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最終是選擇了前路,既然已經進入了山洞,便沒有了回去的必要。頭頂的遮擋被緩緩移開,眼前驟然明亮起來,王初七雖在聞到花香那一刻便已知道他的推測無誤,此刻真的進入了燕冰文在快活林中的居室,真的看到那個雙眸含笑,瞧著他們的柴玉關卻仍是怔了怔。


    柴玉關在笑,隻是眼神卻極冷冽,那陰鷙般的視線仿佛隻要落在了你的身上,你整個人便會凍結。


    柴玉關拍了拍手,幾個曼妙女子便端了精致的托盤進來,暗紅的托盤襯著銀色的器皿,端的十分好看,那菜肴上的蓋子還未掀開,眾人卻已被那絲絲縷縷溢出的香氣給勾起了饞蟲。


    柴玉關道:“兜兜轉轉數個時辰,想必也都餓了……”他說著,又來了一隊美麗的女子,走到那端著菜肴的女子身邊,揭開了蓋子。霎時間香氣四溢,所有的饑渴疲憊也都在刹那湧了上來,讓人簡直都要在那香味裏暈過去。


    柴玉關沉沉的笑了一聲,那聲音低沉悅耳,極富魅力,他也已置換了新的衣裳,先前在興龍山麓的幾分狼狽也都不複存在。


    “朱七小姐,你是對本王準備的菜肴不甚滿意麽?龍肝鳳翼,鮑魚排翅,蜜炙雲腿,清拌熊掌,筍尖珍珠湯,魚翅羹 ……可不都是你喜歡的?”


    他的話說完,朱七七便已感覺甚是熟悉,沈浪、王初七更是當下便已變了臉色。這數個菜肴都是之前在洛陽城外的小鎮時,朱七七說出來刁難那小二的,柴玉關此番話,已是在警告他們,他已經將他們一幹人的一應事情俱已調查了個一清二楚!


    他又道:“初七……”


    王初七一驚,同王憐花交握的手便緊了緊,沈浪也無聲地進了一步。


    柴玉關靜靜的瞧著他三人的動作,聲音是不變的溫柔,便是臉上也染上了柔和之色,但是他所說也僅僅隻是那兩個字。隻是那兩個字卻已勝過了千言萬語。他這個樣子,就好像是居仙鎮的華卿……


    他在告訴他,我並非是你的父親!他也並不在意所謂的血緣牽絆!他始終是華卿,心意不變,而目的……也不曾改變!


    就在整個房間的氣氛陷入沉凝之時,一眾紛亂的腳步也靠近了這裏,那聲音……燕冰文動了,那是她的父兄!


    柴玉關憐愛的看著燕冰文道:“我的好女兒,你的養父母養育無方,教你作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卻叫本王如何是好?”他這話指的自然是此前燕冰文的弑父行徑?


    他的語調依舊溫柔,燕冰文的臉色卻更是蒼白,她的唇顫動了半晌,卻再無法同之前一般輕易的喊出:“父親。”二字。


    外間鈍器打擊皮肉的悶響猶在繼續,甚至連呼喊都漸漸微弱,燕冰文忽然抬起了頭,隻是那明亮的眼睛卻滿是淚水,王初七早已呆愣住,柴玉關到此時都不知道燕冰文不過是個假鳳凰。


    他甚至以為,燕冰文作出此等事,不過是受人指使!


    所以,他對燕冰文的父兄施刑,卻仍是不願對燕冰文動手……那麽他呢?他和哥哥呢?同樣是那麽多年,同樣是父子相認,為何會相差那麽許多?又或者是他們原本就不受期待?


    “你不是華卿,你也不是一個父親,你隻是柴玉關!”自私自利,寧可我負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負我的柴玉關!


    王初七眼睛發紅的看著冷靜微笑的柴玉關,他的胸口漲得發燙,也酸澀的直叫他難過。


    “你傷害了冰文的母親白靜,又拋棄了我的母親,你隻是一個自私自利的混蛋!”


    柴玉關的麵色微微冷卻,半晌卻又緩緩笑了出來,“這天下本是強者為尊,隻有弱者才會無病j□j……我本未給她們任何許諾,又何來拋棄之說,兩廂利用,各取所需而已……”


    所以,白靜灰暗的一生,母親執著了一輩子的仇恨,在他看來,不過是弱者的j□j,不過是無理取鬧。


    王初七笑了,笑的有多諷刺,看柴玉關微變的臉色便已知道。但是他此刻臉色的變化卻還又另一個原因,他的內力和體力在飛快的流逝,就好似傾瀉的水,迅速之極。


    先前他並未察覺,此刻察覺卻為時已晚。


    柴玉關的臉色變了幾變,王憐花卻輕聲笑了,他拉著王初七毫無懼意的走到他的眼前,俯身衝柴玉關道:“歡喜王爺這是怎麽了?”


    他的神色帶著幾分擔憂和天真的迷茫,就好似他真的十分關心柴玉關一般,但是誰也都知道,王憐花對柴玉關的恨意,甚至遠遠超過了王雲夢對他的恨。王雲夢隻想要他後悔,要他後悔拋棄她,她極度的恨不過是刻骨的愛沒有得到同等回報的扭曲。


    而王憐花的恨,是徹骨的,是想要看著他毀滅,看著他求饒,看著他在傾倒的大業前瘋狂……但是,若要真的追根究底,那恨,於他來說,什麽也不是,隻是毀了自己和王初七十幾年生活的東西。


    王雲夢的報複,在他看來也無足輕重,眼前的這個男人對他來說,也無足輕重。


    此刻,他看著神色變了幾變的柴玉關,低聲道:“你一定沒有嚐過這般驚恐的滋味,無心無力直麵死亡的挫敗感……”


    柴玉關的臉色僵住,隻因,王憐花的匕首已經貼緊了他的脖頸,他隻需心念一動,即可便可取他首級!


