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軒!”


    一個聲音在漆黑的林蔭間突然乍起,周青軒不禁頭皮一麻。在如此深的夜還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此時的周青軒感到的不是溫暖和甜蜜,更多的是驚愕和恐怖。周青軒立在當場,循著聲音他看到一個黑影影影綽綽的在前方搖曳,在陣陣的蟲鳴聲中顯得格外詭異。周青軒仗著一身武功毫不示弱,“是我,難得兄台有此雅興深夜漫步。”


    “雅興?我是專門來找你的!”


    周青軒向前踏了幾步,伸著頭仔細看著前麵的影子,“聽兄台的聲音好熟悉啊,難道我們曾經見過?”


    “廢話,沒見過我怎會曉得你的名字!”黑影卻向周青軒行來。


    “朋友,大晚上的不要賣關子了好嗎?”周青軒說著衝著黑影迎了上去,腳步卻是不曾遲疑。黑影突然收住了腳步。


    “周青軒,還記得錢府的比武招親嗎?”


    “當然記得!對了!你是白勝群!不過你怎麽會來華山?而且深夜到此到底有什麽企圖!”


    “周青軒,我可是你們華山掌門請來的貴賓,今日看到你在擂台之上大顯神威,真是風光無限啊!”


    “既是如此,我周青軒在此有禮了!今日比武隻是我僥幸得勝,不值一提!”


    “哼!我今夜來此會你,你應該知道我的目的!”白勝群雙腳分開,擺出一副拚命的陣仗。


    “白兄,習武之人總有輸有贏,那日比武之事難道你還要當做仇來記嗎?”周青軒很不解的看著白勝群。


    “那日是你取勝!你當然可以說的比誰都輕鬆,你不僅使我聲名掃地,更是將我青雲山莊威名毀於一旦!如此這般,我難道還要和你和和氣氣嗎?”白勝群顯然受不了周青軒的一番言語,咆哮著狂跳起來,聲音借著夜風飄出去很遠。


    周青軒借著月光看清了白勝群猙獰的臉,不禁有點想笑的感覺,因為他覺得不在乎的事情,在白勝群看來是如此重要。


    “那白兄今日又將怎樣?”


    “怎樣?我深夜找你就是想和你再次比武,立我青雲山莊威名!”白勝群一副誌在必得的樣子,臉上有了取勝的笑意。


    “可是白兄,今日月光如此美好,舞刀弄劍豈不擾了彼此的雅興?”


    “這由不得你!”沒等話音落地白勝群已然拔劍出鞘奔著周青軒刺來。


    月光下發著慘白的光的利劍冷冷的穿過薄薄的夜霧噝噝的刺向胸前,周青軒仿佛看到了一條白色的蛇咬向自己,但是相比那日,周青軒卻發現白勝群的劍變得慢了很多,他清清楚楚的看到白勝群的每一個動作,包括他叫喊時飛出的唾沫。


    未等到劍尖逼近周青軒輕巧的側身向外一跳,輕鬆的避開了白勝群的攻擊範圍,白勝群雙眼一瞪借著去勢,腳尖一點側向飛起,右手劍利索的撩向周青軒。不得不承認白勝群的身姿在月光的襯托下甚是飄逸瀟灑,周青軒叫了一聲,“好!”不敢怠慢,雙腳交替一踏便拔出三丈高,順手在樹枝中折斷一支。空中翻身向下樹枝點向白勝群劍身,白勝群見狀心中暗笑,“我看你小子還往哪裏躲!”手腕一抖,劍身上挑直奔周青軒麵門。周青軒沒有閃躲,手中樹枝筆直的迎向利劍。就在白勝群以為周青軒會傷在自己劍下想略收劍速的時候,周青軒手中的樹枝已不可思議的速度碰到了自己的劍,或者可以說是撞到了。白勝群不僅感到手臂發麻,手中的劍也險些掉落。白勝群一咬牙,扭身一轉,手中劍回手猛的刺向周青軒落地的方向。很可惜,周青軒並沒有落地,而是借著樹枝和劍的相碰之功落在白勝群身後。白勝群拚命一刺,威力也是非同小可,隻是這次他刺到的隻不過是樹的影子,雖然白勝群看不到周青軒黑暗中露出的白牙,卻真實感覺到周青軒站在自己要命的背後。


    “哥哥小心!”一聲嬌吼突然響起,周青軒稍微遲疑,白勝群飛快的低頭轉身利劍奮力一劃,周青軒雙腳一蹬飄出兩丈,靜靜的看著白勝群,此時的白勝群惱羞成怒。


    “香凝,今日不是我死就是他亡!你不要再插手!”白香凝聽罷麵露焦急之色,想要說些什麽,卻又咽了下去,隻好在旁邊觀戰。


    “白兄,我與你並無深仇,何必以死相搏?”


