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積雪融化了,一縷縷春風吹來,發春的季節到了。


    “咯吱咯吱的聲音,還真是讓人厭煩。”


    每到這個季節,吳昆似乎變了一個人,失去了一份與世無爭的淡然,多了一份邪惡。


    他喜歡拿著獵刀在山林裏廝殺,和巨熊野狼,和一切嗜血的動物,砍下他們的頭顱,拖著屍體漫步在融化的積雪中,血水連成一道長長的一字。


    村裏子依舊是那麽安靜,自從去年厥狼的事情過後,大家的內心始終有一種恐怖的氣氛在互相傳遞,沒人會提那件事情,可越是沒有人提,越能在對方的眼中讀出恐怖,對未知的恐怖,對死亡的恐怖。


    “死人了,救人呀,王二死啦!”


    寧靜的早晨就這麽被打破了,王二就是王麻子,平時屬他欺負村民欺負的緊,上次的事情還沒有給他任何教訓,沒想到今天就慘死在了自己的家中。


    王二的家裏一切完好,擺設也沒有任何不妥,隻是王二光著身子躺在床上,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唯一怪異的就是全身幹癟,並且泛著青色,仿佛被什麽東西吸幹了似的。


    周圍圍滿了村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有說王二死有餘辜的,有說他總是糟了報應,讓鬼怪勾去了魂魄,反正沒有一個人說他好的,而發現他死亡的是他平時的狐朋狗友趙四,兩個人勾結到一起,無惡不作,現在他蜷縮在角落裏,畏畏縮縮,嘴唇泛青,看著床上的王二,仿佛如同木頭一般。


    “不就死了個人麽,看把你們這些人嚇得,一幫愚民,給小爺讓開道!”說話的正是吳昆,現在的他少了一份溫文爾雅,多了一份暴戾。


    村民聞此,紛紛讓路,並互相小聲嘀咕。


    “他準是又發春了,快躲他遠點,要不然受了波及,還是咱們自己吃苦頭。”


    村民將路讓開,看著進了屋子的吳昆,喘了口氣,剛才可把他們憋壞了。


    “老村頭,王二這狗樣子是死了吧!”吳昆白了眼清河村的村長,然後專注的盯著床上的王二。


    “是是是,吳公子說的對,王二死了,死透了。”明顯感覺到了語言輕佻的吳昆是發春了,言語間也不敢怠慢,急忙回答道。兩年前吃的那頓竹板子可是曆曆在目,現在想起,還會隱隱作痛。


    “這個東西,死就死了,死一個就少一個禍害,還有那邊那個,趙四,你也快該死了,聽見沒,你以後給我老實點,要不然就和他一樣!”吳昆瞟見了一旁的趙四,指著床上的王二向趙四嚇唬著,仿佛床上的人是自己殺的。


    趙四聽到吳昆的聲音,一個激靈,聽著吳昆的聲音,仿佛比見了死屍更恐怖。


    “小爺說的是,小的記住了,小的記住了”說完就踉踉蹌蹌的奪門而逃,連王二的屍體也顧不上看一眼。


    “膽小鬼,嘿嘿,小爺一句話就能嚇成這樣。”吳昆微笑著自言自語,同時走到了床頭看著床上的王二微微皺眉。


    而旁邊的老村長聽到了吳昆剛才的話則心裏暗暗嘀咕起來:你個小閻王,還說他們膽小鬼,去年開春你把那幾個地痞無賴帶到深山老林裏呆了三天沒給飯吃,天天一入夜就聽到山裏鬼哭狼嚎的,回來的人裏除了被嚇得不輕,還瘋了兩個,現在他們見了你比見了閻王都害怕,再膽大連命也丟了,一見吳昆來發春,神仙繞路鬼見愁


    老村長還獨自嘀咕著,沒想到吳昆已經站在了他身旁。


    “老村頭”


    “哎呦喂,小爺你可嚇死我了,您有什麽事盡管說啊,您別嚇我啊,我年紀這麽大了,經不得這樣。”


    沒回過神的村長聽到叫他的聲音,一陣毛骨悚然,一個踉蹌,差點摔倒,還是吳昆眼疾手快扶住了村長。可見發了春的吳昆在大家眼中是有多恐怖。


    “老村頭你怕什麽,我又吃不了你,你看這王二,身上無傷痕,也沒有出血,就是身體幹癟,臉色發青,你說他是怎麽死的呢,太詭異了。”吳昆問道。


    老村頭心想,你還不如吃了我呢,可口上可不敢怠慢,急忙回到。


    “王二是非正常死亡,而且依照其死相,恐怕是咱村裏一直流傳的那個鬧鬼了”


    此話一出口,空氣不由得冷了幾分,屋外站著圍觀的村民也不由得打個激靈,臉變得煞白。


    “好了好了,你們都給小爺回家去,該幹嘛幹嘛,這件小事就交給小爺我了,不就是鬧鬼了麽,讓小爺給大家個交代!”


