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要把你怎麽辦好?”唐睿抓著那根粗壯的藤蔓,就好像捏著蛇的七寸,臉上雖然笑著,但說出來的話卻讓那花苞越來越瑟縮,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活像受氣的小媳婦。


    “紅燒?清炒?做壽司?唔……隻吃過魚子醬壽司,這個子不知道好不好吃,不過不煮熟了看起來真有點惡心。”唐睿繼續道。


    “前輩……”周羽澤終於忍不住打斷了。


    雖然看見那些屍體的時候他沒吐出來,但不代表他真的就不會有“反胃”這種生理反應好不好。


    “算了。”唐睿有些意猶未盡地歎了口氣,忽的眼神一緊,用力將藤蔓摔在地上,一腳踩住。


    花苞像是知道自己要大禍臨頭似的,尖叫著,可無奈作為紮根的本體,無法移動,而其他藤蔓又投鼠忌器,不敢靠近。


    唐睿反手抽出後腰上的短刀,狠狠一刀砍在藤蔓上。


    “噗!”的一聲,半透明的表皮破裂,盡管其他紅色藤蔓堅硬如鐵,但這條本源所在卻異常脆弱,果然不會有什麽無敵的生物,任何物種都是有弱點的。


    藤蔓內白色的卵狀物和透明的粘液流了一地,在接觸到空氣後,迅速幹枯,失去了生機。


    一瞬間,周圍的藤蔓都如同一下子被抽幹了生命力一樣,軟軟地趴下,化成一灘黑綠色的濃汁,淌滿了地板。最後是花苞漸漸枯萎*,隻剩下一個焦黑的殘骸,迎風脫落,一顆黑色的核桃大小的種子掉在地上。


    “死了?”周羽澤道。


    “唔……”唐睿上前,用腳踢了踢那顆種子,見沒有反應,這才撿起來,隨手拿了個燒瓶丟進去,封死了口子,又好奇道,“也許能再種出來?”


    “誰要種那麽惡心的東西!”周羽澤瞪著他。


    “好好,丟給蘇映棠去研究好了。”唐睿將瓶子往口袋裏一塞,轉身抱起他。


    “我能走。”周羽澤掙紮著要下地。


    休息了這麽一陣子,他已經恢複了幾分力氣,雖然全身都疼,但走路還是沒問題的,倒是唐睿的傷,再不止血的話就真要死人了。


    “別動。”唐睿按住了他的動作,不過還是如他所願地把他放下,改成扶的,用另一隻手提起了空間鑰匙。


    站在地上,微涼的感覺才讓少年想起來,身上的衣服都被藤蔓撕成布條了,就算研究所裏沒有別人,可難道要裸奔回營地嗎?


    看到他尷尬的表情,唐睿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前輩!”周羽澤偏過頭,語氣中不自覺地帶出幾分撒嬌。


    “先換個幹淨點的房間,研究所裏應該是沒有危險了。”唐睿忍著笑,帶他小心地避過地上的汁液,走出門,沿著走廊走了一段,也不挑是什麽地方,隨手推開了一扇門,扭亮頂燈。


    有些淩亂,但卻很幹淨,還有一張小床,似乎是用來做臨床試驗的。


    唐睿滿意地點點頭,扶著周羽澤坐在床上,轉身試了試操作麵板,意外地發現研究所內大部分的設施竟然都還在正常工作,包括所有的水和電。


    “前輩,你的傷要先止血。”周羽澤道。


    “我知道。”唐睿回頭探了探,又歎了口氣,無奈道,“隨便紮一紮吧,回去再讓蘇映棠弄,放心,我還有氣呢,蘇映棠一定救得回來。”


    “…………”周羽澤張了張嘴,不知道應該怎麽接口。


    唐睿的思維方式和跳躍性,和他從來都不是一個級別的。


    “那邊的浴室還可以用,你去收拾一下。”唐睿說了一句,看著他的眼神,又道,“我保證,等你收拾完,我一定處理好傷口了。”


    “嗯。”周羽澤這才勉強答應下來。


    唐睿苦笑了一下,一轉身,順手將自己身上破破爛爛又被鮮血浸透的衣服扒下來丟在一邊,然後就著試驗台的出水口流出來的冷水清洗。


    而另一邊,周羽澤困難地用單手將身體清洗幹淨,卻是一片茫然,看著浴室的窗子有些愣神。


    要不要……扯個窗簾披一下?好歹也能當浴巾。或者,研究所裏應該會有白大褂什麽的?


    抬起右手,發現手腕處更腫了,就像是帶了個烏紫色的手鐲,動一動鑽心的疼。


    “小周,好了沒有?出來。”外麵傳來唐睿的喊聲。


    “嗯。”周羽澤聞言,頓時忘記了窗簾了的事,直到走出外間才想起自己身上什麽都沒穿,頓時紅透了臉頰。


    唐睿很有興致地打量著眼前看見的身體,骨骼勻稱,線條優美,隻是白皙的肌膚上縱橫交錯的都是一道道紅色的勒痕,就像是一件完美的瓷器,被打碎了之後又一塊塊重新拚合起來。


    “前輩……”周羽澤叫了一聲,偏過了身,左右看看有沒有什麽布料,但是下一刻,他回過神來,猛地扭頭,死死地盯著唐睿,一臉的驚訝。


    “怎麽,突然發現我很帥?”唐睿笑眯眯地道。


    “衣服……”周羽澤喏喏地吐出兩個字。


    唐睿沒有食言,確實是處理好了自己的傷口,至少不再繼續流血,可他身上幹淨合體的衣衫,襯衫休閑褲,正是他一慣的穿著,絕對不是從研究所裏找出來的!


