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究竟是什麽,蔣晨還不是很懂,他小的時候沒人會給他講牛郎織女,將梁祝化蝶,他對愛情最初的印象,還僅限於初三課本裏的一篇課外拓展閱讀,故事的名字叫做《泰坦尼克號》,jack和rose不過相遇了短短的幾天,卻能在生死存亡的關頭相互抵命。


    那時候蔣晨還沒看過這個風靡一時的電影,甚至連這個感人至深的故事他也是第一次聽說。生死存亡麵前,打敗我們的往往不是困難本身,而是猜忌,是不信任。


    蔣正北輕笑著將紙巾塞進身邊人的手裏,揉了揉蔣晨的腦袋,“哭的像個女孩子一樣,小心出去眼睛腫起來”


    蔣晨接過紙巾擦了擦眼睛,不好意思地低著頭,“爸爸,我再也不要看這個電影了”


    “好”


    電影院裏的燈一下亮了起來,蔣晨慌張中躲進了蔣正北的懷裏,蔣正北輕輕擁著他,“好了,我們趕快出去吧”


    吃過晚飯,蔣晨突然心血來潮想要看電影,蔣正北二話沒說就開車跟他一起去了,沒想到,電影院裏搞什麽懷舊專場,蔣晨看到泰坦尼克號立刻就移不開腳步了。


    “喜歡這個?那我們就看這個吧”


    蔣正北去櫃台買了票和零食,售票的小姐看見蔣正北一副青年才俊的模樣,身邊又領著這麽大小的一個清秀男孩子,忍不住拉著旁邊的男售票員八卦到,“我打賭他們一定是情侶!溫柔攻和人-妻受什麽的!完全沒有抵抗力啊!”


    男售票員嫌惡地避開了她伸過來的手,“你能正常點嗎?人家明明是父子,剛才那個男孩可是叫那個男人爸爸了”


    “啊!居然還玩角色扮演!好有情調!”


    男生受不了地掏了掏耳朵,“你大腦裏到底裝得都是什麽”


    “是愛情”


    蔣正北本身對愛情故事沒有什麽消化係統,他也甚少看電影,沒有興趣是一方麵,最近幾年的工作量也確實有些大了。電影一開始蔣晨就全神貫注地盯著畫麵,他記得自己初三的時候看過這部電影的劇本,裏麵的台詞總是能一下戳中人心裏柔軟的部位。


    雖然所有的悲情故事都有一個美好的開始,一場注定偏離的相遇,然後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幸福中的時候命運突然給了他們一記重擊。屏幕裏和屏幕外尖叫和啜泣交相輝映,蔣正北有些不舒服地皺了下眉,卻被身邊的男孩子一下拉著了手,蔣晨的手指冰冷,蔣正北反扣住他的手,包裹在掌心裏。


    蔣晨眨著有些泛紅的眼睛盯著他,黑暗中,在屏幕明明暗暗的熒光中,顯得那麽那麽動人。


    “爸爸”


    走出電影院,冷風一下就灌進了蔣晨的衣領裏,蔣正北擁緊他,快步走向了車庫。


    “熱水在後座,拿過來喝一點”


    蔣晨乖順地去取熱水,蔣正北打開車內的空調。


    “看你哭的,眼睛疼嗎?”


    蔣晨搖了搖頭,“不疼,就是有點澀”


    蔣正北笑著刮刮他的鼻子,“想不到你哭成這樣,早知道就不看這個了”


    “沒關係,真的很好看,哭了不是剛好證明是一部好電影嗎”


    蔣正北失笑。


    “爸爸是不是覺得沒有意思?”


    “那倒沒有,隻是不怎麽看愛情電影”


    “爸爸這樣戀愛細胞一定不發達”


    蔣正北挑眉,“這麽說小晨的戀愛細胞很發達嘍,爸爸怎麽看你還是個小遲鈍呢,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嗎?”


    “我當然知道”


    蔣正北愣了一下,依舊笑著說道,“是嗎,那小晨喜歡誰?是班裏的同學嗎?”


    “才不是”


    “哦?難道還是別的班的?”


    “爸爸你不要胡說……”也不知道該怎麽跟爸爸解釋自己剛才說過的話,蔣晨隻好阻止蔣正北繼續沒頭沒尾的問下去,蔣正北語氣平和,臉色卻是一片森冷,蔣晨打量著他的表情,心裏還有些怯怯的,他並不想試探爸爸,可是他有些害怕。


    林靜的出現,不僅讓蔣正北有些焦頭爛額,同時也讓蔣晨覺得緊張,媽媽回來了,她還那麽年輕漂亮,爸爸會不會又重新喜歡上她?


    雖然爸爸也說過想和他兩個人生活在一起,可是他下午問自己有沒有出國的意思,爸爸是想把自己送出國去?還是爸爸打算帶著自己到國外和媽媽一起生活。


    無論想到哪種結果蔣晨都害怕的渾身發抖,他拒絕!他不要!


    這幾年他好不容易有一個溫暖的家,有了平靜的生活,他一定都不想打破這樣的安寧,小時候明明每一天都盼望著母親能夠回來帶自己走,盼望著盼望著,一份希冀早在那孤獨的六年中被磨光了。


    後來他告訴自己沒有媽媽也無所謂,他一個人也可以,他不害怕。


    蔣爺爺說她出國讀書了,為什麽出國讀書不能帶走自己,為什麽那麽著急撇下自己甚至等不到來接自己的人,想的越多,蔣晨就會覺得當初那個在自己心目中善良單純的媽媽不見了,他一直以為媽媽不是故意丟下他的,而事實上,她的確打算一個人出國,卻沒有告訴自己。


    “你媽媽她……”


    “嗯?”


