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媛聽了兩侍女將前前後後說了,想了想,道:“若是阮六的娘又犯病了,他會來麽?”


    兩侍女同時沉默下來,還是帆兒先回道:“會。睍蓴璩傷”見戚媛挑眉,解釋道:“這位李醫生是醫仙李道生之徒,凡是接手的病人全都會康複,聽人說,如果他不接手,那病人一定是無可救藥了。”


    “也就是說,他為了自己的金子招牌,一定會來複診。”戚媛懂了,道:“那就把我打扮成阮六娘的模樣,就在阮六那裏等這位李醫生來,我不信,他來了還能見死不救。”


    苑兒怕挪動她傷勢加重,戚媛卻擺手,“總比等死強。”


    兩侍女都沒話說了,趁著夜色把戚媛偷偷扶去了紗園,據說姬妾住進來一個死一個,住進來兩個死一雙後,這裏就荒廢了,深秋季節,滿園蕭條,半人高的荒草將石板小路遮的看不見前路,破敗的門緊緊閉合被畫滿符咒的封條封貼,紙糊的窗被夜風撲朔的嘩啦啦響,猶如幽冥的嗚咽,聽的人渾身發毛。


    阮六是個十三歲的孩子,當即嚇的臉都白了,可又畏懼著不敢聲張,隻能硬著頭皮答應去請醫生。


    月上柳梢頭,油燈裏的火苗幽暗的照在戚媛的臉上,說了一下午的話她已經開始困倦了,感覺眼皮發沉,似乎下一秒就要沉睡。


    這時房門外有了響動,一個年輕又好聽的男聲傳來,“怎麽搬到這麽荒僻的地方,你娘現在都有什麽症狀,還能下地走動麽?”邊說著,男子的聲音隨著開門聲越加清晰。


    阮六囁喏的吭哧著,“就是……就是昏厥了,入秋後身子骨差了很多,幹不了重活,隻能被驅趕至此。”完全是照著戚媛交他的一字不差的敘述。


    男子頓了頓,再開口時語氣中有著同情,“放心,有我在,你娘不會有事。”說著很快走了進來。


    戚媛伸出一隻手臂,細白的手腕略微撩起一點袖子,血痕交錯的落在上麵,男子一進來視線就準確的掃了過來,頓時止住腳步,他斜眼看向阮六,阮六平日弓著的腰此時壓的更低,目光完全不敢與他直視,男子眼珠一轉就明白怎麽回事了。


    沒有咄咄逼人的氣惱,語調淡淡的帶著譏諷的調侃,“哎呦,阮六的娘這是返老還童了,還真是讓在下……無所適從啊。”


    包括阮六及在一旁侍候的帆兒、苑兒,聞言均是臉皮發熱,一時沒人接話。


    他冷笑著才要轉身離開,就見殘破的青布帳簾被那一隻纖細透白的手緩緩撩開,明滅的昏黃光線裏,一張傾城容貌猶如靜靜盛開的芍藥,安靜卻乍然的綻放在他眼前。


    欺霜賽雪的肌膚,柔和的臉部線條,兩彎遠山染黛長眉,一雙動情黑眸,小巧挺翹的鼻子,淡薄人中,唇若塗脂,豐潤卻型小,烏黑長發慵懶的繾綣的枕畔的一側,女子仿若雪雕冰鑿般精美的令人窒息,煜煜生輝又淡然飄渺。


    李沁止不住的心頭一跳,想拂袖而去的腿固定在了原處。


    不是沒見過美人,春香樓裏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即便她是絕色。


    可真正吸引他的是那雙淡定的黑眸,迎著他戲謔的光,幽暗中婉柔恬淡,清澈中籠著霧氣,仿佛麵紗撩撥起的動情氣息,勾的人難舍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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