    “過來,我給你上藥。”唐睿招了招手。


    “哦。”周羽澤重新在床上坐下。


    說是上藥,其實也就是手臂上一道血口子和右手右腕罷了,身上的那些勒痕疼過之後並無大礙,隻是印痕一下子是消不掉的。


    唐睿很利索地上完藥,用繃帶固定好手腕,隨後拿出一套沒有軍銜的聯邦軍裝遞給他。


    周羽澤看他的目光非常詭異。


    藥品繃帶之類的,研究所裏不難找到,就算他自己帶的,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那麽大一套衣服,從裏到外一應俱全,他究竟是從什麽地方拿出來的?


    “別傻了,你都能隨身帶著一台機甲,還不許我帶幾套衣服?”唐睿點點他的額頭,輕笑道。


    “空間鑰匙是軍方管製……”周羽澤一句話說到一半,自己也啞然了。


    好吧,管製產品。可是,買不到還不能自己做嗎?眼前的這個人,可是聯邦最優秀的機械師。


    唐睿幫他扣好衣扣,目光在他脖子上掛著的墜子上一掃而過,輕輕一笑。


    “幸好沒弄壞。”周羽澤按住了胸口的掛墜。


    “放心,沒那麽容易壞的,不然我也不敢一直帶著。”唐睿安慰道。


    “這果然是前輩一直帶著的東西?”周羽澤抬起頭,亮晶晶的眼神盯著他。


    “當然。”唐睿摸摸他的頭發、


    周羽澤卻順勢勾住他的後頸,將他拉下來,然後主動地送上一個吻。


    “別怕。”唐睿摟著懷裏輕顫的身軀,突然覺得有點慚愧。


    “我沒怕。”周羽澤在他肩窩裏悶了一會兒,忽然道,“前輩是什麽時候恢複清醒的?”


    他很肯定最開始的唐睿確實是被控製了的,要不然絕不會對自己下這麽重的手,對於機甲師來說,雙手不亞於生命的重要!


    “唔……被你一刀痛醒的。”唐睿也不隱瞞,摸摸肩膀上已經裹好的傷口,咕噥道,“下手真狠啊。”


    “那……之後那一刀,也是故意撞上來的?”周羽澤摸到了他的手臂,衣袖上微微鼓起的感覺可以知道,那裏也包著厚厚的繃帶。


    “我清醒後,知道那東西還在我體內,所以決定繼續忍。”唐睿點了點頭道,“不過,為了維持清醒,需要更加強烈的疼痛來刺激,直到那家夥露出弱點……小周,怪我嗎?”


    “怎麽會?”周羽澤下意識地反駁。


    “那就好。”唐睿笑笑,將他往自己懷裏帶了帶。


    看見這精致的少年一身的傷痕,覺得礙眼的同時,也忍不住心疼。或許,他對周羽澤,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更重視一點。


    “對了,營地裏是怎麽回事?”周羽澤道。


    “不清楚,依稀記得是催眠性的物質,不會傷人。”唐睿想了想,又道,“蘇映棠肯定是不會中招的,不過,他也肯定懶得多事就是了。”


    “是我多事嗎?”周羽澤不禁有幾分委屈。


    “你這是……吃醋呢?”唐睿道。


    回答他的是一雙更茫然的眸子。


    “算了算了,回去吧。”唐睿對他伸出了手,一邊又笑道,“剛剛我去看了下通訊係統,有些損壞,不過需要的零件都有,等天亮過來修一下,就能和首都星取得聯係了。”


    “嗯。”這是個再好沒有的好消息了,周羽澤眼中也帶了笑意。


    穿越了半個地球的辛苦,終於到終點前一步了。


    “那個該死的林瑟,等我回去後非把他的腦袋當球踢不可。”唐睿看著天空,又是一聲低咒。


    “不過,說起來,研究所裏的怪物,和東大陸的環境變異有沒有關係?”周羽澤道。


    “當然有關係,就是不知道哪個是因,哪個才是果了。”唐睿冷笑。


    “前輩怎麽了?”周羽澤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心情變化。


    “這次的研究隊……”唐睿說著,皺了皺眉,像是又想起什麽,把後麵的半截話頭重新吞了回去,改口道,“算了,人活著就好,這裏有蘇映棠需要的儀器,等那姓王的老頭醒了再說,首都星的援救也不會來得這麽快。”


    “嗯。”周羽澤知道他原本要說的不是這些,不過,既然唐睿不說,他也就不追問。


    至於援救,他倒是不擔心。這次和唐睿來的時候不同,援兵有著明確的目的地,安全區目前看來也沒什麽危險因素,軍方不會再出差錯了。


    隻是,停留在地球大氣層外的那艘渺無音訊的艾力斯號,卻在他們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


    總覺得,這次的事似乎還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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