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林巴琴手機鈴聲響了5個循環後,電話才接通。


    “娃娃,不接電話可不乖啊,是不是後悔給叔叔帶來麻煩,內疚了?”一個小時前h市好幾家黑龍會旗下的酒店夜總會被青幫蓄意報複砸了場子,手下和財物都損失很大。言少接到匯報,就馬不停蹄的用電話指揮人安排善後,他自己也趕緊訂了機票盡快趕過去。這些都做好後,才想起給蘇語打電話。其實他自己也覺得奇怪,按理他是能預見到後果的,何況他也不是很肯定他們倆人能除掉端木甲這個死敵,一旦事跡敗露,肯定幫會要受到報複,但就是他明明什麽都清楚,為什麽還要答應那個丫頭呢,他還真是越來越奇怪了。


    “讓叔叔說對了,內疚到不好意思開口說話了?嗯?”即使要麵臨有些棘手的局麵,言少卻是能輕鬆的開玩笑打趣。


    “……”蘇語一手拿著手機依靠醫院門前的石柱,坐在地上目光呆滯的看著眼前夜幕下已瞧不清美感的丁香樹林。


    電話那段隻聞微乎的風聲,卻無人言,言少一改玩笑,正色中帶著關心的問,“娃娃,出什麽事了?是不是受傷了?”他從手下的匯報裏知道蘇語倆人逃走了,可她現在的狀況,難道是被端木甲傷著了?該死,他後悔了,真不該鬼使神差的答應她的交易。“娃娃,你在哪個醫院?等我,我一會就過去。”


    受傷兩個字,讓呆滯的眼眸回複清明,卻馬上黯淡下來,哭泣後沙啞的嗓音帶著濃濃的自責,“辰受傷了。”


    “你呢?你傷了沒?”言少急急的問。


    “辰受傷了,保護我,好多血,受傷了,好多血,不是我,他的血,真的好多的血,好多……”


    語無倫次般,讓言少思維有些混亂,可他還是能清楚關鍵,她的娃娃沒事。舒了口氣,語氣有些柔和,“你沒事就好,你現在在哪裏?我一會就去h市,端木甲的事,我們該見麵談談了。”


    “我要辰,我要辰……”往日的淡漠冰冷嗓音不聞,隻剩下失魂落魄般的呢喃。


    驢唇不對馬嘴的回答,和對那個男人的自責和在意,讓言少很是不舒服,語氣也有隨之有些不快,“男人保護女人是天經地義的,自責什麽!!他又沒死!”


    “他不會死!!!”死字讓蘇語激動的馬上站起身,大聲喊了出來,接著把電話摔了出去,手機碰地瞬間分裂開來,淚珠再一次成串般滾下。


    言少對著發出嘟嘟忙音的手機,愣住了幾秒後,自嘲的譏諷般輕聲笑了起來,你還真是活該啊,活該在意她這個小東西,人家還不領情,你真是白活了啊……


    “語丫頭,你怎麽在這兒?”下了飛機馬上趕到軍區醫院的莫老爺子看見她驚訝的問。


    有些熟悉的蒼老嗓音讓蘇語從過分激動中清醒過來,轉頭目光灼灼堅定不移的說,“辰沒事,他肯定沒事。”


    她的話讓老爺子有些觸動動容,更有些替孫子感到欣慰高興,向前走了幾步,語氣中認真有著帶著安慰,“嗯,小辰一定會沒事的。”


    聞言,蘇語蒼白中帶著紅腫指引的小臉染上了喜悅,唇角彎起笑了起來,“嗯,他一定沒事。”


    “丫頭啊,你的臉怎麽弄的?”夜幕濃鬱,月色太過朦朧,現在處於正好的角度讓他借助醫院大廳的日光燈照耀,能清晰的看見蘇語臉上的傷痕,在一細看,她的頭發亂七八糟的散開著,裙子也很髒汙,露出的膝蓋上還滿是血痕,老爺子一邊一手指著她上下揮動,一邊震驚不已的問,“這,這,這是怎麽弄的?”暗衛不是說她沒受傷嗎?現在是怎麽回事?那臉上的指印明顯是讓人打了嘴巴啊。


    “不疼,爺爺,我們去看辰。”他肯定辰沒事,讓痛苦不堪自責不已的蘇語瞬間有了氣力,隻要辰沒事,想怎麽懲罰她都可以,這點傷痛她不在意,隻要辰還能留在她身邊,讓她改過,讓她不再這麽盲目的自信。


    “好好,我們現在上去。”老爺子也著急孫子現在的情況,雖然有醫生告訴他並不是很嚴重的傷勢,但沒見到人,他還是不放心,所以他也沒繼續詢問蘇語受傷的事。


    ……


    處於警界狀態的暗衛,在腳步聲還很遠時就擺出了防衛姿態,直到人進入眼簾,放鬆了些緊繃的身軀,統一頷首致意,“主子!”


