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佛號響徹林中,語氣輕柔,大有慈悲之意。隻見一位眉須雪白的僧人從樹林中走來。一燈大師從何沅君口中得知四個徒弟在追殺歐陽克,急忙追趕過來,卻不想到底還是晚了一步,不由長歎一息。他大理段式一脈的一陽指正是蛤蟆功的克星,此番也是歐陽克在劫難逃。


    武三通見到師父,激動道,“師父,徒兒總算報得大仇了,”


    一燈大師的麵上卻平靜無波,“冤冤相報何時了,你們到底還是沒有了悟。”他從前就勸阻過武三通等人的複仇之心,卻不曾想還是到了今天這一步。


    朱子柳等想起一燈大師平日的教誨,臉上略有慚愧之意,隻武三通仍是不服,高聲道:“師父,歐陽克本是陰險毒辣的惡人,殺他有什麽不對!師父常說因果報應,他今日的劫難,也是從前所造之業的因果報應。”


    一燈搖了搖頭,“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可知歐陽克剛剛救過你的義女。”


    武三通一愣,顯然難以相信,一燈又道:“郭靖也特向我求情,說歐陽克在蒙古救過他的性命。為師是出家之人,本該普度眾生,若人心向善,何妨多給他一個機會。”說罷便走到歐陽克身邊。


    見一燈上前扶起吐血倒在地上的歐陽克,朱子柳等人立刻急道:“師父!你功力還未恢複,若要救他……”若要救了歐陽克,隻怕師父又要耗去五年的功力。可他們也知道一燈大師慈悲為懷,絕不會見死不救,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勸阻。


    一燈與四位徒弟說話之時,歐陽克身受重傷,肺腑之中的劇痛讓他意識恍惚,驀然腦中閃過那日,楊康在鐵槍廟中曾質問於他:“論殺人,你比我殺的多。論狠毒,你我恐怕也不相伯仲。卻不知來日,你歐陽少主又會是什麽下場?!”


    他昔年打傷武三通,今日卻被他的一陽指點中,難道這就是他的下場? !不!他若是死了,顧兒呢?他定要下阿鼻地獄,顧兒卻不會。她那樣善良,老天怎忍心讓她死後受苦。兩人天地相隔,他要被千刀萬剮,不得超生,就再也見不到她了……天上地下,他隻有活著,才能跟她在一起……


    想到這裏歐陽克心中一陣激蕩,揮掌推開一燈,但聽武三通等人急聲喝罵道:“你這惡賊!往哪裏去!”身子卻已是躍上馬背,強撐著一口氣,狠狠抽起馬鞭,竟不顧重傷直往樊城而去。


    他伏在馬背之上,顛簸之中隻覺得渾身無處不痛,鮮血從嘴角溢出,他卻死死咬著牙,緊緊握住韁繩,兩邊的景物飛快的從身邊退去,他卻仍然覺得通往樊城的路為何那樣遙遠。眼看樊城的城門上的旗幟已然依稀可見,遠處響起一陣號角,歐陽克心中一沉,那是蒙古人攻城的訊號!


    與此同時,樊城外的窩闊台看著經過幾輪攻城已然殘破不堪的城牆,心中蘊滿了怒火。他與四弟拖雷一南一北夾攻襄陽與樊城,拖雷負責將江萬載的兵力吸引到襄陽,自己的主力則全攻樊城,眼看攻城戰已經打了兩天兩夜,金國國都都被他輕易攻破,到了宋國卻連區區一個樊城都拿不下來,豈不要讓那些一直與自己有爭位之心的兄弟們看了笑話!


    想到出征前,父汗逐漸虛弱的身體,窩闊台神色一緊,厲聲喝道:“用回回炮!用回回炮給我轟了這座城!”


    一旁的萬夫長不安道:“三王子,大汗有命,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將這回回炮的威力顯露給宋人,隻怕他們從此有了提防……”


    話音未落,便已是挨了窩闊台一頓鞭子,“混賬!哪裏容得你來說話!”


