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溫柔?”


    阿蘭沒再問下去,索性扒開了被子。


    床上的女人正在暈迷裏蔌蔌發抖,對著露出黑發下的那張絕美臉龐,霎時到抽了一口氣,


    情況不妙……


    這回事情鬧大了。


    一看見她,醫生就知道肯定沒好事,快步過來,正好看到柯溫柔的臉上溢滿了冷汗。


    臉色有點沉,“抬到病床上吧。”


    阿蘭答應一聲,夥同幾個姐妹把人抬到了床上。


    又叫匆忙進診聞室的醫生,“我是偷偷送來的,呃,能保密嗎?”


    斜了她一眼,醫生沒好氣地道,“我不是八卦婆。”


    這句話,是在罵她多事?


    撓撓頭,阿蘭也覺得自己越來越麻煩了。


    這是什麽體質啊


    為什麽每回回來,都會碰到事呢。


    還讓她看到不該看的,管到不該管的。


    工作也不順心,感情也不如意。


    她的人生已經失敗到一種境界了。


    估計上天給她唯一的回報,就是把肉肉小臉瘦成了瓜子臉,圓圓的身材也變成了勉強可以稱得上的苗條身材。


    瘦下去的臉,明顯好看很多。


    可是沒人愛,一樣也很可憐……


    這麽多人在這裏呆著也沒用,她把姐妹幾個都轟走了,順便給管帶個信。


    一個人坐在檢查室外,一個勁地唉聲歎氣。


    唉聲歎氣了半天,醫生出來了也不知道,他換下白袍,拿手指在她的額頭上戳了一下,“放心吧,病人沒死,你就急死了。”


    “呸呸,哪有你這麽咒人的!”


    “你的表情不就是這麽寫的嗎?”


    阿蘭語結,懶得理他,她臉上哪裏寫著咒病人死了。


    都是醫生,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嘟噥了一句,“你根本不懂女人的心,怪不得一直是光棍。”


    說不過了就拿光榻來攻擊人?


    醫生掃了她一眼,眸裏溫度降到冰點,“你要是不想再紮幾針,就乖乖地躺到病床上去,誰讓你吊針到一半就往外跑的?”


    “哪有你這樣的醫生,我可是去救人!”


    “那麽多人可以救,為什麽非要讓你去?”


    阿蘭語結,她的語言能力一到醫生的麵前就變成了零。


    不情不願地躺到病床上去,醫生親自給她紮針,直至冰涼的液體注入身體,阿蘭無聊地瞟到他旁邊的咖啡色手袋,上麵畫著貓咪的圖案,心裏突然很喜歡,“你哪裏買的?挺漂亮的?”


    “要吃嗎?”


    “是餅幹嗎?”


    她晚上沒吃飯,確實有點餓了。


    “不是,貓糧。”


    “……”阿蘭的回應是立刻捂起被子挺屍狀,悶悶地不理他,過了一會兒,醫生清俊的聲音傳來,“不吃嗎?味道還不錯。”


    誰要吃貓糧?


    她又不是傻子。


    “真不吃,很香呢。”


    “不吃不吃,你拿走吧。”


    悶得喘不過氣了,阿蘭才掀開被子,居然看到醫生還不識相地站在原地,笑眯眯地看著她。


    手裏拿的不是貓糧,真是餅幹。


    不由得氣壞了,“你也太過份了,故意氣我!”


    “對待不珍惜自己的病人,我一向都沒好氣。”


    “你這樣還叫醫生?”


    “現在不是明擺著嗎?”坐到旁邊的病床上,醫生那一瞬間看起來很帥很順眼,“生病不是絕食的借口。”


    “我又沒絕食……”阿蘭裝聽不懂。


    “你就關心裏麵的病人怎麽樣了?”


    “別病人病人的,她可是蕭家的少奶奶,柯寶的媽咪。”


    “我更關心你。”


    醫生的話說得太自然了,自然得好像在心裏千百回地淬練。


    結果就是阿蘭愣了一下,傻呆地看著他,直到確實他是認真的,臉頰浮起紅嫣,眼神遊離了半圈才不得不落到他的臉上,憤憤地拿起餅幹開啃。


    “現在還裝聽不到?”


    “什麽嘛。”


    “你這個病是餓出來的,多久沒吃飯了?”


    說到這個,阿蘭立刻就有底氣了,“工作那麽忙,哪有時間吃飯,一天到晚忙得跟牛一樣。”


    “要是這樣的公司,不幹也罷。”


    “說得好聽,你養我啊。”


    她噗嗤笑了一聲,半句揶揄的語氣,“算了,你養貓都養不活了,我就是說說而已。”


    “隻要你肯,我當然養得活。”


    見醫生認真的看向自己,阿蘭差點被餅幹嗆住,連咳了幾聲。


    脖子都紅透了。


    “我說,你不會連被調戲都沒有過吧?”


