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驚道:“這話可不能亂說。大哥他也是……”


    黛玉打斷八阿哥說道:“當然不會到處說了,不過你大哥那心思誰看不出來?可要注意一點,那和尚道士曾經見過我的事情,沒有別人知道吧?萬一他們闖出什麽禍來,可別牽連到我們身上就壞了。”


    八阿哥說道:“目前還沒有人知道。我明天和林大人也通一通氣。沒想到那道士竟然以前還想哄騙你出家,看來的確不是什麽好人!”


    黛玉也是擔心,這張明德曆史上可沒啥好結果,和他沾邊的通通都倒黴了,這回如果康熙查出以前的事情,說不定以為八阿哥和自己父親暗中搗鬼呢!黛玉在心裏把那兩個人紮了無數個小人!


    八阿哥和黛玉擔心也無可奈何,如今張明德可是在京城裏名聲越來越響了。二月,康熙把大阿哥帶著一起去巡視京郊了,才算消停下來。


    弘昕到了無逸齋念書之後,的確是把性子收了不少,也開始有點大孩子的樣子了。之前弘昕在八阿哥府裏經常把自己弄得髒兮兮的,練字玩的一衣墨,練武搞上一身泥,黛玉擔心他這性子被康熙看了要被罵,趁著康熙不在京城的時候讓弘晝帶著弟弟一起去,務必要在康熙回來前把他擰過來,至少也得裝得像樣些!


    弘昕一開始是很不適應,不過弘晝還是很有哥哥的樣子的,雖然他不會嚇唬人,也不會裝冷臉麵癱,但弘昕還是很聽弘晝的話,原因就是沒有弘晝罩著他,無逸齋裏其他皇孫的招數他可抵擋不住。弘時依舊繼承了四阿哥家小阿哥的早早進學的優良傳統,如今和同胞哥哥弘昐一起來念書,是無逸齋裏最小的皇孫了。


    黛玉可是不記得後世有弘昐這麽個人了,說明這小阿哥估計也是早早就過世了。黛玉覺得四阿哥家養育孩子真的是挺有問題的,進了學之後過世的,大概也就他家比例最高了。


    四月,明珠病逝。在與索額圖鬥爭多年中還能得以善終,康熙還派了胤祉前往奠茶酒。


    由於明珠之前已經傳出病危的消息,惜春夫婦也是從江南趕了回來奔喪。湘雲、黛玉、惜春三人也是私下裏碰過一次麵。惜春如今看上去早沒有了原來的小女孩樣,黛玉覺得她過的應該是不錯的。賈珍、賈蓉的事情,湘雲也是悄悄地問了,惜春對自己的哥哥和侄子也是無能為力,但還是讓人去接濟了尤氏、賈蓉繼妻胡氏,算是盡到自己一份心意了。


    在江南的日子裏,惜春也是見過從京城裏回來的賈璉、王熙鳳等人。如今王熙鳳的兒女多數已經成家,賈璉本身沒有受到賈赦過多的牽連,出了孝期之後,就幫著官府跑腿什麽的。王熙鳳又是善於經營,如今兩人也是人到中年了,感情倒是更加細水長流了起來,一家人日子算過得不錯的,隻是托惜春來打聽迎春的事情,他們對迎春還是挺愧疚的,賈赦出事前他們就很難見到迎春的麵,賈赦出事後,迎春在宮裏會怎麽樣,王熙鳳也能料想到一二。


    別說王熙鳳了,黛玉這些年都沒怎麽見過迎春呢!像是四阿哥府上的耿氏、鈕祜祿氏這些人,黛玉還能借著去四阿哥府上赴宴的時候見個一兩麵,皇宮外的皇子福晉來往,有的時候也可以帶上側福晉甚至庶福晉的。但迎春在宮裏實在是管的很嚴了,康熙的小老婆很多都不能上桌的,更不用說太子的小老婆了,幾乎全是太子妃出麵在打理事務。而太子的宮裏也很少舉辦宴席之類的活動,外人很難進去。


    太子宮裏目前一共隻生養四個兒子,弘晉之後,唐氏也生過一個早夭的孩子,當時黛玉也去參加過百日宴,也就那次看到過迎春。當時賈赦已經被斬首了,不過迎春因為守著兒子,日子應該過得也不艱難,尤其目前隻剩下兩個男丁,黛玉讓惜春回去帶話給王熙鳳,就說迎春應該過得不難,自己也是會照應他們的。


    不過黛玉心裏也清楚,如果一切按照曆史進程來,這一年就是太子一廢了,很難說迎春以後的日子會如何了,隻是這些話說給王熙鳳他們聽也隻是徒勞,他們也沒法幫上忙,黛玉想著幹脆讓他們安心些算了。


    惜春還說,在南邊也見過李紈、賈蘭等人,如今賈蘭做官也是慢慢在晉升了,隻是他們母子都不是很想回京裏去。惜春對此表示完全能理解,如今王夫人六十歲上下,喜怒無常的,李紈要是上趕著回去被折騰可就是傻子了!