    在窩闊台的強硬命令下,蒙古士兵推出了他們從西域奪來回回炮。在這個冷兵器時代,火炮的破壞力是毋庸置疑的。但聽轟得一聲。蒙古人隻覺腳底下土地震動,大炮聲兀自隆隆不絕,大梁城中血紅的火焰向上升起,高達十餘丈。蒙古人眼睜睜看著那久攻不下的城牆轟然倒塌,城中士兵的屍體被炮火飛起如雨般落下來,皆是振臂歡呼雀躍。


    窩闊台臉上也露出了笑容,正欲發兵衝進樊城,忽然一名蒙古士兵奔來,急道:“三王子……蒙古傳來的消息,大汗他……大汗他……”


    窩闊台笑容一頓,緊張道:“父汗怎麽了?!”


    蒙古士兵哭道:“大汗他……他殯天了……”


    窩闊台整個人仿佛定住一般,一旁的萬夫長急忙道:“三王子,您是太子,須盡快趕回去啊!”


    窩闊台猛然反應過來,厲聲高喝:“全軍聽令,退兵,快快退兵!!”


    ***


    歐陽克縱馬離去,武三通兀自喝罵不休,忽聽朱子柳道:“你們看,這是歐陽克掉下的東西。”說著撿起一枚蠟丸。武三通生怕這是歐陽克使出的陰謀詭計,搶步上前奪過來道:“小心,我來!”說著,謹慎的將蠟丸打開,卻頓時麵色大變。


    “韃子南攻,將襲襄樊,佯攻襄陽,意在樊城。”


    朱子柳等人麵麵相覷,心下大是震驚,均知他們劫殺歐陽克已是犯下大錯,不由向一燈大師望去。


    一燈亦是麵色沉重,“快,咱們速速趕往樊城!”


    一燈師徒一路疾行,路上先是遇到了郭靖、黃蓉,兩人原本意欲刺殺拖雷,卻意外得知成吉思汗的死訊,後來才知道拖雷佯攻襄陽,原是一處調虎離山之計。而拖雷因為不服兄長的太子之位,又特意將成吉思汗的死訊隱瞞了好幾天才派人告知窩闊台。郭黃二人見襄陽解困,又擔憂樊城安危,便立刻趕來救援。


    幾人在樊城外又與江萬載、李誌常匯合,然而當他們趕到樊城,卻隻餘一片廢墟。蒙古軍隊雖然退去,蒙古人的炮火卻毀了這座漢水重鎮。眾人看著眼前的殘垣斷壁,心中皆是沉重。李誌常忽然放聲大哭,“我……我對不住曲姑娘……”


    黃蓉大驚,“你說什麽?傻姑在這裏?!”


    江萬載雙目赤紅,緊緊握著手中的韁繩,亦是哽咽不已。若不是他中了蒙古人的計謀,曲師妹就不會……


    這時,忽聽郭靖道:“歐陽世兄在那裏!”眾人跑過去,隻見歐陽克躺在地上不省人事,邊上的馬兒連連悲鳴,低下頭似是想要喚主人醒來。


    郭靖見歐陽克氣息微弱,連忙運足內力,過了半晌,才見歐陽克悠悠轉醒,他睜眼看著焦黑的城樓,卻隻搖搖晃晃吐出兩個字來:“顧兒……”


    郭靖忙勸道:“歐陽世兄,你別急,我們一定幫你找到曲姑娘!”


