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慶豐”的目光從她們臉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了司盛楠隆起的肚皮上,怔了怔,旋即唇角一勾,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睍蓴璩曉


    看到他那怪異而醜陋的笑容,司盛楠下意識的捂住了小腹,就算她心裏再不情願這個東西,畢竟他現在也屬於自己身體的一部分,這樣的被人覬覦著,感覺實在很不好。


    他大步朝著他們走了過來,勝勝畢竟小,整個人蜷縮著偎在司盛楠的懷裏,恨不能直接鑽進去,而她也緊緊的抱著他,希望自己並不強大的力量多少能保護點他。


    可是……在強者的麵前,弱者永遠是那麽的渺小。


    淡淡的睨了一眼,“餘慶豐”伸手一抓,便將勝勝如拎小雞一般的拎了起來,緊接著再往旁邊一拋—枸—


    “勝勝……”盛楠驚叫道,看著他被丟在了一旁,心疼不已。


    但是她沒有過多的時間去關心,很快,她便也被揪著衣領抓了起來,對上他綠色的眼眸,他果然不是餘慶豐!心裏這樣想著。


    可憐的家夥,好好的一心修道,卻沒想到遇到了這魔障,平白再次丟了性命,也不知該不該怪自己,如果不是她求情成全他的心願,那個餘慶豐是不是就不會遇到這樣的事了罘。


    世事難料,後悔也來不及了!


    而他現在跟她這樣對望著,一隻手,緩緩的伸了出來,朝向她的小腹。


    還沒碰到的時候,距離她的小腹還有一段距離,便遇到了強大的排斥力量,手被往後反彈了一下,但他終究不是尋常的物事,隻是頓了頓,歪頭看看,似乎更加有興趣了。


    就在他再次嚐試想要伸出去的時候,聽到一聲大喝,“住手!”


    幾乎是與聲音同時的,閻王和妖王已經趕到了,兩個人一起出手,一攻左,一攻右,狠狠的擊打在他的手臂上,那力道就算不能將他傷成什麽樣,但痛楚還是有的。


    吃痛的本能就是一鬆手,然後,她就掉落下來。


    閻王眼疾手快的摟住她,一個旋身立於一側,警惕的看著那怪物,口中卻問著她,“你沒事吧?”


    她搖了搖頭,顯然是有些驚魂未定的。


    那邊,妖王則低頭看了自己的愛女和女婿一眼,皺起眉頭道,“千尋,帶著牧野後退!”


    千尋聞聲,立刻攙扶著牧野春,幾乎是連拖帶爬的退到了後麵。


    那怪物並不驚訝,反而是將腦袋左邊動動,右邊動動,很有興趣的將目光在兩個人身上遊移,張了張口,發出吱呀怪異的聲音,“好像……還差一個!”


    “對付你,我們兩個人就足夠了!”閻王冷冷的說,“不管你是哪裏蹦出來的,終究還是要穿著我地府之魂的皮囊,今日,就讓本尊收了你!”


    “咯咯咯嗬嗬……”他笑了起來,笑得是那麽難聽,“有意思,好玩……”


    說著,他騰空躍起,手很快的伸出,呈鷹爪狀,然後狠狠的抓了下來。


    閻王懷裏擁著司盛楠,往後一躍,倒是躲開了這一擊,但是方才站的地方,已經深深的陷下去一個大坑。


    見此情形,司盛楠心驚不已,轉頭看了他一眼,隻見他雙手牢牢的抱著自己,如果那東西再打過來,他根本沒有手還擊,便用力的從他懷抱中掙脫出來道,“全力赴戰!”


