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妖精界似乎有不少人盼著喜事發生,彼時,花蘿歌正忍著氣站在一旁,美眸瞪著那邊的熱絡。睍蓴璩曉


    今日是妖精界的妖宴。


    自從重掌大權後,人人都開始把目光放在首席大妖臣身上,還有一些妖臣源源不斷地探他口風,有意把女兒賜婚給他。


    而冦沙卻也不能直接說,避重就輕地越過聯姻的事拉攏那些妖臣。


    花蘿歌望著周.旋在那頭的男子煨。


    從剛才到現在,就已經有了一堆妖臣帶著女兒隱晦地談婚事,一個完了還接著來一個,尤其是近來妖精界的風氣不太好。


    妖臣家的女兒都開始自己上陣了。


    簡直是—組—


    是可忍孰不可忍!


    換做以前雖然看慣了沒什麽,但是現在關係不一樣了,再看到就像是你被迫看著小情人們在你男人麵前賣弄風情。


    你還被各種變數綁著不能上前捍衛那人全身上下連一根頭發都是你一個人的。


    比如,她要是上前人家就會嘲笑她:“不是罷公主殿下,你這個妖精界的表率難道要上陣搶已婚男子?”


    偏偏她還得咬碎牙齒和血吞。


    氣鼓鼓地咬著吃食,花蘿歌看著那邊搔首弄姿的妖女眼都紅了,她一推開麵前嚼蠟般的吃食,突然恨不得冦沙早點是她的妖夫婿。


    別說現在他妻子還是愛錦人家就不放過了,要是哪天他被人暗算了拖床上就來不及了。


    直到妖宴到尾途。


    冦沙才能離開,等到花蘿歌上前的時候,他已經有了幾分醉意。


    “妖精界的人真討厭。”


    低低地抱怨了聲,花蘿歌還慢半拍地沒反應到把她自己也罵了進去,她扶著他遠離那些喧嘩。


    直到讓他躺在寢殿裏後,她才鬆了口氣,半蹲下身給他喂茶,“張嘴!”


    她的語氣很衝,顯然帶了怒氣。


    男子微微睜開一雙妖媚的黑眸,視線有些迷離,他看向她,聲音有些啞然:“花蘿歌?”


    花蘿歌撇嘴,還是點了點頭。


    美眸裏浮上暴怒,她咬牙切齒道:“我說以後你能不能躲開別人的吻,自古以來偷襲最難防了,冦沙你要當個有戒心的人。”


    她指的是方才妖宴上一個妖臣家的小姐在他繞過的時候,突然在他臉上偷親了一口的事。


    雖然他臉色同樣不好看。


    但是一直死死盯著那邊畫麵的她臉色更不好看。


    他笑了,修長的手拉住她,他半撐起身吻向她,黑眸裏帶著淺淺的笑。


    “好的,我懂了。”


    花蘿歌氣喘籲籲地攥著他的袖子,咬字不清晰地捶了他一下:“傻.逼,你要憋死我啊。”


    寢殿裏響起了幾聲低笑聲。


    花蘿歌趴在他身上,任由他撚起她的頭發把玩,緩過氣後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她小聲地嘀咕道:“你和愛錦成婚那麽久,你是不是……”


    後麵的話她張了好幾次嘴,愣是憋不出來。


    她撇了撇嘴,埋在他胸膛裏不說話了。


    “沒有,我沒碰過她。”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他把玩著她頭發的手指微頓,然後低低的笑了出來。


    花蘿歌一愣,就聽到他繼續道,“但我以往沒有拒絕過叛臣們賜下的女子……


    別的,什麽人能碰,什麽人不能碰,我心裏有數,比如愛錦,也比如公主殿下,碰了哪一個都回不了頭了。”


    撇了撇嘴,她道:“這麽體貼。”


    愛錦不能碰就算了,怎麽連她也算進不能碰的人裏麵了。


    這真是一個嚴肅的問題。


    定定地看了她糾結的神色好一會,那雙妖媚的黑眸縈繞上淡淡的迷離。


    他摸摸她的腦袋:“不,我是不願後悔,若是有一日我能許給公主殿下一個安穩無憂的未來,我才會娶你為妻。”


    花蘿歌抬起美眸,嘴巴說話都不利索了:“那啥,再多說一次罷,這話怪好聽的……”


    他歎了口氣,沒搭理她的話腔,隻是摸了摸她的頭:“公主殿下吃的一手好醋,很好,繼續保持。”


    花蘿歌:“……你真的不想再說一次麽?”


