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軒,你們在海灘遇到了什麽?”


    “小隊裏還有幾個人活下來了?”沒回答趙老爺子的問話,趙皓軒雙瞳牢牢盯著床前的爺爺,直直地問道。


    “除了你,還有3個戰士活了下來,現在正在重症監護室。”3名戰士身上都或多或少地有被野獸啃咬的痕跡,似乎是巨型昆蟲類撕咬造成的,而且傷口上有毒,其他死去的戰士都是中毒而死的。


    所以,他很奇怪為什麽皓軒身上有傷口卻沒有中毒,並且生命體質旺盛健康得不同一般。


    “是嗎。”掩覆在大掌之下的黑瞳流轉著複雜、疑惑、好奇以及堅定。攥了攥掩在衣袖下的左手,掌心溫潤的硬物抵得掌骨生疼。


    “皓軒?”


    “遇到小說裏的蜘蛛精了。”


    平地炸雷,趙老爺子濃眉壘山,神色嚴肅冷硬:“你先休息,我去找一趟天瑞小子,等會兒你媽就會過來陪你。”


    乳黃色的病房門緩慢合上,趙皓軒伸出左手舉在眼前,柔和的日光燈下,一枚大拇指大小的雕刻著繁複精致古樸的花紋的羊脂白玉牌周圍氤氳著瑩潤飄渺的光芒,真真是“藍田日暖,良玉生煙”。


    “唉,該拿你怎麽辦呢。”將玉牌掛在脖子上,趙皓軒低聲呢喃。


    來到書桌前,趙皓軒取出紙筆開始書寫任務報告。


    這廂方佳音則無語吟噎地忍受著方爺爺的折磨。


    “音音呀,阿爺知道你平時學習成績優秀,考上青竹一中附屬初中部完全沒問題。滿招損謙受益,這做學問容不得絲毫的馬虎懈怠的,你馬上要中考了,得加把勁把不足的地方找出來克服鞏固了。沒準那些你不懂或者沒複習到的地方考到了呢?你這孩子呀,幹什麽跑山上去呢?沒得受了傷,連累了中考。”喝了一口孫女獻上的山藥枸杞雞湯,方爺爺滿心不讚同地嘮叨。


    她的阿爺誒,請不要翹著嘴角滿臉滿足地邊喝雞湯邊像婦女那樣嘮嘮叨叨行不?你的威嚴,你的剛毅,你的冷靜哪去了?快給老娘滾出來!


    緊了緊抱著小侄子軟軟胖胖的小身子的手,方佳音諂媚地湊上前去挨著方爺爺撒嬌,“阿爺,我知道了啦。隻是看書看累了去山上散散心,看看充滿生機的大自然好放鬆心情,然後更有精氣神地投入到學習中不是?呃,那個蘑菇什麽的,不是走在林子裏看到了,又不舍得白白放過了就采回來了嗎?我真的沒累到!”蹭蹭阿爺的手臂,方佳音可憐巴巴地求撫摸求原諒,“阿爺~”


    “知道錯了?那這次就先原諒你個,以後可不準去山裏了,要放鬆就去村子裏、鎮上轉轉。你姐姐哥哥也在的,你們三個一塊我們也放心。”


    “恩恩!”點頭如搗蒜,“那我先出去了!”抱了抱快要滑下大腿的胖小子,方佳音像被獵狗追趕的小兔子,奪門而出。


    說起方佳音懷裏的小胖娃娃,那還得從兩年前說起。


    自從方鬆大哥鑽營於厚厚一遝的管理、經濟類書籍,他可真稱得上是走火入魔了。一邊地不斷汲取理論知識,一邊將這些知識實踐於桃花村的集體工廠的管理、產出、營銷等中,使得他各方麵的能力以著一日千裏的速度成長著,其結果就是村子裏的村民們的荷包比著以前鼓了好幾倍。


    人說認真投入工作中的男人是最帥的,可是方家大伯大阿姆卻看著兒子全力以赴工作學習的樣子越來越愁,為啥?兒子都30啦,卻連個女朋友的影子都沒看見,更別說孫子了!要不是那個年代的人們還不熟悉同誌、同性戀,他們都會以為兒子喜歡上了男人,天天的跟著廠子裏的男助手、男木匠呆在一塊討論事情的,誰看誰以為。


    好在,最後方阿爺拍板吩咐,該給方家長孫找媳婦了,兩夫妻的苦瓜臉才算放了晴,這兒媳快有了,孫子孫女還遠嗎?之後就是方家娘子軍們各顯神通地四處打聽人、介紹人。


    正當娘子軍們風風火火這個太矮、那個太黑、這個不溫柔、那個沒主見地篩選著兒媳婦/侄媳婦的時候,去了京城的方鬆帶著一個靚麗的姑娘回來了。


    像一團燃燒著的火焰,猶如嬌豔欲滴的玫瑰,熱情而高貴,豔麗而純粹,可不就是4年前在京城遇到過的那位敢愛敢恨的颯爽女子嗎?


