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嶽青藍在,整個大廳的氣氛變得詭異了不少,隻是偶爾聽見燁宸咿咿呀呀模糊的叫喊聲。嶽青婷實在沒了耐性,便把燁宸放到了地上,讓常樂扶著在大廳裏溜達。可是沒想到這個小娃娃又奔向了譚修恒,扯著他的衣襟伸手意思抱抱。


    譚修恒瞥了一眼博韜,瞧著那冷峻的臉笑了一下,微微點點頭。他這敢才伸手把燁宸抱在懷裏,小心的不能再小心了。這是皇子,瓷娃娃一般嬌貴,譚修恒可真怕有什麽閃失。


    博韜看著燁宸在譚修恒懷裏那般開心,不禁酸澀地哼笑了下。前世在嶽培正死後譚修恒辭官回了揚州,可後來又被博韜給召了回來成了燁宸的授業恩師,之後又成了嘉宸和熙宸這對孿生兄弟的授業恩師。那時候燁宸已經十九歲,之後他向博韜稟明了自己的誌向,去了揚州留在了譚修恒身邊,做了一個閑散皇子。


    博韜一直不明白自己這幾個兒子為什麽會和譚修恒有那麽好的關係,就連嘉兒後來也去了揚州,然後又跑到自己跟前死乞白賴求了賜婚旨意,竟然娶的是譚修恒和華婷郡主所生的唯一女兒。最後還是熙兒膽小,在他的逼問之下才毫無底氣地小聲說出了原因:“瑞王除了是我們的授業恩師之外,他總也關心我們的私下生活,噓寒問暖,很貼心地和我們講著世間的是是非非,讓我們懂得做人的道理,做事的方法。我們覺得那才是父親該做的。而在父皇這裏,我們隻能看到您那長冰冷的臉,從未笑過的臉。我們害怕,尤其是沒見過您笑。大皇兄說您也曾經也笑過,可是熙兒卻從未見過,長這麽大也沒見過。所以覺得生疏。”熙兒口中的瑞王就是譚修恒。而譚修恒那麽關心他們,在意他們是因為他們是嶽青藍的兒子。


    笑?作為父親的笑,確實隻有燁宸見過。在他的母妃還活著的時候他的父皇曾衝他笑過,也曾對他和顏悅色過。可自從母妃去世後,原本冰冷的人更加冰冷。燁宸也再沒有見過往昔的笑容,一連二十幾年,未曾見過。


    某一年除夕,博韜坐在嶽青藍身為貴妃時居住的鹹福宮裏,一個人安靜地守歲。空寂的房間裏到處是嶽青藍留下的味道,讓博韜的心痛楚不已。支離破碎的心早就灑落了一地,再拚湊不起來。也就是這夜,燁宸帶著嘉兒。熙兒跪在了博韜麵前,求了旨意永留揚州,誰都不想繼承大統。


    博韜問他們為什麽,燁宸說想替他們的母妃完成遺願,簡簡單單地生活。不做這皇宮裏豢養的金絲雀。至於留在揚州,因為那裏曾是他們母親生活的地方,還有就是那裏是瑞王的封地,想留在他們的恩師身邊。博韜準了他們的請求,因為他也早就厭倦了這皇宮的束縛。可他是皇帝,他別無他處可去。他沒有逃避的理由,他隻能一個人承受著地有多廣闊它就有多廣闊的家國天下,他隻能一個人守著四四方方的紫禁城。他想做這個皇帝那刻起。他博韜的結局注定就是如此。


    想到前世這些,博韜的心裏又酸澀了起來。今世他和他的瀾兒能否再成為夫妻,他真的無法確定。前世他一個人苦苦守著那份思念幾十年,當今世他再睜開眼睛那刻起,他就想好了要重新開始。好好守護他的瀾兒活下去,兩個人相扶到老。可如今看來。這個理想越來越難實現,因為嶽青藍的重生,博弈的重生,原本就紛繁複雜的事情更多了幾許不確定。想著想著,博韜不自覺歎了口氣。


    “你竟然會歎氣?這是有什麽傷心事了?”一直坐在博韜身旁的博弈詫異地看著自己的三弟,那鬼魅的眼睛眨來眨去,閃爍著天大的驚訝。在他博弈心裏,他這個冰冷的三弟最是剛毅,就如泰山那般傲然巍峨。可他今日也這般哀歎起來。


    博韜白了一眼他,自己歎氣值得他如此這般驚訝嗎!


    “你還有什麽可歎氣的?父皇已經把傳國玉璽都傳給你了,你還有什麽可傷心的?難道你不想做皇帝?難道是我看錯了你?”博弈撇著嘴,譏笑著。


    “過幾日父皇重掌朝政,我自然會把傳國玉璽歸還給父皇的,我隻是暫時代為保管。你想當皇帝直接和父皇說,畢竟父皇最喜歡的兒子是你。隻要是你的要求,父皇從來都是有求必應。”自己這個做父親的不合格,而自己的父親未必就合格。皇家,從沒親情,從來沒有合格的父親。不是這些做父親的不想,而是他們無法成為一個合格的父親,因為他們是皇帝。


