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非身影停駐在門外的階梯。


    痛苦的抓著欄杆,暈燈下的小臉,蒼白無力。


    不!她不相信,不相信黑司耀真的會這麽痛苦,一定他想玩什麽花樣來欺騙她。


    否則一定哪裏,出了錯!


    從他第一次都意外出現救下她到多次經曆生死,一定,錯誤的


    或者真相大白,他在找不到折磨她的借口才想要用這樣的行為來欺騙她,然後又可以正大光明的隨便給她添加罪名,好把他囚禁在他給她的這個牢籠裏吧?


    一定這樣。


    腦子驚醒,她蒼白的給自己尋找著借口不要相信一切!


    跟陸家的暗中戰爭中他都能完好無損,還有什麽他做不出來的呢?她本以為在跟陸家的對陣中他至少也元氣大傷,不死也不會這麽健全。


    但,她真一次又一次的低估了黑司耀的能力爆發。


    而且他剛才已經正麵給了她答案,告訴了她真相不嗎?


    仿若無骨,蘇非如一灘爛泥從窗邊滑落在地板,任地板的冰涼竄進越來越冰冷的心間,顫抖的大口喘氣,聽著黑夜中一聲聲沙啞的痛苦回蕩。


    為什麽她覺得有些難受,為什麽會想要衝動的跑過去呆在他身邊。


    為什麽無力的雙腳會站起來,知道安靜的站在雙膝跪地,痛苦捶著地麵的那個悲哀背影。


    安靜的黑夜,無邊無際的冷意襲人。


    唯獨一站一跪兩個身影,被黑夜吞噬成一個小小的空間。


    緩緩彎腰,無聲從背後將他顫抖的背影環抱。


    沙啞的咆哮停止,黑司耀背影僵了僵,然後靜止不動,空氣中悄無聲息的蕩開淺淺的溫暖氣息。


    不知道過來多久,久到蘇非扒在他寬闊的背後打瞌睡。才被人穩穩的橫抱入懷,漂漂浮浮,這一次那安穩的感覺卻如此清晰牢靠。


    直到躺在柔軟的床榻上,才沉沉的安睡過去。


    一夜安眠,天還沒有亮。


    黑司耀頂著酸痛,紅腫的眼立在窗邊,不望著床他上安眠的小小身子。


    腳酸痛,麻麻的,沒了感覺。痛苦的撕吼半夜,終於撕喊不出來了。


    嚶嚀一聲,顧念心忽然醒來。往著黑暗中那個高大的背影,冰涼的小手緊了又緊。


    她想,她應該恨他的。


    因為恨他,所以才會有這麽強烈的感覺。


    有些惱怒自己的反應,眼眶一酸,滾燙的眼淚忽然奔湧而出,無法製抑在蒙蒙微亮的晨曦裏顫抖。


    “蘇非。”低啞的嗓音聽得出來他死後後遺症很嚴重。


    她有些驚慌,不知道概要如何回應他。


    一雙失措的晶亮眸子緊張的抬起,對上他灼亮的黑眸。


    粗糙的掌心在她小臉來回輕撫,薄唇輕輕劃開,黑司耀的嗓音幾乎輕柔得好似在夢囈,“你真的,想要自由。離開我嗎?”


    莫名的空虛。但蘇非堅定的點頭。


    若有似無的歎息,蘇非眨眨眼,便看見他眼中的溫柔似水,“如果你真的想離開,這次我心甘情願放你自由。”


    心空空蕩越發泛達,眼眶一酸,蘇非還沒有應答便被他狠狠的擁入懷中。


    “你放心,這次我到做到。絕對不會在為難你,不會給你造成困擾,如果你恨我,想要殺了我,我會讓你如願。”


    低低的嗓音沙啞盤旋。


    許久,蘇非艱難的微啟唇瓣,“為什麽。”


    “我也不知道”可能他,不配出那些話。可能他,永遠都不會相信自己這麽在乎一個人。一個原本讓他想要摧毀的人。


    “謝謝”


    一句謝謝,兩人忽然沉默,有種難言的苦澀梗在嘴邊。


    “我應該對不起。”


    安靜的擁抱,沒有在一句話。


    也許他們都不會相信,會有這樣坦白的一刻。


    也許他們也曾想過種種可能出現的結局,卻任憑想過多少次,也不會料到結局會這樣。


    黑司耀銘記的仇恨,忽然變成了空白。


    他讓陸家幾天時間摧毀成廢墟,壟斷了他們的一切退路,讓他們暗中做的非法交易得到法律製裁。


    他也讓夏熠的父親名氣大跌,被撤去職位,為自己犯過的錯接受製裁。


    他唯一做不到的,讓蘇非的母親得到應有的下場。他不會告訴蘇非她母親當年用美色參與了她父親的計劃


    還有他一直沒有做的,就對宮上野和景流白做出判決。


    因為他們被養父母培養出來他和弟弟的替身。那些年他們用他和弟弟的身份躲避著追殺的危險,所以他才會對他們一次次寬容。


    他也沒有對蘇非,其實陸湛樺就景流白


    這男人和商業之間的事情,他並不像讓蘇非參與。更不想讓她參與進來。


    在養父母沒有下通牒之前,他能做的,就讓她,和她在乎的人周全。


    天亮的時候,蘇非頭很疼,疼得她整個人處於半恍惚的眩暈中。


    毫無辦法,她隻能用比企鵝還笨拙緩慢的動作睜開眼。


    沁涼沁涼的身子,在顫抖。


    拉著被單,她把自己整個人全蓋住,連一絲一縫也沒留。


    顫抖的身子沒有停歇,越抖越嚴重。


    奇怪,今天怎麽這麽冷呢。


    下一秒,她掀開被子的手忽然被抓住。


    如果不環抱她的胸膛熟悉到她傻掉,她一定會嚇得大聲尖叫。


    “別動!讓我安靜的抱一會。”


