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守宮砂,開苞之後就會消了。睍蓴璩曉”淨慧收起毛筆解釋道。


    姬堇華一愣,意識到她的語意後,忍不住身子一寒,她必須早點脫身才行。


    淨慧收了東西退出去,讓她好好休息,闔上門沒多久,姬堇華幾乎是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就這樣在這座不知道是什麽名字的道觀裏待了三天,第四天的時候,妙清一大早就帶人過來給她梳妝打扮,時不時在一旁指點。姬堇華莫名其妙,感覺她今天似乎格外不同。


    果然等她梳妝完,妙清上前說道:“今天有個客人要來,你要好好接待,萬不可衝撞了。”


    姬堇華始料未及,沒想到這麽快就讓她見客,她急忙推脫:“妙清真人,我還未準備好,許多規矩都沒學會,這樣就見客難道不會太倉促了嗎。”


    本來妙清也打算再等幾天的,可是一來見姬堇華十分合作,並沒有太過抵觸,二來瑤光去後的這段日子,她一直未尋到合適的替代,那位客人隻怕等得不耐煩了,百般權衡,隻好將姬堇華推出來應對。


    妙清斜斜睨著她:“這幾天我教給你的你記住了?”


    姬堇華覺得那雙妙目裏寒意凜凜,隻怕她要是推脫記不住,後果很糟糕,隻得道:“記是記住了,可是我怕自己應付不來……”說著做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就像第一次登台怯場的姑娘。


    妙清麵色一緩:“記住了就行,也沒指望你能做得多好,隻要不砸場,應付一二即可。”其實妙清心裏也沒底,之前也找了幾個酷似瑤光的女子,可是顯然未入那人法眼,不知道這個會怎樣,此刻隻得死馬當活馬醫了,但願能讓那人滿意。


    早膳過後被妙清又吩咐了一些細節,淨慧就來告知貴客到了,妙清一笑,便帶著姬堇華去往前廳。這還是她第一次出這個院子,發現四處布局嚴謹,從外表看起來確實是尋常得不能再尋常的道觀,誰又會知道內裏經營的是如此肮髒的勾當呢。


    到了廂房門前,姬堇華心裏一緊,不知道被妙清這般看重的貴客是誰?京中豪門貴族有不少她都見過,不知道這位有特殊癖好的客人會不會是她認識的?


    不容她多想,妙清便帶著她跨進了屋裏,一手掀開帷幔往裏走去。


    “久等了,薛施主。”語態恭敬,收斂了身上的媚色。


    姬堇華心下好奇,從妙清身後朝裏麵看去,隻見一人正背對著她們看向牆壁上的山川圖,穿著一身墨藍色錦繡長袍,顯得身形很是修長,聽到動靜後才緩緩轉身,露出一張戴著麵具的臉。銀質雕花麵具遮擋了半個麵部,鼻子以上的部位包裹得嚴嚴實實,隻隱約露出一雙眼睛。


    那人目光在姬堇華身上一頓,似有片刻怔愣。


    “薛施主,這位是新近入觀的瑤英,於道法方麵別有研究,故而引來一見。”


    姬堇華按照妙清教習的規矩施了一禮:“貧道瑤英見過施主。”心裏忍不住鄙夷,明明就是恩客,偏偏還玩這麽一套。道法是什麽她一竅不通,倒是被灌輸了不少陰陽雙修術的知識。


    一旁的妙清見進來之後那男子的眼睛就沒從姬堇華身上挪開,心裏頓時一鬆,看來這次投其所好是成功了,於是輕車駕熟地說:“瑤英,你便好好同這位施主辯道。”說完給她使了個眼色就離開房間。


    辯道?什麽道?合歡之道?姬堇華心裏一緊,迫於妙清的脅迫又不能拔腿就跑,隻得眼巴巴地看著她離開,剩下自己與那個麵具男獨處。


    “你叫瑤英?”那人低低出聲。


    姬堇華嗯了一聲,為了轉開他的心思,走到桌邊執起茶壺倒水,放在他麵前的桌上:“施主請坐。”


    心裏疑惑,這人戴著麵具隱藏外貌,或許是在京中有些名望地位,不欲讓人知道他來這裏鬼混,不知道會是誰,一邊想著一邊在腦袋裏搜索京城裏薛姓的世家豪族,卻沒想出所以然來。


    那人依言在桌邊坐下,目光從她臉上移到她奉茶的纖纖玉指之上,不由得湊近了幾許:“姑娘應是剛來此處不久吧。”


    姬堇華驟然覺壓迫感逼近,收回心思稍稍拉開點距離:“施主目光如炬,瑤英確實初來乍到,規矩不通,若有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薛姓男子目光在她臉上一晃,驀地握住了她欲離開的手:“這雙手很美。”


    對方力氣很大,無法動彈之下,姬堇華勉強笑道:“施主過獎。”是了識到砂。


    卻見他握著那隻手往唇邊湊去,緩緩在上麵印了個吻。灼熱的呼吸燙得她一顫,而那雙侵略性的眼睛更是讓她有種奪路而逃的衝動。果然來這種地方找樂子的都不是什麽善茬,不是道貌岸然就是衣冠禽獸,就像眼前這個,如果走在大街上看起來絕對是個彬彬有禮的君子,誰知道進了這裏一樣是個色鬼。


    力氣懸殊太大,姬堇華推不開他,隻得拚命往後縮,卻不防他伸手將她抱了過去放在自己膝上,手臂緊緊環住她的腰。


    “規矩不通?難道連最基本的待客的規矩也不知道嗎?”


