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頭痛。”


    “頭痛?”


    蘭雪麗一直害怕藥劑有副作用,把人的腦子給弄壞了,聞言有點心虛,“怎麽會頭痛?多久了?”


    蕭逸凡上車後靠在椅座上,稍稍鬆了口氣。


    隨意扯開了領口透氣,俊美的麵上抹著一層淡淡的蒼白,“別擔心,我隻喝多了。”


    “你喝了很多酒嗎?”


    “為什麽一個人跑去喝酒?出了什麽事?”


    有點擔心他的身體,蘭雪麗還要細問,不料蕭逸凡拉住了她的手,“沒什麽,你不用擔心我。”


    她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下次不要這麽不聲不響地失蹤了。”


    “我醉過去了,酒吧又實在太吵,聽不到來電。”


    “我沒有怪你。”


    “我知道,你隻擔心。”


    斂下眸裏的寒光,蕭逸凡撫著她白嫩的柔荑,實在很難想象這麽一個柔弱的女人,居然會有這麽大的膽量,做出可怕的事來。


    但喬恩的話。


    沒有任何虛假的成份。


    如果他們彼此的關係真實的,喬恩沒有必要騙他。


    的事,有時候光看一個人的外表,很難將她看透的……喬恩的話無不道理。


    在他還沒想好怎麽辦之前,確實不適合輕舉妄動。


    否則傷害了親愛的人,他沒有再一次後悔的機會了。


    想到這裏,他望向蘭雪麗芙蓉般的麵頰,微微一笑,執到唇間輕吻,“我頭還很痛,先回去再吧。”


    “好。”


    蘭雪麗應允。


    深夜,小雨霏霏。


    可能因為氣侯太冷了,最近時常下雨,雨水淺淺蜿蜒在街道上,匯成小溪。


    宇文江的傷終於好得差不多了。


    他站在窗邊,遙看黑夜裏的深邃,千萬根銀絲在風中斜擺,落到臉上冰冰涼涼的,一個傭人經過,看他一幅出要門的模樣,“宇文少爺,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


    “轉告柳秘書,替我準備一輛車。”


    他聽命去了,沒多久柳秘書急匆匆地過來了,“您要出門?”


    “我有點事要辦。”


    “可現在路況不太好,再加上下雨,您的手?”


    他知道宇文江受傷的事,再加上開車需要旋轉方向盤,手上用力,“要不然,實在不行,給您配個司機吧?”


    “這樣也好。”怕他擔心,宇文江一口答應下來。


    “我出門的事,別告訴別人。”


    “那您路上小車。”


    柳秘書走後,宇文江摩挲著已經慢慢止痛的手腕,塞了一把槍放進懷裏,出門時,斜風細雨撲麵而來,傭人及時替他舉上了雨傘,隔絕了一簾的濕意。


    傭人護送到他車上,才舉傘回屋。


    宇文江坐到車裏,給了一個地址,讓司機趕到那個地方。


    下車前交待,“你在這裏等我。”


    “那宇文少爺小心。”


    宇文江點頭,匆匆朝高樓那邊走去,他走得又急又快,任由雨絲在麵上吹拂,不一會兒就凍得臉上冰涼,可他的目光卻緊緊盯住高樓大廈的微弱燈光,一刻也舍不得挪開。


    一個徑地朝風向口走過去。


    終於在玻璃移門前站定,悄悄地鑽了進去。


    他打算在這個晚上把小奈帶走。


    這個決定已經做了很久了,但因為手上受傷,被喬屺下了禁足令,所以推遲了很長的時間。


    但,他最近有點心緒不定。


    眼前總晃過小奈的那張白白淨淨的小臉,覺得她可愛又天真,實在不應該繼續呆在這樣恐怖的地方,一得到實驗大樓最新搬過的地址之後,他就再也按捺不住了,決定冒險帶她離開。


    一路沿著電梯往上。


    時刻注意著周圍的行蹤。


    他知道這裏一般都會有監視器。


    普通人很難達到核心樓層。


    但,這對他來不一件難事。


    輕而易舉將監視器毀掉,宇文江沿最簡單最隱蔽的樓梯往上,才走了一半,突然覺得空氣裏飄浮著一股血腥味,這種味道讓他覺得不祥。


    銳利的目光掃視四周。


    確定沒有任何死角,宇文江機警地往上走。


    一步,兩步……再走了一層,突然發現轉角裏蜷縮著一個人影,他掏出手槍,沿著那個方向指過去,很疑心敵人的詭計。


    血腥味越來越重。


    幾近讓人喘不過氣來。


    宇文江漠然地走到旁邊,手槍緊緊地指著那團生物,發現她身上穿的實驗室裏的白色外衣,血水已經順著胸腹流下。


    漆黑的長發散落一團,很明顯能判斷出一個女人。


    “你誰?”


    冷漠的聲音,逼出了她最後的求生**。


    女人陡然動彈了一下,虛弱地抬起臉,眼前一片模糊,額頭上滴落巨大的汗顆。


    但那張蒼白小臉,卻徹底將宇文江給嚇到了。


    他陡然把槍塞回懷裏,上前抱住了快要死的小奈,聲音都變了,“你?怎麽會你?誰害的你?”


