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口,仇竹吸了一口氣,拿出鑰匙打開了屋門。兩雙視線瞬間掃射。有些漠然但卻讓仇竹尷尬。桌麵上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布滿了米微的香氣,以及隱隱漂浮在上空的白霧。仇竹覺得自己手中迅速一僵,麵色瞬間變得窘迫。


    “你是去種米去了吧?”依然是隱寰不冷不熱有些輕微的譏諷的聲音,兩個人似乎就再也無視了仇竹的存在,仇竹站在門口忽然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做,有一種空間的錯位感,那兩個人才是屬於一個地方的,而自己是不過是個訪客罷了。可有可無,手中的食物變得無處釋放,隻能緊握在手中。


    “還愣著做什麽?放到冰箱裏。明天再吃。”隱寰手中輕握著白色的瓷勺,輕瞥了一眼仇竹的方向。仇竹呼了一口氣,冰箱內的冷氣迅速凝凍了這張臉,可是關閉的一刹那,一切卻又恢複以往,為什麽不能就此凝固下去呢。走到飯桌前,他們已然帶出了自己的那一份,靜靜的擺放在一邊,蓓棘冷漠的抬起眼望了望仇竹。“姐姐擔心你,給你打了電話,為什麽不接。”


    一句話問的仇竹張目結舌。仇竹恒溫的體溫拿出自己的手機,果然有幾個未接來電的信息提醒,看起來又是電梯內沒信號所致的呢。仇竹莫名的慧心輕笑。露出漂亮的唇角。


    蓓棘莫名其妙的不再對仇竹有任何的視線掠奪。隻是溫柔的望著隱寰。“姐姐,要多吃一點哦。這樣才有力氣呢。”


    “臭小子,我是女生,需要力氣幹嘛?”在隱寰的麵前蓓棘是永遠一副孩子氣的樣子,那段時間的天特別的長,氣溫特別的暖,夾雜著你們最平常的言語。可那卻是整個人生。


    “遇見色狼,可以打色狼啊。”蓓棘毫無遮攔天真的望著隱寰,到令隱寰微微一怔,隨即嗤笑出聲。“小孩子知道什麽是色狼啊。就是帶顏色的狼是吧?”


    “我當然知道。”蓓棘不甘示弱的出言,隨即視線卻若遠若近的瞟向仇竹,不再言語,話語就此頓在這一秒。仇竹望了望隱寰,隱寰望了望仇竹,隨後望了望蓓棘,頓時蔓延出比之前更為強烈的笑意,最後捂著腹部依然不肯停息。


    仇竹隻是一臉陰線的繼續食著眼下的食物。蓓棘則一副無辜有理所當然的神情,絲毫沒有過多的感觸。


    這樣的氣息,茂盛在七月的邊竹花,六月的紫丁香,五月的桑極樹,久年之後,當我們發現一切都偏離我們而去,時光一去再也不複返,當我們記起這美妙的畫麵,會不會定格出微笑在燦爛的陽光下,尋找和過去類似的臉。


    蓓棘留在家中,依然靜靜的坐在自己的畫板前,一筆一筆的勾勒,這是他最喜歡的事情,也是最平靜的事情。這樣的安靜像極了一場啞劇,仇竹和隱寰默契的不言語,隻剩下蓓棘一個人的房間更沒有自言自語的必要。如果所有人都有一種默契,那麽是不是聾啞人也並不孤單。可是這樣的默契就連正常人都曾少有。隱寰和仇竹走出門外,才漸漸咄出聲響。乘坐在電梯內,像是就此沉沒下去的錯覺,一路垂直。一樣的清晨,一樣的光,一樣的辦公室內閃爍著大片白茫茫的一片,可是,卻再也沒有了齊秘書的身影,這片空間變得空寂,桌上已然沒有了任何雜物,而隱寰卻也沒有再找助理的打算,因為這個位置是齊的,那麽她會為她留著,因為她說過,她會回來的。簡單拾了拾自己所需要的東西,仇竹和隱寰再次踏上離去的道路,而那一條路的終點是齊秘書的葬禮。


    可在趕出去的刹那,卻碰到了昭蒂,手中捧著大片的白玫瑰。玫瑰。。為什麽是玫瑰呢。隱寰怔住的神經可看到來人的時候瞬然方向顧忌。與白花撞了個碰頭,到著實不是個好兆頭。


    “幫我把這花帶過去吧,公司太多事情需要處理,我離不開。”昭蒂清秀的麵容上綻放出不容人拒絕的暖容。或者直到現在隱寰都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她心神浮蕩的接過白色玫瑰。不過。昭蒂是怎麽知道的呢?!或者又是人群的閑言碎語吧,為了自己找了條可以釋放出去的出路。隱寰頷首對昭蒂點了點頭。


    隨即和仇竹踏上了一條艱辛的道路,不是因為道路的坎坷,而是因為目的地的茫然恐慌。路過了一家花店,仇竹和隱寰有些中場休息的意思,有些東西太沉重,一旦壓上,就連呼吸都變成了勇氣。


