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簫心裏一沉,荀佳的話可應驗了他的猜想,這些日子裏兆周閣的舉動可不就是拖延嗎?且過不多時便有人送來的靈液、靈果都是極好的,若是為煥無之事,他已經所要了報酬,根本無需如此。可見,荀佳一早就打算好了,他根本就沒想要放自己走。


    吹簫心中已然是一片怒火滔天,可他又清醒的知道,如今他實力低微,根本就不能夠做什麽,因此他隻能壓了怒火,笑:“掌門之意,簫明白,兆周閣自是極好的,掌門如此厚愛,倒叫簫感激,隻是簫之道不再此也,我卜門自來便是出世之道,若不遍覽人世、周遊各地,便大大不利於修行。”


    這話裏的推脫之意叫荀佳臉上的笑淡了下來:“小友若是擔心此事,那大可不必,入了我兆周閣,小友若想走入世道,大可去的,且我兆周閣還會派人隨身護佑你周全,豈不美哉?”


    吹簫微笑搖頭:“修行一途,本就逆天而行,若我不求上進,一味依靠旁人,如此能在大道之上走的長久,掌門好意簫心領了,道就是道,我西門吹簫既然選擇此道,便是不論結果如何,都會走完。”


    荀佳此次不笑了,他半眯著眼,盯著吹簫。吹簫驟然握緊了拳頭,那龐大而又森然的氣勢叫他全身的肌肉都僵硬極了,他盡力維持著自己的麵色淡然,盡管衣服背後全然被冷汗浸透,他也一點不想示弱。


    “你若不想依靠旁人,那便罷了。隻是我三番兩次相邀,小友卻如此推脫,想必定是瞧不上我兆周閣吧?”荀佳負手而立,臉色平靜,但那話裏的意思怎麽也算不上是善意。


    吹簫苦笑一聲:“並非如此。實在是簫若加入兆周閣,不管是於簫,還是兆周閣都沒有什麽好處。”


    荀佳挑眉:“此話怎講?”


    吹簫歎了一口氣:“簫不過一介散修,從下林邇來,也不過是求在大道之上走的更遠,兆周閣人才濟濟,資源雄厚,我如此不動心,隻若我加入了兆周閣,便從兆周閣命道息息相關。我卜門便有一鐵律——術士不自占,因為就算給自己卜算,也卜算不出來,這便是我術士之悲哉之處,我等可斷他人吉凶,能力大者,甚至能改他人隻命,卻不知自己何時有難。我若入了兆周閣,為宗門卜算,大約也是不準的。”


    荀佳要吹簫如兆周閣,所求也不過是此子的卜算能力。他是想著,當世卜算大能,俱是修為高超者也,且多施恩於人,每卜算一次門派前途,便要花費不菲的代價,若是用強的,兆周閣又得罪不起。如今,吹簫一個無依無靠又有大能耐的相師,那簡直就像是送上來的肥肉,不吃下去,如何對得起自己的掌門之位?可現如今聽吹簫這般解釋,他心中對吹簫不識好歹的怒火倒是散了些,輕飄飄的一笑:“既如此,我便也不好強拉小友入我閣。”


    吹簫頓時鬆了一口氣,方才他都在想要不要請那老混蛋出手了。這荀佳來者不善、氣勢洶洶,方才那姿態,怕是若他真撕破臉,這人就能立時下殺手,如此做派,便是他想入一門派,也絕不入兆周閣!但,他既然答應了娘親,會好好的活下去,那就不會因為自尊白白叫自己送了性命。還好......還好。


    然吹簫還未慶幸完畢,那荀佳便笑眯眯的接口了:“我與小友一見如故,若能時常同小友論道,便再好不過,隻小友如今修為尚低,若出世雲遊,回兆周閣多有不便,不如我贈小友一物,有了此物,不論再遠,一息之間也可回我周閣室。”


    說著,他抬起了手。荀佳的手算不上白皙,但卻肌膚細膩,根根有力,此時這手上亮起盈盈的光芒,隱約間可見一血紅字時隱時現,吹簫看著那手,瞳孔瞬間放大,一股極其危險的感覺彌漫上心頭,叫他汗毛直立,全身都細胞都在叫囂著逃,快逃!


    荀佳仍舊是那幅慈祥中年俊大叔的模樣,隻這表情在吹簫眼裏怎麽看怎麽陰狠,就在那掌快印到吹簫身上之時,他大聲喚出腦海裏的名字:“阿玄——!!!”


    他的聲音尚未落,便有一股子駭人的氣勢自這大殿之上哄然而下,猶如泰山壓頂般,荀佳臉上悠閑的表情消失了,那股子氣勢將他整個人壓的一動也不能動,他邁出的腳步,伸出的手掌,甚至於手掌上閃爍的光華都跟他出掌的時候一模一樣,可在那股氣勢的壓迫下,他除卻表情,連一根手指頭都無法抬一下,仿若連空氣都靜止了一般。


    冷汗自荀佳臉上潺潺而下,他的臉色蒼白似鬼,雙瞳中充滿了驚懼之色,除了老祖宗,他還從來不知道竟有人光憑氣勢就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別說聲音,便是神念都動不了分毫。


    這究竟是誰?就在荀佳驚疑不已的時候,大殿中一陣帶著無奈的寵溺歎息響起:“不過一會兒子,便有不長眼的來動你。”


    阿玄來的太快,快到吹簫臉上的驚意尚未尚未退去,甚至還有些未反應過來,阿玄走過來,握住他的手:“已經沒事了。”


    吹簫眨了眨眼,又眨了眨,方才放鬆了緊繃的肌肉,深深的吸一口氣,平複激烈的心情:“多寫阿玄相救。”


    殷玄黃沒有放開他的手,隻緊了緊,道:“你我之間,何需如此生疏。”


    吹簫不再說話,隻轉頭去看荀佳,一雙黑眸中蘊含著無限的寒冰,殷玄黃見狀,漫不經心的瞟了這人一眼:“簫打算如何處置他?”


