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後,我又聽我媽說了,我不是那麽蠻不講理的人”,傅青槐綿軟的聲音有些無力,“其實被我爸打傷那麽大事你應該坦白告訴我的”。夾答列傷


    “我也是…不想你擔心”,淩茂灃下意識的摸了摸曾經被打傷的額頭,“而且醒來後發現自己也沒什麽生命危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始終還是惹出了事出來,後來我想告訴你,又怕你會怪我,也怕會影響你工作…”。


    “你所做的都是為我好,你先前說得對,就算你告訴我一切也不會改變什麽”?傅青槐苦笑,“隻是我沒想到…他最後會落得這般下場”。


    淩茂灃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因為他真心的不喜歡傅誌行,對那個人絲毫沒有一點感情,所以幹脆選擇沉默。


    “小時候總是恨不得他早點死掉,那時候想自己肯定很惡毒,連自己的爸爸都詛咒,原來人的心永遠都是不由自主的”,傅青槐似自言自語的望著頭頂的燈,“不知道他死的那一刻想的是什麽,他一心一意牽掛著的成細芳連他死了到最後都懶得來看她一眼,為了那樣一個女人,值得嗎”棼?


    “你忘了,當地的人說他腦子有問題,他大概連自己是誰都忘了,也許那一刻他想的是解脫”,淩茂灃柔聲道:“青,你看你憔悴的樣子,別想了好嗎,一切都會過去的,早點睡啊”。


    “我睡不著”,傅青槐神色依舊黯然,“家裏還有酒嗎,我想喝點再睡”。


    “都沒了,這樣吧,我去樓下買幾罐啤酒,陪你喝,好嗎”桂。


    “嗯”。


    晚上淩茂灃賠了她喝了兩罐,她酒量不是特別好,兩罐後,腦子便發暈了,他扶著她躺下,這一夜,她才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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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幾天便是辦喪事,來的人不多,再加上傅誌行倒台那幾年好朋友都跟他斷絕了關係來往,再加上傅誌行的父母也早去了,剩下的也就隻有傅家幾個叔伯親戚。


    喪事冷冷清清,倒是第二天時施帆和傅紫瑛過來了,前幾天傅青槐是太激動了,這次冷靜了許多,也就無波無瀾的靜跪在邊上,傅紫瑛是真哭還是假哭她也不想管了,反正人都死了,往事如煙,再想這些也沒有任何意義。


    這倒讓施帆頗為歉疚,上了香後低聲道:“青槐姐,前幾天…真的很抱歉…”。


    “沒關係,我也有不對的”,傅青槐清淺的一句話,不願再多說。


    傅紫瑛上完香走過來道:“帆,你先出去,我想和我姐單獨聊會兒”。


    傅青槐終於抬眸,隻是為那一個“姐”字而反感,施帆卻緊張起來,深恐這兩人談個不好打起來,“額…青槐姐,紫瑛她現在有孕在身,你可千萬要讓讓她啊”。


    “你這句話的反義詞是不是再暗示我讓我別跟她動手”,傅青槐微微譏諷的揚眉。


    施帆尷尬的低頭走了出去。


    靈堂的盆子裏青煙繚繞,傅青槐看向前麵的傅誌行的遺像,那還是他當電視台台長的時候最意氣風發的時候拍的,“傅紫瑛,你又想跟我來上演一場什麽樣的戲目了”。


    “我知道你恨我,不過落得今天這個結局也不是我想看到的…”,傅紫瑛小臉蒼白的說道。


    “如果這樣的結局是你想看到的,那你真的就是一點良心都沒有了”,傅青槐冷冷的嘲笑,“傅紫瑛,你一直恨他讓你擔負著一個小三女兒的罪名,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我這個擔著正牌傅家大小姐的名頭甚至比你還不如,他會陪你和你和媽吃飯,可是一年到頭,他陪著我和我母親一家三口吃飯的次數十個手指頭都能數的清,我做的再好,他從來沒有誇過我一句,可你呢,你除了美貌哪方麵都不如我,可他就是天天誇你,你嫉妒我,可我也一直再嫉妒你,你們母女倆看到的永遠都隻是自己的不好,我真不明白,老天爺為什麽這麽的不公平,明明你跟你媽都該去下地獄,可偏偏你卻能遇到施帆那樣一個男人死心塌地的愛你,電視劇裏,所有的小三和她生下的女兒不都是應該受到報應的嗎”。夾答列傷