    惜春的丈夫不是長孫也不是嫡孫,因此也不需要留下來守孝,百日過後就離開了。不過先離開的卻是黛玉了。五月,康熙要巡幸塞外,這回帶上了八阿哥。這回是允許攜帶家眷的,弘晝、弘昕歲數也都不小了,八阿哥索性把黛玉加上兩個小的一起帶上了,相當於全家組團旅行了!


    這是自從黛玉來到京城之後,第一次出遠門,黛玉的心情還是很期待的。黛玉帶著弘晝、弘昕坐在皇子福晉規格的馬車當中,康熙去塞外這麽多次,路麵一次次地都給修得越來越平,沒有黛玉想象的那麽可怕。


    黛玉先是到了喀喇河屯行宮處,這裏是康熙很喜歡的一個地方,也就是後世有名的避暑山莊的邊上!這裏泉清峰秀,景色相當優美。康熙要在這裏駐紮幾天,八阿哥就帶著黛玉和兩個小阿哥四處轉了轉。和碩端靜公主到這裏請安,黛玉看到她麵色很不好,想起好像在康熙王朝裏,就有一個康熙的女兒為了康熙搜集額駙情報,最後客死異鄉,似乎說的就是這位和碩端靜公主。


    與和碩端靜公主形成鮮明對比的,就是黛玉在熱河看見的和碩端敏公主了。這位長公主的氣色相當好,看上去過的十分滋潤。另外,和碩榮憲公主的氣色也要好很多,黛玉猜測她可能比較受康熙的喜愛,因此嫁的又好又近,在康熙麵前也更有麵子。


    康熙最近幾日也是感慨萬分,葛爾丹這個心頭大患除去那麽多年,現在西線又不太平了,康熙做了洋洋灑灑一篇文章,詳細回顧了如何親征葛爾丹的事跡,為自己表功頌德,也是向他人警示自己對西線邊塞之事重視的決心。與此同時,喀爾喀多羅郡王來朝,帶來了一個壞消息。原本在漠西很偏遠地區的一個蒙古親王,近日被疑似策妄阿拉布坦的人偷襲。策妄阿拉布坦的人一直不老實,暗中對抗清廷,私下支持西藏動亂,包括西藏活佛j□jj□j縱的事情,康熙並非完全不知情。之前他也派了人專門駐守西線,搜集情報,隻是目前實在不是在西線開戰的好時機。草原上部落之間的爭鬥,又相隔那麽遠,康熙去介入也不會有實際意義。


    這位蒙古親王並沒有子嗣,他和福晉都死於非命,隻有一個女孩子幸免於難,就被喀爾喀郡王帶了回來,估計也是希望康熙來表明一下態度的。漠西的藩王們,經常被西線騷擾,損失不小,都是叫苦不迭。


    康熙前幾年送了女兒、金銀過去,但似乎還是不管用,漠西的藩王們似乎更加希望康熙出兵搞定西線的問題,葛爾丹被滅後已經有十年多的和平了,他們眼看著又有新的苗頭出現,可不希望出現什麽岔子。雖然和碩恪靖公主利用自己的能力,在喀爾喀建立了廣泛的民族統一戰線,但康熙可不想自己的帝國出現類似諸侯一樣的人物,就算是自己的女兒也不行,很難說康熙對待恪靖公主的態度如何,至少康熙並沒有對她更加另眼相待。


    康熙不是不明白,危險最好是要掐在苗頭裏,隻是目前京城裏的奪嫡亂成一團,康熙如今自己都沒有想好如何對待這些事情,是否要更換繼承人,如果更換又要更換誰。順治留下的那些善戰的將領,又一個個去世了,康熙目前也沒有放心的人物去征戰西線,隻好對著這些藩王們安撫又安撫,希望他們老老實實地頂在第一線,做好第一批炮灰!


