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後,紀寧在產科做完產檢後,徑直上樓去了頂層。鄭楚濱的父親曾經住過的病房,如今讓給了他兒子住。


    身體裏的子彈取了出來,總算搶救及時,加上身體底子好,鄭楚濱有驚無險地度過了這一關。他隨後就被送回了北京調養,紀寧也跟著一道兒回來了。


    她進門的時候鄭楚濱正在那裏給自己倒水,纏著紗布的右手很不靈活,他隻能靠一隻手艱難地拿起水杯。


    紀寧趕緊衝了過來:“幹嘛自己來,叫護士做啊。”這麽貴的病房住著,從前鄭參謀長身邊向來鶯鶯燕燕圍了一堆,怎麽輪到他兒子了,待遇差這麽多。


    鄭楚濱兩手一攤,也學了幾分徐天頌的痞氣:“我其實不在乎,我擔心你過來時看到我滿屋子女護士心裏會不高興。”


    “喔,女護士們很喜歡往裏這裏紮?”


    “一天十幾次得來,吵得我簡直不能休息。”


    紀寧抬手往鄭楚濱身上捶了一拳,出手後才想起他身上有傷,趕緊把手縮了回去。可是遲了,拳頭還是砸了上去,鄭楚濱疼得一皺眉頭,嚇得紀寧趕緊求饒:“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下手太重了,我給你揉揉吧。”


    鄭楚濱雖是正人君子,卻也不放肯過這個吃豆腐的機會。紀寧的小手在胸前輕輕地揉著,他一邊享受一邊去摸她的手,隻覺得滑滑的嫩嫩的,說不出的舒服。


    他摸著摸著不由感歎道:“等生了孩子就在家待著吧。別回酒店去了,那工作太辛苦,到時候把手都給磨粗糙了。”


    紀寧瞪他一眼:“誰說我要當家庭主婦了。整天關在屋子裏帶孩子有什麽樂趣可言。你既然這麽能掙錢就給孩子雇個保姆吧。說起來我那職位還在吧,一個月三萬可是你說的。到時候不用你,我的薪水也夠給咱孩子雇保姆了。”


    “沒關係,你現在可以無節製的嘴硬。到時候等孩子生了,我看你舍不舍得把他丟給保姆自己去上班。我聽說很多女員工生完孩子回來工作時,都會心情壓抑。她們要不是為了生計所迫,肯定立馬辭職回家帶孩子。孩子現在在你肚子裏,你體會不到這種母子分離的痛苦,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紀寧有些無奈地翻翻白眼。她確實有些說大話了。第一回當媽她也沒經驗,孩子也才沒幾天,說實話母子感情也不牢固。到時候孩子生了,帶著帶著就帶出感情來了,再讓她撒手不管,可能真的會舍不得。


    可未來的事情誰知道呢。她也不想過早下定論,聽了鄭楚濱的話後隻是扯嘴笑笑,有些不服氣的樣子。


    她這樣子著實可愛,鄭楚濱忍不住抓住她的手,放到嘴邊親一口。親著親著就覺得有些不過癮,不自覺地就張嘴咬住了幾根手指頭,輕輕地在嘴裏來回啃咬著。紀寧一開始在想別的事情,沒留意到對方在發/情,等回過神來時手指已經被咬得酥酥麻麻的,嚇得她趕緊把手抽回來,怒視著鄭楚濱。


    對方卻是個厚臉皮,非但沒有不好意思,反倒用言語挑/逗她:“這麽多天沒見我,你難道不想我?”


    “怎麽沒見,不是一直見著嗎?”從她到香港起,鄭楚濱就一直纏著她。後來薑銳死了,他們一道回了北京,現在還是天天在見麵啊。


    可鄭楚濱的臉上明顯帶了幾分壞壞的笑容。他的視線從紀寧的臉上一路往下滑,滑過脖頸,在胸前停留了片刻,又掃過肚子,最後落在了她下半身的某個地方。


    紀寧一下子就明白了,氣得又想伸手打他,但總算是忍住了。沒想到她找了這麽一位,看上去一臉正經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實際上也是黃/暴又欠揍的啊。可對方是病人,雖然起因和她沒關係,但傷成這樣很大程度上還是為了她。紀寧對他是打不得罵不得,連重話也說不得,隻能被他氣得幹瞪眼。


    鄭楚濱真心覺得自己是撿到寶了,紀寧天真又可愛,還很不經逗,每次逗她都有無限歡樂,簡直是人生最快樂的事情。他看紀寧一臉委曲樣,想到她現在肚子裏還有一個,便收起玩笑的心,拉著她的手柔聲道:“這兩天過得怎麽樣,有沒有想吃的東西?”


    他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紀寧就忍不住要捂嘴巴。其實很多女人懷孕根本不像電視裏演的那樣,整天吐個不停。聽紀教授講,當初她媽媽懷她們姐妹兩個的時候,一點兒孕吐反應也沒有,吃嘛嘛香,胃口特別好。


    偏偏紀寧是個倒黴蛋兒,孕吐這種全世界最難受的事情之一居然讓她碰上了。在得知自己懷孕之後她就整天吐得東倒西歪,根本一點胃口都沒有。每天隻愛吃酸溜溜的蘋果,甜的東西一概不想沾,什麽包子餃子擺在她麵前,光聞那個味兒都能膩得她吐出三兩酸水兒來。


    她一聽鄭楚濱提起吃的,本能地皺起了眉。鄭楚濱心疼她懷孕辛苦,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也不能替她受罪,隻能勸她道:“不如找朋友出去喝喝茶吧。女人們湊在一起聊聊八卦,也就不會那麽難受了。”


    “我沒有朋友。”紀寧卻回了他這麽一句。


    “怎麽可能,你長這麽大,同學朋友肯定認識幾個。”


    紀寧不說話了,她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臉上的笑意漸漸隱了下去。鄭楚濱住院後昏迷了三四天,這兩天精神才好一點,關於鍾怡的事情紀寧沒跟他說過,他一直也不知道那個隱藏在自己身邊的內鬼是誰。


    可他是多麽聰明的人,一見自己這副表情,一下子就全明白了:“你以前身邊總跟著一個小姑娘,好像和你一個宿舍的。你們關係應該不錯吧?她沒空陪你嗎?”