    這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何其難。郭靖黃蓉在城中四處尋找,城中橫屍遍地,幸存者寥寥可數,隻看那殘餘城牆上的痕跡,便知樊城經曆了蒙古人怎樣激烈的進攻。郭靖久在蒙古軍中,知道蒙古用兵素來殘忍,而曲顧領著一眾殘兵能夠活下來幾乎是不可能的。


    兩人找到一名幸存的百姓,那百姓道:“你們是問曲將軍麽?啊,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女子也可以做將軍,真是了不起。韃子攻來的時候,都是她守在城上,領著大家抵抗韃子。我們隻有這麽點人,幸虧曲將軍用兵如神,帶著我們守了足足兩天兩夜!那些韃子真不是人,他們趁著起風的時候,在城牆外點起柴火,燒的城裏煙熏火燎的……後來他們用了火炮……我們再也守不住了,可是曲將軍一直站在城樓上,第一顆大炮就打中了城樓……”


    郭靖與黃蓉心裏十分難受,他們甚至不敢去見歐陽克。最後還是黃蓉歎了口氣道,“他是聰明人,我們瞞不住的,倒不如把實情告訴他。”


    郭靖卻很為難,“我隻怕,歐陽世兄會受不了……”


    兩人走到歐陽克安頓之處,還未進門就聽到一燈大師的聲音:“說來,老衲一直有一事不解。我大理段氏的一陽指是你白駝山莊蛤蟆功的克星,但為何我四位徒弟並未點中你身上最重要的穴道?”


    隻聽歐陽克語氣平淡道:“我學了我叔叔的經脈逆行之法。隻是一陽指太過霸道,雖是如此,我也重傷不輕……”


    一燈微微一笑,“歐陽鋒果然武學淵源,竟被他創出了這樣精妙的武功。也幸虧如此,否則隻怕少主你性命不保。”


    聽到歐陽克性命無礙,郭靖與黃蓉皆是鬆了一口氣。兩人正躊躇著要不要進去,又想著要如何把這噩耗告知歐陽克,卻又聽他淡淡道:“在下也有一事想要請教大師。”


    “聽聞《佛說阿彌陀經》曾有言,西方有世界名極樂之土,乃是眾生向往的往生之處?”


    郭靖與黃蓉一聽都嚇了一跳,唯恐他有尋死的念頭,連忙推門而入。然而屋內的兩人卻都沒有注意到他們似的,兀自安然對答。


    “阿彌陀佛,正是如此。彼土何故名為極樂?其國眾生,無有眾苦,但受諸樂,故名極樂。尋常人死後入六道輪回,受輪回之苦,但若前生有積德行善,便能得享福報,往生極樂世界。”


    歐陽克略顯蒼白的俊容上,眉尖微微蹙起,“想來顧兒定能去那裏了……”


    一燈一怔,不知該如何回答,歐陽克又低聲自嘲道:“我怕是難去。大師,是不是隻要行善棄惡,便有機會往生極樂世界……”


    一燈心道,能去極樂世界那都是摒絕七情六欲之人,你若是想要找她,又怎麽去得了。但人之一念若能向善,自是善莫大焉,縱然有所欺騙又有何妨,便雙手合十,微微一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少主能有此心,已是大善。”


    歐陽克也笑了,他看了眼一臉擔憂的郭靖與黃蓉,長長歎了口氣,“你們放心,我不會尋死。我若此時死了,定然會下阿鼻地獄,還如何能夠見到她……”


    成吉思汗一死,蒙古內部便陷入激烈的內鬥。很快,拖雷就發現鐵木真是中毒而死,窩闊台這個太子自然成了最大的嫌疑人,原本就對窩闊台甚為不服的幾位王子一齊對他發難,蒙古南侵的腳步隨之停了下來。


    李誌常回到全真教,揭發了趙誌敬的謊言,後來接替丘處機成為了全真教新一代掌教。一燈大師也帶著漁樵耕讀也回到了桃花源,他本是方外之人,自然也不會常入俗世。江萬載作為滅金得勝歸朝的將軍,更得到宋理宗的重用,但他也因為樊城一役堅定了抗蒙的決心,從此一生征戰,及至老年,被奸臣排擠罷官,仍是不脫戰甲,自組家將衛國殺敵。郭靖和黃蓉則先暫時留在了襄陽,襄陽鎮守呂文德貪杯好酒,是個無用的庸才,郭靖不放心這樣的昏聵之官守衛襄陽,黃蓉自是夫唱婦與他一起,將大半時光和精力都放在了襄陽。