    “莫爺爺,您來了。”聽見腳步聲,駱一嵐抬頭看見來人是莫老爺子趕緊從椅子上站起身,恭謹禮貌的出聲問候,可等她看見他身後的蘇語後,語氣惡劣的嚷嚷,“蘇語,你個不要臉的女人,你竟然還敢過來。”


    “老爺子,您怎麽能把這個人帶了呢,就是她讓小辰受傷的啊。”莫母激動的站起身,語氣不解又帶著生氣的質問。


    她們兩人的對話,讓精明的莫老爺子瞬間弄明白蘇語的一身傷是哪裏來的了,想清楚後無奈的歎了口氣,“小柔啊,語丫頭是我讓她進來的,這件事和她無關的。”他能理解孫子保護人的行為,也能體諒,盡管他也心疼,為了兩個小輩好,隻能先安撫莫母。


    “什麽無關,她自己都承認了。我不管,讓她馬上離開,我不能讓小辰在見她,她會害了我兒子的。”莫母有些失去理智,沒了往日裏的高雅,對著老爺子語氣不恭帶著濃濃不滿說。


    “對,莫爺爺,你不能讓這個女人留下,她是個禍害,她會害死辰哥哥的,她——”駱一嵐在一旁煽風點火,可更加惡毒的話沒說完就被人掐住了脖子。


    現在的蘇語最不能忍受聽到死這個字,猶如地獄裏的惡鬼索命般,徹骨冰寒的威脅,“不準在說那個字!”


    “語丫頭,快放手,她不能呼吸了。”莫老爺子馬上從突發狀況的震驚中回過神,急切的勸道。


    “你們在幹什麽?這裏是醫院。”從手術室走出來的醫生不滿的道。


    剛才的意外,讓大家都沒注意到顯示紅燈已經滅掉,都壓下各自的思緒趕緊出聲詢問。


    “醫生,我兒子怎麽樣了?”莫母緊張的雙手微微發抖。


    “我孫子怎麽樣了?”老爺子麵上很是鎮定,但目光的閃爍顯示出不安。


    “辰,辰——”蘇語冰寒氣息散去,卻又隻能無法語言成句。


    “咳,辰,咳,辰哥哥,咳,沒,沒事吧,咳……”駱一嵐壓住心底的恐懼,和恨意,捂著脖子,漲紅了臉一邊咳,一邊很關心斷斷續續的問。


    盡職的醫生沒繼續發作他們剛才的行為,禮貌的淡笑著說,“好在沒有打中肺部,病人沒有生命危險,局部麻醉現在是清醒的,一會轉入病房你們就能見到了,但家屬要注意,一定不要碰觸他的傷口,有感染和出血大的情況要馬上告訴我們。”


    ……


    高檔單間病房。


    “小辰,爺爺來看你了。”


    “辰哥哥,嗚嗚,我剛才好擔心你,嗚嗚,你沒事就好了,你放心,這幾天我都會陪著你的。”


    “小辰,我是媽媽,媽媽來看你了,傷口疼不疼啊,餓不餓,渴不渴,想要什麽媽媽給你拿……”


    三道相同關心不同嗓音同時響起,莫辰卻都沒有理會,隻是目光灼灼又帶著深情款款的看著一直沉默不語站在門口的蘇語,蒼白無血色的麵容繪了抹暖人心扉的輕笑,語氣裏滿滿都是溫柔寵溺,“語兒,過來。”


    蘇語如提線木偶般機械似的舉步挪去,到了床邊,一瞬不瞬的看著他,太多強烈的情緒,讓她無法出聲,淚靜寂的墜落而下。


    笑意剛要漸濃,卻馬上僵住,鳳眸驟然聚起黑霧,氣勢強烈的怒氣瞬間爆發,“是誰弄的?”問的是蘇語的傷,但淩厲目光卻是對著其他三個人。


    此時,病房裏的溫度好似降了好幾度,猶如寒冬裏的暴雪馬上降臨般。


    莫母目光有些躲閃,諾諾想啟口卻又馬上頓住。駱一嵐縮了縮腳尖,低下頭,沉默。


    莫老爺子眼裏有些愧疚歉意的對著孫子,要不是他,莫母也不會來,哎,都是他的錯啊,“小辰啊,你先養好傷,不……”


    “是誰?”俊秀眉峰皺起,目光似冰寒的冷刀子質問著。


    “辰,不疼。”蘇語討好般拉著他的修長手指,安慰著。她懂母親在孩子心裏該有的地位,不想讓他生氣,卻不懂怎麽說謊,隻好說自己不疼。


    “語兒,乖,告訴我,是誰傷了你?”一改淩厲冰寒,目光柔和寵溺的看著蘇語。


    “……”她不想違背他的話,可又不能說實話,像做錯的小孩子般捏著裙擺,低著頭。


    “語兒,我的傷口疼。”莫辰故作疼痛的垂著眉眼,一臉委屈的說,卻在蘇語看不到的角度目光一冷,警告般對著其他人示意,聞意,他們也都知道他是裝的。


    “辰,我去叫醫生。”蘇語馬上轉身,卻被拉住手,無奈下隻好像哄小娃娃般,“辰,你要乖,先放手,我去叫醫生。”


    “語兒,你告訴我是誰大的,我就不疼了。”


