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洲回到家,還沒從車子裏下來,就敏銳地察覺到家裏的氣氛不對。客廳的門窗都緊閉著不說,還從裏麵隱隱約約傳來貓貓狗狗的慘叫聲……


    不用猜了,一定是淩冬至在給家裏的小崽子們洗澡。


    莊洲頗有些哭笑不得。他搞不明白為什麽淩冬至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選擇這樣的方式來發泄。但不可否認的是,每次這樣發泄完之後,他的情緒都會明顯的好轉起來。他到底是現在進去呢,還是等他們鬧騰完了再進去呢,


    莊洲還在門外陰暗的做著心理鬥爭,就見一個黑影從裏麵竄了出來,砰地一聲撞到了客廳的玻璃門上,震得玻璃門連連晃動。莊洲被它嚇了一跳,這個體型,這個個頭,除了他的狗兒子就沒別人了,它這是被逼得走投無路了想要撞牆自殺麽?!


    莊洲連忙拉開客廳的玻璃門,一低頭自己先樂了。黑糖全身的毛都濕噠噠地貼在身上,本來圓嘟嘟的一隻胖狗,這會兒看上去居然瘦了一大圈。黑糖衝著它爹地晃著尾巴,想湊上來求抱抱又顧慮自己一身的濕毛,模樣可憐極了。


    淩冬至人還在客房的衛生間裏給貓洗澡,聽見客廳的門響還以為黑糖自己在撓門,扯著嗓子喊它,“你說你到底怕什麽啊,吹風機隻會把你的毛吹幹,又不會咬你……”


    黑糖嗚嗚叫喚著衝他爹地撒嬌,“那個東西嗚嗚叫,嚇死人啦!”


    淩冬至恨鐵不成鋼,“你膽子怎麽那麽小?其實你不是狗,你是一隻大耗子吧?”


    “你才是大耗子!”黑糖更委屈了,淩冬至一回來就逼著它洗澡,然後又逼著它吹毛。其實現在天氣這麽暖和,它完全可以自己去園子裏吹著涼風抖抖幹,感冒什麽的才不會呢!


    淩冬至冷哼,“我才不是耗子,你是耗子,膽子隻有米粒大的笨耗子,你爹地也是一隻耗子精。又奸又猾又可惡……”


    莊洲忍不住了,“好好的,幹嘛又罵我?”


    客房的衛生間裏傳來一陣稀裏嘩啦的聲音,隨即響起了淩冬至惱羞成怒的聲音,“偷偷摸摸就溜進來,你真是耗子精嗎?!”


    莊洲換了鞋,帶著渾身皺巴巴的黑糖進了衛生間。淩冬至身上隻穿了t恤短褲,正按著三隻小貓在浴缸裏洗澡。浴缸裏隻蓄了淺淺一層水,三隻小貓倒是不怕,老老實實地窩在裏麵,小樣兒還不時地拿爪子拍打飛起來的泡泡玩。


    淩冬至看見他進來,哼了一聲就不再理他。


    莊洲把黑糖領到一邊,先拿大毛巾吸幹身上的水,再把吹風機的溫度調低,一點一點的給狗兒子吹毛。


    浴室裏水汽並不重,充滿了沐浴露淡淡的茶香味,兩個人雖然沒有說話,但彌漫在浴室裏氣氛卻自有一種安撫人心的溫情。莊洲一整天過的都想打仗一樣,直到此刻心裏繃著的那根弦才算鬆弛下來,臉上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幾分疲色。


    淩冬至瞥了他一眼,“幹什麽去了,累成這樣?”


    莊洲搖搖頭沒有出聲,淩冬至疑惑地掃了他兩眼也沒再追問。他看得出莊洲有心事,這心事十有八/九跟他那個吃飽了撐的愛管閑事的爺爺有關係,雖然他一直說那是莊家的事莊洲自己解決,但是看到莊洲這個樣子,他心裏還是有些不好受。


    給貓貓狗狗們吹幹了毛,看著它們如蒙大赦一般跑去院子裏玩耍,淩冬至這才靠著盥洗台的邊緣懶洋洋地問道:“什麽心事?不能說?”


    莊洲低著頭將淩冬至的手捏在掌心裏揉了揉,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開口說道:“冬至,咱們移民吧。”


    淩冬至愣住。


    一旦開了口,後麵的話說出來就比較順暢了,“去英國或者加拿大,或者隨便什麽地方,隻要是你喜歡的,我們帶著它們幾個,找個安安靜靜的地方住下來,你可以專心搞創作,我們不用再費心應付那些莫名其妙的試探和幹擾,有時間還可以四處走走看看。”


    淩冬至麵無表情的聽著,眼中的神色卻不由自主變得柔和起來,“被你爺爺給刺激了?”