    傅紫瑛倏然落淚,“我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還隻有幾歲,我媽帶著我到傅家的別墅門口,那棟花園的洋房是我見過最漂亮的,那天,你和你媽媽在花園裏澆花,你穿著漂亮的裙子,我嫉妒你,我媽指著你們說,那棟漂亮的房子裏住著的本該是我們,是你和你媽搶走了我爸,是你和你媽有時候讓我一連好幾天見不到我爸,小時候我是很愛我爸的,可是當我逐漸懂事,他從不會參加我的家長會還有學校的任何活動,最讓我刻骨銘心的是那次他難得帶我和媽一塊去逛街吃飯,在路上遇到我班上的同學,我本想自豪的跟同學說他是我爸爸,他卻說是我叔叔,後來逐漸班上就有了我的各種謠言,有的說我沒有爸爸,有的說我媽媽是小三,無論我怎麽澄清別人也不相信我,從那一刻開始,我就開始討厭他,恨他…”。


    “真是好笑,明明是你媽先插足我們的家庭,傅紫瑛,別以為跟我說這些就能原諒你”,傅青槐一臉淡漠,“想必施帆也是常聽你說起這些才會被你迷得神魂顛倒”。


    “也許因為我們敵對的關係,也許這輩子注定沒辦法成為姐妹,不過沒關係,我也沒想過要和你變成真正的親姐妹一樣,因為我也不喜歡你”,傅紫瑛吸了吸鼻子,沙啞道:“但是我想告訴你,施帆已經打算和我結婚了,我們沒必要鬧的太難堪,就當為了施帆和淩茂灃,你可能不知道,他們表麵上關係看起來不錯,其實已經大不如前了”。


    傅青槐錯愕,昨晚淩茂灃不是說沒關係嗎,剛才施帆也道了歉,當然,或許有些裂縫產生了,哪怕暫時彌補了,但裂痕終究是有了。


    她靜下心來,又朝笑了下,“好笑了,你不過是施帆家裏有錢罷了,何時也會這麽替他著想了”。“人的心是肉做的,特別是上次淩茂灃衝進我家,施帆和他吵了架後,我終於明白施帆才是對我最好的,以前我是喜歡淩茂灃,他無論是長相還是本事樣樣都比施帆強,但他不愛我,他心裏隻有你,與其如此,還不如趁早回頭找一個真正愛自己的人,我也不想像我媽一樣重蹈覆轍”,傅紫瑛澀然的說,這確實是她真心的話,當然或許別人都不會相信。


