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的喊話聲響起的同時,鄭楚濱一個箭步衝了過來。


    紀寧隻覺得身邊帶起了一陣風,一個人影閃現,緊接著身體就不受控製地轉了一個圈,眼前的景物瞬間變換,成了一排排摞過頭頂的箱子。


    鄭楚濱出手極快,三兩步衝過來摟著紀寧躲進了成排的飲料箱後麵,順腳還踢掉了薑銳手中的槍。黑色的手槍在空中飛了半圈,砸碎了一塊玻璃,直接掉到了樓底下。


    薑銳愣了半秒,衝過去想要奪槍,鄭楚濱拔出腰間另一把格洛克,毫不留神對著薑銳就是一槍。薑銳眼明手快,就地打了個滾兒,也滾進了另一排箱子後麵。


    震耳的槍響在屋裏炸開,紀寧心一凜,立馬聽到蔣琳不受控製的尖叫聲。緊張的氣氛一觸即發,紀寧靠在箱子上直喘氣,心跳快得幾乎要在胸腔炸開。她撇頭掃了鄭楚濱一眼,發現對方氣場淡定神色平靜,完全不像是開槍殺人的模樣。


    屋子的另外半邊蔣琳正在經受生死的考驗。薑銳手上沒了槍,直接抓了蔣琳過來,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想拿她當人質。蔣琳隻有一腔對俞芳菲的忠心,本質上還是個膽小的姑娘,被人掐住喉嚨的感覺讓她想起了當初被嚴易中挾持的情景,不禁淚流滿麵,整個人抖得如篩糠。


    外麵警察還在那裏喊個不停,直升機的引擎聲由遠及近傳了過來。薑銳有些紅了眼,扯著蔣琳將她從地上拖了起來,左右尋找可以當武器的東西,一轉頭就看見了鄭楚濱剛才扔掉的那把槍。


    不顧蔣琳撕心裂肺地哭喊,薑銳連打了幾個滾,一把奪過那把槍,然後將槍抵在了蔣琳的腦門上,衝著窗外直升機上的狙擊手怒吼:“別亂動,我有人質!”


    他的聲音被馬達完全淹沒,除了屋裏的幾個人誰也沒聽清。但狙擊手看得很清楚,薑銳一手拿著槍,一手押著人質,一副準備拚命的樣子。狙擊手馬上將這個情況報告給了下麵的上級,等待新的指示。


    薑銳忙著與警察對峙的時候,鄭楚濱也沒閑著。他趁亂把紀寧撲到一邊,暫時躲過了薑銳的攻擊。兩人與死神擦肩而過,再見麵時不免有些感慨。紀寧鼻子一酸,眼淚忍不住要往下掉,鄭楚濱卻開始脫外衣。


    紀寧以為他脫衣是為了給自己穿,正準備攔著他,卻一眼瞧見了鄭楚濱大衣裏麵的那件防彈背心。


    “你……”


    “別說話,脫外套。”鄭楚濱壓低嗓子,在她的唇邊吻了一下,手裏一直沒停,脫了外套後又解下了防彈背心,順手把紀寧的外套脫了下來,直接將背心套在了她身上。隨後又替她穿上外套,自己則直接卷起襯衣袖子,一副準備出去跟人火拚的模樣。


    紀寧死死拉著他的衣袖,剛想要開口,鄭楚濱就回頭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紀寧把嘴一閉,看著鄭楚濱修長的手指在眼前晃了晃,摒神細聽屋裏的動靜。


    薑銳似乎也在蟄伏等待,半天都沒有動靜。整個倉庫除了外麵忽遠忽近的引擎聲外,再聽不到任何響聲。連方才吵鬧不休的蔣琳,也在槍口的威逼下住了嘴,變得異常安靜。


    鄭楚濱身體緊貼在箱子上,目測從現在這個位置到門口大約有五六米的距離。如果隻是他自己的話,想要逃出去簡直太容易了。可現在身邊還有個紀寧,紀寧還有著身孕。鄭楚濱低頭看了她一眼,不由深吸了一口氣。


    趁薑銳還在跟警察周旋,鄭楚濱抬手示意紀寧跟著自己,握緊的拳頭慢慢伸出一根手指頭,緊接著第二根,在第三根手指伸出的同時,他一把扯住紀寧,兩人以同樣的步調快速向門口衝去,同時舉槍向薑銳所在的方向連開數槍。


    子彈在空中亂彈,擊起無數火花。薑銳聽到槍聲後反應過來,也舉槍回擊。鄭楚濱緊緊將紀寧護在身後,看準了時機一槍打在薑銳腦袋邊上的一罐汽水上。罐身瞬間炸開,透明的淡綠色液體噴了出來,炸了薑銳一臉。他隻覺得眼睛一陣刺痛,再睜眼的時候鄭楚濱和紀寧都已經不見了。


    旁邊蔣琳又開始哭鬧不休,像個壞掉了的人偶娃娃,渾身抽搐尖叫連連。薑銳實在心煩不已,抬手給了她後脖子一下,世界總算清靜了下來。


    一想到逃走的那兩個,薑銳氣得咬牙,呸地往地上吐了口口水,嘴裏大罵道:“王八蛋,老子今天跟你們拚了!”


