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這麽一天天地過去,在幾個彪悍的嬤嬤j□j下,黛玉也很快上手了這古代的後宅管理,林府的日子也就這麽平淡地流逝了,不過闔府上下的白幡及孝服還提醒著全家人這剛去不久的悲痛。


    黛玉發現這些嬤嬤教自己的管家方法算是比較高級的了,等級分明,上級管下級,信息最終匯總給黛玉和幾個嬤嬤,再看有何不妥之處加以變更。黛玉也是讀過《紅樓夢》的人,比起那裏的王熙鳳管家,賈府上下有什麽雞毛蒜皮的小事都來找她拿主意,自己學習的這個攬總的管家方式可以算得上極其輕鬆了。也就是因為小事都要找最上級領導拿主意,搞得王熙鳳像雍正一樣事必躬親,權不外散,最終好強到兒子也丟了,而賈府的下人得益於這種管理方式,愛傳話的多嘴多舌的偷懶貪財的,無一不有,都是鑽了領導沒法一一監察的空子。


    自己學的這種管家也有弊端之處,就是容易出現欺上瞞下,處事不公,手下人權力過大的現象。黛玉想了想,還是決定慢慢推行賞罰製度和監督製度,具體怎麽實施還需要找幾個嬤嬤好好商量,務必把林府的風氣打造好。


    林如海聞言自是大為欣慰,自家女兒能這麽快地發現製度上的問題,果然是個七巧玲瓏心。自己這個巡鹽禦史可不就是皇上派來的監督員麽!現下讓林如海擔心的是另一件事:賈府的信已經到了,賈璉一行也將至揚州。信中提到,榮國府的自己嶽母史老夫人,希望接幾個孩子上京至榮國府親自教養。


    其實林如海對於賈府的姍姍來遲還是心有不滿的,雖說賈府在京城,正常到揚州的確也需要兩三個月的時間。但是既然這是賈敏的葬禮,就應該快馬加鞭地趕過來。賈敏是五月過世的,現在已經八月,百日都快出了才來。


    不過由於來人是賈府的長房嫡孫賈璉,林如海倒也不好發作什麽,雖說林如海也知道賈璉在府內的尷尬地位,但名義上賈府派這麽個人過來,麵上也算是很尊重這個出嫁了的女兒了


    對於賈母所提及之事,林如海內心倒是頗有此意的。賈母本人是已故太皇太後身邊服侍過的人,又是超品的誥命,有這麽一個長輩教養黛玉,不管黛玉參加選秀結果如何,都是有好處的。


    目前明珠雖剛被郭琇彈劾罷官,但朝堂上的影響力猶在,康熙又任命其為內大臣留在身邊,雖權柄不複,但聖恩似猶在,明黨並未倒下。索額圖雖看似贏了這一仗,但林如海多年浸淫官場自是清楚,目前明珠一黨正是當今聖上默許用以製衡索黨而存在,索黨則是借著太子之勢壓過與大阿哥有聯係的明黨。現下聖上春秋正盛,這兩黨之爭牽涉到兩位阿哥,此後還可能牽扯到東宮與皇權的較量,豈是那麽好卷入的?索額圖此人頭腦一向不如明珠狡猾,而且果敢不夠,之前幾次打仗都提出過退兵緩兵等軟招昏招,若不是皇上留存太子顏麵,豈會留他到今日?如今聖上雖然把明珠罷官,但其也成功從這未來的一場大禍事中巧妙脫身,說不定最終還能夠壽終正寢,而索額圖未來的下場就會很微妙了。


    若是黛玉知道林如海光憑眼下形勢就把曆史上真實發生的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肯定會直接把這個便宜父親升級為超級偶像一般的存在……


    林如海想到這裏,不僅歎了口氣。這黨爭之火越燒越旺,曆來江南官場就是水最深的地方,而鹽政又是重中之重,自己在這個位置上已經幹了近十年,也不見聖上有調職的意向。自己雖然一向是聖上的純臣,但這黨派之爭豈是容得自己簡簡單單全身而退的?前幾日幾個兒子的事情,越查下去越詭異,竟然是線索全斷,自己更不會相信這是單純的後宅陰謀!揚州這是天高皇帝遠,如果將幾個孩子送入京城,一來在聖上的眼皮底下,那群人自會夾起尾巴做人,不敢做出這種讓人絕戶的陰損囂張之事;二來賈府在京中素有顏麵,而且紮根於金陵,與金陵甄家等卷入派係之爭的人家互有聯係,如果自己的孩子能得到賈府的庇佑,自是安全係數大增。夫人也一直對於自己的娘家多有稱讚,相信他們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幾個孩子的,哪怕自己死在了任上,也可以安心地去了!


