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光臉貼在鍾堅的胸口上,雙手繞過他的腰。她的鼻尖吸入的是這個男子身上的氣息。她不禁的將自己又向他靠緊了些。


    懷中少女的身體越發柔軟,鍾堅小心翼翼的抱住她,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用力就將她的細腰給折斷。


    “前段時日,越王下令讓我去揀選適合鑄成甬鍾的吉金。所以這幾日盡是為了此事忙碌,因此沒有去見你。”鍾堅抱著她的身子,柔聲回答道。


    “那要去多久?”夷光聽聞,驚詫之下抬頭望著他。“我不想你走!”說罷,她似是稚子賭氣一般的摟緊他的腰。眼裏也帶上幾分惱氣。


    “我也不想如此。”鍾堅歎了一口氣,將夷光摟緊,夷光垂在身後的烏黑長發被他攬在手腕內側,絲滑清亮的觸感,讓他心裏越發不舍和留戀。


    “此乃越王之命,就是我也不能明麵不聽軍令,此次前去怕也少說三個月。”


    夷光一聽,嘴張了張。她想告訴他,她說不定馬上就要被送到吳國去了。她、她……


    夷光泫然欲泣,“就非得要走嗎?”說著兩行清淚已經從麵上流淌下來,在白皙如玉的肌膚上劃出兩道水跡。“你說過要將我一起帶走的。你騙我,你騙我是不是……”


    “我沒誑你!”鍾堅聞言臉上神色為之一肅。他雙手扶上夷光的雙肩將她的身子推開稍許,他一雙眸子緊緊的盯著夷光的眼睛。


    “我既然說了要帶你一起回楚國,就萬萬沒有失信的道理。”


    夷光聽著他的話,腦子裏那個譏笑的聲音又出來了。她眼下是個什麽身份,而眼前的這個男人又是什麽地位。還妄想那麽多?


    她牙齒咬住下唇,眉頭蹙緊。她沒把握,真的沒把握。


    “快鬆開,再咬下去可就破了!”鍾堅見她咬住下唇不放眉頭蹙緊,趕緊說道。又怕她不聽話伸手去按她下巴。


    細膩柔軟入上好脂玉的肌膚觸感從指尖傳來,讓他有短時間的怔忪。


    而此時夷光也聽了他的話,放開了咬住的下唇。她帶著稍許的試探,一雙杏眼裏水意肆意,似乎都能看到水在她眼中微微的閃著點點的光芒。


    “我……不是國人……”她黑白分明的眼眸轉過來,看著鍾堅那張俊秀的臉慢吞吞的說道。她並不是國人,不是貴族,甚至都不是士家出身的女兒。隻是一個在鄉野中,一個在別人眼裏走了大運,被國君看上乍然富貴的野人罷了。


    鍾堅聽了,眉頭皺起。他自己都沒有多想到這方麵。他歎了一口氣,再一次將她攬入懷中,“夷光你莫要多想了。等我這次替越王將鑄鍾的吉金送往山陰,我就拖了少伯父將你帶出來。”


    夷光沒有聽到他說不嫌棄她的野人身份,心裏竟然鬆了好大一口氣。在沒穿越來之前,夷光就對那些口裏說著不嫌棄什麽之類的話嗤之以鼻。若是真的不嫌棄,怎麽還會把這件事情記在心裏,從口裏說出來?明明就是在意,隻是裝作不在乎罷了。


    “你要早點回來!”夷光想著他一走,自己非常可能就被送往吳國的事。夷光知道自己沒有可能憑借一己之力就能從山陰小城裏逃出來。突然她腦子裏冒出一個想法,要是她現在就和鍾堅一起走了……


    想著她看見了這裏重重的山林樹木,密密麻麻的枝椏和濃密的樹葉將外界的視線給遮得嚴嚴實實,半點都看不到。要是眼下逃走,的確是難得的好時機。經過上次春社逃走結果被人差點施暴的事,夷光再也不敢自己獨自一人逃走。但是有鍾堅在,她隻覺得希望就在自己眼前。


    為什麽不走,又不是她自己自願來山陰的。


    “子固,”一開口,夷光都能聽見自己話語裏的顫抖。


    “怎了?”鍾堅聽見她話裏的不對勁,問道。


    “子固,不如我們現在就走吧?我想看看楚國是甚麽樣子,你和我說的雲夢大澤,我們一起去看……”她一邊說一邊帶著希翼去看鍾堅。


    鍾堅的臉是很好看的,柔和的線條從他的臉頰一直到下巴再蜿蜒到交領的深衣裏,卻沒有半點女氣。他似乎是被夷光的這番話驚訝到了,那雙鳳目定定的看著懷裏的她。黑色的眼瞳上清楚的映出了她的影子。


    “子固?”夷光見他半餉沒有答話,心裏瞬時像是被一隻手猛地攥住,緊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鍾堅看著她,纖長的眼睫眨了一下,“眼下還不行。”


    甚至沒有半點的委婉,那句話像是一道雷電打在她頭上,轟的她兩耳嗡嗡作響,耳朵裏什麽都不想聽,眼前也是白花花一片。


    她呼吸驟然急促起來,手指捂住胸口。那些熟悉的疼痛隱隱的在告知她現在她如同波濤起伏的情緒。


    “如今越王讓我去挑選吉金,若是冒然奔楚,恐怕隻會淪為笑柄。”鍾堅回答道,“既然身為樂正,那也得將這分內之事做好。”


    夷光強行壓下心口的不適,這對她來說已經是習慣了。


    “如此,是妾失禮了。”她輕輕掙開抱著她的那雙手臂,“妾這就回小城去。”說罷,她轉身就要走。


    鍾堅見她要走,趕緊一把拉住她的手,他急切的說道“等到這次事了,我就帶你走。噬臂為盟!”


