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顧上了船才從陸冠英口中得知,她與歐陽克摔下峭壁後,楊康他們被困在五行八卦陣中進退不得,最後還是歐陽鋒一怒之下放了一把火,方才燒出一條出路。隨後,歐陽鋒又不知為何與裘千仞在岸邊大打出手,最終楊康與裘千仞狼狽不堪的逃離桃花島,歐陽鋒也駕著船走了。而他們要找到的江南六怪早就在客房裏一一醉倒,壓根不知道外麵發生的事情,陸冠英和江萬載都急於尋找曲顧的下落,便將他們六人丟在島上。


    “所幸裘千仞和歐陽鋒都離陸續島,也算是逃過一劫,否則僅憑這兩大高手,咱們可都要死在島上了。”陸冠英想起昨夜的事情仍然覺得心有餘悸,當時江萬載挪動機關後立即便來尋他,也虧得他從小在太湖水幫中廝混長大,練就一身好酒量,尚未完全醉倒。江萬載述說了情況後,當時就將他嚇得酒醒了一大半。


    曲顧心道歐陽鋒不惜與金國小王爺鬧翻,待大克果然叔侄情深,想必這時候大克已經和歐陽鋒團聚了。想到離去時歐陽克望著她的眼神,曲顧心中一酸,忍不住又回頭張望,然而黑夜中大海茫茫,連那座海島也已經看不清,又如何能看到大克的身影。


    陸冠英隨後又一直追問曲顧是如何脫險的,為何歐陽鋒也一直在尋人。曲顧臉上微微一紅,她不善撒謊,便說了那白衣人就是歐陽克,隻是不好意思提起自己和他的糾葛。然陸冠英一聽到歐陽克的名字,便臉色大變,“不可能!歐陽克明明已經死了!我親眼看到楊康殺了他!”


    曲顧一呆,“楊康?是那個金國小王爺嗎?他真的想要殺過大克?”


    “哼,我親眼所見,哪裏有假!”陸冠英想起牛家村野店的經曆不由皺起眉頭,他那時被點住穴道,親眼看到歐陽克調戲程珈瑤和穆念慈,被楊康用鐵槍頭刺殺。他對歐陽克厭感甚深,恨聲道:“沒想到這惡賊竟然沒死!”


    曲顧卻是雙眸一亮,原來大克沒騙她!那時他在野店裏所受的重傷真的是被金國小王爺所害。可既然如此,大克為何還要替金國人做事?


    陸冠英見曲顧臉上漾起笑容,頗有小女兒情態,暗道不好,忙勸道:“曲師妹,你可別看他生了一副俊雅清貴的模樣,武功家世都不錯,其實行止人品都頗為不齒!你天性單純,不懂世事,千萬莫要被他的皮相給迷惑了!”


    曲顧沒想到陸冠英竟用十分厭惡的語氣說起大克,而且似乎並不是因為大克與金人為伍的緣故,忍不住好奇道:“陸師兄,你……你和大克有什麽仇麽?”


    陸冠英拂袖冷哼,道:“他貪淫好色,姬妾成群,還曾看上你師嫂的美貌,你說我與他有沒有怨仇!”


    曲顧嘴角的笑意漸漸淡去,忽然憶及當初兩人流浪到宜興,大克就曾說他與陸家莊有仇,沒想到竟是如此。


    海上忽然驟起風浪,船體顛簸不定,陸冠英頗是不放心,便走到船頭親自去察看。曲顧猶自傷心難過,忽然肩上一暖,卻是江萬載將外衫披在她的身上道:“曲師妹。”對上曲顧驚訝的眼神,他俊麵不由一紅,隨即歉意道:“昨天,都是我無用……”若他武功高強,便不會害得曲顧落海。枉他一介男兒,卻還要靠師妹以命相救。想到曲顧若是因此而死,他隻怕一生心中難安。


    曲顧看他一臉愧疚,毫不在意的笑道:“不不不,江師兄的本事才大呢!你保家衛國,退敵千裏,乃是國之棟梁。可不能和我這等小女子比。幸虧你性命無礙,否則我才成了千古罪人。”