    白勝群打了個哈哈,“你小子,少說風涼話,江湖之人聲名最為重要,毀了聲明我如何在江湖之中行走!青雲山莊如何在江湖之中立足!”


    周青軒對眼前的白勝群有了那麽點好感,雖然白勝群武功遠不如自己,但他所有的血性和自尊超出常人,“那好,今日我們便拚命相搏!”說罷將手中樹枝扔掉,寒星劍利刃出鞘,遙指白勝群,“來吧!”


    白勝群臉上一笑,夾著呼呼的風聲殺向周青軒,周青軒毫不退縮,手中劍直接迎向白勝群。白勝群未到身前劍招依然發動,在空中挽出三朵劍花眩迷周青軒視線,貼近後卻是劍走偏鋒,突然詭異的刺向周青軒右下軟肋。周青軒一劍擋空,感到腋下冷冰冰的氣息心知不妙,仗著紫玄果的功力,未做任何躲閃,胸腹暴然收縮。白勝群臉上已是冷笑連連,但手中劍卻是軟綿綿的毫無刺中物體的感覺,心中大驚,慌忙抽劍猛撤幾步,茫然的看著周青軒。周青軒低頭看著衣服上的兩個洞,伸出豎起大拇指頭笑著說道,“白兄劍法真是高深莫測,差點要了我這條賤命!今日,是白兄勝出,我看就不要比下去了!”


    “臭小子!你在耍我嗎?如此便認輸,你當是兒戲嗎?想走?先把我打倒再說!”說罷,不依不饒的再次攻將過來。


    周青軒無奈的搖了搖頭,心知今日不分出勝負勢難脫身,腳下輕點,閃開白勝群的攻擊,手中劍一連攻出三劍,白勝群已是信心暴漲,硬生生接了周青軒三劍,三聲響震得白香凝心驚膽戰,有心上前阻攔,隻見二人上下翻飛,鬥得不可開交,無法插手。白勝群呼呼喝喝,看樣子越戰越勇,豈不知周青軒使出六成功力,白勝群卻是疲於應戰,虎口早被震得毫無知覺,隻聽周青軒喊道,“白兄!小心了!”白勝群心中一驚,以為周青軒要用殺手鐧了,不由得向後撤步擺出守勢,周青軒卻閉著眼睛站在原地沒有動彈,周青軒越是這樣,白勝群越是緊張,瞪大眼睛盯著寒星劍。隻見周青軒猛然睜開眼睛,騰空而起,一招繁花似錦。寒星劍在半空中虛晃,劍影在白勝群頭頂劃出密不透風的白幕,劍招看似華麗卻是虛招,白勝群注意力全放在劍上,未曾想周青軒手中劍陡然拋出,寒星劍夾著風雷之聲直奔白勝群。白勝群哪裏想到周青軒這把寒星劍還能做暗器使用,有心閃避已是無力回天,隻聽一聲慘叫,白勝群到了下去。


    “香凝!香凝!”白勝群抱著白香凝急急的喊道。白香凝生性聰慧,一直在旁觀察周青軒的每招每式,周青軒的繁花似錦,她一開始就覺得不對頭,所以慢慢的貼近白勝群以期保護自己的哥哥,不成想寒星劍來勢如此迅猛,容不得考慮便飛身橫在白勝群跟前,奮力用劍阻擋寒星劍,周青軒用六成功力已是威力巨大,在白香凝的劍斷為兩截的同時斷劍爆裂的彈回刺中白香凝左腿。


    就在白香凝嚶嚀一聲倒下的同時周青軒的頭嗡的一聲炸響,這不是他想看到的結果,他用這招的目的隻是想讓白勝群知難而退,所以周青軒故意讓寒星劍偏離幾寸,若不是如此白香凝怎麽有機會碰到寒星劍?周青軒不願意看到自己認為美的東西毀在他手裏,心裏追悔莫及。


