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睡了有多久,隻是醒來之時,頭痛欲裂,手附在頭上,拚命的甩了幾下,才稍稍減去那些不適感,而康熙正是一臉憔悴的守在他的床邊,看到他醒來,也是隨意的笑了笑,“頭還疼……”依舊是一副關心的樣子。


    太子隻是呆愣的搖了搖頭,康熙見他似乎有些迷糊,那冰冷的手便覆上了他的額頭,一陣冰冷襲來,讓他徹底清醒了過來,“皇阿瑪……”隻是笑著喚了康熙一句。


    康熙見他的眼中慢慢有了焦距,才收了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他。


    對於他發狂的事,太子似乎有些印象,卻又怎麽也想不起來了,稍稍一動腦,那襲來的疼痛,便讓他難受不已,康熙趕緊攔住了他,略有些責備的道:“這病剛好,趕緊躺下。”依舊是滿滿的寵溺。


    “皇阿瑪,兒臣這是怎麽了?”太子疑惑的問道。


    康熙見他完全記不起那些事,也曾想過他是在演戲,隻是 對上他那清澈的目光,還是收回了心中的疑慮,他已經不想再糾結那麽多,眼下他無事,於他而言,便足夠了。也隻是笑了笑,捏幹了帕子,替他擦洗了臉,溫柔的道了句:“太醫說保成這是過度勞累,所以暈了過去,並無大礙,休養段時日便好了。”康熙似乎也不願提及那些事。


    太子卻是將信將疑的躺了下來,閉上了眼,康熙那離去的腳步聲卻又驚醒了他,讓他一下子便坐了起來“皇阿瑪,要走嗎?”那語氣的依賴。


    康熙卻隻是回身無奈的看了他一眼,“朕不走,朕不過是想讓梁九功去弄點吃的,到時候保成醒來就不會餓肚子了。”康熙看起來是格外的疲憊,卻依舊是寵溺的對著他道,隻是他的語氣下似乎多了一些懇求的意味。似是怕這樣的太子又不見了。


    太子隻是輕嗯了一聲,低垂下來的眼皮,似乎並不想讓康熙走。他也不知自己這是怎麽了,隻是一覺醒來,感覺心裏好想輕鬆了不少,對康熙的依賴好像也多了幾分,隻不過他把這一切歸咎為大病初愈,想要一份溫暖罷了。


    康熙見狀,也是轉身回來,坐在他的床邊,替他撚了撚被子。太子卻是一路的錯愕“你不……”


    “朕等保成睡了,再去。”康熙的語氣一直的溫柔不已。


    半睡半夢之間,他似乎聽到了康熙對他說,“保成,朕,朕真的一直想把最好的都給你,保成,一,一直都是朕的驕傲。”掩飾不住他語氣下的局促。


    後來,他無意中從何柱兒口中,才得知康熙一直在他身邊守了七天七夜,不曾離開過。可那又能


    如何,早已是雲過是非了。


    得不到回應的康熙也隻是,一直盯著他發呆,他的腦海中一直揮之不去的是那樣絕望又悲憤的太子,他那帶著仇恨的目光,深深的刺痛了他,尤其是當他對他的心意起了變化之時,更讓他糾結不已。


    太子的記不清那發狂到底是夢,還是真實的了,因為康熙不願告訴他,而是自己一個人在無盡的黑夜裏,一夜又一夜的折磨著自己,他到底要如何,才能化解那樣的結局,才能抹去他眼中的怨懟。他猶然記得太醫對他說的話,太子這是鬱結於心,才會如此,他隻能開些安定的藥,若要除根,他並沒有辦法,至於,他以後會不會在犯病,太醫也說不好,正所謂心病還須心藥醫。


    當朝的太子,未來的天子,若是有此病,怕是會給有心之人,留下把柄,康熙自然糾結,若他不能除卻那病,他並不知道自己會在最後會如何的抉擇,一如太子所言,他的心中始終天下最重,也正是因為這句話,讓他不願真的被太子所言中,他想要證明他真的比江山重要。


    當二者起衝突之時,他才發現,自己似乎依舊難以抉擇,這也是太子在問他,福全究竟是臣子還是哥哥之時,他起了猶豫,正如他所言,這二者並無衝突,所以他才可以如此坦蕩蕩的處理那一切。


    太子倒是不糾結了,康熙卻是糾結的不得了,那樣的太子讓他心疼,更讓他有些懊悔;可真的於江山社稷而言……康熙是夜不能寐,直到他想到了那大師圓寂時,留下的話,順其自然,才隻是輕歎了口氣。對太子那是更加疼寵的不得了,他說什麽是什麽,哪怕再無理的要求,康熙都順著,讓太子一度以為康熙是病了。


    大軍依期歸來,一如前世一般,康熙下旨讓裕親王福全在朝陽門外聽勘,那個順水人情,他不曾送。康熙卻是替他送了,以他的名義,讓胤褆先發製人,讓福全最後是感激涕零的攬下了罪過。


    胤褆來看他之時,難得關懷了他一番,還留下了不少的好東西,才離去,雖然沒說出那句謝謝,可他還是能感受他那刻的關懷。康熙的鋪墊,他也說不出自己是感動,還是可笑。


    原來,不知是誰告訴了胤褆,他替他去康熙麵前求情,結果被康熙訓的病了,這才讓胤褆親自上門,拉著他非要跟他暢飲一番,一醉到天明,搞的他格外糾結,最後還是搬出了康熙,才讓胤褆悻悻而去,走的時候,還不望,三步一回頭,依依不舍的跟他說,下次一定要一醉方休。而他終究隻是笑了笑,他如今更好奇的福全。


