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定了下來,何清韻開始為譚修恒和嶽青藍的婚禮張羅著。


    不久,元帥府收到兩份請帖,何清韻瞧了一眼便合上了,拿著請帖去了嶽培元的書房。


    嶽培元看了看兩份請帖。“修恒的那份禮你也替他準備吧。”


    七月初九,福親王妃壽誕,嶽培元帶著譚修恒來到福親王府。福王妃瞧了一眼譚修恒,不禁點點頭。不過礙於滿廳賓客,福王妃把要感激謝他救下華婷郡主的話咽了回去。


    聽說譚修恒來了福親王府,華婷郡主遠遠地瞧了一眼那冠絕京華的人。隻要能遠遠看上一眼,她的心裏就很滿足了。她隻求有一天自己能遇到一個擁有同樣風采的男人。隻是她沒想到,十天後一道聖旨下來,皇上賜婚於譚修恒和自己。


    華婷郡主輕輕地撫摸著那載著她一輩子幸福的聖旨,心底的蜜汁更是滿滿溢出。她想都沒想到自己會有這麽一天。一直以來,她隻把那個飄逸的男子深深埋在心底。不敢奢求過去,隻要能想一想就好。


    她在這憧憬著自己的幸福,可譚修恒卻沒有如此。雙膝跪在冰冷的石板上,抗旨不遵!他一直擔心博韜一道旨意召嶽青藍入宮為妃,可他萬萬沒想到博韜最後卻對自己下手。這個皇帝果真是喜歡出其不意。如果自己娶了別人,依照嶽青藍的性子,她斷然再不會和自己走下去。皇上真是好算計。他不用去爭嶽青藍,而讓嶽青藍自己主動慢慢貼近他。可是他算錯了他譚修恒。譚修恒咬緊了牙關,他不會屈服,為了自己的幸福,即使跪穿這青石板也無所謂。


    沒出一個時辰,嶽青藍就知道了消息。她要入宮去見博韜,可卻嶽培元攔住了。


    “爹。皇上明知道我和修恒即將成親了,他這麽做算什麽?”嶽青藍的臉色極其難看。頭一次衝著嶽培元那麽大聲說話。


    嶽培元終究是經曆的多些,麵對自己女兒的質問,他隻微微一笑,嘴邊噙著點無奈“算什麽?算棒打鴛鴦,算明爭暗躲。”


    “我要進宮,我要問清楚他,他怎麽會使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嶽青藍起身又要走。


    嶽培元臉色微微一沉。“站住!”


    沉悶的聲音壓得嶽青藍止住了腳步,回頭看去。“爹!”


    “你憑什麽去質問皇上?你可別忘記了你的身份!”嶽培元用手指敲了一下桌麵,口中又拖了一個長長的“啊”。


    是啊。現在自己憑什麽卻質問?嶽青藍一甩袖氣呼呼的回了自己的房裏。可心裏卻時刻惦記著那宮牆裏的譚修恒。雖然是秋季了,可白天日頭依舊毒熱,就那麽跪在沒遮沒擋的乾清宮裏。人如何能受得了?


    乾清宮裏,一個顫巍巍的身影來到譚修恒身邊,低聲說到:“譚大人,您還是回去吧。皇上是不會收回聖旨的,你應該明白的。”


    譚修恒抬頭看看陳公公。報之一笑。“陳公公,謝謝你的好意。修恒也不會放棄的。”


    “譚大人,你這麽做隻會讓事情越鬧越大,到時候皇上想收回聖旨也無法收回了。”陳公公皺著眉頭規勸著譚修恒。可如今譚修恒抗旨的事情已經傳開了,想止都止不住了。


    譚修恒不再說話。他不抗旨難道要接旨嗎?他不會接旨的。


    大殿裏,批閱著奏折的人依舊在那裏批閱奏章。絲毫不管跪著的人。他自從想擬好旨意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一切後果。


    “陳連勝。”博韜極其直呼陳公公的名字。


    陳公公躬身下去。“皇上。”


    “你如果想譚修恒能活下去,就別再去打擾他。他想跪就跪,跪多久朕都不會管。”博韜放下朱筆。微微瞪了一眼陳公公。


    陳公公深深躬身。“奴才遵旨。”事已至此,陳公公也無法再做什麽。


    夜色森森,習習涼風蝕透了譚修恒的官服。跪在地上的雙腿都麻木地失去了感覺,看他不會放棄。但凡有了目標他就不會放棄,就想當初他開始喜歡上嶽青藍。千方百計哄得嶽青藍接納自己一樣。


    抬眼望望稀朗的星空,他們是在同一片星空下。青青。你一定要相信我,一定要等我,希望這點點繁星能將我內心的思念帶給你。一雙拳頭捏得緊緊的,泛白的關節有些猙獰。


    同樣,元帥府裏的人依舊望著同一片天,整整一夜。


    “昨夜沒睡好?”


    鹹福宮裏,那一向剛毅的身體鬆垮垮地靠在床柱上。


    嶽青藍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此時到了博韜麵前卻又安靜了起來。“皇上不是也一樣嗎。”


    “是啊。一樣的。”低沉的聲音緩緩傳來。一隻大手觸摸著那張熟悉的大床。“這裏你該很熟悉吧?”


