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話紀寧在電視裏聽過無數遍,自然是不會相信的。


    但鄭楚濱很執著,居然自顧自地解釋起來:“認識徐天頌嗎?”


    紀寧偏著腦袋想了想,點頭道:“聽說是麗晶的大老板。我實習的時候遠遠看過一眼,是個很漂亮的人。”


    用“漂亮”這個詞來形容徐天頌顯然有點太淺薄了,但紀寧這會兒宿醉未清,腦子遲鈍之下也隻能想到這個詞了。事實上,徐天頌這個人讓人很難說得清楚。畢竟一個男人漂亮成那樣真是少見。


    昨晚那個桃花紅的女子硬生生把俞芳菲給比了下去,但如果把她放在徐天頌旁邊,隻怕也會立馬相形見拙。徐天頌的漂亮不分性別,而且非常搶眼,哪怕隻是遠遠地望上一眼,都能令人印象深刻永生難忘。


    紀寧想了想,不得不又添上一句:“是我見過最漂亮的人。”不分男女。


    這樣的人如果進了演藝圈,不僅男演員會沒飯吃,女演員也會被搶飯碗。想到這裏紀寧又補了一句:“他長這麽好看,沒人請他進演藝圈嗎?”


    短短兩分鍾內,紀寧誇了徐天頌三回,這讓鄭楚濱很不是滋味兒。盡管紀寧一臉真誠,完全不像犯花癡的樣子,但聽到自己喜歡的女人如此直接地誇獎另外一個男人,鄭楚濱本能地皺起了眉頭。


    “你看起來對他很感興趣。”


    “長得漂亮,多看了兩眼罷了。”紀寧有點回過味來,看著鄭楚濱線條分明的臉龐扭成了一團,好心地安慰他道,“不用不高興,你不以美貌取勝,你們不是一個類型。”


    “重點不在這裏。”鄭楚濱彎下腰來,將臉湊到紀寧麵前。這個角度剛剛好,隻要他再往前一探,就能吻上紀寧的嘴。但他還是忍住了,清清嗓子道,“我們現在討論的,是昨天跟我在一起的那個女人。”


    明明是你自己先提徐天頌的。紀寧心裏直犯嘀咕,但還是耐不住心中的好奇,跟著鄭楚濱的思路走:“你想把那個女人推到徐天頌身上?別告訴我她是他女朋友之類的,太假。”


    “確實太假。她不是天頌的女朋友。”


    “我就說……”


    “是兒媳婦。”


    紀寧話還沒說完,就被鄭楚濱硬生生打斷了。她還沉浸在自己的思路裏,聽到“兒媳婦”三個字一時沒反應過來,端起水杯喝了口水。冰涼的液體剛滑過喉嚨,她的思路猛然間清明了起來,立馬被嗆得大咳起來。


    “慢點喝。”鄭楚濱趕緊伸手替她拍背,同時抽了張紙巾給她擦嘴。


    紀寧接過紙巾捂著嘴用力咳了兩下,用一種活見鬼的表情瞪著鄭楚濱:“你再說一遍?”


    “再說十遍答案也一樣。那是天頌的準兒媳婦,已經跟他兒子訂婚了,目前住在天頌家。昨天晚宴天頌不願意帶她入場,就把這個燙手山芋扔給了我。”


    紀寧八卦指數全開,已經完全不在意她跟鄭楚濱是什麽關係了。她現在更關心一點:“徐天頌居然有兒子?他到底多大年紀了。”當年雖然看得不太清楚,但在紀寧的印象裏,徐天頌還是個年輕人,看麵相不過二十幾歲。就算他跟鄭楚濱一樣顯嫩,最多也就三十來歲吧。


    三十幾歲的男人有兒子不奇怪,但他兒子年紀大得都能娶老婆了,這得多驚悚啊,難不成徐天頌他十歲就生孩子了?


    鄭楚濱想了想,把問題拋了回來:“你覺得他多大?”


    紀寧想了想,說了個保守的數字:“三十五?”其實看起來隻有二十五吧,她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加了十歲。


    沒想到鄭楚濱直接點點頭:“差不多。”


    “三十五歲兒子殾能娶老婆了?”


    “天頌他,年輕的時候比較……”鄭楚濱兩眼微微一翻,想了半天挑了個比較中性的形容詞,“灑脫。”


    簡直太灑脫了。說不好聽點根本就是放/蕩了。紀寧一時還是無法接受徐天頌有個成年了的兒子這個事實,她糾結了半天後又問道:“那昨晚為什麽是你帶她入場,徐天頌的兒子呢?”