    他看她,微微眯眼。


    花蘿歌微微撅起嘴,美眸裏閃爍著期待:“我第一次聽到你這樣悶***的人說情話。”言下之意顯然很想再聽一次。


    冦沙把玩她頭發的手一頓,挑眉看向她,低笑了一聲:“那我去讓侍女進來多重複幾次給公主殿下聽?”


    花蘿歌撇嘴,翻身在他身旁睡下,咕噥道:“不解風情的人……今晚別那麽麻煩了,在我這裏睡。”


    “好的。”


    他低眉,抬手給她掖了掖被褥。


    ***********


    晨曦初照,和煦的陽光照耀進來。


    花蘿歌把一大疊厚厚的奏折推到一旁,拿起了另一疊還沒批閱的開始看起來。


    一旁的侍女從昨夜她來大殿裏看奏折就在了。


    她端著一碗燕窩走過去,恭聲道:“公主殿下想早日為冦沙大人分憂無需這麽急,這麽多事情一時半會學不完的。”


    花蘿歌咬了咬筆頭,眉蹙的老緊,不答反問道:“我昨夜看的奏折跟他一天看的是一樣多的嗎?”


    那侍女搖了搖頭:“冦沙大人看的,不止這些。”


    聞言,花蘿歌哀戚戚地歎了口氣。


    果然,要讓冦沙不用那麽累還有一段時日,要是早點學好這些幫他分擔就好了。


    想了想,花蘿歌放下筆,抬起美眸吩咐道:“去看看他醒了沒,醒了就讓人上早膳……”說著,她突然想起了什麽,補充了一句。


    “準備些養胃的,每日這般累他定然吃不消。”


    那侍女笑了下,恭聲就要退出去。


    半響,花蘿歌又放下兩三本奏折後,大殿裏傳來了腳步聲。


    她想應該是剛才那侍女,便頭也沒抬道:“讓冦沙給我留早膳,我等下就過去了。”


    許久的沉默。


    花蘿歌不解地抬起美眸,在看到靠在大殿柱子旁的愛錦時,她有片刻的怔鬆,下一刻,突然升起了壞心眼,她眯起美眸,笑容惡劣道:“他昨夜和我在一起。”


    那話中的挑釁意味十足。


    愛錦始終抱臂站在那裏,她靜靜地看著她好一會。


    就在花蘿歌覺得不自在的時候,她說:“想讓他娶你為妻嗎,公主殿下?”花蘿歌心一緊,下意識地看向她。


    愛錦笑了,美眸裏卻是冰冷的,她垂眸把玩著長發,語聲慵懶。


    “你既然昨夜和他在一起,就看你肚子爭不爭氣了,他這個人很有責任感,你若是有了孩子他定然會娶你……”


    說到這裏,她突然笑了。


    花蘿歌的心裏浮起不好的預感,她剛想讓她閉嘴,就聽到她極輕的話語,透出一股不明的意味。


    “你猜,為什麽他一直沒有休妻娶你?”