    江萬載見曲顧語氣真誠輕快,臉上的神情顯然十分欽佩和敬重自己,可偏偏沒有剛剛提起歐陽克時眼角眉梢的柔情和羞赧,不由心中黯然。他第一次對一個女子生出傾慕之意,卻不想竟是一場鏡花水月。


    天色漸亮,船也已經靠岸。曲顧跟著兩位師兄下船,見桃花島上一片焦黑,想到黃藥師回來見到不知要如何大發雷霆,不由和陸冠英相視苦笑。這時一聲悲憤的哭號一下打破了島上的寧靜。三人一怔,連忙循聲過去,便見到柯鎮惡趴在馮蘅的墓外痛哭不已。


    那柯鎮惡兀自哀哭,驀然聽到動靜,立時起身舉杖向三人揮去,陸冠英連忙帶著曲顧和江萬載避過,急道:“柯老前輩,您這是為何?”


    “你們這群小畜生竟然還敢問我!黃藥師害死了我結義弟兄,你們竟然還來問我這是為何!”柯鎮惡仰頭大哭,緊閉的雙目留下兩行清淚。


    曲顧與陸冠英、江萬載皆是麵麵相覷,曲顧眼尖已是看到馮蘅的墓道竟然被人打開,墓道黝黑看不清楚裏麵的情況,卻也能聞到撲鼻的血腥氣。陸冠英與江南六怪關係頗好,心下也甚是悲痛,卻也知道以黃藥師的傲氣,既然離開就絕不會偷偷摸摸潛回來殺人,連忙辯解道:“柯老前輩,這其中必有誤會。我師祖不在島上,他老人家也沒有理由要害你們性命!”


    柯鎮惡大怒:“我柯瞎子雖然看不見,但我幾個兄弟難不成也看不見!若非是黃藥師的吩咐,那名啞奴怎會領我們來此,這墓中的密道又怎會被打開!你們這群小畜生,事到如今還想蒙騙我!我……我殺了你們!”


    一聽到柯鎮惡提及啞奴,曲顧立刻想起了那個躲在裘千仞身後的惡奴,心知定然是裘千仞和楊康去而複返,待要向柯鎮惡解釋,哪知他的伏魔杖卻已經掄了過來。柯鎮惡雖隻是江湖二流高手,但激憤之下,武功威力自是不弱,這一杖出手又快又狠。曲顧心知要躲是躲不過了,隻能衝上前去阻擋。隻是她出手要快過柯鎮惡的伏魔杖,便隻能用歐陽克教她的瞬息千裏。值此之際,哪裏還容得她想應不應該,身隨意動,一招神駝雪山掌配合著瞬息千裏直向柯鎮惡撲去。


    曲顧不想傷他性命,這一掌去勢並不淩厲,按理應能迫得柯鎮惡不得不收回鐵杖。她思忖隻要容得一絲喘息,想必就能向他解釋清楚。哪知柯鎮惡竟然拚了性命,誓要同歸於盡一般,杖風去勢不減。曲顧連忙撤掌,回身相護,卻不曾想柯鎮惡的杖風隨即向她而來。


    “柯老前輩,手下留情!”江萬載挺身上前,他慣常用槍,對杖法自也相通,見柯鎮惡的鐵杖就要打中曲顧的肩頭,出手在鐵杖上一使力,那鐵杖向左一偏,擦著曲顧的肩頭狠狠落在地上,生生擊起半尺高的塵土來。想來若落在曲顧肩上,定然肩骨粉碎。


    柯鎮惡知道這一擊沒有打中,麵目猙獰的怒道:“你用的是西毒的武功!好啊,原來東邪西毒早就勾結在一起了!”