    熟悉?豈止是熟悉。這是她嶽青藍前世生活了幾年的地方。可猛然間,嶽青藍抬頭對上那熠熠生輝的黑眸,深邃望不到邊際的黑眸。他怎麽知道自己熟悉這裏?莫非他也是重生?


    冷峻的麵容突然柔和了起來。“當初嘉兒和熙兒因為你的離開幾年都不肯原諒我這個父親。還有燁宸,他們三個孩子寧可留在揚州陪著譚修恒也不肯留在我這個父親身邊。瀾兒,蘭貴妃,你說這究竟是為什麽?”


    短短幾句話,嶽青藍連退了幾步,有些站不穩,扶住了旁邊的桌子,可一不小心弄掉了旁邊擺飯的花瓶。


    “啪”的一聲,驚得外麵的宮人立刻闖了進來。


    “出去,沒有召喚不得入內。”低沉的聲音逼得宮人跪在地上之後便退了出去。


    清咳了一聲,博韜起身慢慢走向了嶽青藍身邊,如利劍般的目光看的嶽青藍渾身不自在。


    對視了一陣,嶽青藍不自然地笑了笑。“原來皇上早就知道青藍的秘密。誰告訴你的?是二哥嗎?”


    博弈?深邃的黑眸眯了起來。原來他也一樣,怪不得今世他活得好好的。


    “不需要別人告訴朕。幾年的夫妻,你是怎樣的一個人,朕難道不清楚嗎?”一隻大手抬起那有些蒼白的小臉。


    竟然能是如此。自己像個傻子一樣被他玩弄在鼓掌之間。“皇上招青藍來此,不知道有何吩咐?”


    聽到這冷冷的話語,博韜的心底泛起微微寒意。“朕真的就不值得你去愛?”


    “是青藍不敢去愛。青藍的心裏已經有了修恒,就再也裝不下其他人。”嶽青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慌亂神色,一副泰然的姿態麵對著博韜。


    聽到嶽青藍這句話,博韜冷冷地笑了一聲。“虧得我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就去看你,就想著你念著你。原來在你的心裏我永遠敵不了那個有負於你的人。”


    “他負我,那是前世之事。而且,當初也是寧芳華設下的圈套,才讓他誤以為我要燒死他娘。是嶽培正和田守業設下計謀,讓譚家人誤以為我嫁入譚家是要侵吞譚家的一切。”嶽青藍解釋著這些,可她自己的心裏都有些清楚這些解釋多麽的蒼白無力。


    “說這麽多還不是因為你心裏惦記著他?如果你心裏沒有他,他哪怕是一丁點的錯,今世你都不會放過他。就像你沒有放過嶽培正一樣。”博韜一針見血戳穿了嶽青藍的蒼白借口。


    嶽青藍沒有再說話。確實是如此,她忘記不了他,從未忘記。人活兩世,她的心就從來沒有離開過他,雖然前世的一切不那麽美好。可今世他們之間再無前世的不信任,兩個人的心緊緊地貼在了一起。


    深邃的黑眸緩緩閉上,話語中帶著些蒼涼。“剛剛我還有一種想法要把你強留在宮裏,可是你的心就再也回不到我的身邊。你走吧,我不會勉強你留下來的。”


    清眸對上那熟悉的黑眸,鼻尖泛起微微的酸澀。“青藍謝過皇上。”


    看著那離去的背影,博韜一頭栽倒在那張熟悉的大床上,貪戀地聞著那似乎殘留著的味道。“瀾兒,我不會強行留你在宮裏,可我也不會讓譚修恒娶你的。對不起了,三哥就是這麽小心眼。”


    縱是千萬人唾罵他,他仍要這麽做。譚修恒,我今世得不到她的心,那你就別想得到她的人。你就留著她的心就行了。


    福親王府裏,華婷郡主瞪著眼睛看著博弈。“你是誰?”


    鬼魅的容顏冷冷一笑,可就是這麽冰冷的一笑,又增添了不少妖媚。“堂妹竟然不認識你二堂兄了?我是你二堂兄啊。你剛生下來的時候,我還報過你呢。”


    二堂兄?華婷郡主立刻知道麵前的妖豔男子是誰了。皇室裏能讓自己稱呼二堂兄的不過三人而已。可長得如此妖豔媚骨的男子,至有一人,博弈!


    “二殿下,你來我的閨房做什麽?”博弈是先皇的二皇子,可他沒有任何爵位。現在博韜在位,華婷隻能尊稱他一句二殿下。


    鬼魅的黑眸忽閃著,甩袍坐了下來。“堂妹現在得到了禦賜良緣,我這個堂兄該恭喜下才是。”


    恭喜?華婷郡主哪裏會相信他這胡話。“二殿下如果想恭喜,明日請走正門去我父王那裏恭喜吧。”


    ps:


    本來俺想給這篇小說命名《天階叩》,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目前這個篇章天階篇。不過現在天階篇的內容也壓縮了一些,希望沒太多影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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