    紀寧當時正跟著鄭楚濱沒頭蒼蠅似地往外跑,不知怎的心裏突然一凜,一股難受的感覺湧上心頭。鄭楚濱拉著她靠在牆角根,低聲問道:“怎麽樣,還好嗎?”


    “還好。”紀寧勉強回了他一個笑容,“我們現在怎麽辦?”


    鄭楚濱扯著她就往樓下衝,如果能下到底層,應該會有警察保護。但他們隻跑了幾步就退了回來。薑銳還是留了一手,在通往底樓的某一層的樓梯口裝有一扇防盜門,鄭楚濱上來的時候那門還是敞開的,但這會兒卻已經讓人鎖了起來。他本想開槍將鎖打斷,可薑銳在上頭綁了烈性炸藥,隻要他一開槍,他和紀寧馬上會被炸得粉身碎骨,連屍體都找不全乎。


    確實夠狠。這完全是一副準備跟他同歸於盡的架勢了。鄭楚濱在心裏暗罵了一句,迅速轉換方向,趁著薑銳還沒衝出倉庫前,拉著紀寧直往頂樓衝去。他上來之前觀察過地形,這樓的左邊有一棟略微低一些的商用樓,如果能從屋頂跳過去的話。


    想到這裏,鄭楚濱看了眼紀寧,瞬間否決了這個想法。太危險,他自然是無所謂,沒有繩索在兩棟樓間來回也不是問題。但紀寧不行,她這樣的身子骨……


    鄭楚濱邊跑邊思索逃生問題,冷不防耳朵後麵響起一記槍聲,子彈擦著他的耳朵在旁邊的牆上炸開。他立馬將紀寧摟進懷裏,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下手裏連開數槍,將才冒頭的薑銳又打得縮了回去。


    紀寧已經顧不上害怕,在鄭楚濱的攙扶下三步並做兩步上了頂樓。鄭楚濱衝她吼了一聲“快跑”,轉身去關天台的鐵門。他利索得將鎖扣住,轉眼就看到水箱下麵放著幾個廢棄的舊桶,於是便將它們推了過來,死死地抵住門口。


    那些桶裏還殘留著一些汽油渣,鄭楚濱一麵衝紀寧跑去,一麵轉身衝幾個桶連開數槍。子彈帶出的火花將油渣點燃,油桶瞬間燒灼了起來,爆發出灼灼的火光。


    紀寧聽到薑銳在外麵砸門,似乎還有尖叫怒罵的聲音。她踉蹌著跑到欄杆邊,望著底下幾十米的深淵發呆。前無去路,後有追兵,現在該怎麽辦?


    紀寧發呆的當口鄭楚濱已經去找了繩索過來。他將繩子在手裏拉了拉,發現強度還可以,便直接將它們綁在了紀寧的腰間。他在部隊的時候逃生訓練一向成績優異,三兩下就打了個漂亮又結實的滑結,一頭攥在自己手裏,推了紀寧一把:“快下去,我拉著你。”


    紀寧簡直要瘋了,這麽高的地方她怎麽下得去。再說這繩子看著也不長,也不夠把她放到底下吧。這要是吊在半空中,摔下去隻會死得更慘。


    “不不,我不行……”


    “你可以!”鄭楚濱依舊維持著少有的冷靜,隻是聲音明顯提高了幾分,“我會拉著繩子,慢慢放你下去。從這邊下去兩層,你拿著這個,到時候看到窗戶就砸碎了跳進去,然後從樓梯逃跑。底下都是警察,你會沒事的。”


    他一麵說,一麵將一截斷掉的廢鋼條塞進紀寧手裏。紀寧卻立馬抓住了他的手,緊張地聲音都變調了:“不行,我走了你怎麽辦?”


    “別擔心,我會有辦法的。”


    “你能有什麽辦法。你別騙我,你想一個人送死是不是!你想讓我當寡婦嗎?”


    紀寧一下子變得失控起來,一直沒有掉過的眼淚終於不受控製地往下淌。她死死地攥著鄭楚濱的手,指甲不自覺地陷進子對方的皮肉裏,卻還是沒有放手的意願。


    鄭楚濱從她的力量中感覺到了她的心意,不由心頭一熱,摟過她緊緊地抱在懷裏,在她的頭頂上落下深而暖的一個吻。隨即他指著旁邊的一棟樓道:“別害怕,我會沒事的。等你跳進窗戶後我會跳到隔壁樓頂上去,再想辦法逃走的。我以前在部隊服役,單打獨鬥薑銳不是我的對手。隻要你安全了,我一個人肯定能脫身。”


    他的話雖然說得急,但語氣平穩態度堅決,紀寧聽著聽著,原本緊張到極致的心終於安定了下來。她帶著滿心的恐懼點了點頭,慢慢地站到天台邊緣,爬過不算高的欄杆,正準備將自己往下吊時,不遠處的油桶突然爆發出一聲驚人的爆炸聲。


    紀寧嚇得腳下一滑,身體不受控製地向下墜落。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發大結局(放心,絕對he。),順便開新文。瞧我是多麽勤快啊,一天休息也沒有啊,雙休日節假日都跟我無關啊,簡直就是勞模啊。乃們說我這麽勤快,乃們還怎麽忍心霸王我啊,怎麽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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