    突然聽到蔣正北說到媽媽,蔣晨愣了一下,慌張地回頭看他,蔣正北看他眼睛睜得大大的,小鹿般的模樣,他思來想去,總覺得林靜的事還是要告訴蔣晨的,讓他有個心理準備,再者,這話如果從林靜的嘴裏說出來,隻怕蔣晨會覺得自己對他有所隱瞞,他不能讓蔣晨對他有芥蒂,也不能讓林靜把他帶走。


    “爸爸,你是有話要告訴我嗎?”


    蔣正北點頭,正色道,“這件事很重要,爸爸不想對你隱瞞”


    “是……什麽事?”蔣晨心跳的混亂,生怕蔣正北說出什麽自己不能接受的事情來。


    將車靠邊停住,蔣正北揉揉蔣晨的腦袋直視著他,“你媽媽,今天下午來找過我”


    “她找你?!她說什麽了?爸爸!你不要拋下我!我不要出國!”意外地蔣正北看到蔣晨如此慌亂的表情,他拉著自己的手生怕自己拋棄他一般,讓蔣正北覺得慶幸又覺得心酸。


    “放心,爸爸不會拋下你的,你乖乖聽我說好嗎?”


    蔣晨點了點頭。


    蔣正北歎了口氣,無奈地說道,“她希望你跟她去巴黎生活一年”


    “不要”


    “不喜歡嗎?”蔣晨直截了當的拒絕讓蔣正北瞬間揚起了嘴角,不愧是他的兒子,蔣正北笑著望著他,“她打算明年在巴黎結婚,對方是法國人。她畢竟是你的媽媽,如果你想跟她生活一段時間我不會反對。”


    “我隻想和爸爸在一起,爸爸不要趕我走”


    失笑地捏捏小孩的鼻子,雖然腦海裏籌謀策劃了一晚上,但直到剛才,蔣正北才知道自己的心裏是多麽緊張,他多害怕蔣晨會離開他,摟住小孩的腰,蔣正北貼著他的耳邊說道,“其實爸爸也不想你離開,但是林靜畢竟是你的媽媽,爸爸也不希望你對她心裏有什麽芥蒂,當年的事情總是我對不起她在先”


    “那爸爸還喜歡她嗎?”


    “嗯?”蔣正北搖頭,“這怎麽可能,況且,爸爸現在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什麽?!”蔣晨驚得挺直了脊背,“爸爸……你……喜歡……”


    蔣正北看著他笨笨的模樣挑眉,湊到小孩耳邊壞壞的說道,“怎麽突然結巴了,想問什麽?”


    “爸爸你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嗎……”


    “嗯”


    “那個人……是誰?”大抵是和小時候的經曆有關係,蔣晨對感情的事情總是格外執著,所以就算明知是問出來會讓自己傷心的問題,蔣晨還是不死心地說出口。


    看著他好奇又失落的可愛表情,蔣正北的心情在今天達到了一個小高峰,“小笨蛋,爸爸喜歡的人當然就是你了”


    “我?”蔣晨側頭,突然喪氣地跌回座位,“爸爸又騙我”


    “爸爸什麽時候騙過你”


    “這種喜歡和那種喜歡是不一樣的……”


    蔣正北掀起唇角,“哦?不一樣,是哪種不一樣?”


    “爸爸是笨蛋!”


    蔣正北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一天之內被小孩說了兩次笨,蔣正北卻莫名地覺得自己今天要收獲意外的驚喜,因為現在的蔣晨很不一樣,是被愛情電影刺激了嗎?沒想到除過酒精之外,愛情電影也有這樣奇妙的效果。


    “好吧,爸爸承認自己是笨蛋,那小晨要不要解釋給爸爸聽?”


    蔣晨紅著臉抬頭看他,對上蔣正北狼一樣吞噬獵物的眼睛,心跳的愈發激烈,所有的人看見心愛的人都是這樣的感覺嗎?想要把對方據為己有,恨不能變成同一個人。


    “爸爸……”


    “嗯?”


    “你真的喜歡我嗎?”


    “……”蔣正北沒有出聲,他總覺得蔣晨接下來還有說話,果不其然,小孩猶豫了半天最終開口說道,


    “爸爸喜歡我也像男人喜歡女人一樣嗎?”


    蔣正北淩冽的眼神一瞬間變得柔和,他慢慢逼近蔣晨,伸手扣住他的後腦將人圈進懷裏,感受到蔣晨劇烈抖動的身體,蔣正北輕撫著他的後背,“小晨”


    “爸爸……我……”


    “沒關係,聽我說,”蔣正北的聲音出奇的溫柔,既然蔣晨已經邁出了第一步,他怎麽能讓一個孩子來承受這一切,“爸爸喜歡你,愛你,想要占有你,爸爸每天看到你都帶著這樣的心情,現在,你知道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菌:嚶嚶嚶,真不想就這樣輕鬆地放過爸爸和蔣晨~~~


    蔣正北【狐狸臉】:你說什麽?


    作者菌: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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