    莊洲僵了一下,無奈地點點頭,“我隻能對他表明我的態度,但是不能把手段耍在他身上。畢竟是老人了,兒孫不聽話不說,反過來對付他的話就有點兒說不過去了。”


    “所以你就想遠遠躲開?”


    莊洲點點頭,眼中浮起愧色,“我能想到的辦法就是遠遠躲開,到他的手伸不到的地方去,各不相幹。”


    淩冬至笑了笑,“你這種躲避的態度,其實對他來說也是一種不孝順啊。”


    莊洲捏了捏他的手指,輕聲歎氣,“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誰說的,”淩冬至抽回自己的手在他臉上不客氣地拍了拍,“耐心等待聽起來雖然窩囊了點兒,但是也算是個沒辦法的辦法。真要一走了之的話太過決絕,以後就真沒有轉圜的餘地了。莊洲,你們畢竟是血緣至親,我想你也不會想鬧到這一步的。”


    莊洲把腦袋壓在他的肩膀上,發狠似的嘟囔一句,“誰也別想著逼我聽話。”


    淩冬至笑著蹭了蹭他腦袋,“我呢?”


    莊洲在他脖子上輕輕咬了一口,“你說呢?”


    淩冬至按住他開始變得不老實的手,“我跟青樹在外麵吃飯了,你晚飯在哪裏混的?”


    莊洲悶悶地答道:“跟我爸他們吃的。他們說的話跟你差不多,都讓我別跟老頭兒對著幹。我爸還說他會去跟老頭談談。”


    淩冬至沒吭聲。莊洲爺爺是行伍出身,意誌之堅定隻怕遠非普通人可比,這樣的人越是到老就越是固執,兒女在他們眼中跟自己帶的兵也差不多,服從命令那是必須的。要讓他們改變大半輩子的思維習慣去換位思考,琢磨兒女的想法,想想就覺得不可能。


    淩冬至知道莊洲說的辦法是目前來說最安穩的一條出路,但是他真心不想就這麽拋下自己所熟悉的一切一走了之。他的父母年紀也越來越大了,他所熟悉的工作也不想就這麽丟掉,然後再去一個陌生的世界裏一切從頭開始。再說青樹還在尋找他們的族人,他也想留下來幫他一點兒忙。


    “等等吧,”淩冬至安慰他,“兩邊家長那裏都過了明路了,就差你家一個老爺子了,其實咱們已經算得上成功一大半了。”


    莊洲抱住他的腰,心裏愧疚到不行,“讓你受委屈了。”


    淩冬至不擅長安慰人,輕言細語的安撫他半天已經快沒有耐心了,見他還沒完沒了的給他灌米湯,頓時煩了,“知道老子委屈以後就對老子好一點兒,聽話一點兒,別總跟老子唧唧歪歪的。”


    莊洲悶聲笑了起來。他就知道他家冬至最是不經逗了,逗兩下就像炸毛的貓咪似的亮出了小尖爪子。


    “你和青樹上哪兒去了?”


    “吃飯,”淩冬至想起餐廳裏的一幕,頓時眉飛色舞起來,“捎帶腳的還擺了塗大北一道。”


    “你說塗盛北?”莊洲吃了一驚,“怎麽回事?”


    淩冬至給他講了餐廳裏的事,又笑著說:“戒指被發現的時候,他的臉色簡直精彩極了,要不是怕他以後報複我,我真想錄下來留作紀念。”說到這裏,想起自己回家之前還想著要上網搜一搜有沒有人把這段視頻發到網上。雖說塗家有自己的公關隊伍,但是塗家首先會做的是把塗盛北弄出來,這裏麵應該會有一個時間差。


    淩冬至說幹就幹,推開莊洲就急匆匆地跑去書房。莊洲無可奈何,隻能跟著一起過去看看。這會兒距離出事已經過去了幾個小時,淩冬至在本地的幾個有名的論壇裏搜來搜去,也隻搜到了兩三張照片,視頻一類的東西沒找到,也不知是不是塗家的人已經有動作了。


    照片拍的不太清楚,但是能看清塗盛北的一臉衰樣兒就足夠淩冬至樂嗬的了。


    莊洲摸摸他的腦袋,覺得這傻孩子也太容易滿足了。在他看來,染上這種麻煩對塗盛北來說根本無關痛癢。警局裏不會備案,輿論方麵更不會有什麽流言泄露出來,頂多塗盛北被家裏長輩嗬斥一句“不小心”。但是想到淩冬至在他手裏吃的啞巴虧,莊洲又覺得能理解他這種傻樂嗬的心態了。


    說來說去,還是自己不夠強。如果他真的夠強,誰又敢給他的愛人這種虧吃。


    莊洲的嘴角緊緊抿了起來,覺得自己之前輕易遞上辭職信的舉動有些衝動了。不過莊城言對外的說法是讓他休假,倒也不失為以退為進的一步棋。


    莊洲回過神來的時候,淩冬至正怒衝衝地瞪著他,手指還在桌麵上扣扣扣地敲個不停,“我剛才說的話你到底聽見沒有?”