    花蘿歌手裏剛扔的奏折僵在半空中,她猛地看向她,手扣在冷硬的奏折上攥得死緊,美眸卻閃爍了起來。


    盡管愛錦不懷好意,但是她的確想知道她要說什麽。


    雖然昨夜冦沙說了要等他能許她一個安穩無憂的未來才娶她,但是他為什麽不先休妻……


    那樣,時間久了。


    以後妖精界的人也不會說他們什麽了。


    察覺到她的遲疑,愛錦轉過美眸,緊緊地盯著她:“因為我和他有過一個孩子。”看到大殿上的身子一震,愛錦似是笑了一下,美眸裏卻淡漠一片。


    她輕聲道。


    “在你沉睡的一百年裏,我為了妖精界沒有了我們的孩子,公主殿下,你擁有了那麽多,為什麽你總是不知足呢。”


    後半句話,她低低的歎息了一聲,似在憤怒,又像是失望。


    然而,花蘿歌的腦海裏卻隻記得她說的孩子。


    她的腦袋有些發沉,纖長的手緊緊扣住案幾角,指骨泛白,美眸卻狠狠地瞪向愛錦,幾近咬牙切齒道:“你說什麽,再說一次!”


    愛錦看著她的失態,淡淡道:“我說,我和他有過一個孩子。”


    “一個孩子。”


    花蘿歌反複咀嚼著這幾個字,突然笑了起來,美眸卻微微泛紅,壓下心裏的酸味,她抿嘴道,“所以你要告訴我,他對你有愧,所以遲遲才不休妻嗎?”


    愛錦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挑眉反問道:“你說呢?”


    花蘿歌沒有說話,幾次張了張嘴,喉嚨卻像是被什麽東西噎住了,憋得她眼淚都掉出來了。


    最後,殿裏響起她低低地呢喃聲:“他碰過你……他竟然碰過你。”


    愛錦似乎是覺得好笑,美眸裏浮起幽光,她低笑了起來:“我和他數十萬年夫妻,你不是以為他從未躺過我的床罷。


    公主殿下,你難道不知道我們是同床共枕的嗎?一個正常的男人,還是我的夫君,你怎麽能保證他日日與我睡在一起還清心寡欲。”


    花蘿歌的腦袋有些混亂,聽到她的話後,美眸裏有些迷茫地看向了她,思緒卻慢慢清晰起來。


    她突然憶起一段對話,那個人的笑聲仿佛還縈繞在耳畔,清淺低沉。


    “你和愛錦成婚那麽久,你是不是……”


    “沒有,我沒碰過她。”


    “若是有一日我能許給公主殿下一個安穩無憂的未來,我才會娶你為妻。”


    “公主殿下吃的一手好醋,很好,繼續保持。”


    ……


    花蘿歌跌跌撞撞地跑出大殿的時候,愛錦抬起手遮擋住窗外的太陽,美眸裏晦暗不明。


    身後有侍女怯弱道。


    “愛錦夫人,您這樣一說,公主殿下回去問不就穿幫了嗎?”


    愛錦笑了,回頭看向那個侍女,柔媚的笑聲裏染了淺淺的落寞。


    “不,我比你懂她,她的自尊心不會讓她問,所以我說,他們是不會長久的,你們那偉大的公主殿下配不上他。”


    那侍女懂了,點了點頭。


    愛錦微微抬起手,她的手裏一直攥著一封被撕碎的書信。


    她依稀記得,前幾日,那個男子對她說。


    “愛錦,休妻這件事可能會毀了你的名聲,我很抱歉,但是我既護了你這麽多年,休妻之後我照樣會保你性命無憂。”


    美眸裏似乎有什麽溫熱的液體快要溢出,愛錦低低的笑了起來。


    今日的太陽果真太大了。


    她轉身離開大殿,心髒卻有些輕微的疼痛。


    她突然想起。


    數十萬年前,他因一時同情娶她為妻,保她性命無憂,那個時候他說:“我這輩子都不會有心愛的人,所以你大可放心。”


    那時她問他:“要是有呢?”


    他沒有回答出來,隻是緊緊蹙著眉看她,像是她的問題多可笑。


    可是呢?


