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而來的太子,掩不去的是他眉間的疲憊,卻是在踏入暢春園的那刻,便隱隱感覺到了不對勁。終究是抑製不住內心的那份欣喜,該有的戒備在麵對即將可以看見康熙時,瞬間便化為了烏有。


    而那守在門口的梁九功,看見從黑暗中走來的太子,更是臉色微變,還不曾等他同太子說些什麽,那內殿裏康熙的聲音已然傳了出來,而那依舊欣喜的太子亦隻是衝著梁九功笑了笑,便是快步走了進去。


    然而映入他眼簾的卻是一身狼狽的胤祉,而那康熙卻是一臉嚴肅的高走上首,低垂著的眼眸讓人看不透他那刻的情緒,隻是冷淡的對著下首的太子問了句:“太子深夜來此,可是有事?”


    太子隻是看了眼那跪在那裏的胤祉,嘴角的那絲笑容終究是已經化為了淡漠,隻是平靜的跪了下來,似是有些無奈,卻又是帶著恭敬的回道:“兒臣無事。”


    夜探行宮,卻是拿出來了如此蒼白無力的解釋,胤祉隻是低著腦袋在不顯眼的地方露出了不明顯的一笑,而康熙在聽到太子的回話之後,總算是抬起了頭 ,他的眼中似乎有著心灰意冷。


    而太子的眼中卻依舊是坦蕩的,這讓康熙怎麽看是怎麽礙眼,語氣更是冷了不少,似是壓著自己的怒氣,“朕最後一次問你,為何深夜來此。”


    太子卻是有著百口莫辯的難言,他是絕對不可能當著胤祉的麵,說出自己為何來此,那樣不僅毀了康熙同他的聲譽,更會讓他們這段關係宣之於眾。


    他可以不在意,可康熙呢,那一生都執著於權利的人,到時候自己便隻會成為他的威脅。坊間更是盛傳於他好男風,時至今日都不曾消去,誰能說到時候康熙不會為了自己的聖名,廢了他,甚至於殺了他。


    在權利麵前,從來都是沒有父子兄弟親情可言。


    終歸是自己的衝動害了自己,卻也是更驚懼於那個看似無害,實則陰沉的胤祉。胤祉看他,比他自己看自己都來的透徹。他不是不曾想過事後在同康熙解釋,可是到那時候,怕是早已無用,康熙從來不知他的扳指是被胤祉所扣下了,若是他到時候在拿出這番言論,別說康熙了,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這樣的解釋。在康熙眼中那隻會是一番托詞,甚至於是在拿他的感情利用於他,怕


    是對他隻會更加失望。


    胤祉什麽都不用說,隻是比自己早了那麽一步,站在那裏,自己便已然是百口莫辯,更遑論他根本不隻是胤祉究竟同康熙說了什麽。對於胤祉的精心安排,此刻他已然是無力支撐了。終究隻是搖了搖頭,夜探行宮的罪名,終究是抹不去了 。


    康熙亦隻是失望的看了眼他,隻是喚來了人,待他回身看到那來人之時,若說之前他以為是自己的衝動誤了自己,那麽在那刻,看到一身戎裝的托合其站在自己的身後之時,他隻是複雜的看了眼康熙,頗有種再次被人出賣了的痛苦。


    而托合其亦隻是低下了頭,隻是在那刻他便已然明了 ,康熙是不相信於他的,甚至於利用著自己身邊最為親近的人在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康熙對上他的眼眸,亦是無愧的,似乎是在說,那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他的懷中那帶著他溫度的扳指,隻在那一刻便化為了冰冷。康熙隻是讓拖合其連夜送他回京,便不曾在多言過。而拖合其亦隻是領命。


    帶著喜悅而來的太子,終究是帶著失望和不可知的明天而歸的。隻是對著康熙叩了頭,恭敬的道了句:“兒臣告退。”便是頭也不曾回的走了。


    以康熙的深沉,又怎麽會讓別人威脅到自己,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他又怎麽會讓托合其歸京,他有著讓拖合其穩住太子的地位,卻也有著試探太子之意,坐壁上觀著,他的兒子如同跳梁小醜一般的上竄下跳,而他卻是把控著那條線,那邊弱了,就扶持那邊,以維持著自己的穩定,保持著自己在太子心中的獨一無二,直到最後。


    而托合其無論做了都已是被打上了太子黨的烙印,若是他有著半點的輕舉妄動,遭殃的隻會是太子,康熙何嚐不是心沉似海。托合其可以代替索額圖的地位,穩定太子的地位,卻又聽命於他,等於把控著太子的一切。


    而他那磕頭聲卻是一直在他的腦海裏揮之不去,隻是不滿的皺著眉頭,看著他離去之後,才對著那依舊跪著的胤祉冷冷的道了句:“你最好給朕安份點,少惦念那些你不該想的。”便是冷著臉,揮了揮手讓他也下去了。


