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從戰場歸來,自然是要把玩一把衛鄭國之姬,享用一番美色聲樂來放鬆一下。少有人能例外。


    鍾堅在軍中已經有一年有多的時間,功勞也掙取了一些。雖然和他期望中的還不足,但是在父兄看來還是不錯了。


    此次對晉國的逼迫已經減了成效,楚國的霸主之勢漸漸顯現。郢都裏的那些國人臉上也多了笑容。


    鍾堅看著母親讓家臣給自己送來的那幾個女子,女子容貌倒不是十分出眾,但是勝在腰臀滾圓,走起路來一搖一擺,很有吸引男人眼睛的本錢。而且看上去也是好生養的模樣。


    鍾氏主母的目標十分明確,這些女子與其說是送來給兒子發泄壓力的,還不如說是給兒子送來生孩子的。畢竟這會後嗣重要,戰場上誰也說不定就會受傷甚至丟掉性命,還是盡早生下子嗣為重。


    母親的用心早就從家臣的嘴裏說出來了,鍾堅虎著臉坐在席上,看著那幾個女子垂頭列成一列跪坐在一旁。


    他心裏並不樂意。鍾堅身為家中幼子,自小就被父母兄長給寵愛縱容慣了,性子裏有些任性,要什麽要他自個喜歡,不喜歡的說的再多也沒用。


    鍾堅也不用那些女子給自己斟酒,他坐在那裏自顧自的喝酒。


    女子們就坐在那裏偷偷看著他喝酒。要是輕佻一點的她們也能就圍上去了。可是那位君子從頭到尾就沒給過她們什麽暗示,她們自然也不敢冒然行動,就一直坐在那裏。


    那個容貌俊俏的青年喝酒喝夠了就去吃肉,自己拿著一把小刀忙活。等到吃飽喝足,換來豎仆盥手,然後竟然就站起來出門去了!


    一眾女子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臉上都露出十分吃驚的神色,這些女子都是之前甄選過的,能夠吸引男子視線,又好生養的。就算嫌棄她們容貌並不出眾,但是那身段還是搖擺誘人的,燭火一吹還不都是一樣的?


    這怎麽……


    鍾堅可不管那些女子心裏想什麽,自己徑直就去了馬廄。自己叫打掃馬廄養馬的圉人退出去,挑選了一匹馬,自己牽著馬出門去了。


    貴族們以坐車為尚,騎馬是一件非常上不了明麵的事情。鍾堅可不管那麽多,吹了一聲口哨讓馬兒乖乖跪下來,他跨上馬背,口中輕喝一聲嗒嗒的馬蹄聲響中他遠去。


    楚國在晉國在那裏占了便宜之後,東邊再起事端,吳軍出兵包圍陳國。陳國在一百多年的曆史,曾經被楚國滅了,甚至還向鄭國投降過。其中國運起起伏伏,後來社稷被楚國所滅,到了楚平王時期又恢複了陳國的社稷,與楚平王有盟約。


    如今陳國做了吳國對楚國的劫材,楚王立即決定發兵。


    理由是現成的,楚國先君與陳國有盟約,如今有盟約的陳國被吳軍所圍,豈能袖手旁觀呢?


    楚王親自帶兵出征,戎車甲士,森森戈戟排列,帶著大軍一路離開郢都朝陳國撲去。


    吳楚兩國本來就是世仇,這麽一番架勢看起來兩方頗為氣勢洶洶。


    **


    此次夫差也需要親自出征,作為吳王,親自帶領大軍作戰也是傳統。此次他打算帶著太子一起去,朝中有太宰伯嚭和吳國公室坐鎮。


    夫差很寵愛西施和鄭旦,其中又最寵愛西施。於是這次他將夷光召到宮室裏,讓她服侍穿戴盔甲。


    夷光是從來沒有給男人穿過那種笨重的盔甲,見著夫差赤*裸的胸膛。胸膛是小麥色,而且胸肌隆起,上麵還有著好幾道以前征戰中留下的傷疤。她拿過身後侍女奉上的澤衣給他穿上。


    夫差展開雙臂,讓她將衣服給他套上


    “國君這次出征,定是大吉。”夷光低頭將澤衣的內衣帶係上,說道。


    夫差看著夷光烏黑的頭發和雪白的肌膚兩廂映襯,格外撩人心思。


    “你這話說的很對,”夫差笑道,“這次掌卜大夫卜筮所得這次對陳之戰是吉。”