    眼見著女兒越來越有主意,林如海倒是叫來黛玉,想聽聽她有什麽見解。


    黛玉聽了之後就明白,這榮國府恐怕是非去不可了。不過黛玉也不想立時離開老父,還有很多事沒有了結呢!於是就勸道:


    “父親所說之事黛玉似乎也明白了一些。不過依黛玉近些年所觀察的來看,賈家曆年送節禮的下人,在規矩上都差了一些,這次母親過世來人又如此之慢,榮國府恐怕也今非昔比,不是母親出閣時的那個榮國府了,”


    林如海想到這次奠儀之事也不禁皺了皺眉,點了點頭,示意黛玉繼續說下去,


    “如今明相剛被罷官,黨派之爭自會平息一段時間,依黛玉看,不如明年開春出發,這樣在一年孝期之後到達榮國府,一來免得衝撞了外祖母和舅舅們,二來也有充足的時間準備上京事宜。這次上京是不是要等父親調職回京,一家人再……”黛玉偷瞄了林如海一眼,不再繼續。


    林如海接道:“為父確有此意。此番你們上京恐怕要長住了,為父也不願你們再回揚州趟這潭渾水,今後每三年一次的述職恐怕才能再見麵。不過黛玉說的也是,現下江南的局勢確實稍微穩定了些,明年開春再走倒也可行。”


    黛玉聽林如海話中意思,竟是話裏話外覺得自己會死在這任上,不由心中大拗。幸好自己心中也有些溝壑,定叫父親打消了這念頭,一定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地重逢:


    “父親可曾想過,幾位弟弟此後的念書問題?黛玉倒是讀過不少書,但也知道自己最多隻能起到個開蒙的作用,幾位弟弟以後若是要走科舉一路,必是需要人指引的。另外既然父親以後也要回京,此番不如將那些大件的家具,古董古籍等帶回京中,咱們家在京中應該也是有府邸的?至於江南和京中的產業,還需要父親拿個主意。最後是黛玉自己的事,黛玉以後必是要參加選秀的,是不是需要尋個教引嬤嬤?總不能事事麻煩外祖母家。”


    這一番倒叫黛玉猜了個正著。她見黛玉印象裏沒有姑蘇祖宅之事,又知道了自家的旗人身份,自然也就猜到這個世界林家的根不在江南。而猜測京中有府邸,則是看父親爵位不低,又是幾代列侯,心下有的計較。而教引嬤嬤之事則是順帶,畢竟黛玉還不知道這個世界的賈府是否和書中寫的那樣,如果賈寶玉真是個亂闖內幃之人,自己還是需要個嬤嬤來壓一壓的。


    正所謂關心則亂,林如海對於朝堂之事倒能冷靜處之,到了自家的幾個兒女,反倒是思慮沒有黛玉那麽周全。對於幾個兒子的讀書問題,林如海倒也是很無奈,畢竟現下讀書人有些功名的,卷入黨派之爭的可不在少數,自家弄個不知根不知底的人進來,豈不是引狼入室。自己眼看著估計還有一任巡鹽禦史要做,等到回京估計也有約莫四五年的時間。小兒子們倒還好,女兒本身聰慧,教導四書五經這些基礎自是不在話下,但大兒子屆時也有j□j歲,正是讀書的好時間,可不能耽誤了。目前也沒有什麽好的解決方法,於是林如海就和黛玉商量著讓她先教導著幾個弟弟,等兩年後他回京述職再想著解決林清的讀書問題。


    至於產業問題倒是提醒了林如海,他倒是很有把財物都轉移到京城的想法,不過這個事情也不需要黛玉來做,黛玉隻需要屆時在京中,帶人將那些分批送回去的物事造冊清點即可,將禦賜的物件保管在榮國府,其他的就留在林府的暗室裏好了。莊子鋪子什麽的就交給自己的手下轉移吧。


    說到教引嬤嬤,林如海倒是想到,可以把自家的情況和聖上在密折裏稍微提一提,請他找個嬤嬤關照一下即可,自己做了這麽多年這麽高危險的職位,過的一直戰戰兢兢,這麽多年明槍暗箭躲過去了那麽多次,自己豁出去為了兒女拉下這張老臉,聖上也不會不給自己這麽一個麵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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