    自己則轉身朝著勝勝的方向跑去,她現在隻要保護好自己,保護好勝勝,就是對他最大的幫助。


    看出她的意圖,閻王倒也沒有阻攔,口中默念口訣,雙手在空中迅速的劃出符咒,朝著那怪物的方向拍了過去。


    那邊,妖王也沒有閑著,發出聽不懂的喝令,很快便鑽出來一群的小妖,朝著那怪物的位置撲了過去。


    這樣漫天遍野的撲打,連天空都黑了一半,可是那東西根本一點懼怕的意思都沒有,反而顯得更加的興奮了。


    他雙手左右一揮,兩腳隨便一踹,那些撲過來的小妖便被甩開,落在地上登時就不見了,而再見他不慌不忙的一挺胸,閻王拍過去的符咒竟然是生生的打在他的身上,透了過去,一點點反應都沒有。


    看到這情形,閻王和妖王的臉色俱是一遍,他比他們預料之中的,還要厲害的多。


    兩個人互相對望了一眼,略點下頭,雙手一拍,合力一擊。


    要知道,數百年都沒有這樣的聯手過了,這是兩個人當年切磋出來的必殺技,威力無窮。


    隻見一道猛如火焰的長舌朝著那怪物撲了過去,速度極快,不過眨眼間,便已經近至他的麵前,關鍵是,到了他的眼前以後,迅速的擴展開來,成了一張巨大的火網,將他牢牢的包圍住。


    那怪物咯咯的笑著,然後雙手往空中一擋,顯然,他根本不把這放在眼裏。


    但是他也算是有輕敵的時候,卻沒想到這是兩大王者合力出擊的火,自然是非同小可,就算比之太上老君爐子裏的三昧真火,還要厲害上數十倍。


    “嗷……”一聲怪異的嚎叫,他是受傷的痛呼,猛然縮回雙手,吃痛的互相搓著,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燒焦的味道。


    心中稍稍鬆了一口氣,若是這一擊都傷他不得,那隻怕真的是勝算渺茫了。


    既然一擊得中,怎會給他喘息的空間,再次合拍一掌,然後衝著他拍了過去。


    已經有了上一次的教訓,這次他自然不會再吃虧,隻是方才的火網還沒有消失,而且有漸漸縮攏的跡象,那火焰越發的猛烈,他逃脫不得,開始了長長的嘶鳴。


    嘶鳴刺耳,長嘯不絕。


    就在司盛楠緊緊的抱住勝勝,捂住他的耳朵,大家都以為這樣總算結束的時候,聽到一聲呼喚,“離休,千墨,我等前來助陣!”


    再看向不遠處,竟是李天王領著一眾天兵天將前來助陣,最末,是二郎神抱著受傷的青鸞走了進來。


    “天庭已經發現了妖界的異常,特派我等前來助陣!”李天王說到。


    “看來,你們來遲了一步!”妖王眼睛睨向那個火團,“似乎已經結束了!”


    “哦?”李天王大感驚訝,轉頭朝著那火團看過去,倒沒想到這麽快就解決了。閻王眉頭緊鎖,卻不似那麽樂觀,不到最後一刻,都不能放鬆警惕。


    那火團不斷的燃燒,甚至開始跳躍,翻滾,大家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仿佛在等待他燒成灰燼的時刻。


    但是,讓人驚呆的一幕發生了——


    那團火跳了幾下以後,突然停止了跳動,除了那燒焦的味道之外,開始出現了很奇怪的劈裏啪啦的聲音,隨著那響聲,就看到火苗在逐漸的減弱,甚至開始消失,而每個人都看見了,火苗消失的地方,顯露出來的,是鐵灰色的鱗甲,緊接著,一個更為龐大的“餘慶豐”,出現在他們的麵前。


    確切的說起來,現在的這東西,已經都不能再用假“餘慶豐”來稱呼,因為整個餘慶豐的皮囊,已經差不多讓他撐破了,除了手掌腳掌還牢牢的“穿”在身上,其他的地方,已經到處裂開,簡直是慘不忍睹。


    饒是這些經曆眾多的上仙,妖族,也都有些不忍直視。


    “吼……”那東西仰天嘶吼,顯然是被激怒了,憤怒的火焰一經點燃,,便比之前還要厲害上上百倍。


    這下,妖王本來淡定的麵色真的是扛不住了,看著拿東西,眉眼抽動了一下,轉頭道,“離休……”


    話還沒說完,那東西卻已經撲了過來,目標顯然是直衝著妖王和閻王的。


    這時,一眾天兵天將早已做好了備戰的準備,更是各出奇招,那些神兵利器打在那怪物的身上,竟然是如同孩子的玩具砸了過去,一點損傷都沒有,反倒是那東西的奔跑速度越來越快,就算他們同樣以極快的速度在閃躲,但是距離卻顯然是在拉近。


