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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洲拿著地圖不確定地問麵前的男人,“這裏?再往北?二十多公裏?那不遠啊……”說完自己也反應過來了,要是開著車這頂天也就是二十分鍾的事兒,可這是山裏啊,沒有路沒有路標,全靠兩條腿。


    莊洲瞬間泄氣,“自行車也不能走?”


    小石桌對麵的中年男人很為難地搖頭,“剛出村子這段能騎車,再遠就不行了。林子太密,自行車騎不了,得一直推著。”


    莊洲心想,那的確比兩條腿走著還費勁。


    “要不你就在這兒安心等兩天,”據說是淩冬至大表舅的男人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說:“你又沒進過山,再迷路就麻煩了。”


    莊洲看看院子另一頭東倒西歪的黑糖和三隻貓崽子,忍不住歎了口氣。連著趕了幾天路,貓貓狗狗的精神都有點兒萎靡。尤其是黑糖,以前雖然也帶它出去玩過,但是從來沒像這次一樣,連著幾個白天都是在車上過的。要不是還有幾個貓夥伴兒陪著,估計它早就不幹了。


    大表舅又說:“那幫學生娃走之前跟村裏約好了,第三天要是還沒回來,村裏就出人去接應一下。也就是明後兩天。你真要跟他們走岔了,不是更麻煩?”大表舅想了想,怕這娃閑呆著又胡思亂想,便伸手指了指院子一角的空地,“冬至走之前要幫著家裏把這塊地翻出來,剛開了個頭。你要是閑著,正好幫他把地翻了。地有點兒上凍,不過上麵一直蓋著保溫的草墊子,應該不難翻。”


    莊洲,“……”


    大表舅很懂得打一棒子給個甜棗的策略,安排完體力活兒又開始拿美食安撫,“今天上午六叔剛送過來半扇羊肉,自己養的羊,肉嫩的很。咱們晚上燉羊肉。”


    莊洲無奈,“好。謝謝表舅。”


    大表舅樂嗬嗬地走了。


    莊洲對著牆角的幾件農具開始苦思冥想,翻地的話,該用哪一件效率更高?


    小院的另一頭,黑糖趴在大樹下睡著了,幾隻貓湊在一起曬太陽。


    小灰一臉誠懇地把車裏叼下來的妙鮮包推到那兩隻老貓麵前,“這個是城裏帶來的,兩位老姐姐嚐嚐。”


    兩隻老貓懶洋洋地看著它,覺得這幾個外來的小家夥還挺上道。


    小灰一隻爪子按著蠢蠢欲動的小樣兒,還得分神留意西崽有沒有冒失,“我們是來找人的。嗯,也算走親戚吧。這裏前兩天是不是來過一個年輕人?高高的,長得很漂亮?”


    老貓甲喵喵地說:“就是那隻能跟老耗子說話的年輕人呀,見過,見過。不過他現在不在這裏,跟著東院的那幫孩子進山去了。”


    老貓乙補充說:“他們要去北邊的磨盤嶺,要兩三天才回來呢。”


    小樣兒心急地問:“磨盤嶺在哪裏啊?好找嗎?”


    “好找。”老貓甲舔舔爪子,對於一隻成天在山裏亂竄的貓來說,哪兒都挺好找,“那裏有個山神廟,是他們過夜的地方。”


    小灰問清楚路線,轉頭問兩個小夥伴,“咱們是在這裏等他,還是追過去看看?”


    “當然是追過去看看。”小樣兒急著反駁它,“在這裏等著有什麽意思?”


    西崽也對遊山這件事充滿好奇,“冬至一定會嚇一跳的。肯定的。”


    小灰有點兒猶豫不決,剛才那個男人跟莊洲說話的時候它聽到了,“他說冬至明天晚上就會回來的。咱們自己去找有可能會走岔路。”


    “不會。”小樣兒回答的十分肯定,“我聞得出冬至的味道。不會弄錯的。”


    西崽讚同地點頭。小樣兒是它們當中鼻子最好使的一個。至少比那條隻知道撒嬌的傻狗黑糖強多了。


    “在這裏等的話,要明天晚上才能見到他,”小樣兒有些急躁地在院子裏轉了個圈,“我們自己去找的話,等下就能見到了。”


    小灰看看它,再看看興致勃勃的西崽,“你們倆都是這麽想的?”


    兩個小家夥一起點頭。


    “那好吧。”小灰甩了甩半截尾巴,“咱們一起行動,可別在山裏走散了。”


    莊洲一錯眼的功夫,三隻小貓就不見了。轉頭看黑糖,還臥在樹下睡的人事不知。


    莊洲心急火燎地丟下鐵鍁院裏院外地找了一圈,除了大樹底下的兩隻老貓之外,半根貓毛也沒看到。他忽然覺得眼前這情景似曾相識,上一次他帶著這三個貨去醫院裏探病,就是這麽被它們甩了的。它們似乎有自己的辦法能夠找到淩冬至。莊洲這樣想著,心裏倒是不怎麽著急了,反而有些惱怒這些小東西不講義氣。他好歹也算捎了它們一路,居然招呼都不打一個就溜了。