    隻是王憐花沒有,他手中的匕首沿著柴玉關保養極好的皮膚上滑動,微微滑上的皮膚表麵滋出細細的血珠,那絲縷的疼痛化作心裏的無限折磨。柴玉關瞳孔收縮,道:“絕兒!”


    王憐花的動作一頓,似乎用了極大的氣力才克製住顫動的手,而柴玉關脖頸上流出的血已經濡濕了他層疊的華麗的領口。


    “絕兒已經死了!”王憐花冷笑道:“母親這輩子隻做對了一件事……就是離開你……帶著我和初七離開你……”


    王憐花的聲音艱澀,但是他轉而卻又笑了起來。


    笑的極為明媚,好似先前的壓抑沉重都在刹那消失不見,但是他手下的動作卻迅疾的讓人心驚,隻聽柴玉關一聲悶哼,王憐花的匕首已全部沒入了柴玉關的小腹!


    王初七一聲驚呼,“哥!”他知道柴玉關該死,但是卻從未想過要折磨他!


    王憐花冷聲道:“勞煩沈兄,替我照看好初七……”


    沈浪將王初七麵朝自己鎖在了身邊,那廂,王憐花手中的動作不停,已下去了六刀!每一刀下去,他都會替他點穴止血,但是每次止血之後,緊隨而來的都是另一刀!刀刀不致命,卻刀刀都在真氣流轉必經之處,每一次呼吸都疼痛至極!


    王憐花的眸子淡漠,嘴角甚至帶著些殘冷的笑意:“如何?你那小寵給我三刀,我便兩倍還於你身……呐,你不用擔心,這次……我沒有殺他……”不過是斷了隻胳膊而已。


    柴玉關神色一變,何謂這次!


    王憐花卻沒有給他思考的機會,他已一刀劈落他身上的衣物,緩緩的在他蜜色的胸膛上刻起了字——悔。


    “他日,你若是見著母親,將這個字給她瞧瞧,她興許還能饒了你……”


    王憐花刻完,將手中的匕首扔到了一邊,染香此時也已恢複了鎮定道:“公子,為何不趁此大好時機?”一舉殺了柴玉關……也算是替夫人報了仇,了了心願。


    王憐花怔了怔,殺了他?


    他是該殺了他,他卻不能殺了他。昔年縱橫江湖的雲夢仙子,被江湖青年豪傑追逐的女子,栽倒在了這個男人手裏,二十年前她為愛活著,二十年後,她為恨活著,他若是死了……


    母親,便也沒有了活下去的意義了。


    那數十個端著托盤的女子早已軟倒在地,王憐花掃視了她們一眼,走到王初七身邊,同沈浪相視一笑,輕歎一聲將王初七拉入了懷裏。


    王初七的臉有些蒼白,顯然,他以為王憐花是真的會一刀一刀將柴玉關折磨而死,但是這副模樣瞧在王憐花的眼裏,卻要多了幾分意味,他向來肆無忌憚,此刻脫了王雲夢的眼線,更是變本加厲。


    旁若無人的便緊箍住王初七深吻下去,霸道的卻也是柔情的。


    直到王初七呼吸不暢,憋紅了臉幾乎暈倒,他才放開。他低低的笑了笑,低下頭又親昵的親了親王初七的額頭,方才滿麵笑容的衝柴玉關道:


    “一個時辰。”隻需要一個時辰,他們便可以離開這裏。一個時辰內,他們就可逃出很遠了。朱七七與染香皆是喜笑顏開,生的希望就在眼前,他們如何能不開心。朱七七瞧著此時的王憐花,突然也覺得他變得可愛了幾分。


    王憐花突然沉聲又道:“而且,你須得保證,若是三日之內我等未被你追及,你從此以後即便是見了我等,也不可傷及一根手指。”


    柴玉關臉色沉沉不語,沈浪卻又笑了,“柴王爺自是人中龍鳳,我這兄弟不才,卻也是個天之驕子,單憑算計這一回事,便沒人能比得過他……”


    興龍山麓,王憐花那時雖以長劍作兵器,但是暗中卻是散了無色無味的毒藥,那毒藥沾身,便會纏身半月,但是於身體卻無一絲影響。但是若是再碰上另一種毒藥,兩者疊加起來……


    所以,他們入山洞之時,便已有了後招!


    王憐花自踏入房間之內,另一種毒藥便也已散了出去!


    沈浪和王憐花臉色的笑意擴大,仿佛那一個時辰的要求並非是走投無路的交換,而是他們篤定自己必定能夠逃脫,因此毫不介意同他打這個賭。隻是,明眼人也都瞧得出來,他們此刻已在了懸崖邊上,稍有不慎,便會粉身碎骨。


    柴玉關今日連番失利在任何人看來已不可思議,但是他這般驕傲的人又怎會允許自己一直處於下風?


    但是,柴玉關應了。


    他應了這個賭約,一個時辰之內,他手下的人隻會用眼睛瞧著他們,卻不會做一件於他們性命有礙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來互動吧,大家都來說說自己現在的職業——


    ——比如:


    ——學生黨?(初中?高中?大學?qaq)


    ——公司文員?


    ——無業遊民?


    ——同時擼文手?


    ……想不到了。


    涼席學生狗一枚,最近忙的要死要活,各種考試等著我。


    坐等真愛君們有愛的回複——一個人擼文很寂寞,跪求不要玩單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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