    他食言了。


    她原以為,跟他會是永遠的夫妻,即便隻是名義上。


    是她錯了,那個問題怎麽可能會可笑,因為現在它不能就發生了嗎……


    踏出大殿的瞬間,美眸裏的淚水滑下,愛錦的腳步微停,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


    花蘿歌渾渾噩噩地回去時,冦沙正站在殿裏,寢殿裏的早膳都涼了。


    看到她,他看了一眼桌上那些沒被動過的精致吃食,微微歎息。


    “怎麽這麽晚,今日我特意給你做了早膳。”


    花蘿歌緊緊地看著他,看到他眉宇間少有的溫情後,到嘴的一肚子話突然說不出來,心髒有些微微的發悶,她攥緊了手。


    剛才她在來的路上就一直在想他了。


    她明明想問,愛錦說的是真的嗎?


    她明明想問,你讓她有了你的孩子,那你愛不愛她死掉的那個孩子?你也愛她嗎?


    她明明很想問,冦沙你為什麽要騙我。


    看,明明有那麽多的問題,可是現在,她卻突然一個字都不想說,就怕破壞他眉宇間的溫情。


    她有些怕,要是她說了什麽都會變了,他會被她推開回到愛錦身邊。


    那個人才是他的妻子。


    她不會像她一樣無理取鬧,她會體貼他,可是她不會。


    這樣的她,總是讓他那麽累。


    他會走的罷。


    她這樣自暴自棄地想。


    美眸裏的迷離緩緩散去,花蘿歌咧了咧嘴,撲進了他的懷裏,手緊緊圈住他的腰。


    在他摸她腦袋的時候,她微微仰起頭,美眸舒適地眯起,帶著懶洋洋的倦意:“冦沙,我好想你……”


    就這樣什麽都不說罷,他才不會走。


    心裏劃過這個念頭。


    花蘿歌攥著他袖子的手微微收緊了,半眯起的美眸裏深淺不明,也許,以後他對她感情深了,他就不會因為心疼愛錦而不休妻了。


    看到她突然撒嬌,冦沙也隻是微微彎了下唇角,抽出沒抱她的另一隻手示意。殿裏的侍女立刻把早膳撤了下去,換上了熱騰騰的早膳。


    花蘿歌還在他懷裏撒嬌,冦沙看了她一眼,眉目溫情。


    他伸手把她拉到桌子旁喂她吃飯,聲音閑適道:“我聽人說你昨夜跑去大殿裏看奏折了,傻了嗎,不睡覺去看那些東西。”


    花蘿歌嚼著嘴裏的牛肉,腮幫子鼓了起來。


    她撇嘴道。


    “我那是愛你的表現,不然你以為我腦袋抽了去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奏折,果然,你是個負心人,怎麽都不知道我的賢惠。”


    冦沙低笑了聲,拿起手帕擦掉她唇邊的汁液,黑眸裏漾起笑意:“是,娶妻當娶花蘿歌。”


    花蘿歌歪著頭看了他好一會,咽下他喂給她的白粥,突然開口了:“冦沙,要是我想走,你跟不跟我離開妖精界?”


    拿著碗的手震了下。


    男子抬頭看她,一雙妖媚的黑眸微微眯起,薄唇抿成一道溫怒的弧度:“你說什麽?”


    清晨溫情的氣氛一下子就僵了下去。


    寢殿裏的侍女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心驚膽戰地退了下去。


    花蘿歌抿緊嘴,抬起的美眸裏滿是認真:“冦沙,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和一個我喜歡的人結為夫妻,生兒育女,粗茶淡飯地隱居在山中。


    他終其一生隻愛我一個,我終其一生也隻愛他一個。”


    她攥緊他的袖子,聲音裏有些小心翼翼:“所以,你肯跟我一起嗎?”


    冦沙一直沒有說話。


    花蘿歌心裏有些急了,美眸裏掠過複雜的神色。


    她的身子有些僵硬,卻還是咬牙道:“你不是說愛我嗎,我也愛你啊。


    冦沙,我們離開這裏,不要再管妖精界了好不好,你也不用再看那些妖臣的勾心鬥角了,我們什麽都不要了,就隻在一起不好嗎?”


