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翠眼淚汪汪的看著青璃,一麵為這隻可愛的小喜鵲感傷,一麵為娘娘的暴戾行徑後怕,最最好奇的,自然是她為何起的這麽晚,難道是夜裏沒睡好?


    不等倚翠開口問,青璃就不耐煩道:“昨夜悶熱,本宮有些睡不好,這就算了,一早上這鳥真是吵死了,吵得本宮心煩,倚翠,你拿這鳥去燉個湯來喝。5”


    “哦……”倚翠點點頭,抽抽搭搭的捧著喜鵲走了,她痛定思痛,今後可不能在娘娘心煩的時候惹了她,不然下場估計跟這喜鵲一樣了……


    *


    天氣炎熱,一早那太陽便毒辣,青璃在宜蘭苑四處走了走,便熱的不願意動彈了棼。


    她最近已經學會了毛筆,這就回了書房畫些畫兒陶冶心性,當然了,她畫的可都是一些設計圖。


    蘭昭國的情況她在當蘭昭王的時候已經了解過,敖夷與乾墨皇城如今在戰事上沒有討得好,論國力兵力,也並沒有那麽容易占上風,短時間內還能夠維持,但假以時日,青龍國結束內亂,也將會放眼蘭昭國,就更不用說萬一敖夷和乾墨皇朝的領導人聯誼對付蘭昭國了。


    唇亡齒寒,青璃是明白這個道理的,為蘭莫邪出謀劃策,也是保一方平安怠。


    青璃認真的畫著,漸漸入神也就不浮躁了,都說心靜自然涼,盡管她自己最為清楚,有些事兒她不該浪費心力與感情。


    每日一早一晚,沈蓮舟都會煎好藥送來,當他捧著藥罐走進書房的時候,青璃正在畫畫,當熱氣騰騰的藥放在了她的眼前,青璃才提筆,抬頭看著沈蓮舟。


    沈蓮舟在進門時已經小心翼翼的收起了所有的感想,此時在她的眼前,他還是那個溫厚的好大夫。


    “謝謝,沈禦醫。”青璃抿嘴笑了,一雙清亮的眸子因她的笑而變得有了幾分暖意,而平日,她眼中更多的是孤傲冷清。


    那樣的神色,有時候會讓沈蓮舟不知所措。


    她不是個一般的女人,在第一次得見的時候沈蓮舟就是知道的,那時候她不過是個冷宮棄妃,但舉手投足間,盡是王者的孤傲和不屑。


    近來,她的眼裏和笑容漸漸有了暖意,隻是在見著蘭莫邪的時候會不露痕跡的收起來。


    沈蓮舟不知青璃究竟是怎麽想的,但從她對蘭莫邪的態度上來看,似乎她並不是很喜歡蘭莫邪,為這個問題,沈蓮舟也輾轉反側了好多天,他很想要揣度她的心思,但卻見著她忽冷忽熱,又捉摸不清了。


    雖為醫者,但卻難治單相思,沈蓮舟略感憂傷,但也無法遏製自己這樣沉淪下去。


    那個意外之吻,深深的刻印在他的心中,隻要略微一回想,便是心跳加快。


    “沈禦醫?你在發呆嗎?”青璃見沈蓮舟忽然就成了當機狀態,這就奇怪的問:“你聽見本宮說話沒?”


    有了青璃呼喚,沈蓮舟這才從心事中回轉過來,尷尬的應道:“娘娘,什麽事?”


    “沒什麽,沈禦醫你最近休息的似乎不好,臉色有些差,有些恍惚。”青璃捧起了藥來,聞了聞沒有問題,這才一飲而盡,說:“是不是本宮的身子不好,讓沈禦醫操勞了?”


    她自覺身體恢複的不錯,沈蓮舟也是足夠盡心盡責,加之用的藥材好,適當的鍛煉,不出兩月,她就能好的完全了。


    沈蓮舟自然不是為這個操心,但青璃問起,他這就回答說:“娘娘的身體恢複的很好,雖是極虛弱的底子,脈象一直懸浮無力,但近來著實是有大改進,這得益與適當的調補,也與娘娘積極鍛煉有關。”


    青璃笑笑,那是自然。


    青璃將藥碗遞給了沈蓮舟,這就由衷的感歎一句:“沈禦醫,這段時間多虧你照顧了,不然本宮連半條命都留不下了,等本宮好了,就去出雲穀瞧瞧,看看到底是什麽樣的地方,能培養出你這麽優秀的人。”


    得了青璃讚揚,沈蓮舟臉頰不自覺的一紅,心裏格外的開心。


    青璃又吃了一些壓味的果脯,就讓粉黛拿了一隻盒子過來,她拉著沈蓮舟坐下,然後將粉黛倚翠也給屏退了。


    將盒子遞給沈蓮舟,青璃語重心長的說:“你幫本宮收著,今後本宮要用,再問你要。5”