    經過一番的波折和妥協,張世蘭,京城書香門第張家的長房長女,本是天之驕女的她嫁入了南方一個普通的小村落。


    對於這個無怨無悔甚至純善孝順的方家大兒媳,上至方家老爺子老太太,下至方佳音方楓都是十分滿意的。


    沒有一般城裏孩子對於農村的鄙夷,沒有失去富裕舒適生活的抱怨,努力地適應農村的生活,學習洗衣、做飯、管家,甘之如飴。使得家裏的人紛紛稱讚方鬆好眼光,對於張世蘭更是看重,其地位已經超過方鬆這個大孫子了。


    胖娃娃就是方鬆和張世蘭結婚後一年的愛情結晶,今年已經3歲了,長得虎頭虎腦濃眉大眼的。方佳音特喜歡逗小侄子玩,有空閑了,就抱著他坐在院子裏的席子上陪他做遊戲,然後就是放他坐在小車上給他做一溜的好吃食,比如水果泥、蛋羹、胡蘿卜甜餅、小混沌……


    吃得娃娃的胖嘟嘟的臉頰一戳一個坑,短短的四肢就像一節一節的蓮藕,白嫩白嫩的,連彎起來都廢勁。而且小肚子是越來越朝著將軍肚發展,一坐下,腰上就帶了三層的遊泳圈,看得旁人直呼小胖豬。


    “小旭旭,走,小姑帶你去找小叔玩。”把方旭放在地上,牽起軟軟地小爪子向著村裏走去。


    唉,小胖子實在被她喂養得太好了,才三歲就有40多斤,抱在懷裏就像擁抱了一團暖暖的軟軟的嫩嫩的肉丸子,忒舒服,但是也吃不消。想她的臂力,才抱了二十來分鍾就酸乏了,好在小旭喜歡在地上跑,不至於要一直抱在懷裏。


    “音音,你來啦。喲!咱們家的天下無雙宇宙無敵小霹靂的可愛小小旭也來啦!快到小叔懷裏來,給小叔抱抱有沒有長肉肉。”


    一隻粉嫩小肉彈嗖得撲進蹲在地上的方楓的懷裏,軟軟的小嘴嘟著朝著方楓大方地塗口水,“小叔,小旭旭可想你了,你都好久沒來看小旭旭了,你是不是不想小旭旭呀?”


    奶聲奶氣地表達著他得控訴,剔透的貓眼裏噙著幽幽的委屈。


    方佳音也不出聲,忍著笑看著小哥的囧樣。


    初三將畢業的方楓一年前就發育了,1米70幾的個子還在不斷地對抗地球引力向上生長,修長而挺拔,不見時下男生的歪痞樣,站如鬆,坐如鍾,行如風,劍眉斜飛而英挺,雙目墨黑而湛然有神,鼻若懸膽,紅唇微勾,膚色如蜜,好一個英俊陽光的少年。怪不得學校裏的女生都偷偷觀察他、私下裏議論他。


    單手揉搓著下巴,方佳音滴溜溜地看著方楓濕漉漉晶亮亮的臉蛋,沒有同胞愛地無視他的尷尬、求救。


    少年,乃是小旭旭的親親小叔,就不要大意地上吧。


    “小旭旭呀,今天早上不是還跟小叔叔一起吃飯飯嗎?”沒有很久不見的——


    “小叔叔不想小旭旭,不喜歡小旭旭了——”腋下被一雙大手撐著抱離懷抱,小旭旭感到自己的小心髒受傷了,疼痛了,鼻子一酸,眼眶一紅,晶瑩的淚花擠滿了眼睛,映得黑曜石似的貓眼越發清澈剔透。


    “小旭旭乖哦,小叔沒有不想小旭旭哦。隻是你小叔叔他呀最喜歡和小旭旭一起吃飯飯了,中午沒在一起,他不高興了。”小侄子的哭嚎,那是震天般的,還不怎麽好哄,讓人恨不得沒長耳朵。果真的小孩既是天使又是魔鬼。


    “真的!”斬釘截鐵,“來,我們去吃糕糕和小饅頭,是你最愛吃的哦。”


    “那我要兩塊栗子糕和10粒小饅頭!”挾哭嚎以令食糧,趁火打劫哉——


    “好好。”無可奈何處下風,妥協哉——


    “我還要汽水!”得寸進尺無恥也——


    “不行!”強硬拒絕,“呃,一小杯果汁好不好”英雄氣短,再三而竭也——


    “音音,你複習的怎麽樣了?”塞了一塊栗子糕,方楓抬頭問正在秀氣地咬了一口糕點的方佳音。


    “差不多了,你呢,有信心考上青竹一中嗎?”對於自己的中考,她並不擔心。隻是小哥的語文有些薄弱,每次考試都在班級中上。


    “唉,這一個星期我天天地背文言文、課文 ,把試卷上、課外練習裏的錯題都看了一遍、做了一遍,至少需要記憶的部分沒問題了。”放下手裏的栗子糕,方楓翹起竹椅的前腳,靠在牆上。


    “嗯,應該差不多了。寫作能力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快速提高的。小哥,你要努力呀,可別被我和姐姐拋棄了哦。我還想著和你同一個班級,讓你罩著我呢!”也是,從小學三年級開始,他們兄妹三人就在同一個班級裏麵,離了誰都不習慣。


    雙手撐在下巴,方佳音眨巴眨巴眼睛,纖細的睫毛像一把小羽扇忽閃忽閃的。


    “哼哼,我當然會努力的。你就放心大膽地奔跑在你小哥的羽翼之下吧。”臭屁地揉揉小妹柔順的頭發,然後立馬跳開,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淑女的頭頂碰不得!


    “啊!臭方楓,你給我納命來!”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雞窩頭,方佳音怒吼著追殺方楓。


    “啊~救命呀——音音呀,這麽凶,小心嫁不出去哦!”


    “你給老娘站住!”


    “哦——小姑小叔加油!”


    安靜的小院裏一陣呼喊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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