    “這。白小姐。”周青軒愣在當場,他看到寒星劍深入地下,劍柄在不住的顫抖,猶如他的心。


    “周青軒,不管怎麽說這筆賬我要記在你的頭上!今日我妹妹深受重傷,暫且放過你,倘若香凝有什麽好歹,我殺了你!”白勝群吼著,眼睛不自覺地流下清淚,抱起白香凝扭頭往外跑去,剩下周青軒和寒星劍。


    “也許我不該下山,不該趟江湖這湯渾水,爹爹,也許你是對的。”周青軒喃喃的說道,慢慢的走向前去拔出寒星劍,在寒星劍的旁邊躺著白香凝的斷劍,周青軒輕輕的撿起,放進衣服裏,緩緩的走回房間。


    “姓周的!你給我出來!”早上的太陽還沒升到半空,就有人在周青軒的房外叫嚷。周青軒一夜沒睡,隨即打開房門,蕭子昂站在門口氣勢洶洶的立在門前。


    周青軒看到蕭子昂如此囂張,心中不禁一氣,不過礙於蕭靖的麵子沒有發作,“蕭師兄,大清早的找我有事也不必如此興師動眾吧?”


    “你小子!你可知你昨夜傷的人是誰嗎?”蕭子昂用手指著周青軒,像是要扒他的皮。


    “昨夜之事並非我所願,我與白勝群的私人恩怨卻使白小姐深受重傷我心裏也很內疚!但,此事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吧!”周青軒看著蕭子昂的手無禮的指著自己便忍不住要發作。


    “放肆!你才來華山幾天竟敢跟我如此講話!我看你是不想在華山混了!”蕭子昂從小到大沒有人和自己如此說話,有點狂怒的味道。


    “華山也好,石頭山也好,對於我來說都是一樣,如若我對不起華山,隻要蕭掌門一句話,我離去便是,至於你今日說出此種言語,我很是替華山不值,華山派還沒到你當家發話的時候吧!”


    站在身後的夏展騰忍不住了,他衝到前麵叫嚷,“蕭師兄是掌門命來拿你訓話的,你小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周青軒斜了斜了眼看到了讓他深惡痛絕的夏展騰,“展騰兄,那日你力劈同門之舉真是武林少有的絕技,他日如若我們擂台相見,我倒想領教領教,嚐嚐被同門掌劈的味道!看來今日之事是掌門安排蕭師兄前來領人,我看你夏展騰還是不要出聲的好!”


    夏展騰臉被說得一陣紅一陣白,咬牙切齒恨不得把周青軒大卸八塊,拿來喂狗,此時劉樂天眾弟子門把他們圍了起來。


    周青軒倒是不以為然,“蕭師兄,掌門之命不敢不從,我隨你去便是!”


    蕭子昂冷笑兩聲,“要去便去,不知道你哪來那麽多廢話!今日就讓掌門好好管教你這山野莽夫!”


    “蕭子昂!我就是山野莽夫,也勝過仗勢欺人之徒!”說罷輕手撥開蕭子昂,朝華山大廳走去。


    這蕭子昂被周青軒一撥,不由得“噔!噔!噔!”倒退三步,平日自己馬步甚是紮實,沒想到在周青軒手裏如此不堪,心中甚是駭然,望著周青軒的背影不知所措,夏展騰在一旁打圓場,“那麽牛氣,還不是乖乖去見掌門!真是朽木不可雕也!蕭師兄我們走吧!”蕭子昂這才緩過神來追周青軒而去。


    大廳內蕭靖正襟危坐,華山有頭有臉的師叔弟子們站在兩旁,表情木然,蕭雅芙滿臉焦急之色,站在一旁斜著身子望著周青軒進來的方向。蕭靖看到周青軒踏入廳內,隨即厲聲喝道,“青軒!你可知錯!你雖是王師兄的關門弟子,可師兄他也不容許你在華山派內對貴賓無禮!”


    周青軒看到蕭靖拉出師父來壓自己,已是無話可說,隻得輕輕點頭。


    蕭靖餘怒未消,“既是知錯,那本掌門要罰你,可有不服!”


    周青軒昨夜傷了白香凝心中不安,聽得蕭靖要責罰自己,似是為自己找到一個贖罪的手段,便不假思索的答道,“但聽掌門責罰!”


