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車的一瞬間,蘇落臉上換上了迷人的笑容,對於一個藝人來說,她隱藏情緒的演技可以說是一種天賦,沒人可以比她做的更遊刃有餘。


    "親愛的,人家回來了。"蘇落繞到搖椅後麵,用手圈住梁震的脖子,聲音裏滿是甜膩,像是在跟深愛的情人表白一般。


    "都做什麽了?"梁震用手拍拍蘇落白皙的手臂,這個女人的皮膚手感很好,這主要得益於她的年輕,有時候年紀這個東西,你不服是不行的。


    "我去買了精油皂,你上次不是說這個檀香味道的好聞嗎?"蘇落拿過一隻精致的手提袋,裏麵裝了幾塊精油皂。其實她並不喜歡檀香的味道,如果讓她選,她會隨便選一種花香都不會選檀香,但是奈何老頭子喜歡。


    "沒錯,這個確實不錯,聞著靜心。"梁震年輕時過著刀尖舔血的生活,在鷺城的黑道上頗有些勢力的,現在上了年紀已經退休了,兒子也將事業漸漸轉向正當生意。但是梁家樹大根深在鷺城說起梁爺,還能爭出幾分情麵的。


    許是當年日子過得太腥風血雨了些,現在梁震倒是喜歡參佛,從廟裏請了一尊開過光的菩薩回來,日日都要在佛堂裏抄寫兩小時經書。


    這時傭人走過來,"老爺,蘇小姐,可以開飯了。"


    "嗯。"梁震點點頭。


    桌子上擺著精致的餐點,不過蘇落卻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今天是十五,按照梁震的習慣每逢初一十五是要吃素齋的。果然一點兒葷腥不見,看著也沒什麽胃口。


    蘇落懨懨地吃了幾口飯,推說不太舒服離開了餐桌。回到自己房間靠在躺椅裏,懷裏抱著一隻靠墊兒,她的腦袋裏正在規劃一個完美的方案,眼神帶著狠厲和貪婪,看得進來送茶水的傭人打了個寒戰。


    "蘇小姐,您的養顏茶。"傭人將茶具放在一旁的茶幾上。


    "給我燉一盅燕窩送過來。"蘇落一邊喝茶一邊說。


    "是,蘇小姐。"


    蘇落已經想了一個不錯的計劃,雖然還需要做些功課,可是也足以讓她心情舒暢了一些。蘇落起身,打開衣櫃選了一件性感的薄紗睡衣進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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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璿抬頭看看麵前的茶樓,飛閣流丹的古代園林設計。大門入口是一道人工穿鑿的溪流,黛青的石子鋪在兩側,有嫩綠的銅錢草從石縫裏長出來,看起來倒是有幾分意趣。


    茶樓的服務生身著衣袂翻飛的漢服,迎上來,"請問小姐幾位?"


    "我……"洛璿拿出手機,掃了一眼短消息,"李女士,預定了竹韻。"


    "請跟我來。"服務生在前麵引領著洛璿去了包間,小葉紫檀的屏風立在屋裏,前麵擺了一盆羅漢竹,細長的竹枝節節拔升,翠綠中帶著些剛毅。


    洛璿繞過屏風進了茶室,房間裏的隔窗開著,罩了銀紅的窗紗,有些影影綽綽的。桌上的紅泥小火爐上滾著水,李玫穿了一件墨綠色的連衣裙,脖子上是一串黑珍珠項鏈,頭發依舊一絲不亂地綰成高髻。隻不過這兩年她當真老了許多,臉上的倦色與老態是再多粉底都掩不去的。


    人們猜測一個人的年紀,多半喜歡看皺紋,可是洛璿通常隻看眼睛。一個人經曆了什麽,執念著什麽,那些滄桑與故事都寫在眼睛裏了,渾濁或是清透,欣喜或是憂傷,都騙不了人的。


    李玫一邊拎起水壺沏茶,一邊說,"坐吧。"


    洛璿依言拉開椅子,坐在李玫對麵。


    李玫沏好茶,斟了一杯放在洛璿麵前,"喝茶。"


    "謝謝。"洛璿端起茶杯,清新的茶香彌散在空氣裏。洛璿從沒想過會有一天,她會像這樣與李玫坐在一起,分享一盞茶的寧靜。


    "我找你來,是想跟你道歉的。"李玫在監獄裏關了18個月,例行體檢時查出了ru腺癌,後來辦理了保外就醫,做完手術後,恢複得不錯。


    當初她拉著洛璿從山崖上跳海的時候,就沒怕過死。但是像這樣一點一點從病魔手中搶回時間小心翼翼地活著,讓她明白了更多。生命是很珍貴的,任何人無論有怎樣的理由,也沒權利奪去別人的生命。


