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兩個醫生間的浪漫之三,黎糯認為以下鏡頭可以算在其中。


    回到嶽家花園他的臥室,連門到床的距離都覺著遠,她直接把他往沙發上按。


    自行解開大衣,一邊還火急火燎地命令他:“脫衣服。”


    “脫到哪步?”


    “內褲。”


    “冷……”


    某位心急如焚的同學回頭打開空調,狂摁上調溫度鍵,催他:“脫,快點脫啊你。”


    “有這麽急麽?”


    “當然急!怎麽可能不急?”


    見他隻默默褪至t恤,她怒了,衝上去親手扒。


    “可是,這樣的進展好奇怪。”他任由她扒,光嘴皮子在反抗。


    “嘖嘖,奇怪什麽,這叫為醫學事業奉獻*懂不?”


    三下兩下扒幹淨了,放倒。


    “那我開始做咯?”


    他逆來順受般閉上眼,點頭。


    “你好,我是你的床位醫生,下麵為你做個全身體格檢查,請放鬆以配合我的動作……”


    幾分鍾後。


    “喂,嶽芪洋,不許睡著!我頭麵部還沒做完!”


    “有點sp(標準化病人)的職業操守好不好?要保持和醫生的互動啊互動!”


    “你再不醒,別逼我做提睾反射……”


    嶽芪洋估計不會認同她的觀點,但拜她畢業技能考前臨時抱佛腳所賜,他這幾天的睡眠倒是充足到前所未有。


    可惜生物鍾已固定,睡足不過四個小時,早睡必然導致早起。這樣也好,省的手裏一堆文章實驗課題到時無法交代。


    起身看向一旁的她,還是前一晚的著裝,趴在沙發的邊緣,手裏死死攥著各種各樣的複習資料。室內空調溫度調得有些過暖,使得她的額頭和鼻尖涔出點點細汗,臉被熱風熏得通紅。


    橫打抱起她,某人迷迷糊糊中還在責怪他:“你怎麽做了提睾反射還沒反應……”


    他哭笑不得,把她放到床上,替她脫下鞋子。隨手關上空調,拉過被子密實裹緊,然後拿自己的手捂著她的雙頰,降溫。


    黎糯不是不愛打扮,而是和大多數奮戰在臨床的女生一樣,頭發長了沒空去剪,胡亂撥成中分;鼻旁的皮膚發幹,一看就是失於管理,哎,要忙起來連洗把臉的時間都沒有,更別說護膚化妝了。她的瓶瓶罐罐無論數量還是質量還不如樊師倫的一半,於是一直遭他鄙視直言“活得太糙”。她也不覺得有異,因為放眼望去,除了田佳釀和路心和這種天生麗質類型的,其他姑娘們俱是熊貓眼加素麵朝天加運動休閑風的基本配備。


    在外科,一天中至少一半的時間長發呈盤起的狀態,再被手術帽一壓,頭頂癟癟的,無敵難看。實習生不比正式醫生,一般沒有固定的衣櫥,也就意味著不能在更衣室附帶的澡堂沐浴更衣,隻好整天頂著被壓扁的發型四處亂跑,以至於即便沒穿手術衣,也很容易被別人辨認出在外科混的身份。


    這不她的頭發過了一晚還沒放下來,睡夢中許是自覺盤著難受,一陣亂抓,結果發圈沒抓下來,生生扯掉一把頭發。


    最後還是他輕輕替她解開了糾纏在一起的發圈和發絲。


    嶽芪洋看著麵前這張時而平靜時而皺眉,夢境似乎異常豐富的臉,不住歎了口氣。


    看來無論在哪個國家,實習醫生都是苦不堪言的一群人。


    背負著傳承醫學世家的使命,放棄繼續深造自己所喜歡的計算機,從達特茅斯本科畢業後考入哈佛醫學院的那年,嶽芪洋不過才十八歲。相對於目標明確且比自己年長許多的同學們,他的那段時光簡直就像行屍走肉,除了看書、論文就是發呆,不愛說話的習慣大概也是從那時開始養成的。


    第三年起,作為實習醫生常駐醫院,雖然他們並沒有委以重任,但看著前輩們高強度的工作量,他的第一反應是:退出。如果不是這時候遇到了田佳釀,他絕不會成為一名醫生。


    c大醫學院留美學生隊伍龐大,遂組建了校友會,他好歹也流著c大的血液,淪落異鄉都是自己人,故平時和這組織保持著若即若離的關係。哈佛的附屬醫院一向要求甚高,隻接受優秀到非人的英才,不久前他聽說他實習所在的醫院接受了c大醫學院公認的“雅典娜”的住院醫師申請,幾天後就見到了真人,正是田佳釀。


    他本沒太在意,不料她第一句自我介紹就震驚到了他:“你就是黃芪?我經常聽你哥哥提起你。我是嶽歸洋的前女友。”


    前女友?