    吳昆走到門口,向周圍的村民嚷嚷著,同時眼睛慢慢眯起來,環視一周。


    村民一看這樣的情況,紛紛轉身離去,比見了瘟神跑得更快。


    “好了,老村頭,你就別跑了,來給小爺講講到底怎麽回事吧!”


    老村頭尷尬的笑笑,“哪裏,哪裏,我還以為小爺讓我也離開的,好好好,老生給公子好好說道說道這件事。”


    “咱們村子建立,已經有幾十年了,村子剛落成的時候,老夫也是個小毛頭,那個時候的村子沒有現在的平靜,隔三差五的有家畜死亡,死相和那王二的一般無二,當時村裏以為是觸怒了山神,所以買了許多貢品來拜祭,可之後情況也沒有好轉,反而越來越難以控製,漸漸的有村民一覺醒來發現旁邊睡得人全身幹癟,顏色發青,這個時候,大家都恐慌了,說鬧鬼的也有,說山神懲罰,水妖作亂的也有,當時隻有一個想法就是逃離這裏。可是當大家想要離開村子的時候,狂風大作,遮天蔽日,根本走不了,最後隻能留在村子裏等死。也許是上天憐憫吧,在幾日後的一個上午,一位著青衫的老人路經此處,並發現了此處有妖孽作祟,因此決定留下來鏟除妖孽。”


    “然後呢,快說快說。”吳昆明顯對此事極感興趣,不由得催促道。


    “當晚狂風大作,日月無光,村民隻聽到鬼怪嚎叫的聲音,不消一個時辰,青衫老人返回,告訴大家妖怪受了重傷逃跑了,也許會重傷不治而亡,也許幾十年後便會重整旗鼓殺回來,那個時候他也無能無力了。當時大家都抱著僥幸心理,畢竟是自己的村土,不忍離去,沒想到這麽多年了,那個妖孽終於回來了。”


    說完,老村頭呆呆的坐在椅子上,雙目無神的望著床上的王二,眼神中充滿了恐懼。


    “去年有幸見了見妖怪,今年開春就有機會見識見識鬼怪,三生有幸啊老村頭,嘿嘿嘿,你們趕快召集村民離開這裏吧,小爺想會會這路鬼怪呢!”說完,吳昆還舔舔嘴唇,一副享受的表情。


    “走不了了,等死吧!鬼回來了。回來了!”


    絕望的聲音從四周傳來,看來已經有不少村民試圖逃跑了,可是很可惜,曆史要重演了,幾十年前的傳說讓他們顯得更加的絕望,有的人甚至失聲痛哭,村裏一片哀愁。


    “嘿嘿嘿,一幫愚民,就讓小爺去會會他去!”


    吳昆自言自語,邁著大步子,向村外走去。


    當走到自己茅屋前,突然感覺到一陣陣的阻力傳來,想邁出一步要費好大得勁,可吳昆就偏不信邪,堅持著又走了幾步,受到的阻力更大的了。


    “小爺我還偏不信了!”


    吳昆大吼一身,牙關緊咬,俯下身子向前衝,吳昆沒有發現,周身一陣淡淡黃氣環繞,幾步走來,暢然無堵,幾步過後,壓力突然就消逝了,身體一陣輕鬆。


    “不過如此”吳昆咧著嘴笑著,透出陣陣邪氣。


    “這位小兄弟好本事啊,竟然能走出奴家布下的陰風陣,看來也是修真之人,不知道小兄弟為何隱居於此,如果小兄弟給奴家行個方便,奴家感激不盡。哼哼”


    四麵八方傳來了尖銳的女聲,聽著就讓人毛骨悚然,寒風透骨,吳昆打了個寒顫,笑著說道:“這位姐姐好本事,不過如果姐姐就這點能耐的話,恐怕就要讓我失望了,和傳言中的那個厲鬼可差了好多。”


    “小兄弟知道的可不少呢。”


    話音剛落,不遠處的幾人合抱的柳樹上漸漸浮現出了一張人臉,蒼白無血色,眼角拉的很長,紅色的眸子一陣陣的妖異。


    “不過小兄弟可知道我們陰鬼之途隻有在入夜才能威力無窮麽,日照當頭的時候,是沒有陰鬼敢出現的,奴家在白天,也隻有這點能耐,可是到入夜以後,就說不準了,嘻嘻嘻嘻。”


    人臉調笑著,充滿了諷刺和不屑。


    “要不是小兄弟身上若有若無的那股真氣,讓奴家忌憚你背後的那些老家夥,也許你現在就是一具死屍了,嘿嘿。”說著,舔著嘴唇,貪婪的盯著吳昆。


    但是吳昆哪裏會有背後的老家夥,就身上這點真氣也可能是和大哥在一起沾染的,但是不能在對方麵前出了紕漏,隻能強裝鎮定。


    “姐姐說的是啊,小爺我也不想與姐姐為敵,隻不過如果我不做些什麽,又恐怕我那固執的大哥回來埋怨,不如咱們打個商量如何?”