    南宋得到了一息喘息之機,殘破的樊城也要重建起來。生活總是要繼續,漢人能夠永遠生生不息,就是因為不論經曆怎樣的戰火,他們都能堅強的重新開始。


    新的樊城一磚一瓦重新蓋了起來。漸漸,城中人人都知道有位白衣公子,心善濟民,城中百姓多得他照拂,隻可惜他臉上總帶著愁容,少有笑意。


    這一日,城裏賣布的張大爺一開門就見一個素布荊釵的美貌女子站在門口。一早就見到顧客,他自是十分歡喜,一疊聲的給她介紹了好幾樣布匹,有蘇州的絲綢,揚州的錦緞,俱是顏色鮮豔柔軟的好布,又見她將額發梳上,知她是成了婚的婦人,便笑道:“似這位夫人的好容色,就該用這樣精細的好布。”


    那女子卻麵帶難色,擺了擺手,道“不,不必了。我隻是想買點粗布……”


    那張大爺見她打扮樸素,麵有憔悴,便道:“這位夫人聽口音是外地人,可是有什麽為難之處?若是有什麽苦楚,我給你介紹我們城裏的歐陽公子,他最是心善……”說著便講了他好多善行善舉。


    那美貌女子越聽神情越奇怪,半信半疑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張大爺道:“自然是真的。夫人,你若是有什麽為難的事情,找他準沒錯!之前就有位投親的姑娘,家裏親戚半年前都被韃子打死了,好生可憐,也是老張我幫她找到歐陽公子,……”


    話還未說完,美貌女子便冷冷一笑,“我說呢,原來得是姑娘他才幫。那姑娘在哪裏!?可憐她孤苦一人,卻被你這狠心的老頭賣給一個淫賊!”


    張大爺大感委屈,“夫人怎麽這樣說話,那位姑娘就在對麵的繡房做工。你若不信,就親自去問問他。歐陽公子也不是隻幫女子,我老張半年前死了兒子兒媳,隻孤苦伶仃一人,這繡房的本錢還是歐陽公子出的呢!不過這歐陽公子脾氣可怪,最不喜人向他道謝。我老張一直沒機會報答他的恩情……咦,歐陽公子,你來了!”


    美貌女子聞聲回頭,兩人四目相對皆是一怔。


    “穆念慈?”


    穆念慈也頗是意外的看著歐陽克,“歐陽克,你怎麽在這裏,沒有回西域去?”


    歐陽克乍見到穆念慈也憶及當初在破廟裏遇到曲顧的情境,心中滿是酸楚,隻道:“我和顧兒約好在這裏相聚的……”如今樊城重建,地下的顧兒卻不知如何?


    穆念慈一怔,神色複雜的看著他。歐陽克見她站在布莊外,便道:“你要買布?”


    穆念慈麵上微紅,點點頭,“是,我要給孩子買尿布……”


    “原來孩子已經生下了……”時間竟然過得這樣快,算算日子,孩子想來也已經出生七八個月了。“不知是男孩還是女孩?”


    說起孩子,穆念慈神色一柔,“是男孩,我前日經過襄陽,請郭大哥給孩子起了個名字。郭大哥給他取名過,字改之。”


    歐陽克忍不住喃喃自語,“名過,自改之……是個好名字!”


    穆念慈幽幽一歎,“隻盼這孩子不要像他爹爹一樣。”


    一旁的張大爺這時已看出原來這位夫人與歐陽公子是舊相識,忙道:“夫人,您拿這幾匹軟絲錦回去給小公子做尿布吧,這布輕軟得很,小公子用了一定舒服。”


    穆念慈卻一臉哭笑不得,擺了擺手,“不不不,可別太軟,我就要結實一點的,最好不容易洗破的……”


    張大爺一愣,他做生意這麽久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要求的顧客。歐陽克卻想起楊康那句囑托,便道:“無妨,這幾匹布算是我送你的,回去給楊過做衣裳也好。”


    穆念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忽然道:“也好。當初,若非你和曲姑娘的照顧,我也未必能生下這孩子,你不想去看看他麽?”


