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雲散去,陣中的景象漸漸顯露出來。


    巨坑之中,沾染了修士血肉碎末的碎石塊濺射得四處都是,除此之外,再沒有一絲活人存在的痕跡。


    錢暖臉色發白,她覺得自己有些佩服那個紅衣女子。雖然她做人很是失敗,有著各種各樣的缺點,但她敢愛敢恨。在失去了修為,淪為凡人之後,隱忍不發,等待時機,一朝發作,便拖著所有的仇人一起陪她下地獄。


    隻有一點不好,若不是陣法保護,在場的這幾千名同門和自己就要一並葬身在這裏了。錢暖收起了心中那些微的感動,果然,天大地大,還是自己的小命最大。


    ***


    太天門,某洞府內,周長老蹙著眉,喚過身邊的童子,“去把天海的本命玉牌拿來。”


    不一會兒,童子哭喪著臉,哆哆嗦嗦地抱著已經碎成粉末的本命玉牌趴在了周長老腳下。


    見狀,周長老一掌拍死了那童子,怒氣勃發,“誰?誰害了我的孩兒!”


    ***


    海天號雲舟上,錢暖趴在床上,呲牙咧嘴地揉著酸痛的肌肉。


    小花盯著腦袋上的小芽,在錢暖背上蹦來蹦去,權當給她按摩了。兔爺趴在錢暖臉旁邊,後腿正對著錢暖的肩膀,時不時蹬動兩下,剛好踢在錢暖肩上。雖然效果不甚明顯,不過聊勝於無。


    “哐——”房間的門被雲錦一腳踹開。雲錦舉著被包成了粽子的雙手,尷尬地放下了保持淩空姿勢的右腿。


    被驚嚇到了的錢暖抬起頭,看著雲錦,“你爪子怎麽了?”


    乍一聽錢暖把自己的手描述成爪子,雲錦很不高興,自己這明明是纖纖玉手,怎麽能用爪子這麽不文雅地詞兒呢。“你的手才是爪子呢。你看我這纖纖……”玉手兩個字沒來得及說完,雲錦就看見了自己被包裹地跟豬蹄兒沒什麽區別的爪子,歎了口氣,垮下了肩膀。


    錢暖歎了口氣,“進來吧,外麵風大,吹得我老人家骨頭疼。”


    雲錦這才想起來她過來找錢暖的目的。


    “你那個小珠子是怎麽回事?”雲錦一進門就趴在了錢暖對麵,直勾勾地盯著錢暖右耳垂上的耳環,隻差沒流下口水來。


    錢暖摸了摸耳垂上陰火火靈化成的耳環,“你說這個啊。”


    頓了頓,錢暖慢條斯理地開口說道,“這個不能告訴你。”


    雲錦腦袋向下,一頭砸在了床板上,心裏急得抓耳撓腮,好想知道啊。


    “不過——”


    一聽這話,雲錦猛地抬起了頭,臉上滿是興奮的神色,莫非小暖打算告訴自己了?


    “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這個東西有什麽用。”錢暖笑眯眯地補充了一句,“你可以自己猜猜看這是什麽。”


    被錢暖戲弄了一番的雲錦氣鼓鼓地一把抱過兔小胖,放到了自己脖子上當圍脖使。


    “說吧,這玩意兒有什麽用?”雲錦懶洋洋地提不起興趣,你說我猜什麽的簡直是無聊透了。


    “唔,這個東西可以悄悄地腐蝕掉靈力罩,不管是多麽高級的靈力罩。隻要時間足夠,它就能完全腐蝕吞噬掉所有含靈力的東西。”


    “好惡心啊,不會是煉製過的噬靈蟻的糞便吧?”雲錦睜大了眼睛,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


    錢暖無力地垂下了頭,歎了口氣。


    “要不就是噬靈蟻的屍體?”雲錦小心地觀察著錢暖,時刻注意著她的反應。


    錢暖無力地擺了擺手。


    雲錦一路從噬靈蟻的卵猜到了噬靈蟻的巢穴碎塊,張嘴閉嘴就是噬靈蟻的xx。


    錢暖哀歎一聲,“大小姐,你放過噬靈蟻吧。我鄭重而嚴肅地向你說明,這玩意兒跟噬靈蟻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那這東西到底是什麽?”雲錦見縫插針地要錢暖告訴她答案。


    “回去問掌門吧,乖。”錢暖推著雲錦往外走。


    “等會兒,你說這東西能夠腐蝕掉靈力罩。也就是說剛才周天海身上的防護罩就是它給弄沒的?”雲錦不可思議地看著錢暖,伸手扒拉著錢暖耳垂上造型簡單的耳環。


    陰火火靈化成的蛇不耐煩地鬆開嘴裏咬著的尾巴,然後一尾巴抽在了雲錦手上。


    即便包裹著層層疊疊的厚重紗布,雲錦還是清晰地感覺到了疼痛。收回手,雲錦愣愣地看著重新卷成了環形的陰火火靈。


    趁著雲錦愣神的功夫,錢暖把她推到了房間外門,啪地鎖上了門。


    抬手抹了把汗水,錢暖正打算說些什麽,卻發現兔爺不見了。


    “嘰咕——”小花氣憤地把前爪插在腰側,擺出潑婦罵街的姿勢,似乎是在和職責錢暖無理取鬧地把自家老大給關到了門外。而小花頭頂上的小芽則無精打采地垂著頭,蔫蔫巴巴的。


    “小芽這是怎麽了?”錢暖憂慮地摸了摸小芽的腦袋。小芽有氣無力地抬起頭,張了張嘴,咬了錢暖手指頭一口,不痛不癢的。


    “曬不到太陽就蔫了唄。”兔爺一屁股撞開房間門,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小花看到自家老大出現,高興地手舞足蹈。