    康熙守了他幾日,見他無事,便去處理朝政去了,他見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畢竟大軍歸來,後續事宜分外多,加上康熙有意躲著他,以他養病需要,讓他好生歇著,不要亂跑。


    閑來無事的他,便出宮去了如今冷冷清清的裕親王府,福全的樸素果然是名不虛傳的,偌大的王府,卻是顯得有些空蕩蕩,他同康熙不愧是一個爹生的,兩人都生性節儉。


    福全見他來到,哪怕沒有外人,也是照足規矩,行了全禮。謹小慎微,也是福全一大特點,既然他有意同他保持距離,他自然也是不曾阻攔,隻是在他的花園裏閑逛著。


    “二伯,可好。”許久,太子才狀似不經意的問了句。


    裕親王依舊是畢恭畢敬的道了句:“臣安好。”


    對於他的無趣,做足的君臣禮節,太子隻是頗有些不屑,隻是輕笑著道了句:“二伯他朝一定名載史冊,堪稱賢王。”


    福全聞言,隻是盯了他一會,這才露出了笑容,“所謂曆史,不過是他人筆下的故事罷了,哪怕風流如元稹,清廉如陳世美,世人真正得知又有多少。是謾罵還是讚揚,都與我無關,更遑論不是故事中人,又怎會明白故事中人怎想,我又何須在意。”


    他算知道了,他這侄子並不是想其他阿哥一樣,趁著自己落難,來巴結自己的,畢竟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康熙雖然責罰了他,對他的情義卻不減。而他這個侄子,純粹是來看自己的熱鬧了。


    太子聞言,也隻是詫異的看了眼他,將手中的魚食一把丟進了魚池裏,看著一湧而來的小魚,笑著拍了拍手,“保成告辭了。”他沒有接受福全的君臣之禮,相反以後輩的身份給他行了一禮。福全也並未曾阻攔他,隻是笑著看他走人。


    而那躲在假山背後的康熙見他走遠了,才緩緩的走到了福全麵前,“看不出二哥還是學富五車啊。”看著太子的背影,眼中卻是起了一絲的漣漪。


    聰明如他,算是知道福全為何會深得康熙之心,除卻他對康熙的忠心不二,更多何嚐不是他從不像康熙那樣會在乎千秋之後的名聲,所以他才會無所顧忌的甘願站在前麵,當康熙手中的那把劍,康熙劍指何方,他便殺向何方。


    他從來不是愚蠢,隻是他在康熙麵前,他甘願掩去那一身的才華,不然他也不會在十五歲的年紀,貴為鐵帽子親王,就懂得請辭議政王的頭銜,以向康熙示誠,連帶一群王爺都請辭了。他從來都知道自己的位置,所以在康熙舍棄他的時候,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因他知道,康熙是不會虧待於他。


    而他之所以會敗,何嚐不是因為他從來沒有擺正過自己的位置,康熙始終是個帝王。


    對於突然出現的康熙,福全也隻是笑了笑,並沒有多言。看著他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直到身後那熟悉的聲音傳來,他才放下了一身的戒備,“你怎麽來了。”


    “陪二哥用膳啊。”來者不是他人,正是那一向不得康熙心的常寧。福全也隻是會心一笑,便領著他同康熙背道而馳,曆史賦予他的使命,他已然完成了,康熙已經不再需要他了,他也可以退了。


    乾清宮內,康熙顯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相比起太子對福全的話,隻是多了一份豁達,那麽他便多了一絲憂愁,他是否真的太過在意那身後的東西了。


    直到一臉笑意,顯然是心情不錯的太子出現在了他的眼前,一場夢寐,一場清醒,較之於之前,他明顯多了一絲的歡樂,而康熙卻是多了一絲的愁緒。他是說出了壓抑自己心裏多年的痛苦,可這痛苦卻是全部嫁接給了這個雲裏霧裏的康熙。也算是因果報應吧。


    終究是不忍拂了笑得開心的太子,康熙還是起身陪他去用膳了。飯桌上,太子是吃得開心,康熙也是心不在焉的替他夾著菜。


    直到吃得頗有些鬱悶的太子,不太滿意的拉了拉他的袖子。康熙才回過神來,卻是發現他沾著嘴角的飯粒,下意識的便要伸手替他拭去,卻還是在即將觸碰他的時候,收了回來,拿起一旁的汗巾,尷尬的笑了笑,遞給了他,“都快成婚的人了,還像個孩子。”康熙無奈的語氣卻是帶著滿滿的寵溺。


    原本溫馨的氣氛,觸碰到他快要成婚的話題,兩個人都是默不作聲了,扒拉著碗裏的飯,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哪怕皇宮裏,到處都在布置著。他們都是有意無意的刻意不去談論這個話題。


    待他放下碗,康熙才抬頭笑著看了看他,“吃飽了。”太子也隻是點了點頭,再無話。兩個


    人也不知呆坐了多久。


    彼此才一起開口,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卻在聽到對方的聲音後,又停了下來,最後也隻是相視一笑。


    “皇阿瑪,我們去看日落好不好?”他隻是拉著康熙的袖子,那懇切又無辜的樣子。隻是讓康熙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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