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清脆的滴水聲在寂靜的空間中響起,顯得格外刺耳。


    周羽澤慢慢地睜開了眼睛,首先衝入眼簾的是木製的陳舊天花板,以及一盞已經布滿了陳鏽的昏黃吊燈。


    刺目的光線讓他忍不住眯了眯眼,再重新睜開時,他的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四肢很沉重,哪怕用盡了全力,也隻有手指能稍稍動彈一下。


    這裏是……


    地下室?


    皺了皺眉,他開始慢慢回想昏迷之前發生的事。


    衝破帝國的包圍,返回首都,又臨內戰,通訊……是了,是那個通訊!


    一瞬間,周羽澤的眼中劃過一道光芒,腦中從未有過的清醒。


    從軍多年,不是沒有遇見過危險,相反,作為軍方的王牌,他率領的晨曦小隊素來便是在刀尖上起舞的,可讓自己落到這般不利的地步,倒還真是第一次。


    應該是藥物吧!


    周羽澤繼續活動著手指,慢慢的,從最初的隻能稍稍動一下,到可以握拳,慢慢地使上力氣。


    給他下藥的人恐怕不知道,唐睿長期用蘇映棠的藥給他回複體力什麽的,最明顯的好處是讓他的抗藥性提高了不少,即便是足夠讓一個精銳軍人麻痹大半天的藥,用在他身上,效果最起碼也要減去一半。


    地下室沒有窗子,視線所及之處也沒有任何能指示時間的物品。


    周羽澤一邊努力恢複氣力,心裏也忍不住微微有些焦躁。


    不知道距離他失去意識已經過去了多久?


    腹中並沒有多少饑餓的感覺,按理來說,他昏迷的時間並不長。


    而之前……之前自己在幹什麽來著?


    周羽澤慢慢地抬起一隻手,微涼的手掌覆在眼簾之上。


    思維還有些模糊,似乎是接到了通訊,然後離開了隊伍……為什麽會在執行公務中間去辦理私事?對了……因為通訊的另一方是那個人……


    “哢嚓!”忽然間,一聲門鎖開啟的輕響在這樣寂靜的空間裏仿佛被無限放大。


    周羽澤渾身一陣緊繃,暗自試了試,頂多隻恢複了兩三成的體力,行動都有困難,更別提製服來人了,所以,當務之急,還是要拖。


    清脆的腳步聲帶著隱隱的回音,雖然不是軍靴那種質感,但也很明顯是軍人那種自律的節奏感。


    “你醒了。”來人停在床前,語氣很平淡,似乎並不感到驚訝。


    “為什麽?”周羽澤放下手,嗓音因為缺水帶著嘶啞。


    借著昏黃的燈光,床邊的人身上帶著的重影漸漸清晰起來,複原成一張不算特別熟悉的臉龐——確實不能說熟悉,畢竟,自己與他也不過是見過一兩次的關係,連話都沒有說過幾句。


    然而,他信任這個人,一如信任唐睿。


    “我說,我們就這麽過去,合適?”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左少白突然問道。


    “哪裏不合適了?”唐睿歪了歪頭,一臉的疑惑。


    “確實有點不太合適。”卻是蘇映棠先停下了腳步。


    “嗯?”唐睿看著他。


    蘇映棠左右望望,直接走向路邊停著的一輛民用車,很顯然,車主是在緊急避難的情況下不得不將愛車丟棄在這裏的。


    “也是。”唐睿頓時恍然,“走過去也實在太慢了。”


    左少白朝天翻了個白眼,任命地跟過去,拉出手腕上的微型計算機,對接,入侵,解碼,不到三秒鍾工夫,車子的所有使用權就向他們開放。


    “走了。”唐睿拉開駕駛艙的門就鑽進去。


    “我堂堂掌管一個聯邦信息科技的將軍,居然來給你偷車……”左少白一句抱怨還沒說完,就見蘇映棠悶聲不響地占據了副駕駛座,連車子都已經啟動了,趕緊把剩下的話咽回去,飛也似地跳上後座。要說這倆貨把他一個人扔下跑過去這種事,那是絕對做得出來的!


    “坐穩了。”唐睿吹了聲口哨,一腳將油門踩到底,來了個九十度的直角漂移,絕塵而去。


    在主艦控製室的監控屏上看見這一幕的封浪和唐嫣不由得麵麵相覷,這些——就是支撐銀河聯邦未來的支柱,軍部的黃金一代?


    “為什麽?李副官。”周羽澤又重複了一遍。


    “為什麽呢?”來人一聲輕笑,卻笑得很無奈,“最初,其實隻是缺錢而已。”


    一瞬間,周羽澤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作為戰神葉淩的副官,曾經也是一代人崇拜的偶像的李毅,背叛的理由,竟然“隻是缺錢而已”,還有比這更不可思議的事嗎?


