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這點心沒毒,做的也好,膳房最好的廚子也做不出這樣精致的來呢!”海公公無比惋惜,他瞧著這兩碟都做的好,一碟子冰皮綠豆餡餅,一碟子桂花板栗糕,那色澤那造型,可都是精品。叀頙殩傷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方才他收了緋玉給的銀子……


    海公公其實也不想收受賄賂的,隻是那賢福宮的禾貴妃也著實可憐,要不是蘭莫邪一早忘了出小月要將她打入冷宮的事兒,她這幾天早就該收拾東西搬去冷宮了,緋玉隨著禾貴妃入宮五年,就算如今也算是個主子了也依舊對他挺好,海公公也是想著要照顧照顧她們的。


    至於銀子,人家一片心意,他也就卻之不恭了。


    海公公是一心想勸著蘭莫邪嚐嚐的,哪怕是說一句好吃,這話傳進了賢福宮,也能讓禾貴妃高興高興,若是能吃著這點心,想起了禾貴妃這些年的好,那就自然是更好了軺。


    “這可是禾貴妃娘娘新作的款式,王上就嚐嚐吧!”海公公隻顧著推銷李秀禾牌愛心糕點,完全沒感覺到那雙鳳眸已經在閃著不爽的幽光了,大有隨時爆發的危險。


    要不是海公公已經跟隨身旁照顧多年,蘭莫邪這會兒已經下令讓人把這個話多的胖子拖出去鞭打了,他最煩的就是李秀禾了,每當有人提及李秀禾的好,他都會有一種好似在被人諷刺的感覺一樣。


    那種戳著脊梁骨的感覺艾。


    他是恩將仇報辜負了李秀禾,但那也是李秀禾自找的!


    蘭莫邪惡狠狠的瞪了海公公一眼,十分不耐煩:“福海,你近來似乎很喜歡為那女人說話,不如本王將你調到賢福宮去伺候她?”


    邊說著,蘭莫邪又想起他早先就下令說要將李秀禾打入冷宮的,他這就又問:“早先本王不是交代了麽?讓她出了小月就搬到冷宮,如今算來也差不多也到了時候了吧?她怎麽還沒去?”


    海公公這會兒才意識到自己可能做錯事了,哦不,是禾貴妃做錯事了,原本王上根本沒有想起她來,她還能在賢福宮過上點安逸日子,這下可好,撞在了刀口上,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王上這一不高興就想起來了!


    他趕緊的將碟子端起,小心翼翼的說:“奴才並不是喜歡為禾貴妃說話,隻是瞧著這糕點確實好,沈禦醫也驗過無疑,想著王上近來胃口不好所以才希望王上嚐嚐的……”


    “本王沒問你這個,在問你那女人怎麽還沒去冷宮?”蘭莫邪感覺自己就要沒耐心了,最後一遍不耐煩的問。


    “回稟王上,因王上沒有下詔,所以內務府也不敢妄動……都怕揣摩錯了意,也許王上隻是嚇唬嚇唬娘娘的……”海公公趕緊解釋,這事兒還真不能怪他們,沒有得到蘭莫邪的強調,他們也不敢隨便動一個盛寵五年的貴妃。


    這要萬一隻是王上小兩口吵架玩的,隻是隨口說說,他們這麽對待李秀禾沒準會挨罰的。


    瞧著海公公一臉惶恐,這天又悶的讓人有些透不過氣來,蘭莫邪感覺胸口堵著了一口氣,不發泄出來他真心很不痛快。


    既然這些當奴才的不敢動那女人,那麽,他就親自去一趟。


    他要親自光臨賢福宮,那女人不是很想他來的麽?那好,他就去,想必她那麽念著他,一定會很“高興”!


    蘭莫邪下了軟榻,一旁的亦欒趕緊上前蹲身為他穿鞋,穿好後,蘭莫邪這就起身拍了拍衣衫上的褶子,說:“福海,擺架賢福宮。”


    “是……”海公公這心裏可不情願啊,這天也不算涼快,但王上渾身散發的冷意讓他心裏害怕,想必王上絕不是單純的要去看看禾貴妃,他這是要去將她打入冷宮的。


    硬著頭皮,海公公懊惱死了,這兜裏的銀子還沒揣熱乎呢,事兒就這麽辦砸了。


    想來這次,任誰也是救不了李秀禾了……


    *


    青璃抵達蘭宮大門的時候,已經是快馬加鞭風雨兼程了,她一臉滄桑又穿著髒舊的男裝,連胯下的馬兒都生生的累瘦了一圈。


    她騎著馬過了護城河上的長橋,來到守門的侍衛前遞上了銘牌,然後牽著馬就往宮裏走。


    司馬寧說密報緊急,青璃也來不及去洗漱一下就騎著馬往尚賢宮而去,此時天已經是黑壓壓的,仿佛很低很低,忽的狂風大作電閃雷鳴,暴雨傾盆而至!


