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陰影不斷重合,分開,再重合。可無變化的是蓓棘的視線,似穿望了一季又一季。似看破花容凋謝,潮水潮落。似翻開了一頁下一頁的未完待續,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他緩慢低垂下眼眸,拉開身前的抽屜,望著桌麵上卡通的圖案,顏色真的很鮮豔,很幹淨。透發著童真。可是蓓棘微笑,眼中布滿暖意卻再也沒有其他波動。抽出一本筆記,拿出夾雜在裏麵的一隻筆,看了看牆壁上的懸鍾。蓓棘的麵色變了又變,直至書寫完自己的篇章。


    那個題目簡單的明了。2012年8月10號。下麵是密密麻麻的敘述、這是開頭的第一章,翻開後麵則是嶄新的一麵。


    “喂。仇竹。明天是騰蛇的結婚典禮,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耳邊那端的聲音傳在仇竹的耳內。


    嘴角彎起從未有過的狠意,眸中赫然閃過一絲亮光。“當然要去,還要好好的給他準備禮物。”輕蔑的聲音夾雜著一絲喜悅。隻是這種喜悅在此刻仇竹嗜人的麵容上察覺不到絲毫的愉悅感。


    “好,明天我去接你。我不希望你有太多其他雜七雜八的東西,給我的感覺很磨嘰。所以。既然決定一起撐天下,就要分點時間給哥們我好不?”對麵程舞的聲音依然是放浪的不羈,可是語氣中卻絲毫不缺乏對仇竹的親密感。


    “你現在才比誰都娘。”


    “哇靠。原來在這等著我啊。”


    聽著仇竹平靜而深沉的打擊,程舞放口而出。


    沒有繼續聽聞程舞延續下去的話語,仇竹微揚著一邊的嘴角,掛斷了電話,這種笑意,總是給人假笑的錯覺。似乎每個舉動都在蘊藏著一個心機。


    還有另一個原因令仇竹不再聽程舞的後續掛斷電話是因為。。。在自己視線不足四十五度的地方騰騰熱氣的貿然,鋪滿了上空,悶熱的霧氣有些燥人。掛斷了電話,仇竹打開吸油煙機。凝望著漸散的白色霧氣、


    準備好午餐,轉過身的後背,卻出現了熟悉的身影,雖然很熟悉,可是一聲不響的出現還是造成了仇竹神經上的短暫衝擊。按理說,以仇竹的感知他應該可以聽到蓓棘出來的聲音啊。可是。。。或者自己是意識太低下了吧。暗想。“蓓棘啊。先吃點東西吧,我去叫你姐姐。”那雙眸子,依然空洞的沒有焦距,仇竹找不到他的聚點,雖然在他的瞳仁中同樣看到了他自己,可是仇竹就是覺得那是一雙沒有焦距的眼睛。那裏的視野似乎廣闊無邊,又似乎隻是溪水一點。


    蓓棘微測了側頭。淺笑側過仇竹的肩膀,為自己拉開了椅子,坐在了那裏。隻是麵色上始終沒有什麽變化。甚至有些生硬。仇竹暗自搖了搖頭。這孩子可能心中有了些許障礙。可是他不說。


    抬起手,將要敲響隱寰的屋門。可門被自內向外的打開了,那雙手就停頓在了那裏。簡單的衣著,簡單的麵容,簡單的眼眸看著簡單神情的仇竹。


    一聲溫暖,柔化了周圍的尷尬。“吃點東西吧,不然怎麽有力氣打我。”


    “不吃也有打你的力氣。”隱寰說話的時候是輕揚起下顎,雖然和仇竹處在一條平行線的高度,可是隱寰卻總是有一種高傲的漠視。隱寰現在的穿著有些寬鬆,可以很輕易的遮攔那被紗布纏的臃腫的上身。轉身,隱寰輕瞟了一眼,依然高傲的離開。


    “蓓棘,要多吃一點哦。”隱寰拉開蓓棘對麵的椅子,望著食著飯菜的蓓棘暴漏出毫不掩飾的寵溺。麵色上透發出一樣的溫暖。蓓棘仰起臉,絲毫不一樣的神情,蓓棘是綻放的笑容,容顏上如大片的向日葵,每一角都露出陽光。


    仇竹靜靜走在一邊,再次拉開了一邊的椅子,不想打擾兩個人的親近,仇竹顯得異常的無聲。可是就是這樣的無聲卻突兀的丟出一顆炸彈,“姐姐。蓓棘好想睡著了,睡了好久,睡到一覺醒來我們都長大了。不知不覺我睡了十幾年了。”蓓棘麵容上絲毫沒有茫然,而是無比的坦然。