    沈蓮舟不敢遲疑,打開一看,是一疊銀票。


    “娘娘這是……?”他有些不解,為何要她要給他這些銀票。


    “這是本宮攢的,今後本宮離開蘭宮,總是有用到銀子的時候的。”青璃淡然,眼簾一垂:“等本宮出去了,第一個便是要去出雲穀,這宮裏也沒有放心的人,放在你這,最是信任。”


    她始終是這麽認為,沈蓮舟若是個靠不住的人,想必這宮裏有不少人願意出大價錢買通這位神醫製造個不聲不響的冤案,可沈蓮舟始終是站在她這邊的,她從未給沈蓮舟任何好處,他始終是這麽對她。


    她也有想過為何沈蓮舟會這麽對她,想透了也不過就是這麽一個顯而易見原因:他喜歡她,真心的。


    沈蓮舟是個足夠單純的人,每當青璃看著他的眼睛,都能一眼看透他的心事。


    因此,青璃相信,在這宮裏目前對他最衷心的隻會是沈蓮舟,就連柳月玲,她都不會放心的去相信。


    沈蓮舟此時也有點茫然,她可是高高在上的貴妃娘娘啊,為什麽要出宮?


    見沈蓮舟還未反應過來,一副迷茫懵懂的樣子,青璃輕笑一聲,說:“本宮不願在這宮裏跟一群女人搶男人,倒不是本宮怕,而是不值得,相信出宮之後,會有更為廣闊的天地,那才是本宮的歸宿。”


    沈蓮舟連連搖頭:“娘娘,且不說王上會不會放你走,但從這蘭宮的禁衛上來看,你就走不了。”


    “放心吧,本宮自有方法。你且幫本宮存著這些銀票就是,待本宮修養好了身子,就會離開。”青璃胸有成竹。


    其實她要走,沒誰能留,隻是她現在身體還未好,普天之下最好的藥材就在蘭宮,在這兒高床軟枕,等養好再走也不遲,她從不是個意氣用事的人。


    “娘娘……真的就這麽決定了?”沈蓮舟真的想不明白,她到底怎麽打算的。


    王上從不對誰專寵,這半年來,他對她的喜愛登峰造極,就算禾貴妃一時占了上風,也不過是因為禾貴妃有孕。


    沈蓮舟相信,隻要青璃願意,那麽她一定能抓住蘭莫邪的心,除非她不願意。


    忽然間,沈蓮舟心中釋然,對啊,若她願意,她不會選擇要走,她就是不願意才會要走!


    一種巨大的喜悅感油然而生,沈蓮舟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他將銀票卷好塞進了袖口,點頭同意:“既然娘娘信任,蓮舟必定不負所托,隻是……”


    “隻是什麽?”


    沈蓮舟神色一凜,道:“隻是,若娘娘走,蓮舟跟著娘娘一起走。”


    這話說的就好似私奔似地,沈蓮舟也怕讓青璃有所顧慮,這就趕緊補上一句:“我已經不願在宮裏了,看多了爾虞我詐世態炎涼,因此是想要回出雲穀的,若娘娘要走,蓮舟跟著走,帶娘娘去看看我們出雲穀的景色,就當是做個向導,如何?”


    青璃也無所謂,點點頭,笑道:“如此一來,也甚好,沈禦醫你性子淡然,也著實不適合在這汙濁之地。”


    她是明白的,也許沈蓮舟留在這兒隻是因為蘭莫邪對他曾有過救命之恩,但論心性,沈蓮舟就好像朵純潔無辜的小蓮花,他更適合的,還是離開蘭宮。


    這倒好,都是不該留下的人,結伴離開也不是什麽問題。


    青璃不介意給沈蓮舟這個許諾,因她相信她會這麽做。


    *


    一連幾日,蘭莫邪都不再出現,根據粉黛自發的賣力打探八卦,這幾日蘭莫邪一下朝便去看望李秀禾,然後兩人再濃情蜜意的一齊吃飯,一齊散步,夜裏便是蘭莫邪看書,李秀禾刺繡,那叫一個恩愛有加,如膠似漆。