    青璃來不及閃躲,便是澆了個猝不及防,因嫌行李多麻煩,她並沒帶傘,原本是想著先躲雨在走,但見尚賢宮簷角並不算遠了,青璃這就一路快馬加鞭,往尚賢宮疾馳。


    她小心的護著那封信,生怕雨水打濕了。


    她不想耽誤蘭莫邪的大計,即便是知道他這江山純粹是搶來的,也希望他能做的穩固。


    過去她從不會對誰這般體貼著想,唯獨對蘭莫邪是如此特別。


    青璃分不清這樣的感情究竟是壞是好,也不知她對蘭莫邪該如何才好,隻一心是希望他好的,便想著幫他,盡管心中會為自己找許多的借口來自欺欺人,騙自己說自己不過是出於義氣,或者是因為她差點讓他送命這樣的理由,可不論這心中有多麽糾結,仍無法阻止她奔向他的步伐。


    青璃來到尚賢宮的時候,已經淋得一身是雨了,因穿著簡陋,梳在腦後的馬尾也因風雨格外淩亂,侍衛們差點沒能認出她來,直到青璃亮出銘牌,他們才敢相信眼前這個狼狽的人會是叱吒風雲的璃娘娘。


    亦欒得知青璃回來,趕緊就來迎,青璃吩咐人將馬帶下去,跟著亦欒進了寢殿。


    蘭莫邪的寢殿中一如往常,凝神香的味道幽然,隱約還有藥味,看來蘭莫邪的傷還沒好。


    “娘娘,奴婢這就安排人去為您準備幹淨的衣物,請稍作休息。”


    亦欒趕緊的去準備些幹淨的布來給青璃擦擦水漬,她有好些天沒有見過青璃了,瞧著眼前曬得不那麽白淨的女人一身是水,臉上也不那麽幹淨,可一雙眼睛卻清亮異常四下打量。


    “王上呢?”青璃沒有找到蘭莫邪的影子,這就問亦欒。她有重要的事兒要找蘭莫邪,她將那封信從懷中取了出來,還帶著她的體溫,因保護的好,她就算是渾身都濕的差不多了,那信也是好好的。


    亦欒趕緊讓琴芳為青璃擦拭頭發,自己則去倒茶水,這就毫不避諱的回答青璃說:“回娘娘的話,王上他去了賢福宮,也是才去,恐怕不會那麽快回來。”


    “什麽?”青璃猛的聲調一高,蘭莫邪竟然會去賢福宮?


    琴芳被青璃這一聲給嚇了一跳,手中的動作猛的頓了一下,隨後又趕緊賣力的擦著不敢怠慢。


    亦欒這才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話了,不為別的,隻為賢福宮的那位,絕對是青璃的死對頭,但話已經說出了口,不能收回來了,所以,亦欒隻能趕緊打消青璃的疑慮:“聽說是賢福宮有事,所以王上才去的,這些天王上並沒有去過……”


    這一說,倒還真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了,青璃雖沒有露出半分不悅的神情,也沒有再說什麽,但這心中已經是暗流湧動。


    青璃一直認定,蘭莫邪已經與李秀禾沒有半點情分了,他往後再也不想看見李秀禾了,看來,她想錯了。


    賢福宮,不僅有個端莊賢惠了整整五年的李秀禾,還有個新晉得寵的緋玉,那主仆二人聯手,蘭莫邪怕是又要對李秀禾舊情重燃了。


    她目光愣愣的,一直盯著一旁的香爐,望著那縷縷的香煙在香爐上縹緲,變幻著不同的形狀,這心中,可真不是滋味。


    青璃忽的覺得自己挺可笑的,這般自作多情,究竟是為什麽?


    明知道這男人是個妖孽,還是個四處留情沒心沒肺的妖孽,是個說得出做不到永遠給不起承諾的妖孽,對待這樣的妖孽通常應該選擇一刀了斷讓他有多遠滾多遠,可為什麽,她還是要這麽對他好?


    擔心他的傷勢,惦記他的身體,他被人欺負了,她就不遠千裏的去為他征討,枉她日夜兼程的趕來,這般為他,而他又在做著什麽呢?


    青璃這心中,有些酸酸的,有些苦苦的,有些澀澀的……


    說不出具體是個什麽滋味,唯一能肯定的是,這種滋味太過苦澀,讓青璃十分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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