    那些天將們懸至半空,以手中的法寶不斷的攻擊著怪物,就算不能傷他幾分,但是能幹擾一下,也是有益處的。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見他停了下來,有些不耐煩了,嗷嗷叫了兩聲,緊接著,便朝著那些天兵天將的方向,張開大嘴,啪的往外一噴,一股強勁的風夾雜著刀子般的感覺,頓時,平時強悍的天兵天將們,便被吹的七零八落。


    “你們都要死,全部,哈哈哈哈……”響徹天地的聲音,他顯然很是得意。


    而之前妖王和閻王那火網,就好像讓他得到了更加深切的發展一般,變得比之前更加厲害了!


    “誰先死,還未必呢!”聽著悠悠的,有些熟悉的聲音,卻見魔尊已經攜著魔焰雙尊趕了過來。


    到底,他還是來了!


    不可否認,看到他的時候,幾乎所有的人,包括司盛楠,心中還是一喜的。


    無論如何,多了魔尊,勝算就多了幾分,否則的話,誰也沒有把握能不能拿下這東西。


    更何況,經過先前那一次,大家心裏其實早都沒了底,隻是強作鎮定而已。


    步履生風,落在地上,儼然是飄然若仙,哪裏像是魔域中人。


    目光輕蔑的掃過所有的人,他從鼻孔裏哼了一聲,“一群廢物!”


    這話,讓大家臉色遽變,但是誰也不好說什麽,確實,沒人能勝得了那個怪物。


    閻王睨著他道,“你先打贏了他,再來嘲笑我們不遲!”


    轉頭看向那怪物,魔尊眼中沒有絲毫懼色,饒是那東西現在顯然高他一頭,他昂起頭也是氣勢非凡,朗聲道,“手下敗將,還敢作怪!”


    “齊了,都齊了!我要把你們通通都吃掉,哇哈哈哈……”雙手胡亂的拍著自己的胸前,很是興奮的樣子。


    魔尊麵色一凝,嗬斥道,“魔焰雙尊,讓他知道魔域的厲害!”


    魔焰雙尊聽令立刻上前,魔噬長老與焰噬長老手中各持兵器,朝著那怪物打了過去。


    雖然他們的能力不小,可是跟先前的天兵天將卻也差不多的下場。


    不過,顯然這並不是魔尊的重頭戲,他以極其奇怪的目光看了閻王一眼,他還沒明白是什麽意思的時候,卻見魔尊已經懸空這樣坐了下來,仿佛身下有凳子一般,坐的是那麽安穩,雙手做拈花狀,好像準備刺繡,在魔焰雙尊攻擊的同時,閉上雙眼,口中念念有詞,突然大喝一聲,隻聽得如同平地一聲炸雷,在那怪物的麵前,出現了一抹豔麗的紅色。


    司盛楠眉頭皺了皺,卻聽到閻王已經驚呼出聲,“紅綃?!”


    那如木偶牽線一般被牽製住的人,正是紅綃,但是,也可以說不是她。


    她長發飛揚,身體被緩慢的舒張開,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眼神更是空洞無比,全身上下皮膚慘白的滲人。


    一旁重傷的青鸞也是吃驚的盯著,直到此刻,她才算明白魔尊的意圖。


    之所以讓她給紅綃灌藥,隻怕等的就是此時此刻吧,也不能完全算,至少,魔尊並沒有算到這怪物的出現,如果計劃沒錯的話,紅綃應該是用在征服三界那一戰的,卻不想計劃有變,卻不得已在這個時候拿了出來。


    “紅綃!”閻王的情緒到底還是有些控製不住的激動,怎麽說,她也陪伴在自己身邊這麽多年,當日盡歡不再了,便把她當做妹妹一般的待,就算沒有愛意,親情總還是有的,可是現如今……


    對他的痛呼,魔尊充耳不聞,全心全意的投入這一戰,以無聲的唇形進行控製,發出了口令,緊接著,紅綃就好像突然被注入了靈魂一般,開始全力攻擊那個怪物。


    魔焰雙尊完全是在一旁幹擾的,他們根本不使出全力,也不跟他硬碰硬,隻是在一旁進行不停的偷襲,而主要力量則是紅綃。


    眼看著她跟怪物交戰,身上已經不知道受了多少次傷,但是一點表情都沒有,甚至連痛楚似乎都感覺不到,真的是個活死人了!