    莊洲連忙主動承認錯誤,“我剛才想到了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所以走神了。你說什麽?能不能重新說一遍?”


    淩冬至怒了,“麵對麵說話你都能走神?”


    “真是重要的事。”莊洲把他從電腦椅上拽起來,自己坐了上去,又拉著他坐到自己腿上,“現在我認真聽著,你重新說一遍吧。”


    淩冬至氣咻咻地說:“老子要跟青豆生個孩子。”


    莊洲一怔,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麽?!”


    “生孩子!”淩冬至揪著他的耳朵大聲說:“老子要跟青豆生一個純山神血統的孩子!”


    “想都別想!” 莊洲勃然大怒,“有種你就踩著老子的屍體去跟別的女人生孩子吧!”


    他過了極其憋屈的一個白天,好容易回到家輕鬆了幾分鍾,淩冬至又給了他當頭一棒子,莊洲立刻就狂化了,扔下這句話掉頭就走,出門的時候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還惡狠狠地摔了一下門。


    因為用力過大的緣故,木門撞在門框上又被彈開,當的一聲撞在了牆壁上。


    淩冬至傻乎乎地看著晃來晃去的木門,良久之後扁了扁嘴,眼圈微微紅了。


    “老子的話還沒說完呢……”


    時間倒回幾個小時之前,吃飽喝足的淩冬至用牙簽在果盤裏挑挑揀揀地找哈密瓜吃,青樹則捧著茶杯心事重重地看著他。淩冬至被他看的實在受不了了,把手裏的果叉遞了過去,“哥,吃水果。”


    青樹猶豫了一下,接過水果叉。


    “多吃點,”淩冬至心說,可別再看我了。


    青樹像下定了決心一般放下手裏的東西,神色凝重地看著他說:“冬至,你有沒有想過要一個自己的孩子?”


    淩冬至被嘴裏的水果汁嗆了一下,咳咳咳地咳嗽了起來。


    青樹的眼睛固執地看著他,“我知道你聽清楚了。”


    淩冬至咳嗽著反問他,“咳……咳咳,你怎麽會想到孩子的問題?”


    青樹歎了口氣,“青豆已經快三十了。山神一族的女人,過了三十歲之後,生育能力便大打折扣,很不容易受孕。”


    淩冬至的下巴當的掉了下來,“青……青豆?!”


    他根本還沒見過這個人好不好?!


    淩冬至覺得青樹一定是瘋了,他說的一定不是自己猜想的那個意思,“她的生育能力跟我有半毛錢的關係,我都沒見過她……”


    青樹按住他的手臂拍了拍,“我所知道的山神族人就這麽幾個,如果能夠留下後人,我覺得……”


    淩冬至奇怪地看著他,“你和青豆認識那麽久,為什麽自己不上?”


    青樹苦笑,“我們倆差不多算是親兄妹一樣……”


    淩冬至明白了。


    青樹滿懷希望地看著他,“或者人工受/精……”


    淩冬至緩緩地搖了搖頭,“不行的,哥。我做不到。”


    青樹眼神微微一黯,“做不到嗎……”


    “也許將來的某天,我會想要一個孩子。但是我沒想過要把這個孩子當做一個……一個延續什麽玩意兒的工具。”


    這是青樹已經預料到的結果,但他仍然感到十分失望。


    “而且就算我和青豆生下一個有著山神一族血脈的孩子又怎麽樣,等他長大成人之後呢?我要到哪裏去給他找一個同族的伴侶?”


    淩冬至看了看沉默不語的青樹,緩緩說道:“最重要的一點,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在成長的過程中背負這麽沉重的包袱。如果有一天他真的來到這個世界,我希望他能擁有屬於他自己的人生。”


    作者有話要說:莊二生氣了……


    感謝姑娘們投的地雷,謝謝大家的支持,抱~


    另外,名叫夏天的微笑的妹子,喜歡冬至的心情我是很感動的,但是一下子投那老多地雷搞的我很不忍心,文文還沒完結呢,銀子省著點兒花啊~


    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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