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要從我的夢開始說起。


    夢是一個很奇怪的東西,在夢裏生的事,有時候很荒誕,有時候很真實,有時候就像生過的事情,但是有時候卻感覺永遠也不可能實現。


    我有過最巧合的幾次經曆。比如有一次,我夢到了一個一個很久沒有遇到的朋友,最讓人覺得驚奇的是,第二天居然遇到了這個朋友。弗洛伊德說,人的夢境源於人的潛意識。從精神分析學這個角度來說,夢就是人的潛意識。可是誰也解釋不清楚,有的夢為什麽會夢想成真。有一次是我夢到自己彩票中獎,第二天我把夢到的數字買了彩票,結果你猜怎麽樣?真的就中獎了。雖然隻是小獎,但是有人能解釋清楚為什麽嗎?


    我夢到過戰爭,夢到過死亡,夢到過洪水,夢到過瘟疫,夢到過認識的人,不認識的人,活著的人,也有死去的人,有時候一入睡,夢境就來了,一直到睡醒。光怪6離的夢有時候讓我無比困擾,有段時間,每天靠吃安眠藥來入睡,可是,一旦入睡,還是會有夢。


    而這一次,我夢到了一個女人。我保證我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女人。她在一個間密室裏坐著,長頭,很瘦。她精神不是很好,低著頭,頭垂下來。穿著也很普通,棉麻的裙子。房間裏有很昏暗的光線,我隻能大致看到她的樣子,但是看不清她的表情。我天生有點好奇心,看到她坐著那裏,房間裏卻又什麽東西也沒有,很好奇她在幹什麽,所以試圖接近她,我慢慢移動過去,當然在夢裏的移動可能類似飛一樣的感覺。我想和她說話,問清楚她在這裏幹什麽。要不然她這個樣子讓人感覺很驚悚。可是在夢裏,我一點聲音也不能出。我想再靠近她一點,可是卻怎麽也動彈不得,我張了張嘴,出來“嗯……嗯”的聲音。她好像聽到了我的聲音,抬起頭來,這下我看清楚了她的樣子,她長得不算很漂亮,小鼻子,小嘴巴,眼睛卻很大,她忽然現了我的存在,站起來對著我,伸出了手,她的嘴唇動了動,我想努力看清楚,但是她的樣子卻越來越迷離,我把焦點放在她的嘴唇上,好像在說兩個字,“救我……”


    “當當當”,我從夢裏驚醒,醒過來,才現自己是在做夢,如果不是鬧鍾,我還不知道要困在夢裏多久。我想起了夢裏的那些畫麵,心裏有點毛。是不是最近想女人了,才會夢到這個女人。要夢也要夢個像大冪冪、林誌玲那樣的美女嘛,怎麽會夢到一個長相如此路人甲的女人呢?我搖搖頭。“當當當”,蘋果手機就是煩,要是不關鬧鍾就一直想著,沒完沒了。我順手關掉鬧鍾,揉了揉頭。單身男人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現在是9月15日上午8點,我該起床上班了。所謂的上班,其實就是到公司見見客戶,忽悠忽悠他們。我是一個投資分析師,每天都在和客戶、數據打交道,客戶把他們的閑錢給我,我教他們賺錢。當然,任何一種投資,都是有風險的,所以我不僅要承受風險,還要承受客戶對我的質疑,這樣的工作經常讓我透不過氣來。工作六年,年薪百萬,業界也小有名氣,基本上實現了財務自由。


    有的客戶很好忽悠,你說他們就相信。你說這個股是牛股,他們就把大把的錢往裏砸,生怕晚了就耽誤他們財似的。但是有的客戶很精明,不但要告訴他們這支股票的走勢,上市公司的背景,政策的走向,甚至連公司老總有沒有養小三會不會離婚都要關心。這類客戶過於精明,不好對付。可是我天生長了一副好皮囊,所以我的很多客戶是女性客戶。有的是看到我的人,相信我的本事。而有的人的居心,嗬嗬,你懂的。


    當然,我也有很多男性客戶。和他們一起打打高爾夫,聊聊小明星,甚至有時候幫他們接送孩子,還有唱唱卡拉ok。也經常去去天上人間,時不時到東莞溜達溜達。還有一些男性客戶是女客戶介紹的,女客戶的老公,女客戶的上司,女客戶的姘頭,女客戶的同事。反正隻要搞定的女客戶,女客戶也會帶來男客戶。我最好的朋友浩說過我,早晚死在女人的溫柔鄉裏。可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是個男人,我覺得都會想,而且都愛想。不過,以前的我不是這個樣子的。至少和胡楊在一起的時候不是。


    9點,我已經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打開財經新聞,打開各種盤麵的軟件,看各種數據分析,密密麻麻的數據和k線,我需要現裏麵的規律。我的助理m小姐是一個很不錯的搭檔,她已經給我倒好了一杯苦咖啡,一天就這樣開始了。m小姐今天穿了一條包臀裙,把臀部的曲線包得很完美。我以前開玩笑說她可以去選亞洲小姐了,身材一流。她是個很聰明的女人,公司現在主要也靠她在幫忙打理,作為老板,身邊放著一位這麽漂亮的女助理,難免不心猿意馬,但是我公私還是分明,至少不能因為男人那點小心思就把事業搞耽誤了。


