聽完了叫我……”


    “嗯。”司徒翼踟躕了一下,點頭。


    臥室的門被關上的一刻,司徒翼拿起了錄音筆把玩著,他的眉微微的蹙起,拇指微微使力,按下了開始鍵……


    “好,歐子淇小姐……現在,我們慢慢的合上眼睛,放輕鬆……你會感到你的身體越來越輕,越來越舒適……想象下前方就是無比廣袤的草原,那裏有你喜愛的一切……你的愛人,你的親人……”


    “現在,告訴我,你是誰……”


    錄音筆中傳來了陳書豪的嗓音,略顯沙啞,跟著許久之後,才響起了歐子淇的聲音。


    她說,她叫司徒玲,她說她為了見自己心愛的人,為了永遠擺脫莫國凱的糾纏,和家庭的束縛,自願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那一天,車子是她事先雇人動了手腳,然後,為了和心愛的人在一起,才偽裝了車子跌落懸崖車毀人亡的假象。


    她和她的愛人,按照原定計劃飛往了日本東京,可是,誰能想到,愛情終究敵不過世俗……


    那個教授因為除了書本上的事情以外,並沒有一技之長,而且,文人清高的個性又不肯去做些阿諛奉承的事情,所以,在到了日本之後根本混不開。而司徒玲因為計劃是臨時起意,根本來不及帶太多的錢財,為了避免讓莫國凱懷疑,她隻是拿走了自己平日裏積攢的一些現鈔,不過大幾十萬而已,在物質生活異常昂貴的東京,很難維持的下去。


    不久,司徒玲不得不去找一些社會底層的工作,來保障日常生活的開銷,那個教授接連被用人的地方拒絕,鬱鬱寡歡,染上了一些賭博吸毒的惡習。


    最後,日子實在混不下去了,她被她最愛的男人放棄了,被他轉手賣給了歌舞伎的老板,從此,便開始了舞廳裏麵的豔舞生涯……


    聽到這裏,司徒翼的眼睛幾乎紅的滴出血來。


    出身名門的大小姐,一直被人捧在手掌心的掌上明珠,竟然,淪落到成為別人鼓掌中的玩物的地步,叫她那麽高傲的自尊心怎麽能不受傷?


    難怪,她會選擇遺忘掉這一段過去,難怪,她選擇不再與他相認,作為相依為命的弟弟,這個世界上她唯一的親人,她沒有臉麵去麵對他,讓他接受那麽不堪、那麽汙穢的自己……


    直到錄音筆內的全部內容播放完,司徒翼才緩緩的站起身,機械性的關掉了錄音筆的開關之後,走出了房間。


    “事情,我全部都知道了。”司徒翼對陳書豪說道,隨即打開窗子,將錄音筆丟了下去。


    噗通,錄音筆掉落在遊泳池中的聲音,即便相隔十層的距離依舊清晰可聞,讓他的心不禁被猛烈地撕扯著。


    那是一種像要窒息的悶疼,好像有人在用鈍刀子割他的肉一般痛苦的感受。


    “嗯,她的選擇性遺忘,其實,是一種心理上的自我逃避現象,所以,短時間內,她還會維持著這種自我封閉,直到她願意找回曾經的自己,結束這段封閉自我的日子。”陳書豪分析道,跟著拿出了歐子淇保存在他那裏的證件和私人物品,“這些還是有你來保存吧,你可以考慮在適當的時候去恢複她的戶籍,向外界宣稱她其實還活著的事實,這樣的話,或許,可以逼迫著她早些麵對自己。”


    司徒翼遲疑著沒有結果陳書豪手中的東西,因為,此刻有更棘手的事情等待著他的處理。


    蠟像的事情,他是不是該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了?


    “翼?”看著司徒翼遲遲不接自己手上的東西,不禁催促道。


    然而,不等他再說些什麽,司徒翼已經走上前,大手牢牢的扼住了他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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