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錫心裏有些義憤,這劉冰膽子也太大了,竟然主動要求首長合影留念,這可是特種警衛部隊的大忌。


    這時候教導員也趕了進來,遞給吳隊長幾張紙,吳隊長看了看,繼續宣布:“經過中隊研究決定,對直接違紀人劉冰同誌,記嚴重警告處分一次,處分資料寫入個人檔案,帶崗老兵蘭大偉沒有負好監督指正和教育的責任,給予蘭大偉同誌記警告處分一次,處分資料記入個人檔案,分隊長候永東,負有不可推卸的管理責任,在軍人大會上做檢討!一分隊,勒令警衛整頓一周!”


    這就是牽一發而動全身,因為劉冰的一人失職,全分隊都要跟著受處罰,邵錫心裏有些憤恨,真想狠狠地教訓劉冰一頓,這家夥除了會捅馬蜂窩沒有別的特長!


    “隊長,這件事兒是我一人的錯,要罰就罰我,要處分就處分我一個人,我們分隊是無辜的,蘭大偉老同誌,還有我們分隊長,不應該跟著我受牽連!”劉冰似乎又有了一些悔意,這家夥,已經不是第一次後悔了,邵錫還記得在新兵連的時候就有過這麽一次類似的經曆。但是他老毛病了,犯了就後悔,後悔了再犯,如此循環。


    “廢話!別給我搞個人主義,你要知道,你是集體中的一員,你犯了錯誤,受牽連的不光是你自己,還有你的分隊,你的區隊,甚至整個中隊!”吳隊長狠狠地說著,變了變語氣,朝部隊語重心長地說:“同誌們,我希望我們大家腦子裏都有一個清醒的認識,遵守好警衛紀律,堅決杜絕類似的事件發生。我們一定要明白,這是一種很惡劣的行為,試想一下,首長有多少駐地警衛?如果每個警衛員見了首長,都主動要求合影,那不亂套了嗎?”吳剛停頓了片刻,繼續道:“在這裏,我再重申一遍,下次如果再有類似的情況發生,整個分隊一塊處分,區隊長寫檢查,相關責任人記大過!”


    聽了中隊的安排和處理意見,全體一分隊骨幹和戰士的心裏都很不是滋味兒,候永東的臉色也變的很難看。邵錫心想:這下子完了,劉冰回去還不得讓區隊長、分隊長和老兵們折騰死!這家夥,給捅了這麽大一個簍子!


    回到分隊,候永東組織重申會議精神,區隊長李浩也參加了一分隊的分隊會,並發表了自己的看法,不過,李浩倒沒把重點放在批評劉冰身上,反而是旁敲側擊地提到老兵帶崗的責任心問題,其實象這種情況,老兵如果監督教育到位的話,應該還是能夠避免的。


    開完會,整個分隊死氣沉沉,沒有一點活力,尤其是蘭大偉和劉冰,耷拉著腦袋,一言不發。


    候永東挨個看了看,大聲道:“怎麽了?都受打擊了?”然後一拍桌子,“都給我振作點兒!多大點兒鳥事兒?哪裏跌倒就給我在哪裏爬起來,在這裏沮喪著臉有個屁用?”


    劉冰輕輕地抬起頭。“分隊長,是我連累了分隊!”


    誰知候永東竟然露出了笑容,朝他說:“劉冰,沒關係,也不全是你的錯,別把那處分當回兒,到時候,你的工作上去了,我再申請給你從檔案裏拿出來!”


    候永東竟然沒有繼續追究劉冰,反而是變著法兒的鼓勵他,安慰他,讓他繼續樹立信心,爭取戴罪立功。而候永東越是不追究他,劉冰越覺得過意不去,私下裏又去找了隊長,希望能免去一分隊其他人的處理,但這又怎麽可能呢?一切都成了定局。


    警衛整頓過程中,一分隊每天晚上都要到地下室組織複習警衛業務,一直到晚上十二點。還有上崗的時候,領班員會有針對性地加強對一分隊哨兵的監督,隻要有違反警衛紀律的苗頭,一切都前功盡棄了,邵錫覺得這很象是在嚴打!


    三號哨,一切都象往常一樣,微風吹起,阻止不了徐哥每天的早訓,光著背,很帶勁兒地跑著步,不時地朝哨兵們打著招呼。還有那被戰士們神化了的退休老太太,帶著她收養的女兒英子早早地給她的莊稼澆水施肥。


    其實趙剛是個不怎麽懂得情趣的人,又因為嚴打整頓的緣故,致使他一上崗就板著臉,不跟邵錫說話,生怕被貫以上崗聊天的罪名。邵錫輕輕地瞪了他幾眼,他的表情特別認真,目不轉睛地盯著警衛區域,活象是一樽塑像。


    “小邵,哪兒人啊?”老太太已經忙活完了洪水施肥,搬了個馬紮坐在哨位旁邊,連同她的小英,也靜靜地看著邵錫。


    “阿姨,我是山東的!”邵錫禮貌地回答,其實邵錫對革命老前輩有一種莫名的崇拜,尤其是老兵們把這老太太說的太傳神了,說她參加過抗美援朝,也參加過對越反擊戰,身上中過七顆子彈,是解放軍序列中為數不多的正師職女幹部,她的老公也是在戰場上認識的,特殊的經曆,讓她對當兵的有一種說不出的好感,這附近的幾個崗哨,她經常會停留,給哨兵講述鮮為人知的戰爭故事。