    今天很忙,忙碌的工作讓我忘記了清晨的夢,忘記了夢裏的那個女人。但是我一直覺得自己愛做夢,可能和生活壓力太大有關。


    “王哥,您的賬戶需要補倉了,昨天這個跌停,係統要自動平倉了。”


    “李姐,今天您的個股已經上漲3%,到了贏利點,可以賣了”。


    “張阿姨,好久沒聽到您的聲音了,您最近都沒進,現在行情不錯,可以適當進倉了。”


    下午三點,大盤收紅,今天是個不錯的交易日,客戶的贏利基本上在2%,任務已經完成,我才如釋重負。


    四點,我在星巴克裏喝咖啡。不工作的時候,我喜歡呆在這裏,看身邊來來往往的人,從他們的表情、衣著和一些隻言片語猜測他們背後的故事。我一直覺得這是個很變態的事情,或許有一天真的要轉行,我想去當一個心理醫生。我的好奇心很重,總想知道別人是怎麽想的。再加上長時間的和客戶打交道,也必須揣摩客戶的心裏,這樣才能把數字變成錢。


    “救我,救我……”。昨晚夢到的那個女人的麵孔毫無征兆跳了出來,她的嘴唇翕動吐出幾個字:


    為什麽我能在忽明忽暗的光線下準確的看出這兩個字?是什麽在暗示嗎?這個女人是誰?陽光照在外麵的牆上,有點刺眼,我閉上眼睛,可能是最近壓力太大,是該休息休息了。


    “當當當”電話響了,是浩的電話。浩是我的大學同學兼室友,大學畢業後,浩進了銀行,而我則選擇了繼續深造讀研究生,畢業成了分析師。表麵上看,我的年薪比他高出兩倍,可是從實際上看,我的幸福指數卻不及他的3o%。


    他大學畢業後靠著家裏的關係進的銀行,又幹了份閑職,畢業兩年就結了婚生了孩子,現在是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節奏。而我,工作壓力大得透不過氣來,和不同的客戶打交道,有時候會有點社交恐懼症,除了和客戶溝通,其餘大多數時間我總是喜歡獨處,在客戶麵前始終是戴著麵具做人,有時候需要別人同情,有時候則需要展示自己的自信,時間長了,都忘記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


    “阿傑,胡楊回來了,晚上一起吃飯嗎?你千萬別拒絕,胡楊非說要見你,我們也好久沒見你了?”


    “胡楊?她回來了?”我有點詫異,胡楊出國好幾年了,在這期間,我們基本沒有什麽聯係,覺得也沒有聯係的必要。她忽然回來,我還有點措手不及,第一反應是拒絕,不知道這麽多年過去,怎麽去麵對她。朋友?還是仇人?或者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今晚要去和一個客戶吃飯,可能沒時間哦。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


    “不是我說你啊,胡楊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人家漂洋過海來看你,你就非得在今天見客戶?還有這次為什麽胡楊打電話給我,沒聯係你,你這些年變化太大了。要好好反省下了。”


    “是啊,她又沒給我打電話,人家是想和你敘舊,又不是我,再說,我也不想見她,什麽都和以前不一樣了,再見也不知道說什麽。”


    “你還恨她?”


    “以前的事情了,談不上恨不恨,隻是今天確實要見客戶。大客戶!不過我倒是有好久沒見你了呢,哪天帶著安妮和琪琪,我們一起去遊樂場,我都想我幹女兒了。”


    “哎。我還以為你忘了琪琪了呢,好吧,反正你就這倔脾氣,晚上我和安妮陪胡楊吃飯吧,到時候見到她,我就說你出差了,要不還指不定她心裏怎麽想呢。”浩也有些為難,但是他知道我的脾氣,一旦我不願意的事情,怎麽說都沒有用。


    掛了浩的電話,我覺得心情糟糕透了。胡楊的到來讓我想起了曾經的往事,我應該恨她嗎?胡楊是我的初戀女友,曾經是我最愛的人,是我青春時光最美的回憶。也是我正經交過的唯一一個女朋友。這些年,我的身邊從不缺少女伴,但也隻是伴而已,吃飯、睡覺,最長的幾個月,最短的就幾個小時。包括我的助理m小姐,我知道她一直沒有談戀愛,心裏多多少少對我有些期待,但是,我對她們卻一直沒有動過想要穩定下來的念頭,是被胡楊傷得太深?還是那件事情以後,讓我對女人失去了信心,或許都有。


    1o年前,我還是一個一文不值的窮小子,母親早逝,爸爸隻是小城市裏一個中學老師,在胡楊父母的眼中,就是一個典型的鳳凰男,他們咄咄逼人的態度,堅決反對胡楊和我在一起,在他們的威逼利誘之下,有一次被我碰到胡楊正在他們的安排下和另外一個男人相親,可能是一直以來的自尊心作祟,我選擇了和胡楊分手。我恨她,恨她的父母,其實我覺得在內心,可能更恨我自己,恨自己的出身和家庭,配不上胡楊。所以這1o年,我一直拚命工作,賺錢成了唯一的目的,也是為了有一天能讓自己自信一點,可是直到現在我也沒有找到曾經胡楊給我的感覺,那種美好的回憶,已經一去不回了。回到家裏,又是孤單的一個人。我的公寓在s市的鬧市區,這裏租金不菲,但是為了讓客戶相信我的實力,還是得裝裝麵子,否則他們也不會把錢放心交給我。我起身看看窗外,仍然燈火通明,s市以有不夜之城著稱,在這個城市裏,今夜有多少人也和我一樣無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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