    傅青槐訝異,望著她許久,冷冷道:“你說的是真是假我已經不想知道了,總之這輩子我也不想再見到你”。


    “我以後會盡量避開與你見麵”,傅紫瑛抿了抿飽滿的唇,轉身走出了靈堂。


    “還好吧”?施帆在門口早等的急不可耐了,見她出來,這才放了心,“你們聊什麽了”。


    “聊些以前的事”,傅紫瑛手穿進他臂彎裏,“施帆,以前…對不起啊”。


    施帆怔了怔,動容的覆上她手,“以前的事甭提了,我知道你是真心悔改的,別人不信,我信”。


    “謝謝”,傅紫瑛熱淚再次衝上眼眶,其實她真的比很多女人有福氣了,以前怎麽就那麽不知足呢,若是早點醒悟,她跟施帆之間也不用繞這麽大圈子了。


    兩人相視笑笑,恰好淩茂灃迎麵提著幾袋錢紙朝靈堂走來,三人一照麵,愣了下。


    “你們什麽時候來的”?淩茂灃看了眼靈堂裏,神情微微緊張。


    施帆忙道:“放心吧,她們見過了,剛沒吵”。


    淩茂灃放心了些,與施帆互看了眼,兩人都有些沉默,好半響,淩茂灃先開口道:“昨天青槐說的過了,我替她向你道歉了”。


    語氣含著笑,可臉上的表情到底是不同於以往兩兄弟在一起的那種大大咧咧的感覺了,更何況,真正的好兄弟哪需要道歉的。


    施帆心裏淒然,臉上卻哈哈道:“我也有錯,明知道她是你老婆,不該斤斤計較的”。


    “不,我不怪你,如果換成我是你,我大概也會這麽做”,淩茂灃平靜的搖頭。


    施帆笑容僵住,“帽子…”。


    “沒事,我先進去了”,淩茂灃笑了笑,提著錢紙走進了靈堂,挺拔的身影被陽光拉長。


    施帆垂下黯然的臉,心想,道歉是說了,可他突然覺得兩人都開始生分了。


    “走吧”,他拉了拉傅紫瑛。


    兩人走遠,淩茂灃才回頭看了她眼,收回視線朝傅青槐走去。


    “剛才施帆和傅紫瑛來了”,傅青槐抬頭幾乎是硬擠出一個笑容。


    “笑不出來就不要笑,醜死了”,淩茂灃翻了個白眼,低頭撕了些錢紙扔進臉盆裏燒,“我剛看到了”。


    “施帆跟我道了歉”,傅青槐低頭看著火盆,“我也放心了,昨天明明是我先罵他的,他還跟我道歉,還是你說得對,施帆這個人挺大度的,我也想開了,傅紫瑛是傅紫瑛,他是他,這麽好的朋友你也要好好珍惜了”。


    淩茂灃複雜的看了她麵容,額頭前幾縷烏黑的發絲被火焰衝擊的微微晃動,臉頰上映著火光,他低頭輕“嗯”了聲,墨黑的瞳孔裏倒映著裏麵燃燒的火焰…。


    喪禮結束完後,恰好在歐洲那邊的戲份也暫時告一段落,尼基塔導演親自打電話給她,全劇組暫時休息一個月後場往加拿大拍下部分的戲。


    葉京源送他們到機場,半路上,施帆來了個電話:“帽子,不好意思啊,今早紫瑛肚子痛,我這急著送她去了醫院”。


    “沒事,反正我也經常回來,其實不送也沒關係”,淩茂灃委實一聽到傅紫瑛的名字就格外不舒服,三言兩語的掛掉了電話。


    沒多久,葉京源也接了通電話,登機時,他把淩茂灃拉到一邊,“帽子,施帆他是真想來送你的,誰知道昨晚下了大雨,傅紫瑛早上去花園時,不小心滑了跤…”。


    “京源,是施帆特意讓你跟我解釋的嗎”?淩茂灃打斷了他,“他以為我不信他嗎,還是怕我以為他故意找借口避開我,原來我跟他之間已經快連信任都沒有了”。


    “帽子…”,葉京源皺眉,“你別想太多,施帆他這麽做也是怕你多想,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