    “去了美國,據說有點陳芝麻爛穀子的j□j要處理。”


    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家子。紀寧覺得腦子完全不夠用了,宿醉的影響立馬顯現出來,她頭疼不已,支著腦袋按壓太陽穴。鄭楚濱不知什麽時候把手伸了過來,兩隻手各按住一邊,兩隻纖長有力的手指在太陽穴處慢慢地揉壓著,紀寧覺得那感覺簡直舒服極了,原本強烈的疼痛感也慢慢消散了。


    “事情我都解釋清楚了,相不相信就看你自己了。”


    紀寧默然無語,半晌後重重歎了口氣:“無所謂了,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都不會改變什麽了。”


    她背對著鄭楚濱,沒有發現自己說這話時對方臉上是什麽表情。如果她此刻回頭看一眼的話,一定不會錯過鄭楚濱雙眼中炙熱的火光。


    盡管內心波濤洶湧,鄭楚濱手上依舊用力均勻。兩人就這麽沉默著將這個姿勢維持了近十來分鍾,最後鄭楚濱終於收回手,在紀寧還未幹透的頭發上輕輕嗅了一下,隨即起身去拿外套。


    “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吃完東西自便。”


    紀寧正在那兒享受著最高級別的按摩,鄭楚濱的突然離手讓她感覺空落落的,不光是身體,連心也有這種感覺。目送著他穿上深色毛呢外套走出去的頎長背影,紀寧愣了足有十幾秒。


    他剛剛這麽一走,仿佛帶走了什麽。紀寧覺得心裏有一塊地方也被一起帶走了,悶悶地發疼。上一次鄭楚濱離開病房時,紀寧沒忍住哭了。這一次她覺得眼睛酸酸的,可是等了半天也沒見眼淚來。


    也許是酒精還未完全消散,也許是空腹洗澡傷了胃氣,也有可能是東西吃得有點急了。紀寧想著鄭楚濱離開的那個身影,突然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她沒忍住,直接衝進洗手間對著馬桶幹嘔了起來。


    嘔了幾下沒嘔出來,紀寧隻覺頭暈眼花,剛想站起來又是一陣更強烈的吐意襲來。她死死扒著馬桶的瓷邊,使勁掐著脖子一用力,終於把剛才吃的半碗粥給吐了一點出來。


    紀寧慢慢扶著馬桶站起來,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不是因為傷心難過,實在是吐得太辛苦了。她以前從來沒醉過,不知道宿醉之後吐起來竟這麽費力。好像胃已經被掏空了,想要吐點什麽卻怎麽也吐不出來。


    她隨手從洗手台上扯了張紙巾來擦眼睛,鏡子裏的自己看起來有些憔悴,臉色晦暗皮膚粗糙,頭發也亂糟糟的,整個人一點精神也沒有。紀寧努力甩了甩頭,想要走出去換身衣服回自己定的酒店,可剛走沒幾步,那種翻江倒海的感覺又湧了上來,她立馬衝回馬桶邊又是一輪幹嘔。


    這種想吐卻吐不出來的感覺實在太難受了,紀寧發誓以後再也不沾酒了,哪怕有天大的痛苦,也不能再用酒精來麻醉自己了。


    那一個早上紀寧在房間和洗手間之間來回折騰了十多次,每次都是吐意襲來,那感覺簡直下一秒整個胃都要從她嘴裏跳出來了。可是當她衝進洗手間後,卻怎麽也吐不出來。她嚐試過各種辦法,比如喝溫開水暖胃,多穿件衣服捂著,似乎都不起作用。


    紀寧又走進餐廳,想要吃點東西壓壓胃裏的酸氣兒,可看到滿桌的美味卻一點胃口都沒有,甚至那種嘔吐的感覺來得愈加強烈了。她趕緊退出餐廳,來到廚房想找找看有沒有牛奶喝,冷不丁看到櫥櫃裏酒店為顧客準備的零食小點心。那裏有一小罐醃梅子,紀寧平常並不愛吃這東西,可今天卻像是著了魔似的,不自覺地就把手伸了過去。


    她打開罐子隻聞了一下,煩燥的心情竟奇跡般地有了舒緩。她又伸手拿了一顆放進嘴裏,原本苦澀的口腔立馬變得有味起來,整個人舒服了不少。


    紀寧對這種神奇的反應很是不解,難道說宿醉醒來要吃顆梅子才能有所緩解?以前隻聽說要喝茶來解酒。紀寧拿著那罐梅子走出了廚房,原本攪在一起的胃慢慢舒緩了下來,她嘴裏滿是梅子的酸甜味,不知不覺就吃了好幾顆。


    身體舒服了一點,紀寧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她又去洗手間將頭發吹到全幹,然後拿發帶係了起來,轉身回沙發邊取外套。她穿上外套把手伸進口袋裏拿手機,想看看有沒有人聯係她。上麵沒有未接來電,隻有紀教授發來的一條短信,叮囑她在外頭注意安全早點回家之類的。


    看完短信後,紀寧隨手調到了主頁上,屏幕上方大大的日期和時間紮進了眼睛裏。她本隻是隨意地看一眼,但目光落在那一連串數字上的時候,整個人如同電擊一般僵在了那裏。


    今天是幾號?紀寧重新看屏幕的時候手都在發抖。已經快一月底了,她的老朋友卻還沒有來。算算日期,已經推遲了一個多禮拜了。


    紀寧整個人陷入了巨大的恐懼中,手一鬆,手機應聲落在地上,屏幕朝下沒了亮光。


    作者有話要說:哎呦,生包子帶球跑這種台言中的老梗是我的最愛啊,我果然就是俗人一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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