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溫柔敢保證,他一定是故意的。


    心頭掠過惱怒,討厭這種被設計的感覺。


    “少爺,你吃過飯了沒?”


    “還沒。”


    理所當然地和他們共餐,空蕩的餐桌,總算是不至於那麽冷清。


    今天廚子做了很多菜,徐彥坐在主位,阮詩亦和柯溫柔坐在下方,聽著他清冽的嗓音在耳邊響起,似乎興致很高地,淺聲聊天。


    一切,都顯得那麽和諧。


    有阮詩亦在,柯溫柔也不好說什麽。


    她有點胃痛,吃不了太多。


    動了幾筷子,喝了半碗湯,就不再吃了。


    吃完晚餐,徐彥正好要回市區,正好提出了送柯溫柔的建議,聽到這裏柯溫柔就更惱怒了。


    於是不軟不硬地回了一句,“不用這麽麻煩,徐先生還是留下來陪阮姐吧。”


    “公司正好有事要處理,詩亦不是這樣小氣的人。”


    被他極力拉入戰場的阮詩亦,臉上失落一閃而過,卻仍然帶著大度開口,勉強自己露出微笑,“沒關係,我已經習慣一個人了,還是處理公事要緊。”


    什麽公事!都是借口!


    柯溫柔才不信他!


    可是當著阮詩亦,她又不能拆徐彥的台,隻好悶氣地上車。


    徐彥軟軟的嗓音在耳邊拂過,似乎帶著笑意,“先送她回去。”


    司機問她去哪裏,柯溫柔故意道,“不用了,你的公事要緊。”


    “公事再重要,也沒有你重要。”


    “你剛剛可不是這麽說的!”


    你來我往,調侃了幾句,柯溫柔突然覺得很沒意思。


    搖下了車窗,任由晚風撲到麵上。


    徐彥卻不動聲色地越過她,把車窗搖上了,“風大,小心著涼。”


    帶著男性侵略性的氣息湧入鼻間,柯溫柔很不自在地往後退,可是再退也退不到哪去,隻好惱羞地開口,“你幹什麽?”


    搖上車窗的動作,不過幾秒鍾。


    他卻似乎做了很久。


    弄得柯溫柔極端不自在。


    暗怪自己真是選了個好時候。


    終於,等到他安份地坐回去,總算能順暢的呼吸了,“用不著你親自送我,你完全可以留下來。”


    “這對詩亦不會有好處。”


    柯溫柔納悶,“為什麽?”


    “接觸的時間越久,她越會發現我對她的冷淡,以她的敏感,也許會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最終抵觸治療。”


    他還算計得真準,但這種理由根本不算是理由。


    柯溫柔義憤道,“你可以對她好一點,不要讓她難過。”


    “我做不到。”


    明明白白的拒絕,雖然會讓人傷心。


    但是,也代表了他決定不會妥協的立場。


    “我當年答應會好好照顧她,並沒有答應給她愛,在我能力之外的事情,我做不到。”


    徐彥的目光,突然變得很溫柔。


    瞧上她晶瑩剔透的小臉,“我心裏愛的人是誰,你應該很清楚。”


    話題為什麽又會轉到這裏來?


    柯溫柔坐立不安,恨不得司機快點開。


    不知道怎麽回事,司機開車的速度反而越來越慢,堪比蝸牛。


    “不要回避我。”


    “你也不要勉強我。”


    柯溫柔的話,讓徐彥眼裏的桃花色澤,漾得更深了,“我更願意相信,你的意思是可以考慮。”


    反正白的也會被他說成是黑的。


    柯溫柔早就見識過他辯論的能力了。


    和他鬥嘴,那絕對是輸的份。


    “隻要這樣坐著,即使什麽都不說,我也會覺得無比地幸福。”他的要求,僅此而已。


    如果是這樣就好了。


    柯溫柔才沒那麽單純好騙。


    經曆過蕭逸凡,她也有了一定的識辨能力。


    任何一個男人說出這種話的時候,都帶著令人誤會的情緒。


    難道徐彥以為她會感動?


    “我覺得空氣很差,非常不流通。”而且,徐彥身上的氣息也很難讓人忽視。


    如果和蕭逸凡呆在密閉的空間裏,會讓她心跳加速。


    而徐彥,則會是坐立難安,心頭惱怒。


    “那把窗子打開吧?”


    “開開關關,你不煩嗎?”


    “隻要你不覺得煩……”


    極力忽視他侵略的視線,柯溫柔臉上的情緒一點也不知道掩飾,隻是忠實地呈現自己的想法,“你明明知道我不會愛上你,我們之間的感情,也已經過去了。”


    “不會過去。”


    頓了一秒,徐彥總算收回了臉上的溫柔。


    取而代之,是決然的誌在必得。


    “永遠都不會成為過去。”


    這樣的徐彥,是極度陌生的。


    柯溫柔眼裏驚疑不定,好半響,都沒能再說話。


    當然,她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司機似乎察覺了尷尬的氣氛,不自覺恢複了速度,很快將車子停在了門口,柯溫柔下車前,陡然被修長的手攥住了胳膊,徐彥湊過來的冷俊,帶著冰川下嘶嘶的寒氣,在她的麵前零點一毫米的時候堪堪停住。