    看著她那樣,讓司盛楠不由的想到了以前看著她操縱傀儡死魂的樣子,卻沒想到,有一天她自己會如傀儡死魂一般被人操縱。


    心中再痛,也明白紅綃終是挽不回了,閻王忍著失去親人的痛楚,看著那怪物與紅綃一戰,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大家都希望,這個“活死人”或許能拯救三界於危難之中。


    隻有一旁的司盛楠卻並不樂觀,她清清楚楚的記得那琉璃壁上的情形,而且更加讓她憂心的是,她還記得那背景,跟今天是完全一樣的。可是,琉璃壁上所有該出現的人物都已經出現了,那場景卻遲遲沒有上演,也就是說,還沒有到他們三人聯手的時候,那到底是預兆出了錯誤,還是紅綃根本不敵?


    還沒考慮清楚,那邊已經聽到簡直是爆炸一般的聲音,不知何時,那怪物已經抓住了紅綃的身體,“啪”的一聲,已經成了活死人的紅綃在他的用力下成了碎片,灰飛煙滅。


    這下,她是真的消失了,再不用受任何的苦痛了。


    仿佛見到一縷紅色的青煙緩緩消弭,就算知道早已經不在了,閻王還是張了張嘴,伸出手,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那個刁蠻任性,肆意妄為,除了離休,誰都不放在眼裏的紅綃,終於是不再了。


    不知為什麽,司盛楠的心裏,竟然有一絲說不清的哀婉,雖然她曾一次又一次的傷害過自己,但是看到她這樣的下場,也不免唏噓不已。


    看到紅綃被他撕成了碎片,魔尊的麵色也不能平靜了,那邊,魔焰雙尊也受了輕傷落在一旁,他縱身一躍,跟那怪物交起手來。


    這下,閻王主動跟上去,隨著他一起打了起來。


    很快,妖王也追了上去,三個人一個怪物,在空中形成了一個怪異的光圈,讓人移不開眼。


    大家都很緊張,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因為這一戰,關乎所有人,關乎整個三界的安危,但是隻有司盛楠的心,在一點一點的沉下去。


    因為,一切的走向,都完全應了那琉璃壁的預兆,那也就是說……是不是離自己的死期,不遠了?


    那琉璃壁上的最後一幕,分明是自己撲了上去,當然,她可以不迎合,不去撲,但她總覺得那預示著什麽,或許說,如果自己這樣撲上去,那一切就都結束了,或許,自己可以跟那怪物同歸於盡?


    低下頭,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難道說,奧妙就在於此?由此生,由此亡,也算應了因果輪回?


    感覺到懷裏的勝勝輕輕的發著抖,低下頭,看著他的唇瓣都有些泛紫了,想來是真的有些害怕的。


    心疼的抱緊他一下,然後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勝勝,如果以後姐姐都不能再陪你了,你一定要乖乖聽話,一定要好好的長大,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他迷茫的看著她,身體還在抖,連聲音都是抖的,“姐姐,你又……不要我了嗎?”


    “不是我不要你了,但是你是男子漢,男子漢總要學會自己長大,明白嗎?”她無法跟他解釋太多,畢竟他還是個孩子,但是如果一切逃不掉,今天,她勢必會跟這東西同歸於盡。


    若能讓其他人都平安下來,那麽,同歸於盡,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抬起頭,再次看向那纏鬥在一起的人,她甚至還抱著一線的希望,希望他們能夠贏,能夠打破那琉璃壁的預兆,也許這樣,自己就不用犧牲,那麽一切也就圓滿了。