    沙啞讓她聽不真切的話在她冰冷的心間注入。話裏的哀求,忽然讓她幹涸的眼眶有些難於拒絕。


    她腦子還有些還不過來,無法理智去思考他們為什麽變得這麽奇怪。


    真相明了,他們的關係卻忽然變得很敏感。


    昨夜他好像過很多話


    “黑司耀。”


    “嗯。”肩窩處他淡淡的溫熱氣息。


    蘇非隻知道這一刻他安穩的溫暖胸懷,讓她冰冷的身心漸漸有了暖意。


    什麽都沒有做,什麽話也沒有繼續。


    就這樣,兩人隔著一張簡約的米色被單遙遙相望。


    在明媚的晨曦光暈中相擁著吸取對方安靜的氣息。


    第一抹微光灑入房間,照亮房間的每個角落,快樂在起舞。


    窗簾佛動,柔柔的輕風也不忘來湊上一腳。


    “我們之間,就這樣吧。”


    良久,蘇非忽然垂下眼簾,淡淡的抿唇低語。


    黑司耀沒有接話,隻定定的將她溫柔安靜的樣子銘記。


    起床,洗漱。


    他們相處這麽長時間,從未有過這麽和諧的畫麵。


    他幫她擠牙膏,水到渠成的自然。


    她為他遞上毛巾,熟悉而溫馴。


    走下樓梯的時候,黑司耀第一次認真的牽著她的手。而蘇非,沒有甩開。


    從最初的折磨到他強迫的害怕失去而禁錮。從最初的荒唐到最後的逃避。


    原本以為斷得徹底,彼此都好過。


    他們卻忘記了還有一種東西叫日久生情。有種感情叫相殘相殺。


    從仇恨裏解脫,他們卻在最後的分離裏,忽然又來糾纏


    他們吃早餐的時候,連管家都不忍心看,默默退了出去,卻很快,管家臉色驚慌的推開門走入。


    “少爺”眼神微微的斜視著蘇非,管家欲言又止。


    “我吃飽了。”蘇非不榆木疙瘩,自然能看出來管家的眼神代表什麽。


    站起身,她想我應該就可以告辭。然後再也不用踏入這裏一步。徹底從黑司耀的世界裏消失了


    “坐下吧,不要緊。”


    黑司耀淡淡的話讓兩人一怔。


    “其實”


    “少爺,老爺和夫人要來這裏,已經出發了。”


    黑眸閃過一抹暴戾,黑司耀高大身軀站起,眉尾滿不悅,“他們來這裏做什麽?”


    “聽,火小姐一同前來。”


    “不見!讓他們滾遠點。”撐在桌麵的手狠狠一按,黑司耀麵容冷寒。


    “少爺,要不要……”


    眼光望向蘇非,黑司耀皺眉低吟,“蘇非,恐怕你今天走不了了。如果你想見見他們,我帶上你。”


    “不,我去樓上躲著好了。”蘇非拒絕。


    “好,去我的單人房間,我保證不會有人去打擾你。”


    “謝謝”


    黑司耀臉色一蹙,卻沒有阻攔。等蘇非消失。他才轉身去門外等候。


    不知道睡了多久,發生過什麽,蘇非完全不知道。她醒來的時候天已朦朧的一片灰暗。


    即使從上樓就讓自己睡去,蘇非還感覺身體無力的疲軟。


    身邊的位置已空得發涼。準確的,他從早上應該沒有踏入這裏一步。


    望著窗外一片灰暗,她掙紮著走下床,渾身輕飄飄的,隨時都可以靈魂出鞘。


    他們白天,到底談論些什麽真奇怪,她會這麽奇怪也不奇怪吧?


    估計又在商量著什麽陰謀詭計。


    雖然她不相信,但話的確事實來,不嗎?


    走進洗手間。她拚命的用冷水澆擦在臉上,拚命的想讓自己清醒。


    她重重的喘了一口氣。抬起濕漉的臉,沾著少許水滴的長發涼涼的貼在耳際,深呼吸,深呼吸


    寂寞的鏡麵上,她蘇非疲倦的臉和還沒消退的紅腫雙眼。掛滿水滴的臉頰透著一種不出的楚楚可憐。


    雙手從額頭沿下,拭去水滴,對自己微微一笑。


    深呼一口氣,纖手把微濕的長發往後一甩,蘇非猜想,今天她腦子應該被什麽東西撞壞了。


    ‘咯吱”一聲,好似房門被人打開。


    走出房間的時候,蘇非有些驚訝。


    以為來的黑司耀,卻沒有想到看到一名小女仆站在門邊眨著眼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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