    這話帶著試探的意味,紀寧索性就攤開來說了:“她是薑銳以前的女朋友。這件事情之所以會變得這麽複雜,全是因為她在其中摻合的緣故。一方麵她向薑銳提供關於我和你的許多事情,另一方麵她又向你通風報信,幾次救我於生死之間。撇開前兩次的撞車事件和爆炸案,這次在香港的劫持事件,也是她報的警。”


    “這麽說起來,她就是薑銳安插在你身邊的人?”


    “算不上是安插吧,也是機緣巧合。不過她進唐寧確實是薑銳安排的,為的是打探你的資料。但和我成為朋友實屬巧合,畢竟薑銳一開始也不知道,你能和我走到最後。”說到這裏,紀寧略微停頓了一下,再開口的時候帶了幾分懇求,“我和她好歹也算朋友一場。她現在已經從唐寧辭職了,人也離開北京了,你能不能放過她,不要追究她的責任。她算是薑銳的從犯,但也確實幫過我,就當功過抵消了吧。如果跟警方捅出她來的話,我怕……”


    “你怕她會坐牢。”


    紀寧點點頭。鄭楚濱心頭一軟,覺得自己簡直沒有拒絕的理由。反正這個鍾怡也不重要,整件事情都因薑銳而起,現在他死了,一切應該都結束了。


    但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是把自己的決定告訴了紀寧:“我可以不追究鍾怡做過的事情。但目前這種情況下,我還不能完全放心。我需要派人監視鍾怡一段時間,確定她確實隻是個從犯,而不是事件的主謀,才可以放過她。”


    紀寧一愣:“她怎麽可能會是事件的主謀?”


    “她為什麽不可能?薑銳這種間歇性精神病患者,看似瘋狂,實則很容易被人控製。如果鍾怡是個高手的話,操縱他來做這些事情並不困難。”


    “可她隻是個女人,而且年紀還這麽小。”


    “年紀小不代表能力小。至於女人……”鄭楚濱忍不住輕笑起來,“這世上狠毒的女人還少嗎?想想俞芳菲吧,那麽處心積慮想要你死,連我都不放過。為了對付你我,不惜跟薑銳這種人渣聯手。還有她身邊那個小助手,這還真是個演戲高手,當助手實在太可惜了。她跟著俞芳菲有幾年了,我對她也有點印象,從前隻記得她話不多性格還很軟弱,誰會想到她會幫著俞芳菲把你給綁架了。再說回到鍾怡身上,如果不是發生了這麽多,你會相信她就是那個潛伏在你身邊的人,最終捅了你一刀又一刀嗎?你們是朋友吧,整天坐在一張桌子邊吃飯,好得可以互相借衣服化妝品甚至是錢,可她還是為了前男友背叛了你。這麽多可怕的女人就在你身邊環繞,你還覺得女人做不了更狠毒更瘋狂的事情?”


    紀寧被駁斥地啞口無言,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這麽說確實沒錯。好吧……你想監視就監視吧,不過答應我,如果沒什麽發現就把人撤了吧。鍾怡和俞芳菲不同,她到底還是幫過我的。不像俞芳菲,簡直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從頭至尾她就沒打算放過我,巴不得一刀捅死我才解恨。”


    “她現在人在哪裏?”


    紀寧有些吃驚:“你不知道嗎?沒有人向你匯報她的情況?”


    “我身邊的人都很識相,知道我不喜歡她,沒人會來邀這個功。不如就請我兒子的媽來告訴我如何?”他一麵說一麵去摸紀寧的肚子,輕笑著問道,“這兩天,咱們兒子還好吧?”


    紀寧簡直拿他沒辦法,隻能不住地安撫他:“好,好得很。一口一個兒子的,好像包生兒子似的。你就這麽不想要女兒嗎?”


    “當然想,但得保證生個像你這樣的才行,千萬別像那三個一樣,蛇蠍心腸。”


    紀寧忍不住苦笑起來,笑著笑著又忍不住道:“算了,俞芳菲也算沒好下場了。薑銳死了,她現在成了這次事件的重點嫌疑人。警方在案發現場抓到她和蔣琳,現在她們兩個都在牢裏了。蔣琳也就算了,俞芳菲這輩子算是毀了,就算僥幸出來,演藝之路也肯定毀了。”


    說到這裏,她又輕歎一聲,頗有些感慨道:“說起來我們也是十來年的宿敵了,她淪落成這樣我也得負點責任。看來我得去看看她,看看她現在過得怎麽樣了。”


    作者有話要說:如果我要寫懸疑劇的話,我就會把鍾怡寫成一個控製精神病人的高手,最後證明所有的事情其實都是她幹的。幸好我隻是寫言情的,所以這麽費腦子高大上的情節我就可以不用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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