    但是……


    事實往往和想象願違。


    就算她再不懂,也能看得出他們逐漸落於下風了,就算是三個人聯手,在這樣的龐然大物麵前,居然也占不得半分便宜。


    司盛楠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戰場上,所以沒有人留意到她,隻有勝勝,不安的抓了她一下,就算不太明白她在說什麽,但是也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低頭對他微笑了一下,輕輕抓了下他的手給他安慰,然後,堅定的掙脫開來,站了起來,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最後,手停在了隆起的小腹上。


    “你會幫我的,對嗎?”輕聲的問著,不在乎有沒有回答,“我知道,你本身是不壞的,隻不過受了壞人的利用,我們在一起這麽久,我對你有感情,你對我,多少也有吧?今天,就讓世人都看看,你也不是邪惡的,隻不過是利用你的那些人邪惡而已!”


    肚子裏的赤魔子也不知是不是聽懂了,不停的動來動去。


    她深吸一口氣,往前走了一步,仰起頭,看著他們纏鬥的情形,閻王和妖王的身上已經破了兩處,魔尊也好不到哪裏去,一向趾高氣昂的他,此刻顯得是那麽的狼狽,長發早已淩亂,而三人合力朝著怪物拍了過去,竟是僵持不下。


    不知過了多久,“啪!”的一聲,再定睛看去,三個人跌落在一旁,那怪物似乎也吃了點虧,嚎叫一聲,朝著離他最近的閻王的方向撲了過去。


    就是這個時候了,跟琉璃壁上一模一樣!


    她叫了一聲,“不要——”,然後徑直朝著那怪物撲了過去,原本是想緊緊的抱住那怪物,想辦法跟他同歸於盡的,但是……總有意料之外的事。


    她沒有想到,敏感的勝勝根本不肯鬆手,緊緊的揪住她的衣服,在她縱身一躍的時候,便被同樣的帶了起來,而由於他的重量帶慢了她的速度,所以她並沒有如預期中抱到那怪物,反而是勝勝朝著怪物直接撲了過去……


    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小家夥,她尖叫出聲,“勝勝……”


    看到她撲過來的時候,閻王的心簡直都要跳出來了,“楠楠——”,話音還沒落,就看到一個黑影直接砸向了怪物。


    那怪物聽到動靜本是偏頭一看,正好躲閃不及,被甩過來的勝勝砸了個正著,“啪”的落在了他的臉上。


    “嗷——”不知為何,那怪物掩麵而嚎,聲音很是淒楚,甚至比之前受到火焰燒灼時更加痛苦的樣子。


    閻王離得最近看到也最真切,怔了怔,再看向砸在怪物臉上然後滾落下來的勝勝,強撐起一口真元之氣,趁著怪物嘶嚎的時候,把他一把抱起,幾個起落便落在了司盛楠的身邊,還是忍不住嗬斥道,“你怎麽這麽傻!”


    “我……我以為琉璃壁上是預示,我可以結束這一切!”她囁嚅著,沒想到後麵沒有再出現的畫麵會是這樣,還是說,一切超脫了原本的預兆範圍?“你……”閻王不知說什麽好,沒想到,她倒是把那日琉璃壁上的預兆記了個真切,而且真的打算就這麽犧牲自己。若不是出了這麽點小插曲,自己此刻豈不是要失去她了?


    形勢危急,現在也不是罵她的時候,倒是抱起來的勝勝,顯得有些奇怪。


    現在不僅是嘴唇,更是小臉泛紫,渾身的顫抖也更加厲害了。


    “怎麽會這樣?”閻王擰起眉頭,看著勝勝,而那邊,怪物受到了刺激似乎抓狂了,別人都不管不顧了,徑直朝著他們的方向撲了過來。


    閻王立刻帶著他跟司盛楠一起閃躲,但畢竟帶著一大一小不太方便,而且自己還受了傷,所以行動很是受限。


    看看怪物臉上似乎有皮肉受挫的痕跡,心念一動,一縱身從怪物的身旁躍過,特意用抱著勝勝的這一邊擦了過去——


    果然!那怪物又立刻嚎叫起來。但是這一次似乎恢複的更快。


    不太明白為什麽會這樣,但是至少知道,用勝勝對付他是有用的。


    看出了他的意圖,司盛楠道,“勝勝還是個孩子,不能這樣利用他!”