    “自古正邪不兩立,奴家也是第一次遇到小兄弟這樣的妙人,那小兄弟不妨說說,讓奴家參詳參詳。”柳樹上的人臉傳來嘿嘿的笑聲,柳樹枝也隨著亂顫。


    “想來姐姐隻是想吸食凡人精血,小爺我可以讓村子裏奉上凡人十名供姐姐吸食,但是姐姐可承諾村子三年太平麽?”一邊說,吳昆還一邊走向柳樹,柳樹上的枝條立刻如鋼鞭一般,霎時將吳昆團團圍住,枝條互相摩擦著,滋滋聲不絕於耳,幹癟的枝條現在就像一台絞肉車,隨時都能將吳昆碾成肉末。


    現在的吳昆比剛才更加鎮定,單手撫摸著枝條,起初閉著眼睛,突然睜開!瞪著樹中的人臉,嘴角微揚。


    “姐姐,怎麽樣呢?”


    剛才還圍繞的樹枝,緩緩的散開,恢複了原樣。


    “還真是個妙人,奴家就答應你了,不過要快哦,一個時辰,姐姐等著這些人到樹下。”


    說完,人臉也消失了,吳昆往回走,剛才受到的壓力也消失不見。


    吳昆哼著小調,悠閑的走回村子,找到還目瞪口呆的村長,淡淡的說了句:“老村頭,小爺和妖怪談好了,交出十個祭品,村子就能保三年安寧,叫大家來,咱們把祭品定好。”


    語氣雖輕,可是老村長沒有任何反駁的念頭,連忙點著頭,去召集還在恐慌中的村民。


    不多時,吳昆的茅屋前就聚齊了所有的村民,事情大家都已知曉,小聲的議論著,能讓十個人代替他們村子的其他人,誰不願意呢。


    吳昆的藤椅和茶桌不知何時已經擺在了茅屋外,一杯熱茶,搖搖晃晃的藤椅,和一張詭異的笑臉。


    “既然大家都來了,事情也都知道了,那麽這十個人該怎麽選擇呢,還真是艱難呢。”一邊說著,吳昆一邊輕搖著頭,眼神卻瞟向旁邊的村長。


    村長霎時明白了,急忙說道,“當然是小爺來定奪了,其他村民也不會有意見的,大家說是吧!”說完,村民紛紛點頭,除了幾個地痞無賴眼神躲躲閃閃,大部分人都表現的很讚同。


    “那麽我可就說了。”吳昆環顧四周,手指輕指。


    “趙四,你們幾個,我說過你們會是這樣的下場的,你們五個就勉為其難吧。”


    話剛說完,趙四幾個地痞就像衝開人群逃跑,可還沒衝出去,就被周圍的村民狠狠的攥住,反鎖雙肢,摁在了地上,周圍人群一擁而上,又是踢又是打,發泄著平日裏的憤怒,之前避之不及的村民,現在一個個神勇無比,不多時,那五人已經半死不活,如死狗一般趴在地上。


    “小爺,你一聲令下,我們就把這些人渣拉出去!”這些人義憤填膺,一個個大義凜然,極力的討好我。


    “既然這樣,那麽你們幾個就陪他們一起去吧,黃泉路上也有個伴。”吳昆笑著,看著最討好自己的四個人,似笑非笑,一臉嘲諷。


    再觀那四人,臉色煞白,手腳發抖,幾乎瞬間跪下來向吳昆磕頭,痛哭流涕。


    “好吧,好吧,既然你們這麽可憐,那麽就給你們個機會,要是有人替你們說情的話,我就饒了你們,換其他人去。”


    吳昆說完,眯著眼睛環顧四周,這時所有的村民都躲躲閃閃的。


    那四個人似乎看到了希望,哭喊著向著四周的人群求救,哪怕隻要有一個人站出來,他們就有活下去的可能了,可是現實就這麽殘酷,村民一個個躲躲閃閃,有的人幹脆當看不見他們,自顧自的聊起了天。


