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寢的權力並沒有立刻就落到夷光的手裏,畢竟這麽多年來她主攻的方向是如何做一個狐狸精,如何學做一個賢妻管家,這並不是她的專業範疇內。


    夫差自然還沒有昏頭昏腦到貿貿然就把後寢的大權一下子就放在夷光手裏。而是暫時交給季薑,也就是齊薑陪嫁的滕妾。


    季薑的身子其實並不好,上次一次大病,每年時不時就病一下。但是作為君夫人的妹妹,季薑在妾侍裏的身份算是比較高。齊薑“病”了,讓她管事差不多正好。


    但是有些人可不將這件事情看做理所當然,那些怨恨西施的妾侍私下都說,雖然國君寵愛公子舒齊和西施,但是並沒有倚重他們的意思。


    修明在夷光麵前學起那些妾侍陰陽怪調的樣子說了幾句算話,說完看見夷光竟然是滿臉的無所謂。她急了,“你還不急,國君將後寢交給季薑打理。憑甚麽啊,憑借子嗣?那位季薑可是一無所出。憑借身邊,你雖然出身比不得她,但是在這吳宮後寢裏可有人敢與你爭鋒麽?”


    夷光拿著眼睛瞅著修明的樣子,看著修明這樣子,似乎比她本人還要著急一些。


    可是她才不要去做這會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呢,“你真當這是好事呢?”夷光拉過憤憤不平的修明說道,她看了一眼兩人麵前坐著的龍。


    龍已經快十三歲了,頭上的總角已經拆散攏起來,這孩子是被修明拉過來言傳身教好長幾個心眼的。


    夷光瞪了修明一眼,她換了一副笑臉對龍說道,“龍來從母這裏,去看看有沒有中意的衣裳啊。”說著就讓侍女把她帶走了。


    修明一見哪裏肯,幾乎是立刻就和夷光給杠上了,“龍是我帶來學一學,你把人支走做甚麽?!”


    “龍還小呢,聽這些不怕髒了耳朵啊!”夷光是沒法想明白修明腦子裏在想些什麽。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不去玩不去想美少年,和她們這些長輩一起說那些不幹不淨的事情算是什麽事?


    “還小?”修明覺得夷光這話莫名其妙,“不小了!這孩子已經十三,眼瞅著就要被嫁出去了!”


    說是十五及笄,可是多得是女公子懵懵懂懂的時候就做了自家姊姊的滕妾嫁出去了,龍這孩子好不容易能在她身邊待到十三歲,還不教她的話。那就是害人了!


    有些意思雖然修明沒說出來,但是夷光也能知曉了。修明自然是想要自家女兒能夠嫁出去做個正室。但是正室怎麽對付寵妾,寵妾是怎麽做的,夷光四處一看,修明顯然是拿了自己當做活教材。


    “你啊。”夷光是氣的沒有一句話好說,“修明你看看,這管理後寢的事,本來就是君夫人的大權。現在君夫人病了,當然是季薑。我雖然是被叫做側夫人,可是讓齊國的滕妾管更叫人心服。”


    “心服?”修明冷笑了,“那也要是太子婦來,大家都是妾侍。正室的大權怎麽叫一個妾侍來?”


    夷光是覺得修明就是來和自己抬杠的了,“太子婦有自己的宮室呢,叔薑就有的她煩了。”吳宮中的女子來自那些其他諸侯國的,得寵的不得寵的,那都是庶母。她還能把庶母怎麽樣了?


    叫太子婦來,可別把孟嬴給管倒下了。


    “而且舒齊就快要冠禮了。”說到兒子,夷光的語氣不自覺的就軟下來,“他已經夠遭人矚目的了。”提前行冠禮,原本夫差隻是打算下來,結果齊薑那麽和他一吵架,夫差的倔脾氣上來,不讓他做的他偏偏就要做。禮器禮服讚者什麽的他自個全安排好了,就等著舒齊和他在儀式上把冠給戴了。


    夷光是真的不知道是應該給齊薑給潑一盆水好好清醒一下,還是謝謝她。夫妻這麽多年,竟然還看不出來夫差是個什麽性子。她都能相處看出來了,齊薑難道還不知道嗎?


    “這後寢裏的事情,”夷光笑了笑,但是笑意並沒有到眼睛裏去,“成了那是你份內的,不成,那就是你的錯你的誤。活該被罵。”到那時候,周圍的那些妾侍可不管你受寵不受寵,身份在不在她們之上,隻會譏笑這越女真是受不得抬舉。接受了正室的權力,卻做不到正室那樣的程度。別說到時候肯定會有一群人看她不順眼的來出幺蛾子。


    既然這樣,那還不如一開始就老老實實的呆著。總好過全身上下都是小辮子等著給人抓。


    修明很快就想通了這點,也是,要是到時候真的鬧出這麽一場,就算是吳王,也很難怪別人口裏在說什麽。他總不能把後寢那麽多女子的舌頭給割了吧?