    姬堇華隻覺他語態逼人,似是久居人上。此刻全身受製,強行反抗沒有作用不說,而且還會激怒對方,隻得強迫自己放軟了身子,說道:“施主第一次見瑤英便這般……”說著有些赧然地低下頭去,“實在讓瑤英難以適應。”


    白希如玉的臉頰上浮現的一抹紅暈,讓男子心神一動,伸手捏了她的下巴抬起來:“你這是嫌我孟浪了?”


    姬堇華眨了眨眼,分外無辜:“瑤英豈敢。”


    那人似乎低沉地笑了笑,指尖滑過她的眉眼:“這雙眼睛這麽看人的時候,便是心中暗自算計的時候。”


    話語中的篤定讓姬堇華不由一驚,訕笑道:“施主在說什麽呢。”


    那人似乎猶豫了下,驀地說道:“我姓薛。”


    姬堇華愣了會兒,隨即試探道:“薛公子。”然後觀察他的反應,果然和自己猜想的一樣,他並不喜歡她一口一個施主的喚他。可是他既然來這裏尋樂子,難道不就是喜歡這個調調嗎?


    心下疑惑間,他的氣息已經越來越近,不知不覺已俯下身,朝她的唇壓下來。即將觸碰到的時候,姬堇華忙伸手一擋,讓他的唇印在了自己的掌心。


    看著他勢在必得的目光,姬堇華無奈出聲:“薛公子可否給瑤英一些時間。”對方實力太強,實在無法,她隻能使出拖字訣了。


    “為何?”他幹脆將她那隻手握在掌心,不住摩挲。


    姬堇華克製住渾身雞皮疙瘩亂竄,力持淡定道:“瑤英初來乍到,實在無法與一個見麵不過一次的陌生男子行親密之事,薛公子雅量,何不給予瑤英一些時間,讓瑤英為公子心折之後再行下一步……”


    對方望了她,語氣帶著嘲意:“聽起來不錯,可是我要的東西從來都是我的,何須耗費時間去等待?”好整以暇地垂目看她,“就像現在,你有能力拒絕我嗎?”


    確實毫無能力——姬堇華在心中暗歎,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會束手待斃,該爭取的還是要爭取,不然怎麽會知道結果會不會有什麽不一樣?


    姬堇華淺笑著答道:“等待的意義在於,耗費時間等來的結果往往更令人欣喜。”


    那人笑了一笑,對於她的盤算了然於心:“看在你不遺餘力找借口的份上,我接受這個提議,不過——”頓了頓,才接著說,“我並沒有太多的耐心。”


    姬堇華隻得接道:“瑤英不會讓薛公子等太久。”說著她便要從他身上起來,卻被按住了。


    “我答應了你的要求,難道不打算感謝我麽?”


    “怎麽感謝?”姬堇華有點傻眼,看到男子薄唇微微翹起,她驀地明白過來,臉上一紅。17745706


    然而對方看著她,一副不容拒絕的樣子。若此時不讓他如意,她之前所做的努力都白費了,姬堇華一權衡,傾身向前,紅唇在他嘴角輕輕一觸碰便欲退回來,誰知對方卻撐住了她的後腦,舌尖在她唇上舔了一下方才鬆開,眼睛裏笑意閃爍:“很甜。”


    姬堇華腦子有瞬間空白,分明是被人輕薄了,可眼下的境遇,她連發怒的權力都沒有,隻能佯裝害羞地別過臉去,卻引得對方胸膛一震,發出輕笑。


    “這般情態,倒是越發讓人欲罷不能了。”


    姬堇華忙道:“公子剛剛答應了我的,可不能反悔。”


    那人頓了頓,說道:“我允你。”1cst4。


    一下午虛與委蛇,姬堇華總算是有驚無險地將這尊瘟神,哦不,“貴客”送走。


    那位客人離開房間後,便前往道觀裏一處暗室。


    妙清被被請來的時候有些忐忑:“主人……”


    “你是何處尋到她的?”麵具人冷冷地開口,語氣有些不耐。


    妙清不明所以:“還不是老方法,讓杜老五他們在街上尋到相似的,然後再‘帶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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