    夷光勾住夫差衣帶的手指一頓,臉上的笑綻放開來,“那妾就等著國君歸來,讓妾看看行獵。”


    夫差聽了,伸手摸了一把她的光潔的臉蛋,“這事寡人可還沒忘,等寡人回來,寡人親自教你射箭。”


    夷光抬頭嬌嗔一笑,然後繼續低下頭給夫差係好澤衣的外帶,將深衣拿過來。這會的盔甲並不像兩千多年後電視裏演的那些金光閃閃,身上的盔甲乃是犀牛皮所製成,頭上的甲胄倒是青銅所製。


    甲胄上還有一鏃鮮亮的翎羽。


    夷光給夫差帶好僵硬犀牛皮做的護腕,這種比較沉,都是寺人幫著遞到麵前,不然她穿起來是很有幾分吃力的。


    等到穿完,夷光額頭上都起了一層薄汗。


    夷光站遠了點,上上下下打量夫差,夫差身材高大,穿上盔甲倒是別有另外一種陽剛和威風。


    不過……夷光瞅著夫差手肘那段,怎麽好像甲殼蟲?


    她立刻就被自己的這個想法給取悅了,笑意一下子就在臉上展現了出來。這份笑意看在夫差眼裏,是帶著幾分歡欣的。


    他上前來,一手擁過夷光,“寡人走的這段日子,你和鄭旦兩人在後寢裏。怕是會有人趁著寡人不在刁難你們,記得不要意氣用事。嗯?”


    西施和鄭旦兩人出身不顯,卻大受寵愛,幾乎讓其他的妾婦見到夫差的次數大大減少。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瞪著這一對越女呢。


    夷光知道夫差說的那些人是誰,那些妾侍都是各國女公子,真的鬧起來鬧到夫差的麵前,恐怕夫差都不耐煩處理。


    她垂下眼,楚楚可憐眼裏又是天真一片,“會有哪個對我們不敬呢。”


    夫差一愣,看著懷中少女雙眼水波盈盈,天真之情不似作偽,心頭一軟,將她摟的更緊“你呀,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你們呢。”


    “國君、國君會護著我們二人的,不是麽?”夷光纖細如同春蔥的手指撫上夫差胸口的盔甲,抬起頭滿懷希望的問道。那一雙線條漂亮且含情的雙眼滿懷崇敬和愛慕,那一灣春水的情意讓男人的心就軟了下來。


    夫差捏了捏她的鼻子,“寡人要是連你兩人都護不住,更何談護住這吳國嗯?”


    “嗯!”夷光高興的應了一聲,踮起腳尖在他的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周圍服侍的寺人和宮人全都當做沒看見。


    夷光的這種舉動無疑是輕佻的,但是夫差是見多了那些自持身份高貴舉止嚴肅的女公子們。來一個年輕活潑鮮美的美人,這麽來一下他雖然有些楞,但是很快反應過來。他親昵的用鼻子在脖子上蹭了一下。


    夷光被他蹭在那麽敏感的地方,有些嗔怪的將他推開。


    外頭的事情可不允許他們還耳鬢廝磨一番,夫差大笑著放開了夷光,“乖乖等寡人回來。”說完,大步走出了宮室。


    夷光俯身下拜相送。等到夫差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門外後,她起身,走出了王寢,到修明的宮室。


    都道越女受寵,既然受寵,吳王對寵姬們自然是大方的。兩女的宮室修繕的甚至有些比那些女公子的宮室更要優越。


    修明聽聞夷光來,趕緊親自下階迎接。


    “國君果然寵愛你,這次出征都是召你。”修明臉上笑意盈盈,兩人的手在袖下相握,聯袂走到堂上。


    修明嘴上這麽說,心裏也沒有吃味的地方。她本來就不喜歡吳王,吳王和哪個女人好,她其實並不多麽在意。而且在意也是在寵愛外人威脅到她們的地位上,如今夷光受寵,她自己也不是被冷落,她吃哪門子的味呢。


    堂內一隻香爐氤氳飄繞著煙霧,整個宮室都是芬芳的味道。


    修明拉著夷光在茵席上坐下,夷光瞅見手邊有一隻青銅羊尊,做工之精致讓人驚歎。如今她們都還在苧蘿村裏艱難的為了一j□j命的糧食整天浣紗撿鳥糞。如今她們全都進了吳宮,夷光低頭望見自己從袖口探出粉紅的指尖。