    嶽芪洋很是納悶,他算是和他哥關係不錯,也從沒聽他說過他有個如此所向無敵的女朋友,關鍵,還分了。


    他到現在都未想明白,田佳釀是怎麽做到一邊在馬薩諸塞進行內科住院醫師培訓,一邊又在馬裏蘭讀著研,還是雙碩士。也許她原屬非人,對,她的確是閱天才無數的他至今為止見過的最聰明最隱忍最要強的女生。


    拜“哥哥的前女友”和“前男友的弟弟”此種微妙關係所托,他們竟然處成了朋友,還是比較親近的朋友。做實習醫生的嶽芪洋,目睹她不眠不休地備戰step3,挑燈夜戰地應付殘酷的淘汰率,披頭散發地半夜從家裏被叫到醫院,爭分奪秒地做她碩士的課題,即使這樣,還要抽哪怕一秒鍾去陪她那個隻會對她無盡索取的所謂丈夫。


    他不是沒問過她:“何苦?”


    “像你這樣自身條件和家庭條件都很優越的孩子是不懂的,你垂手可得的今天,就足夠我們為之可以奮鬥一輩子。”她如是說。


    “優越?”他從不覺得一個孤兒能優越到哪裏。


    “是啊,光正統美國醫療體係下培養出來的醫學生這一條,就是我們無法企及的,哪怕是國內再頂尖的院校。而且,你看你,小小年紀,輕而易舉,就可以百裏挑一地考進哈佛。在臨床上也是,平時渾渾噩噩地活著,一到關鍵時刻,無論理論還是技能操作都能讓人刮目相看。”


    “你和你哥一個樣,都沒發現自己身上的天賦。你以為你們家世家的名號是白叫的?十幾代名醫是白做的?對你們一點影響都沒有?才不會。醫學是技術,也是藝術。技術還可以教,藝術就要憑個人悟性了。世家世家,我們普通人身上缺的就是你們基因裏存在著的悟性。”


    田佳釀說這話的背景是醫院的天台,月明星稀,微風拂麵,襯得她原本動人的聲音更添一份發人深省的動容。


    “我對他說過,我不做醫生不過如此,他不做醫生天理不容。現在這句話原封不動送給你。”


    田佳釀是枚鑽石,堅硬,帶傷,閃閃發亮,受人尊重。他不會去喜歡她,但不妨礙可以把她當做良師益友。所以之後雙雙學成歸國,成了同事,嶽芪洋對她也總是帶著一份尊敬,科研上出了問題會第一時間找她求助。


    但是黎糯不一樣,嶽歸洋說,她和田佳釀性格有相似之處,他也讚同。但黎糯是黎糯,人如其名,糯糯軟軟的,會粘他,燒焦了也會剛強起來,本質卻沒變。


    看田佳釀忙碌勤奮他會崇敬,看她奔波苦讀,他隻會心疼。這約莫是鑽石和糯米的不同,更是知己和愛人的區別。


    注視著她不安又疲憊的睡顏,他想的是,如果她不做醫生就好了。


    黎糯最近往教辦跑得很勤,就是為了保研的事情。


    老師對她說得挺明白的,她成績不錯,保研沒問題,至於是傳統研究生還是基地研究生,保院內還是保院外,有待所有保研學生的最終選擇。最關鍵的,是她想出國還是深造還是轉行。


    症結就在這兒,她連自己想幹嘛都不清楚……


    可她身邊的人,仿佛心意都已決。


    盛青陽考a大的研,畢業後回東北,爭取逃掉該死的規培。路心和考本校本院的基地研,把自家的龐大家產扔給她家沈老師,自己安心做醫生。再問別人,出國的找好了學校,轉行的跨專業考研或者直接找工作。同處保研名單中的同學也不斷紛紛傳來定好老板的消息,聽得她人心惶惶。


    晚上回家,嶽芪洋照例在電腦上工作,她縮在地板上一會兒翻幾頁複習資料,一會兒瞅瞅保研意向書,心神不寧。


    “怎麽了?”被他發現了。


    “你說小姑娘學什麽科比較好啊?”她幹脆挪啊挪啊挪到他腳邊,然後猛地站起來,坐在他腿上。


    他稍稍歪過頭,繼續劈裏啪啦敲鍵盤,過了好半晌才反問她:“你確定想做醫生?”


    “也沒有……”她頓時垂下腦袋,也不算檢討,開始說大實話,“我知道我不太適合,不夠狠,優柔寡斷,做事拖拖拉拉,又鴕鳥……”


    “不是你的原因。”他摸摸她的頭,“隻是,你做醫生,我舍不得。”


    愣愣地抬頭,正迎上他柔情深沉的眼眸。


    “我……能不能哭?”某人傻兮兮地問了一句。


    嶽芪洋抹抹她的臉:“傻瓜,你已經哭了。”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停更哦。。。


    田姑娘是我的真愛,沒有之一。


    要有哪個男人對我說“你做醫生,我舍不得”,立馬改嫁,絕對必須一定的!


    還有要肉的親們,嗯,肉總會有的,讓我再醞釀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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