    因此這個已故藩王的女兒,康熙考慮帶回京中撫養,撫孤也表示一個態度,不過是一個女孩子而已,以後也就是一副嫁妝的事情,又不是男孩子,還得送回原來的番地去。這個親王原本的番地,康熙讓幾個比較大的藩王瓜分了,也算給點甜頭。至於這個女孩子交給誰來撫養,康熙也是犯了難。


    當然了,很快底下的人就把這位父母雙亡的孩子的情況遞了上來,康熙發現這女孩子的生母是這位蒙古親王的繼妻,是從京城內找來的,就想著會不會有什麽姻親關係?命人再深挖下去。


    說到這裏可能大家都明白了,這位已故的福晉就是之前被王夫人賣到賈家去的探春了。探春的母親是個賤妾,姻親關係也就從父輩找了,康熙看來看去,這錯綜複雜的還真不少。首先在宮裏的賢妃元春就是她的同父親姐姐。但是康熙自己並不想養這麽一個女兒,畢竟又不能嫁回蒙古去,本身出身也不夠,之前皇帝收養女幾乎都是從宗室裏挑的,外藩親王的資格也不夠。另外康熙也是覺得,元春其實可以算是比自己矮一輩的,原因就是和探春有關係的、嫁到皇家另外幾個姐妹,無一例外都是康熙兒子、侄子輩的,康熙就把元春給否決了。


    剩下的人選包括太子側福晉迎春,八阿哥嫡福晉黛玉,以及裕親王福晉湘雲。康熙目前對著太子感情實在是太複雜了,而且迎春不過是個側室,於是也被排除了。在黛玉和湘雲之間,康熙覺得還是黛玉血緣關係更近一些。當初林如海和賈敏的婚事就是康熙給指的,所以印象還是有一些的,黛玉和探春算是嫡親姑表姐妹,八阿哥目前雖然隻是個貝勒,不過康熙是有打算這兩年再一次分封皇子的,到時候沒有什麽意外的話,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這一批跟著康熙出征過葛爾丹,首批就封了貝勒的皇子都是要晉升親王的,這樣品級也夠了,而且是皇室直屬親緣關係,身份也很夠得上了。再加上八阿哥府上如今還沒有女孩子呢!康熙於是就這麽拍板了,讓人叫來了八阿哥,說了這件事情。


    等到八阿哥領了一個六七歲的女孩子回來的時候,黛玉也是驚訝地長大了嘴巴,心裏想著,八阿哥這是在塞外留了個私生女嗎?不過看著八阿哥的臉色也不像是啊!


    八阿哥帶著有些無奈的表情,站在這個女孩子身後,搭著她的肩膀說道:“玉兒,這是皇阿瑪讓我們新收的養女,小名叫‘夢遙’,夢遙,這就是你以後的母親了,這是你大哥弘晝,這是你二弟弘昕。以後你們好好相處!”


    黛玉先按下心底的疑問,拉著夢遙噓寒問暖了一番,等弘晝、弘昕和夢遙都離開了,黛玉才問道:“這女孩子是什麽來曆?為什麽是讓我們收做養女?”


    八阿哥說:“皇阿瑪說這女孩子是玉兒你的侄女,她的生母好像是賈家的什麽姑娘,前段時間父母都因為事故去世了。玉兒你可知道是誰?賈家有一個和你要好的那個明珠家的姑娘,還有宮裏的賢母妃和太子二哥的側福晉,什麽時候又多出來這麽個姑娘了?”


    黛玉已經聽明白了,說道:“你是說……她的生母已經過世了?”


    八阿哥說道:“是的,就是前不久,皇阿瑪也沒細說,估計可能還有內情呢,不然這個女孩子怎麽會帶回京裏撫養?”


    黛玉有些感慨,呆愣了一會兒。當年自己雖然和探春關係一般,但也有時候說笑一番,閨中玩鬧也是有的,後來聽說她嫁到蒙古去了,還為她擔心過。誰知道她居然就這麽……黛玉心裏還是很不好受的。黛玉以為自己活了兩輩子,也能夠看開生死了,但身邊曾經相處過一段時間的人,每每逝去都還是讓人抑製不住的傷心。


    八阿哥看到這樣子哪有不明白的,黛玉肯定是認識這個人了。黛玉緩過來,眼眶有點兒紅,說道:“宮裏那位賢母妃,是當時賈家的大姑娘,那時候賈家我的大舅和二舅還沒分家,老祖宗也還在,幾個姑娘連著當時獲了罪的東府,都是一起序齒的。太子那兒的是賈家的二姑娘,和我要好的你可能也聽過,我有時也叫她四姑娘。這位就是賈家當時的三姑娘了,她和賢母妃都是我二舅的女兒,隻是她是庶出,我二舅母為人又……有個蒙古親王據說是個克妻命,來京城找繼妻,就相當於把她給賣過去了。誰知道這剛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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