    “他能保全所有的人!”閻王說到,雖然自己也有些不忍心,但是已經不容許自己的不忍了。


    “可是……不行!”她可以犧牲自己,但是讓她犧牲這麽小的孩子,哪怕隻是這樣利用他去攻擊怪物,她也還是心疼。


    “姐姐……”勝勝虛弱的開口,在他們躲閃怪物的空隙輕聲的說,“對不起,我騙了你,我沒有爺爺,也沒有親人,我……我是看到別人家的孩子都有爺爺,我,我也想有!”


    這個時候,司盛楠哪有閑心聽這些,“別說了,快別說了,好孩子!”


    “但是我現在不想了,我有了……姐姐!我誰都不要了!”他說到。


    司盛楠不關心,但是閻王卻很震驚,因為所有的地府鬼魂都是翻過生死簿對照過的,核對無誤,該輪回的輪回,該滯留的滯留,那這小鬼……


    “小鬼,你沒有爺爺,是如何對上生死簿的記載的?”閻王偷空問道,險險的避開那怪物,氣息已經不勻了。


    而妖王和魔尊也上前幫著擋駕,盡量阻開怪物的攻擊。


    “我,遇上一個小鬼,他不想去地府,我就頂了他的名諱,留在地府玩。地府比陽間的人有趣,沒人會……歧視我!”他的聲音越來越虛弱,可是閻王卻越來越震驚。


    不但可以混淆生死簿,更能頂替鬼魂而不被察覺,甚至自己都沒有什麽異樣的感覺,而他身上分明不是凡人的氣息,聯想起那落魂盞消失在他身體裏——


    現在,已經來不及想太多了!魔尊和妖王也扛不住了,怪物不顧一切的衝了過來,這時,一道金色的光芒閃過,耀眼的光芒讓人幾乎睜不開眼,而勝勝卻在這個時候突然掙脫了閻王,撲向司盛楠,方向正是她隆起的肚子——


    “姐姐,謝謝你!”這是他最後的一句話,緊接著,她連抓住他的工夫都沒有便在她肚皮上消失不見了。


    吃驚不小,而更讓人驚懼的是,那怪物抓向他們的那一刻,手頓了一下,堅持伸了出去,落在了司盛楠的身上,卻聽得一聲慘烈的哀嚎。


    閻王雖然對方才發生的一幕也很震驚,但是很快便回過神來道,“盛楠,如今隻有你能對付他了,盡量貼近他,他怕你身上的力量!”


    他說不清那怪物究竟怕的是勝勝,還是他體內消失的落魂盞,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現在那些東西,都已經盡數落在了盛楠的身上,也隻有她,才能讓這怪物懼怕了!


    聽到他的話,自己雖沒反應過來,但身體憑著本能,幹脆就張開手緊緊的抱住那怪物。


    不管它有多惡心,多堅硬,就那樣緊緊的抱著他,身上的真元流動,似乎還有不知名的力量的衝擊著,那怪物不停的叫著,拚命的想要掙脫,可是卻怎麽也掙脫不開,仿佛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牢牢的吸著他,讓他動彈不得。


    不多會兒,隻見那怪物居然逐漸的在縮小,一點點,隨著司盛楠抱著的地方,仿佛被吸了進去,直到最後,在震天的吼叫聲中,化作了一縷黑煙,聽到“叮當”一聲,什麽東西落地的聲音。


    眾人在驚訝中都沒有緩過神來,誰都沒想到,會以這樣的結局收場。


    司盛楠隻感到自己的懷裏終於空了下來,這才睜開緊閉的眼睛,再低頭看看腳下,一地的灰塵中,躺著一隻古銅色的古燈,靜靜的躺在那裏,塵埃落定。


    這時,閻王走上前蹲下身將那古燈撿了起來,頗為感慨,“想不到落魂盞,居然在這裏發揮到了極致!”


    妖王也走上前來,“琉璃壁沒有預兆出來的結果,還算不錯!”


    “我……”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說什麽,可是她突然捂著小腹,一臉的痛苦狀。


    “盛楠!”閻王一把抱住她,“你沒事吧?”