    “猥……猥瑣……大叔……”


    小奈艱難地出聲。


    眼淚簌簌落下來,聲音微弱,“我好痛,好痛啊!”


    “你等著,我馬上救你。”


    顧不得她身上的血,宇文江立刻把她抱起來,往樓下奔去,一溜煙鑽進車子。


    讓司機馬上開到最近的醫院。


    小奈的生命體征很弱了。


    不知道中槍之後,在那裏躺了多久,血已經滲透了衣服,結成血塊。


    宇文江緊緊地握住她的手,不停地陪她話,希望她能更堅強一點,“不要死,不要死知道嗎?再也不你沒發育了,我也不你小孩子,你個堅強的女孩兒……”


    她笑了笑。


    如同失水的百合花,胸膛漸漸地冷透了。


    可她依然在堅持,“我知道你會來的,你……你個好人,我知道……我知道你的都對的,可,我沒有辦法。”


    她後悔地著,“我真的沒有辦法。”


    “沒事的,別怕。”


    宇文江怒吼一聲,“快點開車!”


    既而將額頭抵在她失溫的鼻子上,一行眼淚順著流下來,卻不想讓她看到,如果他再早一點來,再早一點點……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慘劇了。


    明明知道她就一顆被利用的棋子。


    遲早會被拋棄的下場。


    他當初就不應該遲疑。


    應該直接將她帶走。


    怒喝一聲,“這幫渾蛋!連你都不肯放過!”


    “猥瑣……猥瑣大叔……”


    “我在。”


    宇文江捂住她的胸膛,不忍心看見她難看的樣子,幾乎回到了eve死的那一夜,心裏痛得無法喘息,自責和後悔攫住了他全身的力氣。


    “我最信任你了,幫我……幫我交給蘭姐姐。”


    “什麽?”


    他陡然驚醒,才發現小奈的另一手漸漸槍開,露出一張寫滿了英文的紙片,聽著微弱的聲音在耳邊漸漸響起。


    “我答應……答應蘭姐姐的配方,我的口袋裏……有她的……她的電話,幫我……幫我給她……”


    顫抖著接過那張紙片。


    宇文江的目光漸漸燦亮起來。


    “蘭雪麗!她逼你去偷配方!這個惡毒的女人,她想害死你!”


    “不要,不允許……你罵……罵她。”


    小奈流下眼淚,她好痛,好難受,可她更討厭別人罵她心愛的蘭姐姐。


    她知道。


    自己活不下去了。


    如果猥瑣大叔不來,她隻能在走道裏度過自己生命的最後時光,她知道自己沒用,可她還辦到了。


    “幫……幫我……”


    “好!我幫你。”


    就算她不,宇文江也打算去見蘭雪麗,他到底要看看,蘭雪麗怎麽能拿過小奈用血染過的配方。


    她到底有多麽地邪惡!


    “好痛,我好痛啊。”


    “別怕,馬上就不會痛了。”


    車子驟然停下,司機大聲,“醫院到了!”


    宇文江立刻抱著懷裏的女人下車,任由那張卡片隨風吹散,身邊的司機倉促地撿到,親自跟著他們一路衝進了搶救室,並且為他打點一切。


    夜色寒冷。


    小奈的血。


    一瞬間就將宇文江的心給凍死了。


    他幾乎不知道,要怎樣祈禱她回下來,這已經第二次,他抱著快死的女人走進醫院。


    可這一次。


    他心裏明明白白知道,小奈活不下去了。


    她中槍的部位不要害,可失血太多,受傷後無力逃出來,在那裏呆得時間太久。


    眼淚,斷了線的珠子落下來。


    他匆促地抹掉,狠狠地拿拳頭砸向了雪白的牆壁,在一幹人等的駭然中,痛苦地嚎悲!


    又一條命!


    蘭雪麗的身上,又背了一條命!


    這個惡心又狠毒的女人。


    如果早知道,他當初就會一槍了結她的命,也不會造成今天這個後果!


    如果他知道,小奈為她在實驗室裏潛伏,他決定不會讓小奈做這麽危險的事。


    她還一個孩子。


    她懂什麽?


    幾句話就被哄住,連自己做的什麽都不知道!


    司機匆匆地奔過來,將紙片遞還給他,“宇文少爺,這您掉下來的東西。”


    宇文江含淚接過。


    狠狠地攥在手心。


    同時暗自將這筆記在了蕭逸凡的身上。


    所有的罪惡,都因為他而起,可他卻可以毫無愧疚,沒有他就沒有蘭雪麗的欲念,沒有他也不會有蘭雪麗的瘋狂。


    所以這一切,全都因他而起。


    他的目光太恐怖,司機都被嚇了一跳,“宇文少爺,你的手流血了,讓醫生包紮一下吧?”


    “不用了。”


    垂視著手裏的東西,他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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