    荀佳聽得此言,便知道如今自己的生死就在這個原先並不很看得起的小修士身上,縱然他想保有自己的骨氣,並不願對著敵人搖尾乞憐,可如今他方才尋著兒子,尚未同兒子享受過天倫之樂,沒有彌補這些年的缺失,他還需要時間突破,他還想活下去!這些理由都叫他不由的從眼神中露出一絲哀求來。


    吹簫雖怒火滔天,可也不著急下定論,隻為阿玄:“他要給我下的是什麽?”


    殷玄黃往荀佳掌心中看了一眼,頓時先是一怔,繼而大怒,衣袖一震,荀佳便立時仿若被氣流狠狠撞擊了一般,飛一般的朝牆壁撞去,一連擊碎了殿內兩根三人合抱的立柱方才跌在地上,吐出一大口血,掙紮了兩下,終還是沒能起來,趴在地上仿若死狗一般,殷玄黃那一擊,將他全身所有的腑髒、骨骼、筋脈齊齊震碎,如今的荀佳若不是修真者天生氣血充足,生機旺盛,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可如今這種生機卻成了折磨他的最大力量,殷玄黃下手陰狠,不僅將他擊成皮囊包裹著的爛肉,更是打了煞氣進去,叫他一麵忍受著劇痛,不能靠修真者極強的生命力修補傷勢,一麵又得保持著清醒,清楚的感知那疼到靈識深處的痛苦。


    吹簫看殷玄黃如此反應,便知道那定然是極其陰狠的東西,眉頭便落了下來:“究竟是什麽?”


    “靈契。”殷玄黃狠狠的吐出這兩個字,吹簫聽到這兩字,臉色也一瞬間難看到極點!靈契,在立林界被認為是最惡毒的手段,他不單純是一種類似與奴隸契約的手段,更加陰狠的是,一旦被種下靈契,整個人都會被契約改造,倒是便算不得是一個人了,更像是活死人傀儡一般,所有的修為本領通通都沒有消失,可修為就會被定格在定立契約的那瞬間,若想增長修為,便需要契約人像是煉製傀儡一般,用各種天靈地寶煉化,不僅痛苦至極,還要看契約人的臉色,更重要的是,被定下靈契的人根本就無法違抗契約人的命令,便是契約人叫你去死,縱然你神誌有多不願意,身體也會照做。靈契承受者和契約者之間的關係緊密至極,契約者若需要承受者,隻需要念動契約,付出靈氣為代價,就可以將承受者隨時召喚過來。


    這比要殺了吹簫還叫他痛恨!


    吹簫的眼神宛若利劍般戳向荀佳,恨不能立時衝過去結果了他。然而,他隻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們走吧。”


    “嗯?”殷玄黃挑了眉頭,“阿簫不氣嗎?”


    吹簫臉色仍舊陰沉的可怕:“氣,如何不氣!但兆周閣終究是一大門派,若掌門被人殺死了,事關門派顏麵,不論如何,兆周閣也不會放手,我知道你很強,可這些人若不停的找麻煩,也很煩人,我如今已經叫他氣著了,若為了他在叫今後的日子過得不得安生,不值當!”


    殷玄黃聽吹簫如此說,倒是笑了,也不多說什麽,隻招來了自己的行路法寶——彌天雲,拉著吹簫踏了上去。


    而就在他二人破空而去之時,癱在地上的荀佳瞳孔猛然放大,臉上呈現出一種極其恐懼的神情,而後整個身體爆成一團血霧,再不複存在。然而,不多時,一個縮小的荀佳飛速的衝出來,想要衝破血霧,逃出生天,可那血霧仿佛有生命一般,一窩蜂的圍上來,將小荀佳包裹過,淒厲的仿若來自地府的慘叫,回蕩在大殿中,殿外卻無人知曉。足足一盞茶的時間,那慘叫聲方才停止,那血霧也在半空中慢慢消散,變成灰撲撲的塵土,散落在這大殿當中。


    而在望海譚想法子哄戀人的煥無猛然間抬頭,眯起了眼睛。


    ‘你兆周閣閣主罪該萬死,已誅於我手。’


    殷玄黃最後朝兆周閣看了一眼,抓著吹簫的手,禦空而行。


    居然膽敢在我的人身上下烙印!


    作者有話要說:老實說....


    我想坑....


    但是,應該不會坑,可也不會寫那麽長了....上班加寫文,真的很累,而且時間也少,需要應酬的時候,很多,又是惦記著寫文,就推脫了,很不給人麵子。推了吧,又卡文,等下次叫的時候,還是不去,很是心煩,也不好意思...總之,這文不會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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