    洛璿並沒有回答,對於從前以那樣極端的方式傷害過自己的人,她還沒有想過該如何原諒。多少次午夜夢回時分,那座山崖和那片海,都是洛璿揮之不去的夢魘。


    "我當初像是著了魔一樣,覺得全世界都欠了我什麽,而你是顧錦瑟的女兒,欠我最多。"李玫把玩著手中茶杯,"現在想想,你也沒做錯過什麽,那麽小就失去了母親,也很可憐。


    我這個人從來不後悔自己做過的事,明明知道自己做的不對,也會一條道走到底。用我父親的話說,就是撞了南牆也不回頭。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想我會選擇不要遇到你爸爸。我這輩子覺得最虧的事情就是用盡所有心力,愛了一個不該愛的人。所有的努力不但不被認可,還成了傷害。他不快樂,我也不快樂。


    我這個人就是自私,找你來說這些,隻求心安。我不指望你能原諒我,其實我也不配得到什麽原諒。你肯來見我,我已經知足了。"


    人的一生,有些人總會被時光湮滅,默默遺忘在路上,無論他們曾經讓你視若珍寶或者棄之敝履。那些不可磨滅的記憶,終將成為一粒沉落在心海裏的細沙。人們隻有記住開心的事情,忘掉悲傷的過去,這樣才會更快樂一些,沒有遺憾,沒有痛苦,沒有不甘心。洛璿很早就懂得這些道理,所以過得坦坦蕩蕩;而李玫太晚才知道,所以走到今天這一步。


    "生命太短,沒時間留給遺憾。我選擇一直向前,不想回頭看。那些過去的事情,無論是非對錯,都已經過去了。"洛璿不是執念很深的人,解不開的心結,她選擇不計較。


    "你是對的,我如果也不回頭看,或許要活得開心許多。"李玫忽然覺得自己這大半輩子都白活了,居然不如一個孩子看得透徹。


    "放下不開心的記憶,無論什麽時候都不晚的。"洛璿垂首喝茶。


    "嗬嗬。"李玫隻是淺笑,癌症這東西說不好什麽時候就會卷土重來,她以前浪費了太多時間在沒有意義的事情上麵,"亡羊補牢未為晚矣。"


    洛璿看看時間,差不多該去幼兒園接兒子放學了。


    "你有事兒就先去吧,我要再坐一會兒。"李玫看洛璿在看時間,知道她大概是有事情。


    "那我先走了。"洛璿起身,李玫的氣色著實不太好,"您……多注意身體。"


    "好。"李玫點點頭,洛璿算是她一手帶大的,還是像小時候一樣的,連關心人都小心翼翼的,不該問的話,一句也不會多說。


    洛璿走出包間,說不清是什麽心情。但是李玫能夠放下那些仇恨與積怨,終究是一件好事。


    淩逸舟與人談完生意,也走出了包間。走在他前麵的那道身影熟悉得令他心顫,即使是閉著眼睛,她的樣子都可以毫發畢現地印在腦子裏。


    洛璿穿著簡單雪紡上衣,水墨印花的圖案搭了一條白色的鉛筆褲,細跟鞋子將腿的比例拉長了一些,顯得格外高挑。走在這樣古色古香的空間裏,像是踏風而去的仕女。


    走廊上鋪著地毯,聽不到腳步聲的。淩逸舟快走幾步,身後攬住洛璿的細腰。


    洛璿被嚇了一跳,難道在這高級會所裏,自己又要被登徒浪子唐突了嗎?機警地側了下身,看到是淩逸舟還是微微驚了一下。如果讓他知道自己單獨來見李玫,估計又免不了一頓說教。在淩逸舟的認知裏,李玫絕對是個危險人物,堪比恐怖分子。


    "老婆,你來這裏做什麽,嗯?"淩逸舟知道洛璿對這種高級會所一向沒有什麽好印象,恨不得打上銷金窟的標記,若不是有事兒,是不會來的。


    "啊……我來見個人。"洛璿不想說謊,隻好打太極。


    淩逸舟本來隻是隨口一問,看洛璿的目光有些躲閃,反而覺得可疑,"你見誰了?"


    洛璿沒想著淩逸舟會一直追問,頓了一下還是決定不說謊,"我跟李玫夫人,喝了一會兒茶。"


    聽到李玫的名字,淩逸舟心都提了起來。那個瘋子一樣的女人,差點兒把洛璿從他身邊永遠奪走。看到洛璿毫發無損的樣子,又氣她膽子怎麽這麽大,就算真要見李玫,也不能一個人就去見啊,至少要跟自己一起吧,淩逸舟的臉色有些陰沉。


    "洛洛,李玫是什麽人,怎麽能自己來見她,你應該告訴我啊。"凡是跟洛璿的安危相關的事情,他都無法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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