    隱寰鼻尖一酸。她有多久沒有好好照顧弟弟了。“蓓棘想那麽多幹嘛?蓓棘是個很快樂的人,一覺醒來什麽都會忘記的。”


    隨即,隱寰夾了一些菜置放在蓓棘的碗中。其實,一個會失憶的人很好,因為,他不會記得難過,不會記得傷心,一覺醒來什麽都忘了。。。還有,就算你對他再好,他也還是會忘記。這是不是也是另一種悲哀。可是隱寰不介意,她可以無邊際的對他好。就算世界滅亡。


    “姐姐,我知道了。你不用瞞著我了。其實我知道我每天都會失憶,忘記之前的事情。”蓓棘凝望著隱寰的目光是柔潤的。隱寰張了張口,可最終什麽都沒說出口。“不過我還是很多事情不記得了。今天早上醒來,我不知道自己怎麽就在這裏了。當我看到牆壁上的日期我就知道了,可是我總覺得這裏很熟悉,當打開抽屜的時候,我知道了,那本日記上的日期是說昨天購買的。而那本日記上麵寫的是我的名字,我知道自己的筆記,我知道那是我親自寫上去的。姐姐,我會用力的記住一切,我會每天寫著日記,每一個細節。之前的事情我不知道了。嗬嗬,不過,我會從今天起慢慢的不成為你的累贅。。”


    “蓓棘,日記給姐姐吧,很多時候還是不要記得的好。”靜靜聽著蓓棘的闡述,隱寰有些陣陣心痛。她可以體會到每天醒來以為是新生,可是看到日記卻發現自己什麽都不記得的恐慌,她不想讓弟弟去承受這樣的打擊,就算他在成熟,也隻是記憶停留在十歲的孩子。


    “姐姐,求求你,我就這麽點記憶,我不想喪失和你在一起的每一段記憶。”年輕的聲音,有些無措的慌張。隱寰放在桌麵的手輕輕怵了怵、自己無情的剝奪,是不是更加殘忍呢。。


    每天早上醒來,蓓棘都是微笑著的,可是每次看到鏡子中長大的自己,蓓棘就會變得茫然。這是他自己呢?雖然長相有些不一樣,可是動作都一致呢。


    有些時候,蓓棘醒來,望著自己前一天留下的畫。就會暗自惱怒,這是自己什麽時候畫的呢?似乎是昨天?可是昨天是哪天呢?


    漸漸的,蓓棘似乎在心底默認了這樣的生活。漸漸的習慣著。雖然他不記得,可是他卻不會堅持的要記起。他隻要告訴自己,明天醒來,姐姐就會來找自己了。第二天,又是重複這樣的幻想。


    看著自己堆滿了畫的空蕩房間,可是卻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畫的。蓓棘總是有些暗惱,可是隨即便釋然了。自己又長大了呢。


    曼珠沙華的誘惑與溫香。西海岸的潮湧與噬晏。海南島的大片椰林煦煦向陽。巴厘島的浪漫海市蜃樓。巴黎溢滿盛情的街邊小巷。或者還可以有泰國的美人妖。


    人們就是這樣鮮活的活在自己的美豔芬芳內。似波浪推翻一翻又一翻。


    夜晚降至,星空滿布光亮和仇竹進行著對視。深夜中在想什麽呢?這個你問仇竹吧。


    不。我在聆聽這個世界夜晚到底還可以有多空曠。那個叫憂傷的細胞還可以暢遊多久?人需要多遠的距離才可以觸摸星空?走多久的路才可以走破了莫名的那個未知結呢?沙漠到底有多少的沙洲?寒冬還可以多麽的嚴寒?火焰可不可以燃燒一切?


    一切的答案都是否定,一切的否定都是答案。望著這些,仇竹不知道還可以說什麽,還可以怎樣做。微垂下眼眸,結束了對視。


    這個世界內心的空曠世界就有多空曠。寒冬不過可以寒到人心漸死。人需要乘坐神州幾號便可以遨遊太空唾手可得。走了多久隻要走下去終究有走破世界的那天。沙漠上的沙洲無論多少都可以掩埋心中的酷寒造成幹熱。火焰敵不過是心中的怒火。