    隻要稍稍一動,就要被他吻住。


    眉頭擰成了川,柯溫柔的脾氣也倔起來了。


    憤怒地瞪向他。


    許久,男人才微微一笑。


    挑起的眼角,帶著些許妖嬈,是從未有過的魅惑人心。


    “溫柔,你其實一直不懂我。”


    “我……”


    才剛口說了一個字,柯溫柔的唇就被攻占了。


    掙紮地脫離他的懷抱,她差點摔下車,匆促地逃離。


    再也沒有回頭。


    眷念不已地看著她的背景。


    徐彥揩了唇上的溫度,早已經在空氣中變成了冷寂。


    那句話是真心的。


    他的心裏,早把柯溫柔放在了最重要的那個位置。


    可是柯溫柔,卻如此容易就把他給放棄了。


    他怎麽能甘心?


    如果沒有蕭逸凡的存在,他徐彥不會嚐試如此的失敗。


    這份感情到了最後,竟然不知道是愛情多一分,還是不甘多一分。


    也許他的心,在五年前的分離就死了。


    不甘和怨憎讓他習慣性地為自己找好了借口。


    隻要得到。


    不擇手段。


    好半響,駕駛位上的司機都沒敢說話。


    直到柯溫柔匆促地回到家裏,開了燈,徐彥的神情才掠過一絲恍惚的溫柔。


    他堅信,這個信上隻有柯溫柔才能配他。


    其它的女人,注定是陪襯。


    “回公司吧。”


    他確實有公事要處理,而積壓的公事是為了能夠回徐家和她共餐,才擱下來的,可惜柯溫柔根本不懂他的心情。


    她從來都不懂他。


    聽到大力關門的聲音,屈麗曉從廚房裏鑽出來,“你要不要吃點夜宵?”


    看到柯溫柔一臉像鬼的樣子,渾身冒著火氣。


    咋舌道,“你這是去扮鬼了?還是已經成了鬼?”


    “你才鬼呢!”


    艱難地把鞋子換掉,穿上柔軟的拖鞋,柯溫柔的臉上覆了一層青紫,看起來實在是很嚇人。


    屈麗曉見她完全沒有自覺,哼了個歌兒繼續回去弄夜宵。


    “你去自己照照鏡子吧!”


    幾步奔到衛浴間,柯溫柔來不及照鏡子,直接打開冷水往臉上一撲,抹掉了唇角的水珠,既而用毛巾拭幹,心事重重地出去坐下。


    屈麗曉一邊翻畫冊,一邊吃得正香,兩條雪白的長腿晃悠在眼前。


    “你說,這個世界上的男人是不是每個都自大得讓人討厭?”


    “當然!”說到這個,屈麗曉最有發言權了。


    “而且每一個都是混蛋!”


    “不錯!”


    柯溫柔得到了共識,拎了幾瓶啤酒擱桌上,“來,我們喝一杯。”


    這不是一杯了,是很多杯。


    抬頭訝異地望著,屈麗曉懷疑她一定是受什麽刺激了,“就算男人都是自大狂,也不用為此灌醉吧!”


    “我才懶得和他們計較!”


    “那這酒……”


    “酒還是要喝的!”柯溫柔沒等她出聲,已經拿著酒瓶開始灌了。


    這種喝法,已經超出了她的想象。


    屈麗曉吞了吞口水,突然覺得很不妙,這刺激,好像不是一般的大!


    套了半天話,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屈麗曉詭異的目光瞧上她紅通通的嘴唇,笑得很曖昧,“哦哦,他還挺主動的嘛,還懂得玩強吻這招。”


    “你再多說一個字,我們就絕交!”


    “……不要這麽緊張。”說到絕交也太嚴重了,她清了清嗓子,說了一句真心實意的話,“徐彥對你還真是夠癡情的,他這幾年可是清心寡欲,都快變成和尚了,看見你難免會忍不住嘛。”


    “你以為我是什麽,非得讓他啃,而且你到底是哪邊的?”


    “當然是你這邊的!”


    “知道就好!”


    第二天要麵試,柯溫柔喝得暈頭轉轉,把頭直接伸到噴頭下淋了一會兒,才讓整個腦子都清醒過來。


    暗罵自己是抽風了,喝那麽多酒。


    勉強收拾了一番,去奔赴戰場。


    一圈麵試下來,也不知道情況怎麽樣。


    勉強在家裏休息了兩天,終於接到了通知上班的電話。


    柯溫柔高興壞了,第一件事就是去把柯寶接出來玩,聽著他軟綿的話在耳邊問東問西,心情好得不得了,“媽咪已經找到工作了,可以經常和寶寶在一起。”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柯寶最近和幼兒園的孩子們處得不錯,也活潑了很多。


    見狀洋溢著大眼睛,露出幸福的樣子。


    “媽咪,寶寶好想你。”


    “媽咪也想寶寶。”


    兩人在幼兒園的大門口母子情深,不知道什麽時候一輛熟悉的跑車開過來,正好停在她的腳邊。


    蕭逸凡搖下了車窗,目光淡然地瞟過他們,道了一句,“我來接柯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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