    院角的那塊地沒多大,莊洲花了一個白天的時間把地都翻了一遍。到後來農活兒越幹越順溜,就想著等回了濱海之後把自己家的院子也翻一遍,上點兒肥料,等開春了種點兒花花草草,最好種那些能開花的,然後再搭個棚架,讓淩冬至能坐在棚架下麵畫畫。還有貓貓狗狗們陪在他身邊,那幅畫麵想一想就覺得很美好。


    晚上的羊肉鮮香美味,莊洲有心事,再美味的東西也有點兒食不知味。黑糖已經從一覺醒來就被貓夥伴兒們拋棄了的打擊中恢複了過來,扒拉著羊肉骨頭啃得滿嘴流油。


    大表舅繼續安慰莊洲,“明天晚上他們就回來了,別心急。”


    莊洲麵無表情地點頭,“不著急。”


    “我家院子裏的地這兩天也要翻一翻,你正好給我搭把手。”大表舅瞟一眼莊洲的臉色,“跟這邊不一樣,我家院子裏有暖棚,地沒上凍。比這邊好翻。一整天保準能翻完。”


    莊洲,“……”


    大表舅繼續食誘,“我家地窖裏還凍著一條野豬腿。晚上讓你嬸給咱們燒了吃。你們這些住在城裏的人指定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


    莊洲,“……”


    好吧,好吧,這位大表舅所做的事都是在安撫他。可是為什麽他心裏還是有種憋屈的感覺呢?!


    這種心裏像著了一把火,燒的自己坐都坐不住的感覺,是不是就叫做度日如年?


    莊洲翻完了淩冬至姨姥家的菜地,又翻完了大表舅家的菜地,吃了一頓燉羊肉、一頓紅燒野豬腿和兩頓抻麵條之後,第二日的傍晚終於姍姍來臨。


    莊洲跟著村裏的幾個男人守在村頭,一邊分享他帶來的香煙一邊焦慮不安地朝著小路盡頭張望。村裏的土狗們遠遠近近地叫喚了起來,大表舅笑著說:“來了。”


    莊洲跟著村裏人迎了上去,果然沒走多遠就看見山路轉彎的地方迎過來一群人。領頭的是個中年學者,身邊跟著一群年輕人。一個個都哭喪著臉。


    莊洲的眼睛在人群裏掃了一圈,心裏咯噔一下。


    大表舅也愣住,扯著嗓子喊:“人呢?!”


    在山神廟度過的第一夜淩冬至睡得並不好。即使身在夢中,那種附近藏著什麽東西或者什麽人的感覺仍然糾纏著他。讓他不安的同時,又有點兒莫名其妙的小期待。他曾經問過那隻取名為蛋蛋的小老鼠,小老鼠說沒有人。他才放心回去睡覺的,現在想想,那段時間他自己感覺也是很平靜的,或許那個時候偷窺他們的人確實不在周圍。


    睡得不好,早晨起來的時候淩冬頂著兩個腫眼泡有氣無力地吃早飯。學生們分組的時候他也沒留意聽,等到大家開始出門了,他才反應過來他被孔教授分配給了第四小組充當活的儲物櫃——一個男生一個女生,看上去體力都不如他,而且他們倆還得負責采集樣本,體力活兒隻能交給他這個門外漢來做。


    第四小組是負責收集附近的樹種和岩石標本。淩冬至沒看到附近有曾娟手機上的那種紅嘴巴小鳥,但是村裏人都說山裏有這種鳥,孔教授也說過那種稀有的小鳥最喜歡生活在這種林地裏。


    淩冬至背上除了自己的背包,還有兩個學生的背包。不過這並不妨礙他拿著相機拍照。學生們在一個地方會停留一會兒,這麽一會兒工夫足夠他拍下中意的風景。


    各個小隊之間距離並不太遠。山裏沒有手機信號,隻靠對講機聯係。淩冬至聽不懂他們那些專業術語,便稍微走開一些,打算拍幾組遠山的照片。


    灰褐色的枯枝、遠處積雪的山峰和頭頂湛藍的天空,在他的鏡頭裏呈現出完全未經汙染的原生態美感。


    淩冬至把相機調到錄像模式,放在了樹下略微凸起的土坡上。自己後退兩步,衝著鏡頭擺了擺手,他剛才看過了,從這個角度能錄到遠處的雪峰。不過他距離鏡頭太近的話,說不定隻能錄到兩條腿。


    淩冬至試著在半人高的灌木叢裏往後退,退了幾步覺得距離差不多了,剛想衝著鏡頭露出個笑臉就覺得腳下一滑,整個人都朝著後方栽了下去。這裏是一段向下的斜坡,被灌木叢擋著,離遠了根本看不見。淩冬至就像個啤酒桶似的嘰裏咕嚕滾了下來,眼前的景色一片天旋地轉,等他最終停下來的時候,隻覺得眼前一片金星飛舞,滿腦子都是嘰嘰喳喳的鳥叫聲。


    淩冬至踉踉蹌蹌地扶著矮樹坐了起來,眼前模糊的景色慢慢變得清晰。


    淩冬至倒吸一口冷氣,一瞬間的感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就在他砸下來的時候揚起的灰塵裏,幾把獵槍正對著他的腦袋。


    作者有話要說:貓貓們把睡懶覺的黑糖給拋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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