    需要緩解,可是這似乎不是緩解,而是更加的沉重,因為黃色白色的花枝形成兩堆乍然的風景,瞬間刺殺了隱寰的視線,隱寰微張了張口,終究沒有說出什麽。隻是眼中有寫水霧,隻是脖頸處有個千斤頂,不知道是往下頂還是往上頂,另隱寰很不舒服。


    一雙柔和的雙手搭在自己的肩膀,隱寰半仰起臉,看到仇竹鼓勵的溫暖的笑,隱寰漸漸覺得有了些力氣,付了款,捧著兩大束花;重新回到車內。


    一路上兩人陷入了沉默,無語。這條道路似乎寂靜的異常,此刻聽不到車外的喧囂,聽不到車子發動機的轟鳴,聽不到街邊賣羊肉串的特殊音調,聞不到那斷斷續續已經不知所謂的歌聲,空的隻有兩個人的呼吸和心跳。至少,隱寰和仇竹是這樣認為。


    街邊的街影隨著視線颯颯穿過。仇竹撐落了車窗,車外更為清晰的世界呈現在目前。或許正因為有繁華的襯托,所以顯示不出有多落寞,可一旦這副畫都隨之凋落。在人群中麵臨出快要死亡的訊息就更加的紮眼,似乎他就淹沒在了人群裏,依然漠然無波的神情靜靜的行走在街邊,視線稍稍偏離,她拿著今天要開會的企劃書,坐在一邊的咖啡廳內,拿出一支筆依然輕緩的神情靜靜勾畫。又或者她抬起眼站在街邊望著緩緩流逝的車輛,等待有一輛計程車停靠在她的身邊,她收回視線麵無表情的打開車門。平和又安靜。可是,當仇竹察覺到來往穿梭的人群不過是幻影罷了。此刻的齊秘書就算在這裏,也或者是那副死寂沒有絲毫感情絲毫氣息的人。畫麵顯得空洞。仇竹暗自歎了歎氣息。


    繁華落盡,生命就如同一個巨大的轉輪。生生世世我們碾壓的過麵前巨大的石壁牆,卻躲不過細小的針尖。我們踩得過腳下萬丈潮水踏足而過。卻因為一滴眼角的水滴而泣流成河。我們撐得起天際邊沿無盡的洶洶撩壓。卻無法讓背影的流轉再回旋一秒。


    氣氛越發的肅容,隱寰和仇竹麵無表情的走進大廳,留下的隻有那最真實的親人的泣音。夾雜著陌生的麵容透發出漠不關己的憐憫。人總是喜歡憐憫別人呢,殊不知,人最不缺乏的就是憐憫。白色的花顏淒涼的擺放在廳內的大部分角落。花團簇擁中,大廳內部走去,周圍黑白色的人群,沒有絲毫的感情可言。不過又是個龍套的角色而已吧。


    花團中間,擺放著一個晏色的棺木。將人囚禁在了裏麵。上麵大大的祭字。黑白無比空然的擺在那裏。像是在宣告。另一個世界你們不可觸及。那是靈魂的祭奠吧。


    而一邊的齊父齊母早已泣不成聲。蒼老的麵容幾乎不到兩日的時間整個發鬢都已經泛白。卻絲毫沒有和這片空間顯出突兀。看似卻很融洽。


    隱寰和仇竹捧著花束,白色,黑衣。可是那束白色玫瑰卻顯得異常紮眼。齊母在看到那白色花束的時候視線陡然令身體一顫,可仰起頭看到的是熟悉的麵頰。他們卻又再一次崩塌了情緒。“齊叔叔,齊阿姨,請節哀。”


    聲音不大不小的跌撞在空間內。仇竹和隱寰將花束放在齊秘書的屍體前和所有的花束一樣。沒有衝突感,唯獨,那朵茂盛的白玫瑰。


    齊秘書的麵容依然如同最後一眼見到她的那樣,她是微笑的離開。隻是如今的麵色變得異常的蒼白。安詳到幾乎沒有任何的衝突感。隻是下方被白布所覆蓋的身軀中間有很大的凹陷。那不堪一擊的視線再次擴痛了隱寰的眼。


    仇竹隨著隱寰離開的時候,下一場出現的地方確實火葬場,人死了,就什麽都沒了。連身體都沒了。隱寰望著齊秘書的身體漸漸消失,最後一眼隻看到齊秘書的那張臉依然在微笑,似乎她還活著。。隱寰的心髒抖動著。


    而就在那一刻,齊父齊母猛烈的哭咽聲瞬間爆發。劃破本該寂靜的空間,再也忍受不住了,就這一刻就徹底的消失了!心中狠狠被撕扯的痛越來越擴大,越來越充斥!刻意壓製的情緒再也不受控製,破了鏡了。碎了。就要崩裂了!齊父齊母跪倒在墓碑旁,齊母已經瘋湧的抱住墓碑,眼淚大滴大滴的順著墓碑上方點點流逝而下。小齊的麵容上也隱隱有些沁濕了呢。而齊父依然看似堅強的站在那裏,眼淚卻大滴大滴的湧出。隱寰的氣息輕歎出,可卻隱藏不住有些抽噎。仇竹輕輕攬過隱寰讓她輕靠在自己的肩膀。隱寰隻覺得眼皮上似有一團火,灼熱的燃燒著。輕閉攏的雙眸又泛出冷冬般的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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