    歐陽克沉吟片刻,沒有拒絕。穆念慈昨日才到樊城,她卻沒有住在客棧裏,而是賃了一所院子。


    “你是打算在這裏長住?”


    穆念慈愣了一下,卻笑著搖了搖頭。她剛剛推開院子的籬笆門,就聽裏麵傳來一陣輕輕的歌聲:“搖啊搖……搖到外婆橋……”


    歐陽克整個人卻如遭電擊般,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他聽過這歌聲!第一次是在他醒來,在牛家村的野店裏,他初初認識曲顧;第二次是他雙腿不良於行,曲顧幫替他修木車時;第三次是在湘江的小船上,她曾用歌聲柔聲安慰他。這本是江南最平常的小調,卻時時縈繞在他的心頭,句句都是曲顧愛憐橫溢的歌聲。


    忽然屋中傳來一聲驚叫:“哎喲,你怎麽哭了!嗚嗚嗚,我力氣太大啦,都已經洗壞你好幾塊尿布了,穆姊姊都不讓我給你洗尿布了。現在沒有換洗的尿布了,你哭也沒用……”


    穆念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偏過頭瞥了眼那個已經僵住的人,道:“你還不快進去!”話音未落,歐陽克已經紅了眼圈,快步衝進了屋裏。


    曲顧聽到動靜還以為是穆念慈,正要發牢騷,回頭亦是一怔,心中頓時千般滋味,恍若隔世:“是……大克!”


    歐陽克卻已是緊緊將她抱在懷裏,他摸到的是真的顧兒,不是夢!震驚,懷疑,狂喜,錐心的酸楚和刻骨思念,像潮水般湧上他的心頭。他緊緊摟住曲顧,低下頭狂熱的親吻她,她的唇和從前一樣軟一樣甜美,一樣讓他忘我不舍。曲顧也環住他的脖頸,緊緊貼著他,片刻也不願分開。大克消瘦了好多,一定受了好多苦……


    她摸了摸大克的鬢角,忍不住流淚道:“大克,我……我的腿斷了……”她從城樓上摔下來,雙腿俱斷,已是走不了路了。歐陽克才發現曲顧一直坐在床上,心中鑽心一樣的痛惜,低頭抵住她的額頭,“你難道就是為了這個一直不來找我麽?你難道以為我會嫌棄你麽?當初,我走不了路,你都沒有撇下我……”他說著不由喉頭哽咽,他隻會待她千般好萬般好,這一生都待她更好!


    曲顧笑了,“我知道,大克,我知道,你絕對不會嫌棄我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不來找你的,我磕壞了腦袋,犯了以前的病,我那時候癡癡傻傻,都,都不記得你了……”想起因為舊病重犯,自己竟然不記得了大克,她就覺得內疚難過,忍不住大哭了起來,“對不起,大克,我不是故意不來找你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歐陽克撩開她的額發,果然有一道疤痕,又見她傷心自責,更覺心疼,低頭親了親她的傷疤。“我不怪你,隻要你還活著,怎樣都沒關係……”


    曲顧破涕為笑,依偎在他懷裏。“多虧穆姊姊救了我,送我回桃花島。爺爺果然本事好大,治好了我的病。可是他不喜歡你,不讓我來找你。我就求穆姊姊帶我偷偷走的。我知道的,大克你一定還是會在樊城等我的!”


    歐陽克這才想起一旁還有穆念慈在,便感激道:“穆姑娘,多謝你救了我的顧兒!”


