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年後的某一天。


    早上7點,j市愛林高檔住宅小區1202室,“林語,放過我,我隻想嫁人做個平凡人,求求你,放過我。”穿著婚紗的女人緊緊抓著一身緊身黑衣的女子的手,苦苦的哀求著。而黑衣女子麵無表情的看著她,用力甩開她的手,然後握緊手中的槍,不帶一絲猶豫的扣動扳機,砰——女人的鮮血染紅了潔白的婚紗,倒在了地上,死勁的瞪著眼睛看著轉身而去的黑衣女子,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嘶啞的喊著,“林語,你,你會受到報應的。”黑衣女子身形一頓,卻沒有回頭,繼續離開。


    上午九點,j市郊區的一棟別墅,昏暗的房間裏,實木書桌後麵坐著一個蒼老的灰衣男人,圓圓的臉上布滿皺紋,渾濁的雙眼透露著精光,輕微勾動嘴角扯出一個他自以為的慈祥和藹的笑容,指著桌上的信封和一個針管,說:“林語,做的好。這是給你的獎勵。”黑衣女子依然麵無表情的拿起桌上的東西,轉身離開。出了房間,下了樓梯,進了地下室,把針管交給身著白衣的麵無表情的男人,拉上衣袖,露出手臂,看著男人把針管注射進去,瞬間痛徹心扉的感覺襲上心間,女子死死的攥緊拳頭,緊緊的閉上眼睛,遮住一切的情緒,稍許,平緩,離開。


    上午十一點,j市黃金海岸國際商城,一襲火紅夏季新款香奈兒長裙,一雙prada銀色高跟鞋,一頭黑色齊腰長發,高挑又凹凸有致的身材,dior墨鏡擋住了淡漠冰冷的雙眼,性感嘴唇微微抿著,穿梭在各個奢侈品的店鋪,讓路過的男人驚歎,女人嫉妒……


    下午兩點,j市人民醫院消化科,醫生麵露遺憾憐憫的看著眼前年輕美麗非常卻帶著冰寒的氣息女子說:“林小姐,這是你的身體檢驗報告,胃癌晚期……”女子接過手中的診斷書,走出醫院,明明外麵陽光明媚,她卻感覺不到一絲溫暖。


    下午五點,j市星海國際酒店總統套房。剛沐浴完,裹著浴巾的女子坐在床上擦著濕漉漉的頭發,看著桌上的藥物發呆。突然簡單乏味的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那些說不清楚的思緒,接起電話,冰冷無一絲波瀾的聲音對著電話那端,“說。”對方隻說了簡單的一句話,“你要找的人在10年前因意外車禍離世”,女子聽完就無力的脫手,手機瞬間滑落,一滴滾燙的淚溢出眼眶,她終於徹底陷入了絕望之地。


    晚上九點,j市星海國際酒店頂層,黑色的夜幕下,紅色長裙的女子,靜靜的佇立著,看著眼睛的萬家燈火,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一個猶如哭般絕望的微笑在那張美麗異常的臉上浮現,王娜,謝謝你給我的報應。林語,祝自己生日快樂!


    砰——啊,有人跳樓了。


    最後的一眼,驚恐的路人,擁亂的車輛,滿地的鮮血……


    三天後,b市。


    蘇語從車窗外看著眼前的建築,腦袋還處於一片空白的狀態,直到車子駛進大門停下,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這棟位於b市東南區京宏銘苑三層豪華別墅,是現在“自己”的家了。一個大約五十多歲的麵目慈祥的男人打開車門,恭謹的說道:“大小姐,歡迎回家。”蘇語從記憶裏搜索出眼前人的身份,蘇宅的管家,從蘇家老太爺起就跟著服侍的老人,蘇清。蘇語下車,對著他微微頷首。


    “老爺和夫人在家等著大小姐回來,午飯也準備好了。”蘇清跟在蘇語身後恭謹的說著。


    進了別墅,入眼是奢華的歐洲貴族風裝飾,無一處不彰顯著這家人品味的高端和上流社會的奢華。豪華大廳裏意大利名師手工製得沙發上坐著一男一女,是現在的蘇語前不久剛剛認識的父母,蘇世岩,方惠。“我回來了。”蘇語不帶一絲表情的向兩人問候完坐下來,才不著痕跡的打量著眼前的兩人。蘇世岩,蘇氏天華集團董事長,現年44歲,長年處於上位的他有著不可一世的淩厲氣勢,長相比較嚴肅,即使麵對自己的妻女也很少笑。方惠,現年38歲,畢業於意大利佛羅倫薩學院,目前是國內比較知名的畫家。也許是多年的藝術熏陶,讓她總有一種高貴的氣質,蘇語的長相很像她,淡淡的柔雅的美。


    “小語,回來就好好休息,後天就開學了,身體沒問題嗎?”方惠拉著女兒的手輕輕的撫摸著。蘇語對她的親近一瞬間僵硬起來,盡量克製自己的情緒,讓人看不出一絲異樣,“我沒事了。”看著愛女白皙無暇卻不複三天前的蒼白臉色,盡管表情依然嚴肅,但從蘇世岩的眼睛裏能看出淡淡的笑意,語氣比較溫和的說:“好了,先吃飯吧。小語剛從醫院回來,也累了。”