    這話說的,好像她很沒行情。


    阿蘭立刻搖頭,“那怎麽可能,我可是日夜都活在調戲生活裏,特別是公司的那些男同事,個個有愛得不得了,天天給我送餅幹牛奶。”


    默然盯著她手裏的咖啡紙袋,醫生的樣子似乎很想收回來。


    阿蘭立刻攥緊,“你送我吃了,就不許拿回去。”


    “我才沒那麽小氣。”


    他笑了一笑,卻沒有到眼底,仔細看的時候還有那麽一點小帥,“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有人以為自己是天,可以主宰世界,有人以為自己是地,隻能塌塌實實過日子,難免有人是天,卻以為自己是地,有人是地,卻以為自己是天,人的想法決定了很多,卻決定不了根本,阿蘭,你說是嗎?”


    饒了這麽大一圈,他究竟想說什麽?


    故意別開了目光,阿蘭想拿桌邊的杯子,醫生立刻先一步拿走了,“我給你倒熱茶。”


    “哦……謝謝。”


    於是,阿蘭喝完了茶,最後還得聽他繼續說下去。


    “你的意思,誰是天,誰是地?”


    “蕭少他們是天,我們是地。”


    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阿蘭嚷嚷,“這還用你說,平頭百姓當然不能和他們比了。”


    “我的意思是,我們比較相配。”


    “……幹嘛突然說這個。”


    又把她的臉給弄紅了,眼淚左飄飄右飄飄,上飄飄下飄飄,就是不敢看他。


    “因為你心裏不是一直都有心結嗎?”


    “……你想多了。”


    阿蘭別的事情臉皮奇厚,感情的事卻薄得像張紙,“哪有什麽心結,你不要以為自己是醫生就可以亂猜,你的心理執照都是順便考的。”


    “你怎麽知道?”


    “因為你不是原本在國外混得好好的嗎?”阿蘭其實也沒那麽白癡,“雖然少爺給的薪水是很不錯,可是窩在這裏,你不會覺得很委屈嗎?”


    “在這裏,我的自由度更廣。”


    “怎麽會?”


    阿蘭不相信地看他,“少爺給錢讓你建這麽大的地方,病源有限,你不會想要更多人受到幫助嗎?”


    “你以為我整天在這裏呆著嗎?”醫生搖了搖頭,“我一周隻呆兩天,其餘時間都在別的醫院裏幫忙,或者去做義工。”


    “……可是我每次來都能碰到你。”話音說不下去,柯蘭突然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是哪裏呢?


    “因為你每回都是周末來。”


    “也有不是周末……”


    聲音越來越低,終至說不下去。


    其實很多事,真的不用他出麵的,可是醫生似乎就特別勤快,總會在她眼前晃來晃去。


    如果阿蘭現在還不懂。


    那她就真的傻了。


    “能給我個機會嗎?”醫生好聽的聲音響起。


    “什麽……聽不懂。”


    揚眉看他,醫生雙手環胸,一幅不客氣的樣子,“你還說自己沒心結,把自己的心封閉起來,不讓任何進入,對待身體也是亂七八糟,沒一點誠心,你這樣活得和行屍走肉有什麽區別?”


    “行屍走肉不會吃餅幹。”


    阿蘭找到了有力的回擊,示威地舉起咖啡紙袋。


    “我錯了,我應該帶回去給貓吃的,因為她更懂。”醫生不再說多,直接推門走掉了,因為走得太急,正好和護士撞到。


    那護士嚇了一跳,“周醫生,隔壁房裏的病人……”


    “隔四個小時,再給她打一針鎮定劑,我先走了。”


    吐了吐舌頭,阿蘭突然覺得有點吃不下去,把紙袋放了起來。


    她真的,有封閉自己的心嗎?


    想到周良,心內隱隱作痛,似乎沉重的擔子壓在身上,抬也抬不起來。


    平心而論,她為什麽這麽著急柯溫柔。


    那還是因為,她怕周良擔心吧……


    柯溫柔生病的事,沒讓別人知道,阿蘭本來還想讓她多住一天,可她不放心柯寶。


    說的也是。


    阿蘭知道柯寶那小家夥其實很敏感。


    大人發生了些什麽,多少心裏有數。


    隻是他小,不太懂得罷了。


    柯溫柔還向她道謝,阿蘭別扭地拒絕了,“反正我以前做過對不起你的事,都扯平了,而且,我也不是看在你的麵子上……”


    她說話的時候,沒發現醫生已經朝這邊走過來。


    “是良哥嗎?”


    “……就算是吧。”


    阿蘭剛答完,醫生冷漠的聲音從後麵響起,“沒事就回去吧,我這裏不是收養所。”


    說完,就推門進了診室。


    張了張口,有點無力地垮肩。


    阿蘭苦笑地說著,“這個人也太容易得罪了。”


    “那我先走了。”柯溫柔沒想那麽多,心裏惦記著兒子,一個人回到了主宅,卻收到了以後隻能在廚房裏幫工的消息。


    偌大的別墅裏,空蕩蕩的。


    現在已經過了午飯時間,傭人看她臉色不好,讓她回去休息。


    柯溫柔問,“柯寶呢?”


    現在蕭家裏的傭人都知道了她的身份,又想到昨夜的八卦,眸裏溢出絲絲的尊敬,“少爺一早帶小少爺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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