    “你說的對。是我急了。”修明歎了口氣。她那會也隻是想到,要是夷光掌了這權,龍在吳宮的地位說不定也跟著好起來。畢竟有一個掌權的從母,在吳宮中到哪裏都還是很少聽到不字的。


    “而且,季薑掌權了能怎樣?”夷光接著說道,“君夫人是怎麽病的,你我也知道。”君夫人闖入國君宮室,而後又被送回去,接著就病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不簡單。“季薑多少年沒有見到國君了?”說著夷光自己嘴角都帶著一抹的冷笑,“她還能立刻貌美如花和我來爭不成?最多是努力維持個現狀,她真的能拿我怎麽樣,拿舒齊怎麽樣麽?”


    沒錯,季薑能拿她們母子如何,難道還能立刻叫人送來兩倍毒酒,令他們自裁?開玩笑!她不是那個在劉邦麵前哭哭啼啼要求廢太子的戚夫人,而季薑也不是那個能夠把她做成人彘的呂雉。


    夫差還活蹦亂跳呢,她怕什麽!


    修明被夷光的那一係列的問題說的啞口無言,最後她懨懨的說道,“是我想旁了。你說的對,季薑還真的不能把我們怎麽辦。”


    “要是舒齊有封地就好了。”夷光說道,舒齊有了封地,在吳國也就真正的有了一席之地。封地裏有專門屬於領主的家臣還有軍隊,隻要羽翼漸漸豐滿起來,到時候夫差不在了,君夫人和季薑想要對付她,都要三思而後行。


    而太子,太子喜歡她,得不到自然是抓心撓肺想的很。而且又有舒齊在,太子恐怕舍不得自己受什麽苦。


    夷光對自己腦海裏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嚇了一大跳。這種想法還真的是那種傳說中那種白蓮花不要臉女人的想法。不過這又怎麽樣?人對自己的利益總是看重的,就是老板少發幾百塊錢都要在心裏把老板給罵個臭死,這還關係到她身家性命呢。


    “太子手中有權,而齊薑無權。”夷光和修明分析太子和君夫人來,“太子向來不盲從於君夫人。他若是想做,就是孟嬴也攔不住他。”


    太子友不是劉盈,齊薑也不是呂雉,她看來看去也不覺得自己是那個小n戚姬。在吳宮裏誰也說不上是小三,夫差寵愛她,寵愛她生的兒子,願意對她好,為她和她的兒子著想給前程。雖然引起君夫人的不滿,但是如果要推卻,那是要腦子殘到什麽程度才會這麽做。


    她是看清楚了,隻要她這個寵姬還在後宮裏立著,舒齊還是被夫差喜歡著。那麽齊薑是肯定放心不下的。夷光才不會傻兮兮的拿自己和兒子的前途去換君夫人的放心呢,憑什麽!


    就是齊薑被夫差廢黜回了齊國,那也和她沒關係!


    “你這是真的……”修明早就看出太子對夷光這個貌美庶母的不尋常之處,但是聽到夷光提起來,說太子喜歡她,就算君夫人想動她,恐怕太子也不肯的時候,還是嚇了一大跳。


    夷光眼裏含笑的看向修明,“我還沒老,是嗎?”


    得不到的就越想得到,夷光還真的承認得不到的就是朱砂痣白玫瑰,得到的大多數就成了白飯粒和蚊子血。這放在男人身上何嚐不是一樣?


    太子對她思而不得。要麽他就是不想了,要麽就是心裏還存著一絲的綺念。


    “也隻有這樣了,希望到時候舒齊能有出息。”修明歎了一口氣。她這會還真的慶幸夷光已經把女兒給支走了,不然聽到這句話,還不知道要怎麽說。


    夷光坐在那裏眼中笑意愈加濃厚,為了孩子,她什麽都能做的出來。要是不能給孩子一個好未來,將來她非得要內疚死。


    夫差是沒打算讓舒齊行冠禮的年紀比太子友還要早,等到和太子友當年行冠禮的時候稍微晚一些,也就差不多了。


    各國之中,兄弟相殘,嫡庶相爭的事情不乏例子。吳國嫡庶相爭,因為老吳王繞過嫡子讓庶子繼位的事情,導致嫡子殺死庶長子奪位的事情才過去了幾十年。但夫差並沒有把這對兄弟往那個上麵靠。


    他喜歡舒齊,想要親自來撫養教導他。太子是嫡長子,但是還缺乏一些曆練,去監工看看也是他的本意。若是要說他是真的鐵了心要廢嫡立庶廢長立幼,那也不對。


    齊薑那麽一鬧,雖然沒有說明他想要廢了太子換寵妾所出的公子舒齊。但是聽著也差不多了,所以夫差是勃然大怒,幹脆就讓齊薑在宮室裏呆著好好安靜一下。他可真的沒有那麽多耐心和她解釋。


    夫差袖中的手指輕輕敲擊著胳膊下的玉幾,一下一下的輕輕叩打著。不遠處便是舒齊。舒齊繼承了母親的好相貌,看著便覺得賞心悅目。


    夫差想起幾年前,太子攻打東夷部落,在燕席上那些伶人演的攻伐東夷蠻人的一出戲。他鼻子裏發出幾不可聞的輕哼:友固然年輕勇猛,但是還少了曆練。他夫差坐鎮吳國十幾年可是半點都不老!


    作者有話要說:乃們希望太子對夷光是成功掉節操還是不成功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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