    對於那二人是否重拾了過去的激情,青璃無所謂,她隻需要斂財、斂財、外加斂財就好。


    斂財,是為了在宮外更好的生活,青璃倒不是認為自己沒有能力過的很好,隻是蘭莫邪錢多,坑點不算什麽。


    她近來看了不少書,秉承認字認半邊的文盲定律,借著這個基礎,倒也認識了不少字,對於這個世界,她有許多的探索欲。


    仗劍江湖,倚竹聽琴,豪情的去浪跡天下就是青璃的目標。


    但在實現之前,她要好好的養好身子。


    這這種落後的世界裏,連感冒都能死人,她還是有些顧忌的。


    最近青璃還有了新的愛好,在用半壇子清酒擦拭過神秘黑衣男留下的劍後,青璃滿意的看著這每日用酒養的劍已經比往日更加煞氣,心裏歡喜極了,可惜的是還缺一把劍鞘,若能配的般配,那就更好不過了。


    在擦拭好後,青璃揣著劍就出了宜蘭苑。


    每當她在宜蘭苑練劍之時,粉黛倚翠就會驚慌,沒準還會去請來沈蓮舟勸她不要多動,古人就是這麽的愚昧,不管是受傷也好,生病也罷,他們的理解通通都是臥床靜養。


    青璃這一路出來誰也沒帶,就想挑個安靜的地方。


    午後四處都是炎熱的,青璃一個人往花園中的假山而去,那兒有一片樹蔭,涼快的很。


    蟬鳴聒噪,青璃在距離假山還有一段距離時,隱約聽見那兒有人聲,想著有人,她轉身便要走,但人家眼見,頓時就叫了起來:“璃貴妃娘娘,王上在這兒,您不過來請安麽?”


    那是海公公的聲音,青璃第一次覺得海公公的聲音略顯陰陽怪氣。


    她回頭,甜甜一笑:“喲,原來是海公公啊,本宮眼睛不好,沒有看出來,真是對不住了。”


    海公公今日穿的依舊很喜感,像個肥厚的紅包,他從樹叢間探身出來,那模樣滑稽死了。


    既然撞上了,她就“請安”好了。


    青璃無所謂,將長劍往身後一別,這就落落大方的走了過去。


    假山下,參天的樹遮擋了炎炎的日頭,隻在樹枝樹葉的縫隙間灑下了一地金,如此美好的場景,可惜多了一個毀風景的李秀禾。


    樹下的石桌旁,坐著那一襲招牌紫衣的蘭莫邪,還有披金戴銀聖誕樹一般的李秀禾,多麽小清新的畫麵,愣是被她那一身裝扮毀了個透。


    青璃上前,福了福,笑的十分燦爛:“臣妾給王上與禾貴妃姐姐請安。”


    “璃貴妃,今日不午睡麽,四處閑逛?”蘭莫邪冷冷的看著她一眼,然後將手中的黑色棋按在了棋盤上,再對李秀禾笑笑:“愛妃,輪到你了。”


    李秀禾托腮,故作思慮一般眨巴著漂亮水亮的杏眼,隨即靈機一動,笑著拈了個白色棋子按了下去,說:“王上真是一點兒也不讓著秀禾,步步緊逼大有要將秀禾逼入絕境的架勢呢,真壞!”


    “誰說的呢,這不過是下個棋罷了,本王對你好,更對未來的小王子好,又怎麽忍心將你們母子逼入絕境?秀禾,你最近說話倒是越發的尖酸刻薄了,處處都要戳本王的心啊……”蘭莫邪的笑有些意味不明,但那語氣倒是足夠柔軟,彰顯他對李秀禾的關心。


    青璃倒真是覺得這對男女太般配了,一個比一個會裝,好端端的叫她來做什麽?就為了看他們倆濃情蜜意的下棋?


    兩個人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期盼,青璃這就屈膝一福,道:“王上與姐姐好雅興,妹妹我不懂下棋,這就去別處走走,不做叨擾。”


    說罷,青璃轉身就要走。


    可惜,她還未走出一步,蘭莫邪已經抬手拉住了她的長袖,青璃忽然被人拉住,一回頭,麵色微怒。


    “璃貴妃,你倒是越發的沒有禮數了,在太後那兒學的規矩已經忘了是麽?沒有本王允許,你可以離開麽?”蘭莫邪這才鬆手,一雙黑眸挑釁的看著她,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


    青璃下巴一揚,說:“臣妾是要去練劍,難道練劍也不行麽?”


    “可以,但是沒有本王的允許,就是不行。”蘭莫邪也較真起來。


    過去他總是縱容她,由著她,可代價是她的眼裏越來越沒有他。


    李秀禾悠悠抬眼,瞧著眼前這二人。


    他們竟然好端端的拌嘴起來,很明顯是蘭莫邪在挑釁,他究竟是出於什麽心態?


    青璃隻是個妃子,但此時她倒是居高臨下不屑的對蘭莫邪說:“臣妾想去那裏,就去哪裏,隻要不擾了王上的雅興不就行了?”