    “吱——”李毅從邊上拖過來一把破舊的椅子放在床前,安靜地坐下,手裏的動作卻迅如閃電,一根針管準確地插上周羽澤的手臂,裏麵的藥液瞬間進入血管。


    “你!”周羽澤驚怒地看著他。


    “蘇醫生的能耐我可是清楚得很的,不由得不小心。”李毅揚了揚空掉的針管,順手丟棄到角落。


    “你把我引出來,有什麽目的?”周羽澤將怒火壓製回去,盡量讓心態平和,以免讓藥效更加容易發揮。


    “很抱歉,其實,我是很佩服周少校的,也並不想對你不利。”李毅搖了搖頭。


    “你用我要挾前輩?”周羽澤的目光一下子銳利起來。


    “若不是這場內戰,恐怕我連這點緩衝的時間都沒有了。”李毅歎了口氣,“你放心,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傷害你的,隻是,在內戰結束之前,委屈周少校乖乖地呆在這裏。”


    “你以為拖延時間,就會有一線生機?”周羽澤道。


    李毅抿了抿唇角,沒有說話。


    “你在跟誰合作?”周羽澤突然問道。


    “嗯?”李毅一怔,隨即笑了出來,“果然,能爬到這個位置的人,怎麽會有傻瓜呢。”


    “帝國?”周羽澤了然。


    “放心,事後我會處理幹淨的。”李毅一聳肩,補充了一句,“畢竟,我隻是想活命,並沒有想叛國。”


    “你以為帝國的人是蠢材?”周羽澤不客氣地訓斥。


    “好歹也跟了葉帥這麽久,多少還是學到一點的。”就在這一刻,李毅臉上的自信讓周羽澤都不禁為之側目。


    “我說,你真的不怕那家夥拿小周要挾你?”飛馳的車中,左少白扒在前排的椅背上,好奇地問道。


    “他敢!”唐睿一聲冷哼。


    “事實上人家已經敢了。”蘇映棠一聳肩,“說實話,難怪這麽多年都查不出來,怎麽也沒想到,當初把倩倩的研究結果泄露出去的人,居然會是他。”


    “是我們的葉元帥人品太差了吧,連副官都不跟他過了。”左少白輕嗤。


    這回,唐睿倒是沒有說話,眼神也微微一暗,顯然對李毅的背叛並不是無動於衷。


    李毅是他升任少校後第一任副官,同時也是最後一任。多年來陪同他出生入死,是可以互相交付後背的戰友,連那雙眼睛,也是在一次戰役中為了保護他而失去的,不過也因此,李毅因養傷缺席了阿斯塔星域會戰,反而逃過了一劫。


    就在不久前,他甚至還動過讓李毅回來重新做他的副官的念頭,隻是被本人拒絕了。


    唐睿想,他應該是需要一個解釋的。


    “停!”猛然間,蘇映棠伸過手來,一把拉下了緊急製動。


    “吱呀——”輪胎和地麵發出刺耳的摩擦,留下一條長長的刹車痕後,終於靠在路邊停了下來。


    “幹嘛?”左少白捂著額頭的大包控訴。


    “帝國人。”蘇映棠沉聲道。


    下一刻,車內的三人就像是有一種無形的默契似的,不需要任何商量和指揮,同時推開車門。


    “呯!”一聲槍響,隔著窗子,一具屍體直接聰哥二樓窗口摔下來,掉在了大街上。


    “該不會是滯留在首都星的帝國人無聊,集體在d區尋歡作樂吧?”左少白轉了個槍花。


    “這不是該問你左少將嗎?”蘇映棠沒好氣到。


    “怪我?”左少白一臉的無辜,“這幾天宋傲占領軍部大樓,我一直忙著攻破議會的國防係統,哪來空閑時間關注這些跳梁小醜!”


    “這是值得驕傲的事麽!”唐睿忍無可忍地一拳頭敲在他腦袋上。


    說話間,幾人已破門而入,走進那帝國人躲藏的屋子。


    這是一間三流會館的客房,豔色的布置讓人不忍直視,大白天的還垂著紅色的窗簾,隻是因為剛才的墜樓被扯掉了一半,才有光線照進屋內。


    “一看就是整日坐在窗邊監視。”左少白踢了踢放在窗下的一張小椅子,很無趣地說道。


    唐睿站在窗口,“唰”的一下將窗簾完全拉開。


    “不錯的位置。”蘇映棠抱著雙臂站在他身後瞄了一眼。


    “嗬嗬。”唐睿回頭對他笑了笑。


    “有了。”就這麽一會兒,左少白竟然神奇地將房間能藏東西的地方都翻了一遍,揚了揚手裏一疊戰利品的文件。


    “走吧。”唐睿也沒翻看一下,轉身就走。


    “跟帝國合作——不是與虎謀皮是什麽?”左少白搖搖頭。


    “誰是虎?”唐睿挑了挑眉,“怎麽說,也是我帶出來的人。”


    “是是是,你葉元帥帶出來的人厲害,所以——好好擔心一下你的後輩吧。”左少白吐槽道。


    “別太小看小周啊,他——一樣是我帶的。”唐睿抬了抬下巴,反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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