    很明顯的謊話,讓情商過低的蘇語都能馬上反應過來,剛要開口說什麽,卻見到他鳳眸裏的心疼而止住,掙紮般猶豫了幾秒,躲避他的目光,看著窗外淡淡的說,“駱一嵐和,和,和你的母親。”說完,又迅速的低下了頭。她在醫院門口的時候就告訴過自己,一旦莫辰沒事,不生她的氣,那他讓自己做什麽,就做什麽,甚至打算把重生的事情也告訴他,所以,他現在的問話,她選擇不隱瞞回答。


    “小辰,是她害你受傷的,媽媽當時也是著急啊,你……”莫母能感受到兒子對這個人的在意,壓下心底因兒子一直沒理會她的傷心難過,著急的解釋。


    “辰哥哥,我,我就是,就是推了她一下,誰,誰讓她害你受傷的啊,人家也是關心你嘛……”駱一嵐目光躲閃,後退著挪動腳步,聲音也因為莫辰愈加寒冷的氣勢漸低了下去。


    “暗七,暗九!”莫辰沒理會兩個人的話,對著病房裏一直充當隱形人,但如果要仔細看能發現他們是處於防衛姿態的兩個暗衛說。


    “屬下在。”聞言,兩人微微頷首,聲音冷漠卻帶著恭敬道。


    “暗七,你馬上帶安女士離開。”


    “是。”


    “小辰,媽媽不要走,媽媽不是故意打她的啊,你還受著傷,我要照顧你啊,不要讓我離開。”莫母心驚兒子的冷漠,更心痛他竟然稱呼自己為安女士,卻不想依言的離去,10年了啊,她好不容易見到了他啊。


    “小辰,你……”莫老爺子在暗衛走到莫母身邊時,趕緊開口要勸說。


    “爺爺!”一個稱呼卻帶著濃濃的警告,讓本來就有些歉疚蘇語受傷的老爺子馬上語塞,隻好無奈的閉上了眼。


    “安女士,請離開。”暗七做了請手勢,麵無表情的說,語氣裏一點都沒有對著莫辰時該有的敬意。


    “不,我不離開。”莫母打開他的手,一臉痛心的說,“小辰,你怎麽為了個外人,這麽對媽媽啊?”


    “10年前你離開,就不在是我的媽媽。”莫辰斂起眸裏對童年記憶的痛意,冷冷的說,“還有,語兒不是外人,是我這輩子唯一的摯愛。”


    “不,不是的,媽媽當時是有苦衷的,要不是爸爸,他……”


    “夠了!”莫辰不耐的打斷她的解釋,對著暗衛冷酷命令道,“打暈弄走。”


    “不,你不能——”後脖頸的力道,頓時讓莫母身體一軟,暗衛馬上接過,扛了出去。


    門輕輕砰一聲關閉,病房裏靜寂一片。


    莫老爺子無力張合嘴,又過後泄氣般,歎息,他心疼孫子,也很氣憤莫母的離去,但那件事,哎,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隻有小辰高興就好,畢竟是他們這些人欠了他啊……


    而駱一嵐卻瞪大了眼,一臉的不可思議,她知道莫辰為人冷漠,卻不想他竟然這麽對待他的親生母親。


    “暗九,30個,掌摑駱一嵐,打完扔出去!”莫辰繼續冷冷的命令。


    “是。”暗九點頭。


    “不,不要打我,辰哥哥,不要啊——”駱一嵐驚恐的身子發著抖,剛想要鼓起勇氣逃跑,卻被暗九控製住,隻聽啪——啪——聲響,兩下後她的臉馬上紅腫起來,嘴角也溢出鮮血,可暗九卻依然冷酷無情的執行著命令,安靜的病房裏隻聽見掌摑聲……


    在暗衛把兩頰腫的老高,甚至被打碎了牙齒的駱一嵐扔出門去後,莫老爺子微微笑著說,“好了,你給語丫頭的氣也出了,就安心的養病吧,爺爺先去見見軍區的老朋友。”


    聞言,牽著手的兩個人都點了點頭。


    “辰,對不起。”老爺子離開後,蘇語低著頭,忐忑不安的小聲道歉,說完就著急的趕緊抬起頭,一臉的慌亂緊張,“辰,你不要離開,你要怎麽處罰我都可以,就是不要離開我。”


    “傻丫頭,不要說對不起,隻要你安好,我受點傷又如何。”莫辰輕輕撫摸著蘇語微微紅腫的臉頰,深情中帶著鄭重的誓言發誓,“隻要你不離開我,我也永遠不會離開你。”可心裏,卻還多加了一道承諾,就算你要離開,我也不會放手,你已經是我不能割舍的生命了……


    “嗯。不離開。”聞言,蘇語杏眸晶亮,神情愉悅的像偷吃到美食的可愛貓咪般,側頭微微一想,就甜甜的笑著說,“辰,我喜歡你。”記憶超好的她,記得上次她這麽說,莫辰很開心,這下她馬上借用來討好不生氣還不會離開自己的莫辰。


    “嗬嗬,語兒,我的語兒。”果然莫辰很高興,甚至笑了出來,低沉性感的嗓音回蕩在病房裏,似歡似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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