    康熙之所以選擇在這關鍵時刻出京,不過是想試探那群蠢蠢欲動的阿哥們,太子一進來便感覺不對勁,那是因為這暢春園之內,除了巡邏的侍衛,便再無看守的人,太過於空蕩,而他當時隻是一心想要見康熙, 便也是放鬆了警惕,不曾在意過 。


    卻是不曾料到,這四周都是有人在暗地裏埋伏著。康熙本是想看看到底誰起了異心,卻是不曾料到第一個來的會是胤祉,隻是加深了他心底的猜測,卻是不曾料到隨後太子便趕了過來,卻是在看到胤祉的那刻給不出一個解釋。


    隻有他自己知道,他那刻看見太子出現時,是有多震驚,他不願也無法接受他誠心相待的太子,有朝會對他起了異心。太子的衝動無疑挽救了胤祉,卻是毀了康熙對他的信任。


    康熙那刻隻是期盼著,太子能給他一個解釋,哪怕這個解釋再過蒼白,他也可以給自己留點信念,卻是不曾料到太子竟會是如此的決絕,甚至於連個蒼白的解釋都不願解釋,終究是他失望了。卻不代表他會助長胤祉的野心,還是警告了他一番,對於太子突然出現的意外,已經 讓他心灰意冷,更是無力去追究於那為何而來的胤祉。


    而太子在踏出暢春園的那刻,便是看到了一直等候在那裏的胤禛。一身疲憊的太子,亦隻是冷笑的看著他,“怎麽,你是來看我笑話的。”他的語氣依舊是如此的咄咄逼人。


    胤禛卻是不曾在意,他本是在看到胤祉出了毓慶宮就連夜匆匆的趕去暢春園,深感疑慮,便跟了過去,卻是沒料到隨後太子也來了。隻在那刻,他便感覺到了不對勁,隻是暢春園那刻的暴風雨前的寧靜,讓他還是不曾出手攔下過太子。


    直到托合其,帶著太子走了出來,他便已然料到,太子出事了。卻是不曾料到 ,他的二哥 ,如此境地了,還是倔的像頭驢。胤禛終究不曾說過什麽,隻是脫下了自己的披風披在了太子


    的身上,太子本想阻攔於他。而胤禛亦隻是在他的耳邊輕道了句:“皇阿瑪他是個父親。”


    太子的眼中明顯閃過了一絲錯愕,胤禛話裏的意思他又何嚐不明白,康熙是個父親,於是隻要他低頭,他終歸是會原諒於他。可是,事實是他又何嚐不想低頭,隻不過是無處可低罷了。


    是以,對於胤禛的舉動,他也不曾在掙紮過,隻是在上馬那刻,突然回過頭來對他道了句:“有機會來毓慶宮,我請你喝酒。”


    黑夜中的胤禛並 未回過頭,隻是難得露出了一笑。既然來到了暢春園,而且都已經暴露 了,他若是不出現在康熙麵前走一遭,那也是說不過去的。


    卻是碰上了迎麵而來的胤祉,那狼狽的樣子,胤禛隻是在同他擦身而過之時,冷道了句:“誠親王不去唱戲真是可惜了。”


    胤禛依舊是麵無表情的淡定樣,胤祉卻是被他氣得臉都紅了,隻是快速的走了。


    一路上,托合其似是想要跟他解釋什麽,太子隻是露出了苦澀的一笑,示意他不用了,無論是什麽樣的理由,他都已然無法在信任於他了,年少的朋友也不過如此,終究是抵不過權利的誘惑,康熙能給他的始終是比他能給他的來得多。他從無意於托合其能為他做些什麽,卻是不曾想到他會出賣自己。他隻是慶幸於自己從來不曾在他的麵前流露出半點的對康熙不滿之色,當年之事,他也已然料到康熙已經知曉,隻不過索額圖都已經死了,再談那些已然無用。


    不過是在自己夜探行宮的罪名上,在添一筆罷了。何去何從,他都是倍感辛勞,等待太久的,多半不是自己最初想要的,哪怕皇位亦是如此。


    胤祉本想是以退為進,鋌而走險,在康熙麵前參上太子一本,卻是沒料到自己情急之下的抉擇,反而是將了太子一軍。卻是將自己暴露無疑。康熙話裏警告的意味太過於明顯。


    哪怕太子讓他失望到了這種地步,康熙還是在他的麵前護著於他,保留著他的顏麵,這讓胤祉也是氣惱不已,走到今天這一步,他已然是沒有了退路,他的額娘因他而死,他害了太子的叔公,而太子更是對他心生芥蒂,就連康熙也已然懷疑起了他。


    胤祉隻是眼露凶光的,揉了揉嘴角的那絲傷,這不過是他為了在康熙麵前博取同情而弄的。這內外交困,讓他更是心生害怕,惡從膽邊生 。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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