    “哦,那咱是老鄉呢!”老太太驚訝地說。


    “是嗎阿姨,您也是山東的?”邵錫沒想到她竟然也是山東的,她的口音其實並不像,也許是在j市生活的久了,她的話裏,幾乎已經聽不出家鄉的味道。


    “我是山東荷澤的,十二歲就參加了紅軍,走南闖北,軍裝穿了四十多年啊!”提起自己的軍旅經曆,老太太似乎陷入了思緒之中。“那時候,跟著**搞革命,一搞就是四十多年,這四十多年在心中太深刻了,我的大兒子是在對越自衛反擊戰中戰死的,我的小兒子在抗洪搶險中救人被洪流衝跑了,連屍體都沒找著。不過,這些,我從來都沒後悔過,因為我的兩個兒子把生命都奉獻給了祖國。我現在啊,把當兵的都當成是我的兒子,不跟你們這些年青的士兵們聊聊,心裏就覺得不得勁兒……”老太太說著,眼睛裏已經閃爍著晶瑩的東西。


    邵錫不禁驚訝了,原來,她還曾經有兩個兒子。


    一種敬意油然而生,就連一直沉默的趙剛也被老太太的話感染了。“阿姨,你就把我們當成您的兒子吧!”趙剛激動地對老太太說道。


    老太太笑了笑,打量了一下他們。“你們現在身處和平年代,也要居安思危啊,現在,國家富強了,軍人的待遇也提高了,咱們更應該感激國家的關照,站好每一班崗,原先在三號哨,有個老兵,上崗的時候,跟個附近居住的小姑娘,跑到高速公路底下聊天去了,我說了他幾次他不聽,還嫌我多管閑事,我幹脆一個電話打到了你們大隊部,站崗可不是兒戲,尤其是你們特衛團,不出問題則已,一出問題就是大問題,出了問題誰也擔不了啊!”老太太意味深長地說著,邵錫覺得能從她的皺紋裏,尋找出她當年的風采。她是人老了,心未老。


    是啊,也許一般人都會認為老太太多管閑事,都退休這麽年了,還管哨兵的閑事。但是邵錫能體會的出來,在她的心裏,還埋藏著一份對部隊對國家的責任感。


    後來,邵錫才知道,這老太太姓程,戰友們都叫她程阿姨,她在養花種草的過程中,還關心著士兵的成長,還關心著這惜夢山的安全,讓戰士們肅然起敬。


    其實,在警衛紀律中,是不允許與周邊的群眾聊天的,但是這程阿姨卻例外,其實這老太太的每句話,都是一個活生生的部隊教材,每次上崗,戰士們都被她的話感動著,鼓勵著。而且,查崗幹部們見了程阿姨,也很熱情,四大隊的一把手大隊長劉世苗也親切地喊她‘程阿姨’,程阿姨喊大隊長‘小劉’(四大隊大隊長姓劉,上校軍銜)。


    邵錫漸漸明白程阿姨為什麽被稱為四大隊的‘編外教導員’了。形象一點地講,她更象是一個流動教員,在惜夢山的各個哨位之間穿梭,為戰士們帶來了感動,帶來了一個老兵由衷的愛國愛軍之情,戰士們被深深地感染著。


    然而,這程阿姨還有自私的一麵。


    那是邵錫單獨執勤的第一天,程阿姨象往常一樣,帶著她的幹女兒勞作完畢,坐在哨位旁邊小息起來。


    “小邵今年多大了?”程阿姨問道。


    “今年十九了!”邵錫自豪地說。


    “什麽文化水平啊?”程阿姨又問。


    “高中!”邵錫不明白程阿姨為什麽要問這些,但還是一五一十地回答。


    “談對象了嗎?”程阿姨笑問。


    邵錫輕輕地搖了搖頭,程阿姨之後就挺高興,臉上一直掛著笑,她竟然跟邵錫談起了她現在的家庭情況現在,她一家三口,她和老伴兒都在幹休所休養,在j市有兩處房子,手裏還有近百萬的存款,他們現在最大的心事就是小英,小英今年十八歲了,高中畢業就不再繼續上學了,但是她仍然喜歡學習,總喜歡拿一本英語書反複地朗誦著,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姑娘腦子有毛病。


    邵錫不知道她為什麽會跟自己說這些,直到兩天後,董小彬把他叫到了驗槍室,一本正經地問:“邵錫,你小子來好事兒了!”邵錫很不解,隻見董小彬輕聲地繼續說:“程阿姨跟我說了,她想讓你當她的女婿,她覺得你夠穩重,也有點兒文化內涵,對你很有信心啊!”


    邵錫差點暈倒,對董小彬說:“分隊長,你還笑,這不是害我嗎?部隊裏明文規定不準在駐地找對象,我可不敢趟這個渾水!”邵錫拚命地搖了搖頭。


    “你傻啊!”董小彬點劃了邵錫一下,繼續說:“這程阿姨有錢啊,你想,他們老兩口都七八十了,就剩下一個寶貝女兒,那他們家的老底兒以後不都是你小子的?你可占了大便宜了!”


    雖然想起了程阿姨的話,邵錫也能推測出點兒什麽,但心裏呯呯的,有些亂。邵錫不知道該怎麽麵對才好,心想何德何能,能讓程阿姨如此看中?


    讓邵錫沒想到的是,再上哨的時候,程阿姨竟然直接向他坦白了此事,說是小英對他也有好感,她想找個當兵的女婿,照顧小英一輩子。她覺得邵錫這人夠穩重,辦事兒也老練,很有前途,因此,想讓他成為她的女婿。而且,程阿姨還直截了當地說:他們家在j市有兩處房子,還有百萬存款,將來都是邵錫和小英的。還有,如果邵錫願意留在部隊,她可以找關係直接把他保送軍校……一切的一切,都挺有誘惑的,但是邵錫卻不敢多想,一是部隊紀律不允許,二是他早有了自己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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