    再不走,他就會一點一點地被別人搶走。


    她們都要和他搶她。


    憑什麽,他不能是她一個人的,她根本就不想要妖精界重新繁榮。


    離開這裏,他就隻會是她一個人的了,沒有妖精界,沒有妖臣,沒有愛錦,他們隻會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他們還會有孩子。


    甚至很多年以後,他們還會有孫子孫女。


    她明明都想好了一切,可他……


    為什麽不說話?


    像以前一樣無論她說什麽,都對她說好啊,為什麽不說?


    美眸裏的光芒一點點地黯了下來,她死死地把美眸裏噙著的眼淚逼回去,站起身的時候,喉嚨裏卻再也抑製不住般發出了一聲哽咽。


    “……你這人是什麽意思。”


    他沉默了很久,緩緩站了起來,一雙妖媚的黑眸裏平靜無波,話語卻是沒有動搖。


    他說:“公主殿下,我不可能讓你拋下妖精界。”


    像是被徒然激怒了。


    花蘿歌的美眸裏浮起暴怒,她手撐在桌上盯著他,嘴裏暴躁地叫著:“那是我皇爹的心血,不是我的!為什麽我要負擔那些!


    它壓得我喘不過氣啊你知不知道,每天都是妖精界妖精界,我根本不想要它!”


    最後一句話,她的話裏依稀帶著哭腔。


    如果仔細聽,可以發現那哭腔就像是在崩潰邊緣般暴躁著。


    她很心急。


    冦沙看了她很久,微微低垂下黑眸,聲音平緩:“冷靜一下罷公主殿下,我們之間還有很多事沒處理好,愛錦的事,妖精界的事。


    至少現在,我還不能就這樣帶你離開,若是離開了,整個妖精界都會塌下,我不可能讓你成為千古罪人……”


    靜了一會。


    花蘿歌低下頭,低低的女聲在寢殿裏有些微啞。


    “什麽為我好,什麽為了妖精界……明明就是心疼你的愛錦。”


    冦沙一怔,下意識地就要上前。


    花蘿歌卻狠狠甩開他的手,她凶狠地抬起頭,盯著他,微微抿緊唇,美眸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在顫抖,然後漸漸破碎開。


    在他突然涼下的心裏。


    她笑彎了美眸,聲音溫軟:“我懂了,她是你的妻子是罷。”


    冦沙原本到嘴的解釋突然咽了回去,他咬牙切齒地看向她,聲音也冷了下去:“你不相信我?”


    看他不解釋。


    花蘿歌突然暴躁起來,她猛地揮手把一旁桌上的精致吃食掃落,碗碟破碎的聲音在寢殿裏分外刺耳,仿佛連同什麽都碎開了一半。


    她的聲音裏帶了抹陰陽怪氣的哼笑。


    “你不解釋?是不是覺得愛錦對你比較好了,照顧我這樣無理取鬧的人很心力憔悴是罷?冦沙,你這樣看我做什麽,難道我說錯了——”


    他笑了,黑眸裏染上了暴戾,話語幾近咬牙切齒:“這一次,你真的很無理取鬧,公主殿下。”


    無理取鬧。


    他竟然說她無理取鬧。


    因為她說到愛錦了,她戳到他的傷口了嗎,是不是他一直以來就惦記著她,還有他們死掉的孩子……


    心一點點地下沉。


    花蘿歌竭力忍住喉頭的哽咽,死死地睜大一雙暴怒的美眸,她指著殿外,恨聲道。


    “滾!有多遠滾多遠,你去找你的妻子啊,你去跟她在一起啊,你來我這裏做什麽,我可不是她,我既小心眼又善妒,你還來這裏幹什麽!”