    “你帶句話告訴他,我們永遠是朋友,這份友情我一直都是想一輩子”,淩茂灃沉沉的說完提上行李帶著妻母登上了飛機。


    “剛才你和京源在說什麽,你和施帆沒什麽事吧”,傅青槐係好安全帶後,關切的問道。


    “沒事”,淩茂灃微笑的輕輕握住她手放在懷窩裏。


    “你啊,嘴上不說別以為我心裏不清楚”,傅青槐靠在他肩頭,“施帆他沒來送你,你心裏很失望對不對”。


    “有點”,果然還是他的妻子最了解他,淩茂灃吻吻她發鬢。


    “對不起,我真的不希望…”。


    “跟你沒關係,是我真的很不喜歡傅紫瑛,我告訴自己說沒關係,可是每次聽到自己的兄弟對一個傷害過我妻子的女人關心之至,心裏頭就跟吃了蒼蠅一樣”,淩茂灃苦笑道:“其實這樣算好的了,你不知道以前施帆有多在乎傅紫瑛,可施帆從來都是站在我這邊的,就像當年,我綁架了傅紫瑛,施帆為了我不惜幫我看緊她,免得她逃跑,年少時候的友情總是最真、最純粹的,長大了就慢慢變了,多了很多雜誌,可是我懂,施帆和我一樣看重這份友情就夠了”。


    “阿灃…不管你和你的朋友怎麽樣,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也永遠不會為了別人和你為難”,傅青槐眉目靜謐的將他抱得更緊點。


    “我知道,也終於明白人為什麽要娶妻了”,淩茂灃心裏頭的悲傷仿佛被她溫言婉語的撫平,“因為妻子是唯一不需要血緣關係也能跟你不離不棄的”。


    “嗯”,她閉目靠在他懷裏。


    飛機再一次飛向雲際,奔向那遠在異地的家。


    夜晚,從溫如雲那裏接回十一後,回到久違的家,一瞬間,那些不快和心酸隻是再片刻便煙消雲散。家,總有那麽神奇的力量。


    十一熱情的拉著傅青槐興高采烈的和她說起這些日子在幼兒園學的東西。


    “媽咪,這是我特意送給你的畫”,十一捧著一本大畫冊蹦到坐在梳妝鏡前護膚的媽咪。


    “是嗎,十一都能送畫給媽咪了啊”,傅青槐拿起來一看,略微一怔,小孩子的畫略甚是稚可愛,卻看得出上麵畫著八個人,男的皆是短發,女的均是長發、小辮子。


    “嗯…讓媽咪來猜猜,這個個子最小,長得特別特別可愛的是我們十一對不對”,傅青槐笑眯眯的問道。


    “媽咪,你猜對了,給你一個獎勵”,十一親親下她臉頰,然後指著畫夾道:“這個是爺爺奶奶、小羽羽,然後是爹地、媽咪、外婆、祖奶奶,還有我從來沒見過的外公”。


    十一指著最邊上的人眼睛亮晶晶的說道:“媽咪,是不是跟外公很像”。


    傅青槐看著畫上歪歪的線條,想起小時候自己畫一家三口的畫好像也是如此,眼眶忽的一熱,笑著點頭,“像,很像”。


    “我聽奶奶說外公去世了,媽咪一定很難受”,十一勾住她脖子,“雖然我沒有見過外公,不過外公也跟我們是一家人,外公雖然不在了,可是十一會替外公愛媽咪的”。


    “十一,你真是我的好孩子”,傅青槐哭了,傅誌行又怎懂得愛自己呢,可從孩子這副簡單的畫中感覺每個人都充滿了溫暖,連淩老太太都仿佛有了溫情,小孩子永遠都是那麽單純。


    “媽咪,你怎麽哭了,十一是想讓你不難過的,都怪我不好”,十一抱著她拚命的親親。


    “傻瓜,你媽咪不是難過,是高興的”,不知何時,淩茂灃站在門口悄悄的目睹了這一切,他走過來,從妻子懷裏取走了畫板,“不如把我們十一的佳作作為全家福貼在牆上好嗎”。


    “好啊好啊”,十一高興的蹦起來,“我們有全家福了”。


    傅青槐也破涕笑了,抬頭看著丈夫把畫紙貼在牆上,畫上每一個人都在微笑,每一個都很幸福。


    看到那幅畫,她不完整的童年似乎也逐漸痊愈了。


    “阿灃,十一,我愛你們…”。


    他笑,十一也笑,每一個人都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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