    穆念慈看著他們又親又抱,又哭又笑。兩人既不知道避著旁人克製感情,亦是發自內心的快活。她也忍不住替曲顧高興,又不免想到楊康,搖了搖頭,心酸哽咽道:“你不必謝我,我當時路過樊城,也是意外才發現了曲姑娘。我當時隻是想著,若是楊康沒死的時候,也有人肯救他就好了……”她不過是由己及人,這才一念為善,救下曲顧。


    歐陽克緊緊抱著曲顧,隻覺仿佛整個世界都變得美好了起來,他微微一笑,低頭戀戀不勝的親了親曲顧:“顧兒,我現下知道了,原來好人有好報是真的。穆姑娘,我也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楊康的確沒有死。”


    穆念慈震驚的掩住口,淚水卻還是簌簌落在楊過的稚嫩的小臉上,“你說什麽?楊康……他還活著?”


    歐陽克道:“是,隻是他中了我的蛇毒和柯鎮惡的毒菱,縱然以毒攻毒,卻還是傷了心脈,但他確實還活著,你去牛家村,就能見到他!”


    曲顧也十分歡喜:“太好了,穆姊姊再不會一個人帶著過兒了,小過兒有爹了!”她這些日子跟著穆念慈自是知道她一個女人帶著孩子有多麽辛苦。


    穆念慈喜極而泣,抱起楊過哭得不能自已。歐陽克憐惜的摸了摸曲顧的腿,曲顧安慰他道:“大克,沒關係的,爺爺傳了我一套武功,我慢慢練習,許是有一天也能站起來的。你看,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歐陽克卻道:“傻姑娘,我雖不願你離開我,可也不想要你斷了雙腿。你忘了我的腿是誰治的麽,隻要找到老頑童,他一定能幫你治好!”


    曲顧聞言不由雙眸一亮,大克當初雙腿筋骨盡碎都能被他治好,自己一定也可以!隻是周伯通童稚貪玩,向來行蹤不定,要找到他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三人隨即便前往襄陽,郭靖是周伯通的結拜義弟,說不定會知道他的消息。


    黃蓉和郭靖見到曲顧也高興極了。又得知楊康也未死,盡管與楊康有怨,郭靖和黃蓉也還是替穆念慈和楊過感到開心。眾人歡喜,一起熱熱鬧鬧的痛飲了一番,隻覺這一天是這半年來最快活的日子!眾人大醉一番,仍是歡喜不盡。


    次日天明,黃蓉和郭靖站在襄陽城外送別他們。歐陽克和曲顧去終南山打聽周伯通的下落,穆念慈則帶著楊過回牛家村去。


    在襄陽城高大巍峨的城牆下,兩個年輕的男女並肩而立。黃蓉看著兩輛馬車遠遠離去,牽起郭靖的手,彼此對望一眼。曲顧和歐陽克團圓了,穆念慈也即將和楊康團圓,就連郭靖的一雙白雕也在天空盤旋追逐,雙宿雙飛。相愛的朋友們都沒有因為生死而別離,而親愛的人就在自己身旁,是的,在心念彼此的有情人心中,對方是永遠不會死的!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總算打了全文完這三個字,打完之後還蠻感慨的。這是我寫文以來的第二棵樹。第一棵樹看在完結的份兒上我給自己打了50分,這篇勉強可以打60分了,總算及格啦。嗯~ o(* ̄▽ ̄*)o ,基本做到了不黑原著人物,不拆cp,善始善終,人物性格雖有有點崩,但是我也已經盡力啦~~不過問題也挺多的,我得好好總結一下,爭取新文不要再犯這些錯誤!【握拳


    本來還有番外的,但是還想修一修,過兩天再發吧。


    最後還要特別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這篇文能被你們喜歡,是我的榮幸。我寫同人雖然是嫖,可是也因為是愛,但我文筆太差,寫不出原著十分之一的精髓,中間又因為我一些特別的想法,劇情有些波折。自己也產生過放棄的念頭,不過終究還是堅持了下來。所以我很感激你們一直對我的鼓勵,在這裏深深感謝你們~


    最後的最後,祝大家新年快樂!像傻姑和大克一樣,與相親相愛的人永遠在一起!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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