    “好!不愧是我大師兄的弟子,按華山派的弟子規,當著眾人之麵罰你後山思過崖麵壁三天!”此時,眾弟子有好事之人議論紛紛,“罰他三天太便宜他了!”“這小子一上華山便給本門抹黑!”蕭雅芙聽得此音,怒目相向,但無奈人多嘈雜無人理會,便憐惜的看著周青軒,周青軒臉上帶著似有非有的笑意,此時的他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人卑劣的一麵,什麽叫做落井下石,看著交頭接耳的眾人,周青軒既是無奈又是可笑。


    蕭靖見周青軒並沒什麽異常的舉動,便又說道,“在思過之前,你先得和青雲山莊的兩位少莊主陪個不是。子昂你帶著青軒去吧!”說完把手一揮,蕭子昂幸災樂禍的走到周青軒身邊,“走吧,周師弟。”


    白勝群站在白香凝身旁不解的問道,“為什麽?為什麽說周青軒對我手下留情!昨夜他險些殺了我!妹妹你不會是看走了眼吧?”


    白香凝臉色蒼白,昨夜的傷雖不致命,卻是不輕,大量失血使得白香凝虛弱的緊。“哥,倘若不是周青軒故意將劍拋在你身前,我如何近的身碰到那寒星劍!”


    白勝群若有所思的回想昨晚的那一幕,沉思了良久,不甘的說道,“妹妹,你說的的確有點道理,如若昨日姓周的小子將劍對準我的頭頂,我可能真的沒有退路了!仔細回想這小子不是想知我於死地,他的武功端的是高不可測啊!”


    “你明白就好,周青軒雖有可疑,但也不是什麽無恥之徒,我看以後我們和他還是井水不犯河水。”白香凝心中苦悶,眼睛裏沒有一絲光芒,空洞洞的看不到底。


    “話是這麽說,可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啊!哎,罷了,就當做技不如人吧,我保證在華山我不會再找他尋仇!”白勝群耷拉著腦袋,像鬥敗的公雞。


    白香凝終於露出一絲微微笑,轉過臉去沉沉的睡了。


    周青軒跟在蕭子昂身後一路上都在盤算該如何開口向白姑娘道歉,不知不覺中便已到達白香凝房前。周青軒手心都攥出汗來,呆呆的看著房門,心中卻是波濤洶湧。蕭子昂在外問道,“白兄,掌門命我前來給您賠不是。”


    白勝群紅著眼睛打開房門,“蕭兄!何必那麽客氣,昨日。”正說道半響卻看到呆呆的周青軒,硬生生的把後半句咽了回去。“周青軒!昨夜之事若不是我妹妹再三勸我今日我絕不會善罷甘休!我們身處華山派不便與你再次結怨,你走吧”


    “白兄,昨夜之事我不是我願意看到的,請替我向令妹陪個不是,我這裏有師父給我的刀傷藥,雖不是靈丹妙藥,對刀劍傷還是有點效力,請白兄代為轉送。”周青軒從壞中掏出一個翠綠欲滴的小藥瓶,這是周青軒在山中修煉之時在深水潭中撿到的,即使在光線陰暗的潭中此瓶依然放出攝人心魄的綠光,今日在陽光底下,它的光芒更是奪目。站在一旁的蕭子昂一把搶過小瓶,順手扔了出去,“哼,給白姑娘療傷還用得著你周青軒嗎?”


    “蕭子昂!你不要太過分!此事和你無關!”周青軒說罷便去尋那小瓶,卻見蕭雅芙手中捧著小瓶奔著周青軒過來,“青軒哥哥,還是我交給白姐姐吧,蕭雅芙看看周青軒,又看看小藥瓶一副愛不釋手的表情。”


    周青軒看看蕭雅芙衝著他點點了頭,“有勞雅芙妹妹了!”說罷衝著蕭子昂,“前麵帶路,去思過崖!”蕭子昂瞪了瞪周青軒,在白香凝的房前還是收斂了下,推了一把周青軒向思過崖走去。


    山洞對於周青軒來說再熟悉不過了,一個人在思過崖待了一晚上,他並不覺得寂寞,他在想白香凝拿到小藥瓶的表情,是不是很開心,又或者給他扔在一旁呢?就在朦朦朧朧中熬到了天亮,好不容易睡了。耳邊卻響起近似耳語的女聲,“青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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