    “宋大哥,去年你家沒吃的,可是我接濟你們家的,要不然你們家可能連冬都過不了,王嫂,你說句話啊,我可是你幹兒子啊”


    求救之聲不絕於耳,可是除了這些叫嚷,村子裏安靜的可怕。


    終於,聲嘶力竭的四人也沉默了,憤怒的看著周圍的人,然後垂下了頭,一副等死的樣子。


    “小爺小爺,加上他們也才九個人,咱還少一個人呢,您看選誰合適呢。”村長湊過來,低聲的嘀咕著,可是即使聲音再小,還是被大家聽到了,一時間這裏又喧鬧起來。


    “小爺,你看老王頭怎麽樣,年紀也大了,也活不了多久了,不行就李寡婦,這騷婦人經常和村裏年輕人勾三搭四,實在是有傷風化。要不就”村長現在仿佛說到了興頭上,聲音也大了起來,雖然低著頭,可那份高高在上的樣子卻表露無遺,一邊說著還一邊對那些人指指點點。


    “村長,你個王八蛋,不就是你想搶占我家的田地沒有得逞麽,你公報私仇!要不是老娘不讓你上老娘的床,你會這樣對待老娘!”剛才被點名的幾個人紛紛和村長相互指責起來,好多不為人知的事情也被抖了出來。而村長此時卻趾高氣揚,腆著肚子,仿佛生命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吳昆從藤椅上站了起來,周圍一下子就安靜了。


    “最後一個人真的好難挑啊,說了這麽多人,感覺都不合適,真是難選擇。”說著,吳昆撫了撫額頭,歎了口氣。


    “小爺小爺,要不要不就”村長一臉的賠笑,還想說下去。


    “要不就老村頭你把!”吳昆打斷了對方的話,轉臉看著老村長,一臉詭異的笑。


    “我我我”明顯是被吳昆的話怔住了,手足無措,一個踉蹌倒在了地上。


    周圍的村民聽了,紛紛叫好,不等老村長分辨,就將他架起來。


    “姐姐,兄弟可將人準備好了,這就給您送出去。”吳昆向著遠去的柳樹大喝。


    “那奴家就謝謝小兄弟了,嘿嘿嘿”


    不多時,十個人已經被推出了村口,剛一出村,十個人就被周圍的樹枝纏住,聚攏在了那個老柳樹下,村民也都紛紛躲回了自己家中,緊閉門窗。


    一聲聲的慘叫從柳樹邊傳來,即使村民門窗緊閉,也無法避免這種哀鳴,慘叫持續了幾個時辰,終於在快日落的時候停止了。


    吳昆一直在茅屋外喝著熱茶,有的時候搖搖頭,有的時候抬頭看著天,輕歎一句:“凡人啊凡人。”


    幾天後,村子裏果真沒有再發生什麽恐怖的事情,村民經過了這次事情,對吳昆更加躲躲閃閃了,吳昆也不在意,依舊我行我素。


    半月有餘,馬蹄聲漸近,急切而匆忙。


    屋子裏的吳昆急切的走了出來,抬頭望去。馬上之人全身盔甲,但是體型偏瘦,貌似不是林大哥。


    馬漸漸的停在了吳昆的屋前,翻身下馬之人吳昆認識,是大哥的副將。


    副將一臉的悲憤,眼角還有淚光,身上的盔甲也爛的不成樣子,臉上一道道的傷痕,一定是經過了不少血戰。


    “吾公子,將軍他”副官下馬便跪,泣不成聲。


    “大哥他怎麽了”吳昆一聽此言,頓時喪失了平日裏的風度,嘴唇都發顫。


    “將軍連日大戰,最後一場大戰,對方出現了十幾名狼頭怪物,我方潰不成軍,而我軍的那些修士直到最後也沒有出現,將軍為了讓我們安全撤離,以一敵十,當我們撤出幾十裏,仍然沒有見到將軍,幾天後才找到了將軍的屍體,被妖怪撕咬到全身遍布傷痕,我們從將軍身上找到一封信,是給吾公子的。”副官說完,長跪不起,遞上了那份信。


    吳昆顫抖的結果那封信,封皮上隻有“弟啟”兩個字。


    “既然你們將軍都死了,那麽你和那些成功撤離的軍士,就都下去陪大哥吧!”


    吳昆此話說完,周身浮現出了妖異的紫色真氣,深紫色的真氣亂竄,周圍的桌椅床鋪全都化成了粉末,副將的身體也被真氣穿過,倒在地上,成為了一具屍體。


    “大哥,你既已死,我就讓十萬人來給你陪葬!”


    “啊”


    吳昆說完大喊一聲,振臂一揮,真氣四溢,茅屋也灰飛煙滅。


    吳昆的眼眸子,詭異的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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