    “我……”雖然很窘迫,很難以啟齒,但是她還是說了出來,“我好像,要生了!”


    在場無一人不窘!


    **********


    焦灼的等待在門外,閻王隻覺得這種感覺極其怪異,隻恐怕普天之下,都無一人如他一般這麽奇怪了吧。明明兩個人還沒有實質發生過什麽,卻好像要做父親一般的感覺。


    他在門口團團轉,屋裏更是亂的糟,千尋挺著個肚子說,“哎,我聽人教過我,放輕鬆,深呼吸!”


    青鸞更是窘迫,“我也沒接生過啊,這……”她一個黃花大閨女,讓她玩接生,“你們妖界的接生婆都死光了嗎?”


    “我哪兒知道,這不剛打完亂著呢麽,我父王命人去找了,應該快了!”千尋一轉頭,看著自己拚命努力的司盛楠道,“哎,不用了不用了,我都看見了!”


    “看見什麽了呀?!”青鸞沒好氣的說,一扭頭,嘴巴張成了一個“o”字型,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外麵,連孩子的哭泣聲都聽不到,似乎也沒聽到其他什麽動靜,閻王幾乎要衝進去了,就在他被妖王再次拉住的時候,門打開了,青鸞臉色古怪的抱著個包裹走了出來,倒是一旁的魔尊先衝了上來,“本尊的赤魔子!”


    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他苦心積慮放入進去的赤魔子,居然會再次提前了,真是天不遂人願啊!就算達不到目的,也要讓他看一眼啊!


    這一眼看過去,他眉頭皺了皺,“好像……有點眼熟?”


    撥開他,閻王看了一眼,也呆了,這何止是眼熟,根本就是勝勝的翻版嘛!


    抱著孩子進了屋,看到司盛楠已經半坐了起來,便把孩子給她看,她倒是不驚訝,笑道,“我倒覺得是勝勝


    主動投胎來了!”


    “說起來,那孩子是奇怪,怎麽會有這麽多的不可能!”閻王歎息道。


    看著這跟勝勝如一個模子出來的,再看向冷著臉在一旁鬱悶的魔尊,她腦中靈光一閃,“你說,當年盡歡催產下的那個孩子,會不會有這麽大的能耐?”


    “你是說?!”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當然,不是沒有這個可能,而且,也似乎隻有這樣,才說得通。


    世事真是奇妙,五百多年,輪回一圈,卻又再次讓她產下了相同的結果。


    不管怎麽說,總是皆大歡喜的。


    消滅了那怪物,三界得保,普天同慶,玉帝頒下聖旨,所有的人都官升一級,隻有閻王最鬱悶,因為玉帝賜他永世享坐這閻王的位子。


    已經回到了地府的閻王將聖旨丟在一旁,“這不是跟沒賞賜一樣!”


    司盛楠笑了笑,“也還好,起碼總算是太平了,比什麽賞賜都好!”


    “是啊,再次沒了赤魔子,加之魔尊自己也受了傷,那野心也消弭了,倒是真的太平了!”他頗為感慨,輕輕的擁著她,這份得之不易的幸福,是多麽的艱辛啊!


    司盛楠手指繞著他的三千銀發,笑意盈盈,“噓,天色已晚,睡吧,我的閻王殿下!”


    兩人甜蜜相擁,齊齊走向內室。


    天庭,玉帝與太白金星看著這一幕,齊齊轉過頭來,“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太白,你說,這丫頭是盡歡當年留下來的一縷執念,這件事,還要不要告訴離休?”玉帝沉吟著,這個意外的發現,也是之前在查那個餘慶豐的時候驚悉的。


    “呃……已經不重要了吧!”太白金星想了想,“總之不管是盡歡,還是司盛楠,都是離休想要的那個人,有安穩給天庭做事的閻王,這不是很好嗎?”


    “也有道理哦!”舒展了一個懶腰,玉帝拍拍他道,“忙了這麽久,總算可以歇歇了,走,十六圈?”


    “多少圈無所謂,最重要的是玉帝你這次不能再輸了掀桌子!”


    “朕幾時掀過桌子……”


    “喏,你又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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