    “今日你的話終於多了起來,上朝我都沒見你說過這麽多話。看來你真是受什麽刺激了。”博弈避開了博韜剛才說的事情,鬼魅的臉多了些說不清的笑意。


    遠處抱著燁宸玩耍的譚修恒拿眼角撩了一眼這兄弟二人,心裏明白什麽叫水火不容了。皇家的男人都是為那皇位而活。剛才瞧著一起哄著燁宸還親近的和普通百姓家的兄弟一般,這才多大一會就因為這皇位歸屬問題而產生了矛盾。


    “二皇子今天的話更多。”一旁一直沒說話的嶽青婷狠狠剜了一眼博弈。


    “我的話本來就不少,你長姐是知道的。她說如果能讓我閉嘴不說話,她願意掏一萬兩銀子送到紅雲寺添些香油錢。可惜啊,我怕她這個小氣鬼會心疼銀子,所以我從來沒給她機會。晗玥,你家小姐當初是不是這麽說的?”魅惑華顏轉而衝向一旁服侍的晗玥。


    這事晗玥哪敢參與回答,縮了縮身子低下頭不言語。


    正好這個時候嶽青藍從廚房回來,插言一句:“最耗時的湯已經做好了,馬上就可以開飯了。晗玥,準備下吧。”


    “是。”晗玥歡悅地回應,麻溜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不一會,一桌揚州菜都準備好了。


    “這是我辛辛苦苦研究了好久的,你們是我的第一批食客。”嶽青藍拿著湯勺盛了點湯遞給譚修恒。“修恒,你是揚州人,你先嚐嚐能地道不,省得他們吃了東西還說三道四的。”說這話的時候嶽青藍衝著博弈狠狠夾了一眼。她可還記得在忻州的時候博弈是如何貶低她的廚藝的。


    “還記仇呢!小心眼!”博弈提筷剛要夾菜,被嶽青藍拍了一下。


    “等明白的人吃過之後你再動筷!”


    譚修恒尷尬地瞅了一眼嶽青藍,真是會給他出難題。淺淺地抿了一口湯,品味了一下,咽了下去,味道還不錯。


    “我說譚大少爺,如何啊?別是這丫頭做的東西吃不得,把人毒死了。”博弈笑眯眯地看著譚修恒。


    一旁的博韜哼了一聲,他這個二哥的嘴巴還真是敢說。


    “怎麽樣?”嶽青藍眯著大眼睛,笑嗬嗬地問譚修恒。她哪裏是想讓他品味這湯地道不地道,那個湯本就是她專門為他而做的。因為她知道他最喜歡喝湯的。


    譚修恒轉了轉眼珠,猛地衝著遠處地寧芳華喊起來:“芳華,回我房間趕緊去把金針取來!快去!”話剛說完,這個人抬起了右手有些顫抖地搭在了左手脈搏處。


    “這飯菜裏有毒,都不要碰!”這個人憋著勁把警告說了出來。


    不說還好,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尤其是嶽青藍,這是她親自做的東西,怎麽會有毒?嶽青婷迅速拔下頭上帶著的銀釵插入了剛才譚修恒喝的那碗湯裏。銀釵瞬間變成了黑色!


    “修恒!”嶽青藍傻愣了一下,立刻扶住身子在顫抖的譚修恒。“你怎麽樣?趕緊去叫大夫!”


    “不要叫!不要打草驚蛇!”譚修恒製止了嶽青藍,臉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整個身子顫抖地越來越厲害。“我自己能解毒!趕緊幫我把衣服解開!”


    嶽青藍趕忙把他上身衣衫都脫了下來,這個時候寧芳華也把金針取了過來。


    譚修恒那顫抖的手好不容易拾起一隻金針,卻怎麽也對不準穴位。


    突然,嶽青婷把金針奪了過來。“姐夫,該紮什麽穴位,你說我來施紮。”


    博韜和博弈都瞧了一眼嶽青婷那刻薄而又嚴肅的臉,轉而又盯住了她手中的金針。


    “好,你按我說的施針。”譚修恒忍著體內的痛一點點教嶽青婷施針。“芳華,再去把我的藥取來。”


    寧芳華又轉回去去取譚修恒平時常吃的那種藥。


    “修恒,如何?”嶽青藍努力讓自己不掉眼淚,可淚珠還是在眼眶裏不停地打轉。


    “沒事。青婷幫我施了針就沒事了。”譚修恒勉強笑了笑,將手輕輕搭在了嶽青藍的肩上。嶽青婷把針從譚修恒的身上拔了出來。過了一會,這個人在嶽青藍的幫助下穿好了衣服。身體雖然不再顫抖了,可體內翻騰的痛有些壓製不住,臉色依舊紅如赤霞,笑眼緊眯著,劍眉緊緊擰在一起。


    寧芳華喘著粗氣回來,把藥瓶遞給了譚修恒。接過藥瓶,譚修恒倒出來兩粒藥含了口水仰脖吃下,許久這個人的臉色才算恢複了正常,氣息也平穩了許多。


    “姐夫,究竟怎麽回事?”嶽青婷瞧著有些不對勁。銀針能立刻變得烏黑,那該是見血封喉的劇毒。既然中毒了,他怎麽能活著?


    同樣的疑惑在嶽青藍,博韜還有博弈的心裏一樣縈繞著,都不錯地盯著譚修恒。


    ps:


    三更到,明天保守兩更。我努力,擠出時間來。自己告訴自己,我是勤勞的小蜜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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