    這樣的生活可是她當初可想不到的。


    “今日我去服侍國君,國君道他出征這一段時日,若是有人刁難,叫我們忍一忍別意氣用事。”


    修明手持一柄雪白的羽扇,聽了夷光的話,她手中的羽扇輕輕一落就掩住了她的半張麵容,隻露出一雙妙目。


    “哦,那些妾婦啊。”修明羽扇下的聲音帶著些許的笑意,“說起來,她們和我們又有什麽區別呢?不過她們要是被國君休棄了倒是有地方可去。”


    “你呀,嘴上還是不饒人。”夷光聽見這話,眼含笑意說了這麽一句。


    “哪個要她們瞧我們不起?”修明不滿的嘟囔了一句,後來將羽扇拿開,“不過隻要她們不來招惹,我自然也不會去讓她們不快。”


    夷光笑了,回想起在寢室裏給夫差穿盔甲的那一幕幕。都說小白花最可惡,可是男人偏偏就吃這一套,貌美如花,撒嬌起來他們也受用的很。女人們聽著雞皮疙瘩起來,男人卻以為那是可愛。


    看來她還真的要這麽做一段時間。


    **


    此次吳王出征,將上軍,按照太子帶兵的往例應該將下軍。但是太子的年齡過於稚嫩,才十七歲,下軍那些帶兵的卿大夫們個個身經百戰,手中的軍功都能堆起來把太子友給埋起來了。


    一個十七歲的少年太子,還是壓不住那些上卿的。


    但是願兒如狼怕如羊,夫差還是任命太子友為下軍將。要是連這個都承受不了,將來怎麽麵對吳國的重擔還有那些叫人心煩意燥老奸巨猾的卿大夫們。


    太子友過於年輕的身軀上和他的父親夫差一樣壓著重重的盔甲。他自小便跟隨著父親在原野之上騎馬縱橫打獵,養出一身的好力氣。他持著手中的戈站在戎車上,戈乃青銅所製,在陽光的照射下金黃色的光芒讓人不敢直視。戈上還有一列的鳥蟲篆銘文:吳太子友自作用戈。


    太子友已經不是第一次隨軍出征,這一次他抬頭看向前方和他一樣身著盔甲的父親,心裏頭生出十分古怪又愧疚的感情。


    吳國乃江蠻,算是蠻夷之列,不重禮儀倫理。但是肖想自己的庶母還是有些……


    庶母,她是庶母嗎?心底一個聲音問道。


    太子友心煩意燥趕緊將那個想法給生生壓下去,將注意力全部放在眼前的這次出征上,這一次君父任命他為下軍將,那麽他一定不能叫君父失望了。


    夫差是不知道兒子心裏頭的這些糾結想法,如今他正躊躇滿誌的向陳國開進。


    兵貴在速,楚軍一路行軍屯軍在城父,按照出軍前的傳統,楚王召來卜尹占卜這一戰的凶吉。


    得出的結果卻是叫人十分鬱悶和不解,卦象上顯示進攻是不吉的,然後又燒灼龜甲占卜撤退。結果龜甲上的裂痕卻是撤退還是不吉。


    進攻不吉撤退還是不吉,這要怎麽搞?


    楚王營帳裏,一群卿大夫麵麵相覷。最終都看向了東座上的楚王。楚王已經三十來歲,胡須修剪的十分整齊,麵上稍黑,他視線微沉。


    “如今看來,隻有一死了!”楚王沉聲道,“這一次若是我軍再敗給吳軍,那也不如一死。如果背棄了盟約,逃避仇人,那還不如一死!既然同樣是死那麽就和仇人戰死吧!”


    楚人尚武輕死,而且也有一旦戰敗主將自殺的傳統,就算是楚王,若是戰敗,大臣們也會講楚王拒之門外不會讓他進入郢。


    楚王的這一番話是不打算活著回去了,他幹脆就在軍中將自己王位的繼承人給定下。他的兒子都還幼小,不足為君,還是從那些執政年長的兄弟們中挑選。


    王帳之內為了下任楚王的人選幾位公子你辭我讓誰也不肯做這個楚王,外頭鍾堅抱著長戟靠在戎車的車輪上,他的心情是有些不錯的。


    這次終於要和畜產吳王對上了。他美滋滋的想。吳楚世仇呢!這一次一定是要打上幾次大的,自己也能多建些功勞了。


    但是鍾堅的願望非常美好,但是……現實總是有那麽一點不盡人意的。


    作者有話要說:要是鍾堅知道吳宮裏的事情,非得一口血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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