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七年前,季悅悅告訴我淩因在哪。


    我道完謝轉身的時候,季悅悅叫住了我,“井致,淩因等了你七年,真的,別再辜負她。要不是看你長得帥,我真想抽你兩大耳刮子。”


    我笑了笑,“謝你手下留情。這次我不會再放她走了。”


    開車到ktv的時候,門口前圍了一群人,然後人群陸續散開。我才看到了我七年沒見的女人。


    眼神迷離的,被另一個女人攙扶著。


    我下車快步朝她走去,聽見她身後有個男人說:“我送她回去吧,她這幅樣子,一個人不安全。”


    “不麻煩你們了,我來吧,我是她男朋友。”我說。


    這句話憋了七年,被說出口的刹那心裏的陰霾隨之散盡。


    那個女人眼裏滿是懷疑偏頭去詢問淩因。


    淩因醉醺醺地說要放貓咬我。


    我心裏暗自一笑,我的貓還敢咬我?


    女人又質疑地來詢問我:“你真是我們老大的男朋友?”


    幾遍後竟也信了,同意把淩因交給我。


    我有些心疼,如果換個人,是不是多說幾句,她朋友便也把她交於他了?


    “行行行,看你長得人畜無害的,信你一回。”那女人嘟囔了一句。


    原來……還是看臉。


    那我還真得感謝我媽給我生了副好皮囊。


    淩因在我懷裏掙紮著,直接被我塞進了車。


    “你特麽誰啊。”她靠在副駕駛嚷嚷著。


    我湊過去幫她係安全帶,她推搡我道,“喂問你呢,你聾子啊。”


    這個女人現如今就這麽真真切切地在我麵前,靠得再近些,我就能吻到她。此刻的我覺得自己有些幸福,“你說我是誰?”我反問道,覺得有點好笑,又有些不真實。


    她沒理我,閉著眼哼哼唧唧著。


    我問她家在哪,她斷斷續續說了好多遍我才聽清。


    末了她還加了一句:“麻煩你了,師傅。”


    這人,竟然就把我當成開出租車的了?


    我笑著捏了捏她的臉,軟軟嫩嫩的。


    她不耐煩地把我的手打掉,“媽,你當我臉麵團呢!”


    又把我當媽了……


    ***


    大概是車裏太悶,加上她又喝多了,沒開多遠,她就有些難受起來。


    最後,我把車開到了江邊。


    剛停下,她就下車吐去了。


    我遞水過去,她漱了漱口,眼睛有些清亮起來說:“哥們,謝謝啊。”


    哥們?


    “你再看看,我是誰?”我問。


    她的眼神又迷離起來,伸手摸了摸我的臉,仔細看了很久,搖搖頭問:“你是誰啊?”


    問完她扔下瓶子站起來往前跑了幾步,跟小孩似的。


    我剛撿起她扔下的瓶子蓋好瓶蓋,就聽到不遠處她大吼了一聲。


    “大混蛋,你特麽死去哪了。”


    這又是要來哪出?我就靜靜地看著她,等待下文。


    “都七年了,七年都能生癢了,這一年等完,我真的不等你了,不想等你了。”


    我身子一僵,朝她走去。


    “你聽著,我要把‘女朋友’送人,你個混球,自己一走了之,把貓扔給我就算了。你知不知道你的貓!你的貓!它七年裏專咬對我有意思的男的,從男孩到男人一個都不放過。這樣下去,老娘這朵花都特麽要枯萎了!!!”


    她說完朝空氣裏踹了一腳,用的勁兒太大,差點前傾,還好我及時拽了她一把,不然她這會兒得在水裏撲騰了。


    “謝謝啊。”她轉頭對我燦爛地一笑。


    我卻覺得心被攥得發疼,再回神,她已經蹲在地上睡著了。


    她好像是真的睡著了,從我把她抱上車到背著她開門,耳邊隻有她均勻的呼吸聲。


    ***


    這是一個小小的公寓,打開燈的瞬間,我聽到一聲貓叫。


    ‘女朋友’從窩裏爬出來,弓起了背。


    我輕輕地把淩因放到床上,她翻了個身,有些難受地揉了揉眼睛,然後睜開眼就那麽定定地看著我。


    “你長得好像井致。”她迷迷糊糊地說。


    “不是好像,我就是。”我歎了口氣,現在才認出我啊,這笨女人。


    她有些震驚,撐著身子坐起來,眨了眨眼,卻又瞬間頹然起來,“哎,又做夢了,有意思嗎!天天做這個夢,快換一個換一個!”


    “我特麽是真人。”我雙手摁著她的肩用力地晃了晃,“你看清楚。”


    她勾起嘴角笑了笑,“你別晃了,我在做夢,你晃不醒我的,我要井致親親才能醒過來。”


    要親是嗎?


    我一把扣住她的後腦勺,吻了下去。


    她睜大了眼睛,睫毛撲閃撲閃著。


    我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唇,她的呼吸急促起來,閉上眼睛,眼角卻流出了淚。


    我鬆開她,幫她擦掉眼淚,有些心疼:“你哭什麽?”


