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老爺子的病被外界的媒體沸沸揚揚地傳了半個月,這天,趁著采訪蔣正東終於在媒體麵前公開承認,蔣老爺子患了癌症,目前正在積極配合治療。


    此消息一出,一群盯著蔣家的人果然蠢蠢欲動。


    “這個時間你幹什麽去?”看著自己老婆又準備出門,蔣正東問道。


    “啊,那個啊,家裏有點事,我想回家看看”方萍穿好衣服,整理著自己的妝容。


    “很著急?”


    “也不是特別什麽大事,就是我弟今天帶女朋友回家,讓我們都去看看,下午結束了我就回公司找你”


    蔣正東埋頭繼續看書,狀似不經意地問道,“一定要去?”


    “嗬嗬,是啊,你也知道家裏的事……”


    “嗯,那路上注意安全”


    等到方萍出門,蔣正東才合上手中的書,長歎了一口氣,“備車,我要出去”


    望著剛才還說要回娘家的方萍走進一家咖啡館,蔣正東放下望遠鏡,撥通了蔣正北的電話電話,“查到了嗎?”


    “剛才我讓牟磊侵入了方萍的電腦,確實查到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兩人是從一年前開始接觸,來往的郵件大嫂基本都刪除了,不過技術部門已經恢複了一些,從已經恢複的一些可以能看到,都是和公司有關的消息,甚至還包括幾個重要的投標案的底價”


    聽蔣正北陸陸續續說了一通,蔣正東麵色凝重,他和方萍算是聯姻,談不上喜歡不喜歡,對他來講,女人不過是生活的附屬品,婚姻不過一種社交手段,但是這麽多年的相處下來,是人都會產生感情,蔣家這些年來幫襯了方家多少,想不到仍舊是人心不足,她居然聯合外人想要並吞了蔣家,既然這樣,也就不要怪他公事公辦了。


    “看來你們兩個的婚姻從一開始就是方家的一場陰謀”


    “好了正北,別說了,我知道”蔣正東的語氣淡淡的,蔣正北也沒再說什麽掛掉了電話。


    過了好一會兒,蔣正東才又打了一個電話,“一會兒太太回公司,讓她直接到會議室來見我”


    “是”


    蔣氏高層的會議室,幾個股東們聚精會神的坐在座位上,看見蔣正東站在最前麵,心裏也暗暗計較。


    “幾位都是公司的老人了,說道稱謂,我也該叫幾位叔叔,現在我爸生病,公司到了危急時刻也希望大家能夠同心協力一起渡過難關”


    “賢侄這話說的,好像我們都沒有盡力一樣”


    蔣正東冷冷地掃了對方一眼,沒想到一向溫文爾雅的蔣正東生氣起來也這麽可怕,對方下意識地向後退了退,“我不知道你們私下裏有什麽協議,但是我今天在這裏把話講明了,蔣氏是蔣家的!我死也不會讓你們誰把它搶走!”


    “正東你先別生氣,這說的什麽話,什麽搶不搶的,而且我們這些人哪個不是跟著蔣老從一開始就幹起來的,要說蔣氏是你們家的,這話我可不能承認,那我們這些辛辛苦苦跟著蔣氏一輩子的人算什麽?現在蔣老生病了蔣氏交到你一個小毛孩手裏我們也不能放心啊”


    大抵是覺得事情進展的差不多了對方反而沒有慌張,而是大大方方的承認了,蔣正東怒極反笑,“段叔叔莫不是還要來坐一坐蔣氏這董事長的位置?”


    被蔣正東稱呼為段叔叔的男人矮胖著身子,笑眯眯的撫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也許以後就不叫蔣氏了”


    “既然幾位叔叔的心意已決,那麽我們現在就來談一談一個的問題”蔣正東從身上取下一個u盤放到桌子上。


    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幾位股東相互看了眼,“那個u盤來哄我們也太小兒科了吧”


    “其實你們想看看也不是不可以”說著蔣正東就將u盤插上了電腦,大屏幕上出現了幾個人影和一段你來我往的對話,僅這一段視頻的時間就長達半小時,幾位股東皆愣在了原地。


    “你怎麽會有這些東西?!”