    兔小胖淡定地繞了個圈,一爪子從小花脖子間戴的頸圈裏掏出了顆靈果,嘎吱嘎吱地吃了起來。


    吃完了果子,兔爺抬起前爪蹭了蹭嘴,然後轉身帶著一號手下小花和二號手下小芽去甲板上曬太陽。臨出門前,兔胖子扭轉腦袋,用著特別冷豔高貴的腔調告訴錢暖,“作為你把我遺忘在別人脖子上的懲罰,今天的靈丹我要雙份的!”說完,扭屁股蹦了出去,留給錢暖一個肥胖中透著堅定的背影。


    想到今天還要給雲森的族人煉製丹藥,錢暖一頭栽倒在床上。拖延症患者傷不起啊。


    ***


    很快,雲舟停靠在了雲海仙島的碼頭上。


    碼頭旁邊的空地上,刑堂的邢長老帶著刑堂四大金剛,嚴肅地注視著眾人。


    一見這副架勢,錢暖悄悄地往雲錦身後躲了躲,頓時惹來雲錦嘲弄的眼神,喲,小樣兒,害怕了啊。


    合起雙手,做了個“拜托了”的手勢,錢暖心安理得地繼續蜷縮在雲錦身後,背靠大樹好乘涼啊。


    雲錦低頭小聲地說道,“別躲了,回來的路上我就已經通過門派特快加密渠道,把身上的記錄玉簡寄給了我爹。這會兒子,大概所有的高層都知道我們剛剛跟太天門打了一架。”


    果不其然,邢長老大眼一瞪,帶著無邊的氣勢,吼得人耳朵生疼,“你們幾個愛惹是生非的小兔崽子,還不趕快給我下來!還等著爺爺去請啊?”


    錢暖暗暗感慨,這位邢長老真的如同傳言中那樣,精通音波攻擊。剛剛那一吼,竟然讓自己隱隱有種迫不及待想要抱著邢長老的大腿認錯的衝動。


    錢暖仗著神識修為高深,並沒有受到什麽太大的影響。可是雲錦和趙師兄就不一樣了,邢長老一吼,他們兩個就自發地站到了邢長老麵前。更神奇的是,雲錦還牢牢拽著錢暖的手,把錢暖一並拉到了邢長老麵前。


    錢暖連忙低頭做出一副“我錯了”的模樣。


    邢長老又點了幾個全程圍觀了戰鬥的修士,轉身帶著錢暖他們,一並回了刑堂。


    “錢師妹真可憐。進了刑堂,就別想活著出來了。”


    “哎呀,我還想著哪一天直接轉到錢師妹那一組呢。天天有肉吃,有妖獸打,有活幹,這日子過得真舒爽。”


    “對了,錢師妹進了刑堂,下午我們還去春暖院那裏幹活麽?”


    “去吧,反正也沒事做,就當鍛煉體能了。”


    低頭聽著眾人的議論,錢暖一邊默默地感謝這些可愛勤勞的少年們,一邊緊緊地被雲錦拽著,跟在邢長老身後,進了刑堂大廳後麵的密室。


    一進密室,錢暖就看到掌門人和所有擁有實權的長老們一起,端坐在椅子上,嚴肅地看著自己。


    這是要上滿清十大酷刑的節奏?錢暖輕輕打了個哆嗦。


    “嗡——”邢長老從袖子裏掏出一頂袖珍銅黃色小鍾,輕輕地敲了一下。


    無形的聲波靜靜地襲向錢暖身前仍恍恍惚惚的雲錦幾人,在碰到他們的瞬間,解除了之前邢長老布下的禁製,喚回了她們的心神。


    錢暖隨著雲錦他們的動作,裝作一副剛剛恢複神誌的模樣。


    ‘小樣兒,裝得還挺像!’雲錦偷偷朝錢暖瞥了一眼,大讚她的演技。


    ‘你丫才厲害,裝昏還不忘拉我下水,不夠朋友,晚上你請飯!’錢暖不動聲色地瞅了雲錦一眼。


    ‘沒問題!’雲錦挑了挑右眉。


    “咳——”風掌門輕輕咳了一聲,打斷了錢暖和雲錦之間的眼神交流。兔崽子們,當著大家的麵,耍鬼心眼子。


    不過錦兒有自己偷偷塞給她的法寶,所以才沒有被邢師弟攝去心魄。至於這個同樣不受影響的錢暖嘛,大概是天生神識強悍?


    風掌門眯著眼睛,捋了捋垂在胸前的長須,果然有點兒意思,不枉自己頂住了長老會的異議,讓這小姑娘單挑大梁,去煉那什麽試煉大陣,說不定她還真能建成能夠讓弟子們修煉出劍意的陣法來。


    “掌門師兄,勿要忘了今日的正事!”邢長老黑著臉,毫不客氣地打斷了正在心裏打著小九九的掌門。


    坐在風掌門右下手的陳姓長老睜開了那雙精光四射的小眼睛,滿意地衝邢長老點了點頭。


    邢長老皺起了眉頭,無視了那位瘦小精悍的陳姓長老。


    目睹此情此景的白胖子長老抿了口手裏的靈茶,低下頭去,熱氣從茶碗中蜿蜿蜒蜒地彌漫開來,遮住了胖長老臉上的神情,越發地顯得他高深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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