    蘇家的傳統,食不言,餐桌上靜靜的隻能聽見輕微的咀嚼聲,盡管飯菜很美味,可蘇語,卻一點胃口都沒有。簡單的吃了幾口,擦擦嘴角,對著父母說:“我吃飽了,上樓休息了。”


    蘇世岩和方惠看著女兒上樓的身影,心裏都充滿了詫異,從小語落水住院,清醒了後就不言不語,一度讓醫生懷疑是否落水傷了聲帶,直到一係列的檢查後,才放下心來。可女兒依然很少開口說話,那張清秀的小臉總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無喜無悲,沒有一絲情緒,更甚至不讓他們去看望她,這一連串的反常行為,讓他們莫名的感到不安和擔憂。


    “小語她,……”方惠不知道該怎麽說,擔憂的看著蘇世岩,“別擔心,女兒大了,總有她自己的想法。”蘇世岩心裏也很擔心,要不是蘇語還是那副清秀可人的摸樣,他甚至都懷疑這還是不是曾經那個盡管膽小卻非常愛笑的女兒了,可他現在隻能先安撫自己的妻子,拍了拍她的手,讓她別擔心,“小語也到了叛逆期了,我們應該體諒她。”叛逆期,也隻有這樣才能理解自家女兒的怪異行為吧。


    蘇語靠著所謂的記憶,來到三樓最右端的房間,打開門,滿眼的淡粉,淡藍,處處充滿少女的氣息,溫馨,安逸,卻又不失青春,活力。簡單的洗了個澡,換上粉色的睡衣,躺在掛滿輕紗公主床,盡管很疲憊,卻一點睡意都沒有,從清醒到現在三天了,那麽詭異的事情發生了,一切都顯得那麽的不真實。蘇語,不,應該叫林語,不,也不對,也應該說,林語的靈魂,蘇語的身體,這種說法盡管很詭異,很恐怖,卻是實實在在的發生了。閉上眼睛,30歲的生日,30層的樓頂,翩然而下的身下,一片血紅,眼淚慢慢的劃落……


    林語,30年前被遺棄在天使孤兒院門口。父母不詳,什麽信息都沒留下,隻留下了孤單的林語。林姓,是隨了孤兒院院長的姓氏,語,是照顧她的婆婆給起得。沒有所謂的生日,隻不過把她被遺棄的那天當做生日罷了,多麽的可笑。


    小的時候,也會思考為什麽父母會不要她,是苦衷,還是嫌棄她是個女孩,無論想多久,都隻會讓自己苦惱。天生不愛笑又寡言的性格,注定林語不是個討喜的孩子,沒有人願意來領養她。直到8歲,那一年,是她這短暫一生裏,最溫暖最開心,又是最痛苦最絕望的一年。她永遠都記得那一天晚上,她是幸福的睡著,甚至是帶著她不曾習慣的微笑入睡,夢裏那個溫柔的女人抱著她,說她會疼她,她會給她一個家。可等她睜開眼之後,出現的那個灰衣男人打碎了她的美夢,把她帶入了惡夢般的深淵。


    神秘的組織,戒備森森的訓練基地,各種強化體能機械器具,各種增強素質控製人心的藥物,各式各樣冷酷無情的教官和成員。林語曾經想要逃跑過,可看著一起訓練的同伴先於她行動,換來的是一句僵硬的屍體後,她認命了。不是怕死,小小的她,不知道死亡到底是什麽滋味,但她隻知道一點,那就是死亡意味著結束,她等不到她的媽媽來接她了,所以她要努力的活著,努力的忍受各種如折磨般的訓練,直到她更加同伴中得佼佼者,她才能出去尋找她的媽媽。她就是這樣抱著她的媽媽迷路了,不知道她在哪裏,她要出去尋找她的念頭忍耐著。


    從她獲得組織認可後,出得任何一次暗殺任務,都是完美的完成,她成為組織的頭號人物,一個可怕冷血的殺人工具。她的一雙手布滿了人的鮮血,她的身上甚至到處充滿血腥氣味,這讓她惡心,可她沒有辦法,曾經的那一縷溫暖成為她的執念,或者說是魔障,她逃不開,也不想逃。可以說她是踩著同伴的鮮血,暗殺目標的任務的屍體,成功讓組織對她放心,她趁著每次出完任務去尋找她的溫暖,可惜她找到了,也絕望了。癌症晚期,她不怕,可她的溫暖卻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離開了……


    蘇語回憶了許多前世的事情,輕輕的閉上眼睛,她不知道上蒼讓她重生是為了什麽,16歲的花季少女,蘇氏財團的千金大小姐,英俊硬朗的父親,溫柔端莊的母親,這是要補充她嗎。可她卻開心不起來,莫名的覺得煩躁,出氣般拉上被子蓋住腦袋,拚命的去睡,因為隻有睡夢裏,那抹溫暖才會在一次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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