    冦沙僵在那裏,眼底深不見底,攥在身側的手幾次抬了抬,又放下。


    他從未見過她這樣哭過。


    這個人,她叫花蘿歌。


    她喜歡穿著一身張揚的紅衣,她自小就喜歡在他教書的時候吃冰糖葫蘆,她被竹條打手心的時候會哽咽著對他破口大罵……


    她本質不壞,隻是有些小頑劣。


    她高興的時候眼會彎成一道討喜的弧度。


    她不高興的時候會撅著嘴發出一聲哽咽,她真正難過的時候才會像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一樣哭得眼眶發紅,卻死死地抿著嘴。


    每一個她,他都見過。


    可他卻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她,話語很衝,眼裏卻滿是疏離。


    花蘿歌狠狠抹了一把臉,轉身出了寢殿。


    冦沙站在原地沒有動。


    他低垂下的那雙妖媚黑眸無波無瀾,身側的手卻微微顫抖。


    他想,他是不是讓她難過了。可是,他知道現在他還不能去追她,她現在那麽心急,說什麽都會變的蒼白,隻有等妖精界的事都完了……


    他才可以堂堂正正地拉著她的手,對她說:“公主殿下,我們可以走了。”


    **********


    花蘿歌是一路哭著走到了佛堂裏的。


    等到她察覺過來的時候,麵前已經出現了那座破舊的佛堂。


    她微微抿起嘴,美眸的焦距緩緩收回,最後她走了進去。


    腳踩在佛堂裏的一片落葉上,發出了輕微的聲響。


    花蘿歌微微低垂下美眸,突然蹲在那裏坐了好一會,在偶爾抬頭看到那個冰冷的金身時,她的眼底會有些波瀾。


    這個地方,她從四百歲就開始來。


    她曾經無數次虔誠地跪在裏麵,對裏頭那人的真身說出那句:“佛尊,與蘿歌成婚罷。”


    那人,是她想要靠近的。


    她總想,能和他在一起的人定然是會分到他的一點幸福的。


    花蘿歌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站起身。


    她拿起一旁結滿蜘蛛網的掃帚開始弄衛生,直到她拿著一塊破布把佛堂裏的金身擦得明亮後,才跪在了下邊柔軟的墊子上。


    看著那個金身許久,花蘿歌似乎輕輕呼出了口氣,美眸裏始終無波無瀾。


    許久後,她輕聲道。


    “我不是一個好人,我無法體貼他,我和他妻子爭他,我甚至對皇爹的心血避之唯恐不及,可是,我真的很怕又剩下我一個人……”


    時間過得很慢,外頭天還很藍,遠處有敲鍾聲響起,莊重而肅穆。


    佛堂裏,她的背挺得很直,膝蓋有些疼她卻還是沒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寂靜了一整日的佛堂裏響起了一道聲音。


    “我是不是做錯了啊?”花蘿歌抽噎了一聲,美眸突然紅了起來,她喉嚨哽著,沙啞的聲音裏帶了哭腔,“我是不是本來就不該和他在一起。


    他跟我不一樣,他不可能像我一樣不爭氣。


    他也不可能像我想象中的那樣跟我走,他本來就不會跟我走,他能遷就我,可我遷就不了他,我明明知道啊……


    我知道啊,在愛錦跟我說我們是不一樣的人時我就知道了。


    我學不會她那樣的諒解,我不願那些老骨頭總是算計他給他賜婚,我不願他想要重振妖精界,我不但不想理解他,我還總是一下子就嫉妒。


    我總怕哪天他就跟別人走了。


    我怕他心疼他的妻子,他們認識了那麽多萬年,我一點都沒有參與過,他那樣的人,他有妻子他有身份,他什麽都有,根本就不缺一個我。”


    “可我好像真的喜歡他……”


    另一邊。


    西極,魂愛殿。


    原本閉目養神的男子突然睜開了眼,他手撐著腦袋,望向天鏡裏哭紅了眼的人,一雙漂亮的眸子裏幽深難辨。


    “還真是個任性的孩子,真拿她沒辦法……”


    他似乎歎息了一聲,一旁的本兮迦微微抬頭,卻看到他再次閉上了眼,仿佛剛才根本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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