    仇竹漸漸陷入深眠。隨著牆壁上的鍾表漸漸擺動,越漸昏睡。無論走多久,一直堅信有一個地方自己可以踏平衝破另一個未知國度。就是這樣,衝破天際的感覺,


    第二天的屋內很靜,仇竹簡單整理著自己。準備出門,參加騰蛇的婚禮,這樣大的場麵,怎麽可以少了他呢。黑色的西裝裹在自己的身上,修長筆直的身姿就這樣呈現而出。仰起臉,整理著脖頸上的領帶,白色的襯衣相交織。脖頸處有一個大大的喉結。有些輕微略動。


    “早啊。”身後突兀出現的聲音及身影,讓仇竹暗自驚了一下,手掌用力下意識的勒緊了自己的脖子。一股窒息感癢癢的擲在仇竹的脖頸處。‘咳咳’狼狽的輕咳了兩聲,仇竹才漸漸緩和下正常的神情。“早。”平定下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對著身後的蓓棘到聲早。沒有向往常一樣問他是誰。看來他看了日記,隻是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再次升起疑問,怎麽沒有感覺到絲毫蓓棘的接近呢。難道是自己太認真打領結了麽?有些牽強。搖了搖頭,仇竹決定不再去想。或者並沒有什麽稀奇。蓓棘已然站在仇竹的身邊。拿起一邊早為他而準備好的牙刷,牙缸。打開了閥門,大股的水流激起水麵大片的水花。白色的行程空洞的漩渦。


    “要去哪裏?。”蓓棘沒有抬頭,而是平靜道不能再平靜的語氣。


    “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仇竹如是回答著。望著鏡子內依然平穩的年輕人,仇竹有種錯覺,這個年紀根本就不適合他,不是他的。


    “奧。。早點回來。。。”但是有太對的東西讓仇竹看不懂。仇竹就寧願相信。聽聞蓓棘的話語,仇竹不由有些調謔“為什麽早點回來。”


    ‘咕嚕咕嚕。。’蓓棘喝下一口水,在口腔中翻倒了倒。微微鼓起的腮邊,有些滑稽的可愛。“早點回來給我們做飯,我不想我姐姐操勞傷了手。”


    ‘靠。’仇竹額間上的黑線再次湧出。這姐弟兩個,果然有些一個德行。。。


    隨即仇竹不再理會蓓棘。轉身便離開了洗手間,望著隱寰虛掩的屋門,仇竹輕微推開。隱寰還在熟睡的側麵呈現在仇竹的眼邊。不想打擾,仇竹關上了屋門。想了想,仇竹最終走進洗手間旁靠近門邊,少年發絲因水滴的侵蝕有些貼近麵頰。水滴大滴大滴的滾落在蓓棘的麵頰上,不過卻讓蓓棘的麵頰顯露出更加清秀又有些妖人的麵容。其實男孩笑的時候很漂亮,可是男孩不肯。他的笑似乎隻為了一個人綻放。


    “我出去了。桌上已經準備好早餐了。麻煩一會告訴你姐姐一下好了。”鏡子內折射出的身影,似乎仇竹就在蓓棘的身邊,可實際上不是這樣。少年沒有絲毫表情的麵容望著鏡子內折射出的仇竹“自己去說,我不想轉告。”


    若不是他是隱寰的弟弟,仇竹此刻真想上去抽他兩巴掌。可話說回來,這姐弟倆的性子還真是如出一轍。都有些不近人情。轉身,仇竹可沒有好性子去討好得到滿意的答案,也著實沒有那個必要。


    隨即仇竹推開門。手中的電話卻已然響起,時間在門關閉的一刹那間,仇竹抬眼望去,一個恍惚的指針,似乎是剛剛好九點的位置,連秒針都重合了分針。造成了一個九十度的視角。


    “喂。你怎麽這麽墨跡啊,跟個女的似的。都說早上來接你了,你還不下來。還得我找個轎子抬你去是吧?”剛一接通,另一端的聲音就娘般的傳了開來,沒有不滿隻是似擠兌但實際卻是另一種感情的存在罷了。仇竹拿過手機距離耳膜有一定的距離之後才漸漸平息聽得清晰程舞的話。


    “我馬上下去。”仇竹有些後悔接通了這個電話,聽到了程舞貧便天下人絲毫不懼的妖孽。


    不等待程舞的答複,仇竹便掛斷了電話,走進了電梯。電梯內消失的信號提示,躲過了片刻的騷擾。


    走出小區遠遠的就看到程舞依靠在紅色法拉利異常拉風的站在那裏一臉媚笑。躲過眾人的視線,這樣的場景,足以讓人嫉妒。有錢俊朗的男人,和英俊有些青澀的男人。上演了一幅亮麗的*畫。。好吧,有些邪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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