    曲顧張口結舌,這時柯鎮惡急怒攻心,揚手一枚毒菱就向曲顧打去,暗器破空,風聲勁急,曲顧心頭微惱,長袖一拂,左手一招落英神劍掌將毒菱打掉,同時右臂向前,使出蘭花拂穴手點住了柯鎮惡的穴道,無奈道:“柯老前輩,請容晚輩說句話。”便將楊康裘千仞和歐陽鋒上島之事一一說清。


    柯鎮惡卻根本聽也不聽,兀自罵個不休,“呸,老子才不信你們狗嘴裏吐出的鬼話!為何這麽巧,他們來時你們竟然一個人都不在!老天無眼,教我不得親手殺了你們為弟妹們報仇!你們要殺要剮,便來吧,我柯瞎子就是死了也饒你們不得!”說著又一連串髒話罵了出來,言語之間句句涉及黃藥師。


    陸冠英哪裏還忍得,一把點住了他的啞穴,怒道:“柯老前輩,我敬您英雄了得,俠肝義膽,但你一再辱罵我師祖,晚輩少不得也要對你不敬了。”


    柯鎮惡說不出話來,臉上卻更顯悲憤。曲顧奔進馮蘅墓中,果然見一地鮮血,朱聰、金全發、南希仁、韓寶駒和韓小瑩皆是橫屍在地。


    三人看到這慘象皆是心中膽寒,江萬載熟悉官家行事道:“看看他們的致命傷,隻要不是桃花島的武功就能證明師祖的清白。”


    陸冠英連忙稱是,三人將五人的屍體帶出來,隻見韓寶駒和南希仁的頭上各有五個指孔,陸冠英驚叫道:“這是九陰白骨爪!是了,楊康那狗賊就會這武功。”


    剩餘三人身上各有一掌,陸冠英卻看不出究竟來。雖然三人很有可能是被裘千仞的鐵掌功所殺,可天下掌法留下的傷痕基本大同小異,就連他父親練的劈空掌留下的傷口也不過如此,隻能看出用功者武功高低的區別,這三人顯然是一掌斃命,胸骨內髒盡碎,可見出掌之人武功強橫。


    三人歎息一聲,不管如何不能讓他們五人曝屍野外,便將他們五人一齊葬了,留下一塊墓碑。曲顧回頭再看柯鎮惡,他被點住穴道又不能言語,耳中聽得三人將五位弟妹葬了,自己卻隻能無聲痛哭,眼淚糊滿了鬢角胡須。曲顧心中不忍,解開他的啞穴道:“柯老前輩,這五位前輩也都入土為安了,他們都是被金狗所害,我們一定幫你報仇。”


    柯鎮惡冷笑道:“呸!西毒的賤人不要跟我說話!你們要殺要剮便盡管來!隻恨我不能將這大仇告訴靖兒,教他為我們報仇!”


    曲顧見柯鎮惡仍是油鹽不進,萬分無奈。三人商量一番,現在駕船能否追上楊康也未可知,隻是他們武功不及裘千仞,去了也是送死。江萬載更在意的是楊康這個金國小王爺在大宋境內暢行無阻,是誰給他的膽子,又是要圖謀什麽。陸冠英道:“既是如此,咱們現在就回去,師妹你與我一起,最好能尋到洪七公老人家襄助,陸師弟則回臨安去將這金狗的事情上報朝廷。”


    三人計議已定,便帶上柯鎮惡上了船,卻不知他們離開不久,郭靖與黃蓉也來到島上,見到朱聰等人的墓,又是一番風波。


    一路上,三人連番給柯鎮惡解釋,柯鎮惡雖是脾氣暴躁,為人莽撞,但也漸漸察覺幾位弟妹死得確實蹊蹺。二弟雖說見到了黃藥師,但他身著青衫卻戴著人皮麵具,這又是為何?更何況黃藥師要殺他們六人何其容易,何必要將他們騙到馮蘅墓中。


    待海船靠岸,江萬載立馬奔回臨安。陸冠英卻是有些頭疼,一路上他們並沒有發現楊康的蹤跡,而洪七公也向來行蹤不定,更不知該去何處尋找,隻能決定先回宜興去找父親商量。柯鎮惡此刻雖然仍是對他們不假辭色,心中也對楊康懷疑深重,沉聲道:“不必回宜興了,去嘉興。八月十五煙雨樓之約,楊康和洪幫主都會去!”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補昨天的,明天還有一更!下章,最多下下章少主就又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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