    “好像真的是井致。”她抽抽搭搭地說著,“我七年沒接過吻了,嗚嗚嗚。我要繼續睡,搞不好能和井致多待一會兒。”說完,淩因又躺下睡著了。


    我心情複雜得無以複加。


    “喵!”臥室門口傳來一聲貓叫,我一轉頭,覺得‘女朋友’怒氣洶洶。


    有些疑惑地起身,剛走出臥室,腿上就一陣刺痛。


    低頭一看,小腿這留下了一排貓牙印。


    我的貓咬了我。


    我晚上還自以為我的貓不會咬我,現在還真是打臉。


    也是,都七年了。誰還認得誰呢?


    就連淩因不也說“你長得好像井致”嗎?


    ***


    第二次見到淩因,是在醫院裏,我正做著之前病人的牙模型。


    她拿著牙片,看見我之後一臉‘見鬼’的模樣,看來她真的不記得那晚的事了。


    從告訴她長了顆智齒要拔,到拔完送她去掛消炎水,她都是一副悲傷的模樣。


    因為病人多,我存了號碼就回來了。


    她來拆線那天,穿得很漂亮。


    又有約會?


    我心裏有些不安,可是轉念想想,她都等了我七年了,應該不會輕易變心吧。


    但我還是忍不住問她,也料到了她不會告訴我。她說得對,我的確沒有資格過問她的生活。


    那天下午我研討會結束後在酒店裏碰到葉俏俏,她告訴我他們晚上有高中同學會。


    我往大廳裏觀望了一眼,正好看到淩因,她的手被另一個男人握著。


    那天晚上我收到淩因的短信,她問我有沒有空把‘女朋友’接回來,她說她現在正在ktv,等會兒……


    這是一條未被編輯完的短信,但要表達的意思我都了解。於是我當即開車去了那邊,到那兒的時候,正巧淩因和一個男人坐在門口。那個男人就是大廳裏握著她手的人。


    我這麽走過去,他們都沒有發現,是聊得有多投入。


    那個男人問她,如果三十歲他們各自都單身的話就在一起,怎麽樣。


    當然不怎麽樣了。她七年前就答應要等我,不管怎麽樣,隻要我還在,她就是屬於我的。


    第二次進淩因家,‘女朋友’又咬了我。


    淩因幫我處理傷口的神情,顯然她心裏有我的。


    可是我讓她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她卻拒絕了。


    明明是喜歡我的,為什麽不答應?


    就隻一瞬間,我感覺淩因變得十分冷漠,她的冷靜讓我手足無措。


    “這七年,為什麽不來找我?”


    最後她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眼裏滿是波濤洶湧,有不甘、有埋怨、有委屈。


    我不是沒來找過你,相反,我沒有一刻停止找你。可這些說來話長的命運阻隔,不論我怎麽說都像是借口。


    於是我再次無言以對,隻剩下對不起。


    那個晚上我抱著‘女朋友’回到家,我從沒見它這麽狂躁過,連帶著我也有點狂躁。


    淩因說得沒錯。連她自己都無法肯定這段感情,我又憑什麽篤定她就一定會和我在一起。


    隔了七年,我和她都變了很多。


    七年時間都夠身體裏的血液輪換一遍了,七年足以讓周遭煥然一新,讓一個人新生。


    那麽這份感情,真的隻是年少時懵懂的延續嗎?


    那麽我對於她的占有欲和悸動又該怎麽解釋?


    我……就是想和她在一起啊。


    無論是七年前還是現在。


    ***


    第二天早上,我接到主任的電話說,國外有個學術交流會,明天就要動身前往,他一直忘了通知我。


    掛斷電話,餘光瞄到‘女朋友’悶悶不樂的樣子。


    我靈機一動,如果我把‘女朋友’托付給淩因照看幾天,我和她不就又聯係起來了?


    但是結果就是貓留下了,同時淩因很生氣。


    交流會那幾天,她那天說的話在我腦海裏反反複複地出現。到後來連主任都看出來了,問我是不是遇到什麽情感問題了……


    我沒說。


    主任就笑嗬嗬地告訴我,這人與人的相處,互相理解和尊重最重要,另外女人生氣了,你得要認真地道歉,認真地哄。


    主任說完,我便發了個道歉短信。


    無回應。


    打電話,關機。


    大概是沒電了吧?我想。


    不過反正我也馬上就要登上返程的飛機了,要不等回去後當麵道歉吧。可我下了飛機,淩因還是處於關機狀態。


    她為什麽會這麽久都關著機,是出什麽事了嗎?


    我不安起來。


    於是直接從機場打了車去她家。


    我不敢去想,如果她不在家,我該怎麽辦。


    人就是這樣,以前完全失去聯係的時候還不會有這樣的恐慌感,可當你們重新聯係上後又再次失聯……那種窒息感我無法描述。


    我想過了,我的確是自私了,我總是自信地覺得淩因一定會是我的,但感情這東西,從來都不是單向的。


    這回,隻要淩因平安。不管她做什麽決定,我都絕無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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