    蔣正東靠在椅子上微笑,他現在這個模樣像極了蔣正北的神態,一番調查下來事情的真相激怒了蔣正東體內的暴虐因子,蔣家怎麽會有善茬,幾位也太小瞧了蔣正東。


    “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說話了嗎?叔叔們”


    幾個人麵麵相覷,都沉下了臉。


    方萍來到會議室的時候裏麵已經隻剩下蔣正東了,這個和自己生活了十幾年的男人正背對著他站在窗戶邊,像一頭孤傲的野獸。


    “正東?聽說你要見我?怎麽還在會議室裏啊”方萍還不知道自己家的計劃已經敗露了,從她嫁進蔣家的那一刻起,她就肩負著整個方家的命運,縱然她再喜歡這個男人,也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會對不住他,不過沒關係,就算蔣家沒有了,她也不會和蔣正東離婚,他還是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爸爸。


    蔣正東回頭看她妝容精致的臉,慢慢走到桌前,“這有份文件你簽一下吧”


    “這……這是什麽?”


    方萍接過蔣正東接過來的東西,猛地沒辦法回過神來,“為什麽?你什麽意思?我是不會離婚的!”


    “方家的事情已經結束了”


    “什麽?”結束了?什麽意思?難道……“你知道了?”


    蔣正東點頭,他盡量避免和這個女人有眼神接觸,“簽了就走吧,財產我會讓律師計算好直接劃到你名下”


    “為什麽?蔣正東,你就這麽狠心?!”


    “我不能讓任何人傷害蔣家”


    “蔣家,蔣家,從我嫁給你開始你就隻為蔣家活著,我生孩子的時候你在哪?我生病的時候你在哪?你跟你爸爸和弟弟有什麽區別?!”方萍猛然蹲在地上痛哭起來,“蔣正東,你愛我嗎?你需要愛情嗎?家庭對你來說是什麽?你想過沒有?!”


    “我們不都一樣”皺眉將方萍從地上扶起來,“你是為了方家,我是為了蔣家,這樣就剛好”


    “不!不好!我愛你!從一開始我就愛你!”


    蔣正東眉宇皺的愈發地緊,“你知道,對我來說蔣家才是一切,孩子會留在蔣家,你一個女人離婚帶著孩子也不好再嫁人,今天你就走吧,孩子回來了我會跟他們解釋”


    “你不能這麽狠心”


    方萍還在啜泣,蔣正北揮揮手讓人將她帶了出去,冰冷寬大的會議室裏,隻剩下他一個人。蔣正北曾經說過他不夠冷漠,其實他不是不夠冷漠,隻是那些事都沒有觸碰到他的底限。和蔣老爺子一樣,蔣正東幾乎也將畢生的時間用在了蔣氏上,為了蔣氏,他付出的遠比蔣正北要多得多。


    也許像蔣正北那樣孑然一身輕也不錯,但那注定不是他可以過的生活。


    總有一個人要挑起蔣家這個擔子。


    黑暗中,蔣正東扶著額頭卸下眼睛揉了揉鼻梁,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很快,蔣正東就正式接任了蔣氏的董事長,緊接著伴隨他的話題就是多名老員工離職和他的離婚,人們都在揣測在這個男人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卻依舊微笑著,像秘書以往每天見到的一樣。


    蔣氏的易主風波炒的火熱,蔣老爺子的病卻漸漸不行了。


    蔣晨今天穿了一身黑白配的休閑套裝,拎著花籃有些緊張地站在蔣正北的身邊,“爸爸”


    “爸爸就在外麵,爺爺有話要跟你說,你進去陪他吧”


    知道蔣正北不會陪自己進去,蔣晨有些氣餒地垂著腦袋,敲響了麵前的門,一個蒼老的聲音從裏麵傳了出來,“進來吧”


    蔣晨不敢怠慢,隨即推開門進去,房間裏並沒有醫院常有的來蘇水的味道,相反的,甚至飄著淡淡的花香,蔣老爺子就坐在輪椅上,一抬頭正好對上蔣晨的眼睛。


    “爺爺”


    “過來幫爺爺推一把,好像卡主了”


    蔣晨放下手裏的花,走過去,“這樣可以了嗎?”