    從話語上來聽,她是在示弱的,可語氣上,那根本就是在挑事。


    李秀禾心裏不爽極了,這個臭不要臉的女人,她當她在跟誰說話呢,竟然這麽大的口氣,她當即趕在蘭莫邪開口前就冷笑一句,說:“璃貴妃,你這般口氣說話,是想做給誰看?不說別的,光是頂撞王上一條,姐姐我就能治你的罪。”


    青璃神色一冷,這女人瘋了?


    “福海!”李秀禾站起身來,盛氣淩人的端著她完全未顯懷的肚子說:“按照這宮裏的規矩,內命婦頂撞王上該如何處置?”


    她今天就不信這個邪了,平日處處被青璃這個賤人壓著,她現在肚子裏麵有人,蘭莫邪還不得幫著她一回?!


    海公公略顯尷尬,他趕緊哈著腰上前,為難的看著蘭莫邪,就算禾貴妃是主子,要不要懲罰璃貴妃還是得看蘭莫邪的意思。


    青璃緊緊的盯著蘭莫邪,她也等他一句話。


    她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錯,這根本就是李秀禾在挑事。


    李秀禾憋屈了太久,如今肚子爭氣,自然是要揚眉吐氣一回。


    而青璃現在隻想看看,這男人能做到什麽程度。


    蘭莫邪沒有絲毫猶豫,露出陰險的笑,一副落井下石的模樣,他自然不用考慮,一定是要護著李秀禾的。


    他根本不在乎李秀禾肚子裏麵的那個是什麽,李秀禾現在有孕,就該護著。


    既然她迫不及待的想拿青璃出氣,他就讓她出這一回!


    “福海,宮規呢?你這磨蹭的態度是想挨罰麽?”蘭莫邪笑的開懷,轉而看向海公公。


    海公公見這二位是齊心的要整治璃貴妃,隻能硬著頭皮說:“按照宮規,璃貴妃這個態度,理應被罰出宮,去供奉老祖宗靈位的宗廟受罰。”


    “好,璃貴妃這麽頂撞本王,就罰她去宗廟七天,讓沈蓮舟隨著她去,照料她的病。”蘭莫邪說罷,又將視線轉回了棋盤,對李秀禾笑道:“愛妃,你就不用氣了,小心氣壞了身子,陪本王下棋。”


    見蘭莫邪終於罰了青璃,雖說去宗廟悔過七天不算什麽大懲罰,但起碼有七天時間那女人不用在宮裏出現了,李秀禾心裏也就舒服了。


    她溫柔的笑著坐下,嬌嗔起來:“王上若是再那麽壞,總對秀禾步步緊逼,秀禾就不願意下了哦!”


    “好!什麽都依你!”他抬手,拍了拍李秀禾的手背,以示寬慰。


    海公公趕緊的上前,以一種十分同情的語氣說:“璃貴妃,奴才這就吩咐下去,今日送您出宮去宗廟,您請回去收拾些衣物,免得在宗廟沒人照顧……”


    見著蘭莫邪與李秀禾那伉儷情深的模樣,青璃冷笑了兩聲,這就轉身離去。


    那笑冷到了骨子裏,陣陣寒意直逼蘭莫邪的心,他何嚐想要罰她?隻是有些事兒,必須這麽做。


    總有一天,她會明白他的用心。


    *


    璃貴妃被罰去宗廟悔過的事兒一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當青璃的馬車途徑蘭宮宮道,直往宮外而去的時候,那冷清的宮道上擠滿了看熱鬧的宮人。


    從冷宮棄妃一躍而成貴妃,專寵半年與禾貴妃不相上下,青璃在宮中的風頭第一次被挫,當然是超級狗血的大頭條。


    粉黛最容不下的就是有人這麽看熱鬧了,她認為娘娘很好,一切都是禾貴妃的錯,可璃貴妃似乎無動於衷。


    她端坐在馬車中,麵色平靜的嚇人。


    粉黛與倚翠麵麵相窺,都不知說什麽好。


    想要勸勸她,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沈蓮舟陪同青璃去宗廟,他騎著馬,將那些閑碎人言都聽得一清二楚,那些指指點點,難看的眼色,他有些擔心青璃會在心中計較。


    青璃自然是知道的,若她被罰離宮,自然多得是的人來看熱鬧,不過,她也無所謂,就當是出宮走走,聽粉黛說宗廟雖然沒有宮裏吃穿用度奢華,但卻空氣清新景色甚好。


    她隻當是去度假,就她這個性子,過去了也沒誰能欺負她。


    而她也不想看見那對男女濃情蜜意的模樣,為哪樣的事兒心煩,實在犯不著。


    ps:昨天搬家,所以半夜沒更上,今天六千現在才送上,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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