    說罷,他一手將另一隻手臂上的垂胡袖給擼上來,露出手臂。


    夷光轉過身,看著那名青年鄭重其事的將那隻手臂送到自己麵前,那雙眼睛露出的決心讓她一下子恨恨的心情變得哭笑不得。


    她是知道這會的人看重這種,但是真當鍾堅將手臂送到自己嘴邊,她卻咬不下去,雖然方才她是很想一口下去咬得他叫痛。


    “這個沒用。”她垂下臉道,她想要腳尖點點地,想起現在腳上穿的可是絲履弄髒了恐怕寺人甲要心疼半天。她止了動作,催下頭去,烏黑的頭發隨著她低頭的動作烏鴉鴉的壓到她的臉頰邊。


    “若是你改變了主意,這噬臂之盟也管不住你。”說著她抬頭瞟他。


    “山川之神皆在,怎能說管不住!”鍾堅被她那一番莫名說辭給氣的腦子發蒙。不見她動,鍾堅就伸手來抓她的手。


    “哎、哎!”夷光被他這一舉動給嚇得夠嗆,“我信還不成嗎!”


    這下夷光也不和他客氣,手徑自將他落下的袖子給擼上去,對著他的手臂就是一口咬下去。夷光不敢放開了咬,要知道這年月一個小傷口都能要人性命。她怎麽敢真的給將他咬的皮破血流的?


    結果鍾堅這個人就是認這個理,覺得不見血就是對神靈不敬,愣是再叫夷光咬一口。夷光不肯,他就要伸手來板過她身子。


    結果夷光無奈一口狠狠的咬下去,牙齒咬破了皮肉鮮血的味道在口腔裏彌漫開來。她抬眼看到那雙帶笑的眼眸,一陣酸意就從眼裏生了出來。她鬆開牙,手臂上帶著血跡的牙印映在她的眼裏。


    鍾堅根本就不將手臂上的傷放在心裏,他隻是麵若無事的將手臂上堆起的袖子拉下。而夷光看得鼻子一酸,一下子就撲在他懷裏。一條手臂勾著他的脖子,另一隻手扣在他的後腦勺上。


    後腦勺的發辮在她手心裏有著淡淡的清涼。她手上一用力便是把他的頭給壓了下去,嘴唇壓在她的唇上。


    柔軟的帶著幾絲涼意的觸感,讓夷光心中不禁一顫。


    而鍾堅也伸出手去扶住她的頭,溫柔的在她唇上再壓了一壓,而後伸出舌尖去挑撥開那嫩嫩的唇瓣進去溫柔糾纏。


    夷光順從的鬆開牙齒,原本閉上的眼眸更是不願意睜開半點。熱熱的氣息撲在麵上,即使鍾堅沒有別的什麽舉動,夷光腦子裏也是空白一片,她更是將自己貼緊了他。


    氣息纏繞糾纏的越發熾熱,鍾堅一雙手臂緊緊的將她腰桎梏住,半點都不鬆開。夷光此時被吻的喘不過氣,半點反抗的意識都沒有。鍾堅感覺懷中的柔軟身軀化作了水一般,讓他隻覺得自己都不能將她緊緊的抓攏住。


    他退出來,隻覺得身體灼熱難受,一垂眼便是她白皙的脖頸。夷光的著裝領口並不將脖子嚴嚴實實遮住,反而將脖頸的優美曲線給露出來。


    鍾堅的眼神一暗,吻便落進了她的衣襟中落到了她脖頸底處。


    酥麻就從那處敏感的地方傳來,夷光雙腿一軟差點就要軟下去。


    她迷亂中睜開眼,望見這滿眼的蒼翠,察覺到身上人已經有解開自己腰間衣帶鉤的企圖。她趕緊轉過了臉,可惜雙腿已經發軟的很。


    “你別啊……這可在野林裏……”她一邊說著一邊扭動著身軀就要掙開,沒想到她這一動作讓鍾堅呼吸更加粗重,吸吮她脖頸的動作不自覺重了一份。


    “呀!”夷光隻覺得一疼就叫了起來。“疼疼疼!”她伸手就把鍾堅推開,自己跌坐在草蔓遍布的地上。


    領口早就被撥開了,夷光伸手去摸,指尖還能感受到濕意。


    她一邊整理領口一邊狠狠的瞪了鍾堅一眼。要是真在這野林子裏有啥了,她才受不了。多髒啊……還不如床上呢。


    鍾堅被夷光推開,山間涼風一吹,發熱的腦子也被吹清醒了些。既然夷光不願,他自然也不想真的強迫什麽,本來男歡女愛講究的便是個至情至性。


    那邊夷光將她自己的領口整理好,見著鍾堅走過來,心裏頭就不禁有些生氣,“你可別再來了。”


    鍾堅自然不是她想的那樣,他隻是將夷光扶起來。讓她站穩,他低著頭道“吉金,我是知道的。這一去定然過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回來。你等我。”


    夷光默然,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真的可以等到他回來的那天。但她還是點了點頭。


    鍾堅笑起來,等她要出去的時候,他采摘下熟透了的紫紅桑葚放在她的手心裏。


    回山陰小城的帷車在禦人的一聲吆喝下開動,車上的車鈴隨著車輪轉動叮叮當當作響。


    紗幔隨著風飄起來,露出外麵的景色。夷光手裏靜靜的躺著那幾個紅的發紫的桑葚,她不禁向車後望去。她看到一個青年束發戴冠,朝著她離開的方向頻頻揮舞衣袖。


    她看著他的身影越來越遠,也越來越小最終化作那一點再也看不清楚的小黑點,不禁淚就流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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