    離得近,蔣老爺子再次看清了蔣晨的臉,“像林靜”


    “嗯?”


    “你今年多大?”


    “十七”


    “十七”蔣老爺子想起當年蔣正北和林靜鬧出那樣的事情的時候也是十七,而這個孩子在蔣正北的羽翼下養著,卻仍舊是一副不食煙火的模樣,看來正北的確比他更像一個好爸爸,“和正北生活在一起怎麽樣?”


    “爸爸對我很好,他什麽都會做,做飯煲湯縫衣服,爸爸煲的湯最好喝”


    見蔣晨將起蔣正北時笑眯眯的眼睛,蔣老爺子不經歎了口氣,“看來你是真的不需要媽媽”


    “爺爺你說什麽?”


    “你的親生母親,你還想見見她嗎?”


    “她,她已經走了”蔣晨搖搖頭,拋下自己離開的人還會再回來嗎?即使回來了他還會想要一個媽媽嗎?媽媽?和爸爸一起生下自己的人……想到這裏蔣晨胸口突然悶悶的,如果是媽媽的話,爸爸會想要和她生活在一起嗎?


    “她不是拋棄你,當初她把你留給我打算出國讀書,是我派去保護你的人不小心把你弄丟了,你母親一開始並不知道……”


    “……”


    蔣老爺子慢慢從抽屜裏取出一張照片,放進蔣晨的手裏,照片上的年輕女孩子抱著一個白白胖胖的小男孩,旁邊站著一個眉目嚴肅的老人,居然是媽媽抱著他和爺爺的合影。


    “後麵是她的聯係方式,如果你想找她,就自己去找吧”


    蔣晨出來的時候手裏還握著那張照片,看見蔣正北起身過來,他立刻慌亂的塞進衣服裏。


    發現蔣晨的小動作,蔣正北眯起眼睛,走過去揉揉他的額頭,“和爺爺說什麽了?”


    “沒、沒什麽”蔣晨猛然拉住蔣正北的手,“爸爸我們回家吧!”


    有事。這是蔣正北的第一直覺,從他和蔣晨住在一起開始,隻要遇到猶豫不決的事情的時候蔣晨都會拉著他說想要回家。至於出了什麽事情,一定和他剛才拿在手裏的東西有關,但是能讓蔣晨這麽慌張的無外乎三樣:自己,畫畫,林靜。


    看蔣晨的反應,蔣正北也猜得出,這事肯定跟林靜逃不了關係。


    遞給他一杯溫水,一路都在發呆的蔣晨這才回過神來,“我們小晨的魂要被外星人勾走了”


    “爸爸你又拿我開玩笑”


    “不是嗎?還認得我是誰嗎?”


    蔣晨翹起嘴角,圓圓的眼睛眯成了月牙的形狀,笑著說道,“是爸爸”


    “那爸爸和小晨是什麽關係?”


    “嗯……是父子……”不明白蔣正北這個問題是什麽意味,蔣晨側頭思考著回答。


    蔣正北微笑地捏捏他的鼻子,一隻手順其自然地搭在他的肩膀上,“還有呢?”


    “是好朋友”見蔣正北眨眼睛,蔣晨又不確定的說了一個。


    “還有呢?”


    “……?”還有嗎?


    見蔣晨猶豫,蔣正北捏捏他的小臉,飛速的親了一下,“笨蛋,是唯一。小晨是爸爸的唯一,爸爸也是小晨的唯一。所以,我們之間根本不需要別人,懂了嗎?”


    他和爸爸是彼此的唯一,聽到蔣正北這麽說,蔣晨一張臉立刻紅的可以滴出血來,這種被肯定的感覺,讓蔣晨由心底覺得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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